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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天下-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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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名稍微同情他的老吏叹了口气,道:“陈县令,你就认个罪,哀求一下,说不定李使君就会饶你一命,你也能奉养老母。”

 

     “哼!我若是个软骨头,还会去长安告状吗?大丈夫死就死了,自留青史在人间,我母亲不会怪我的。”

 

     老吏见他倔强,便摇摇头不再劝他了,忽然,天空中响起一声尖厉的鸣叫,众人抬头,只见一只硕大的苍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宽阔的黑翅膀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骤然间,后方马蹄声响起,激烈地敲打着地面,卷起滚滚黄尘。

 

     衙役们连忙将囚车赶到路边,只见一队骑兵呼啸而来,眨眼间便奔至他们面前,将囚车团团围住,衙役首领慌了神,连忙拱手道:“各位军爷,我们是从长安而来。”

 

     “我知道你们是从长安而来!”

 

     骑兵向两边散开,北庭节度使李庆安缓缓走上前,他身着黑盔黑甲,手握一把红色的大弓,气势威严。

 

     巨大的苍鹰一声鸣叫,扑愣愣收翅落下,立在的肩膀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几名衙役。

 

     李庆安打量一眼囚笼里的陈忠和,冷笑一声道:“陈县令,好久不见了。”

 

     陈忠和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李庆安对衙役首领道:“我便是北庭李庆安,人犯我接收了。”

 

     首领慌忙从袋子里取出文牒,交给李庆安道:“李使君,这是刑部的解送批文,请使君盖章签字,我们便可交差了。”

 

     李庆安取出节度使方印,在文牒上盖了章,又签了字,回头令道:“赏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作为路费。”

 

     衙役们大喜,连连称谢,他们很快便完成了交接,也不进金满县,调头便走了,待衙役们走远,李庆安又催马来到囚车前,注视了陈忠和半晌,冷冷道:“你虽幼稚了一点,但不失为一个好官清官。”

 

     他一挥手,“放了他,给他留一匹马。”

 

     说完,他调头便走,肩头上的鹞鹰一冲而去,展翅向县城飞去,骑兵们群马奔腾,大声呼喝着,瞬间大队骑兵便消失在远方。

 

     囚笼已经打开,陈忠和的手铐和脚镣都被卸掉了,他惊讶地望着骑兵走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慢慢从囚笼中爬出来,长时间的呆在囚笼里使他走路十分艰难,他一拐一拐走近一匹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马,拉起缰绳,缓缓向金满县而去。

 

     陈忠和的家原本在县衙后宅,后因县衙年久失修,他住的屋子有随时坍塌的危险,他年初便从县衙搬了出来,临时租了一处房子,准备秋收后修了县衙再搬回去.他租的房子离县衙不远,四间泥屋子,用篱笆围了一个小院,他妻子在院子里种点葡萄,养十几只鸡,以补贴家用。

 

     陈忠和家里有一儿一女,妻子从小与他青梅竹马,父亲在十年前去世了,还有一个老母需要奉养,他为官清廉,常常用自己的俸禄接济穷人,再加上他母亲身体不好,长年需要吃药,所以当官近十年,家里还是一贫如洗,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妻子儿女更是一年到头穿着自己织的粗布裙衫。

 

     去年他母亲病势加重,眼看不行了,家里也没钱买药,多亏程千里派人送来十贯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程千里被夺权后,人人惧怕李庆安权势,唯独他敢进京告状。

 

     陈忠和慢慢回到家,他最担心母亲的病情,他临时家里只有三贯钱,他带着两贯做盘缠,家里只剩下一贯,这一晃近四个月了,一贯钱能撑得住吗?

 

     陈忠和的心揪成一团,牵马走到家门口,他却不敢进去了。

 

     “爹爹!爹爹”身后忽然传来儿子和女儿的声音。

 

     他一回头,只见十岁的儿子和八岁的女儿站在自己身后,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书儿,琴儿,是爹爹回来了。”

 

     他蹲下来,激动得张开了手臂,两个孩子顿时扑进他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一手抱着一个,心疼地打量着他们,好像比他走的时候还长胖了一点,脸色红润,每人还背着一个书袋。

 

     “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

 

     儿子用手背擦着眼泪道:“我们是从学堂回来,爹爹怎么走了四个月?”

 

     “学堂?”

 

     陈忠和眼中更加疑惑了,什么学堂?儿子从来都是自己教,怎么进学堂了?哪来的钱?还有女儿怎么也读书了?

 

     一连串的疑问绕在他心中,这时,院门忽然开了,他妻子站在院门前,愣愣地看着他。

 

     陈忠和吃力地站起身,笑道:“怎么,不认识为夫了吗?”

 

     “夫君!”

 

     他妻子惊喜地叫了起来,连忙跑出来,激动地拉着他的手,望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宛如叫花子一样的丈夫,“夫君,你怎么....““唉!说来话长,回屋再说吧!对了,母亲如何了?”

 

     “娘刚吃了药,已经睡了,夏天太热,赵医师让她多休息?她现在身体好多了。”

 

     “哪个赵医师?”

 

     “就是神医堂的赵名医啊!”

 

     陈忠和眼睛瞪大了,那赵名医出一趟诊就要一贯钱,自己家里哪有钱,他见房间里似乎还添了好几件新家具,便再也忍不住质问道:“娘子,你给我说老实话,家里哪来的钱?”

 

     他妻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道:“李使君说你知道的呀!”

 

     陈忠和眼前有发晕,半晌道:“哪个李使君,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咱们北庭节度使李使君,你走了没多久,他便来家里探望了母亲病情,让军医诊治,又说你奉命出差长安,派人送来两百贯钱,说是你知道的,我才收下。”

 

     妻子的话刚说完,陈忠和便暴跳如雷,甩手狠狠给了妻子一记耳光,大骂道:“蠢女人,你坏了我的名声了!”

 

     他妻子眼睛红了,含泪跪了下来,一儿一女也跟着跪在母亲旁边,陈忠和怒发冲冠,指着妻子大骂:“真是蠢啊!我陈忠和十年清廉,哪会有五百贯钱,你不想一想吗?你收了他两百贯钱,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可是...夫君....”

 

     陈妻留下了委屈的眼泪,她颤声要解释,陈忠和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我要休了你。”

 

     “你要休她,那就先把我杀了吧!”

 

     屋子里传来颤巍巍的声音,陈母拄着拐杖,吃力地从屋里出来,陈忠和吓得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娘,外面热,你快回去歇着去!”

 

     陈母指着大门怒道:“我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你滚!”

 

     陈忠和知道母亲怒了,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妻儿,不由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陈母上前给儿媳跪下:“媳妇,我生了个混帐儿子,我向你赔罪了。”

 

     “娘!”

 

     陈忠和也吓得跟着跪下,陈母怒气冲冲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个孽障啊!你可知道,你走的第二天,米铺和房东一起来要帐,说县官老爷绝对不会欠钱,媳妇只好把家里唯一的一贯钱给他们,还不够,又把陪嫁的银钗子抵了米债,家里一文钱没有了,米缸里也没有一颗米,孩子们饿得直哭,媳妇护着你的名声,不肯去邻居家借,第二天她只好去给别人浆洗衣服赚一点米钱,堂堂的县令夫人居然给人浆洗衣服。”

 

     陈妻听到伤心处,抱着儿女哭了起来,陈忠和羞惭地低下头,他知道家里会很困难,却没到竟困难如斯。

 

     陈母叹了口气,又道:“多亏李使君来探望我们,给了我们一笔钱,才让我们不至于病死饿死,你可好,不问青红皂白就要休掉媳妇,你敢休她,我就跟你拼了。”

 

     陈忠和心中乱成一团,他又想起李庆安不但不治自己的罪,还放了自己,给了自己一匹马,现在又在危境中救了自己家人,他叹息一声,心中对李庆安的怨恨也消失殆尽了。

 

     “陈县令在吗?”门口忽然响起了孙县丞的声音。

 

     陈母连忙对媳妇道:“咱们先给他个面子,晚上你再好好教训他。”

 

     陈妻点点头,连忙站起身跑进屋,拿出一件旧长袍,给丈夫披上,又把他的头发整理了一下,低声道:“你去吧!”

 

     陈忠和望着妻子脸上的红指印,心中不由一阵懊恼,“娘子,我....”

 

     “快去吧!孙县丞在外等着呢。”

 

     陈忠和转身开了门,只见县丞孙立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便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守城门的衙役来禀报我,说咱们县的叫花子县令回来了。”

 

     陈忠和苦笑一声,“快请进吧!”

 

     孙立走进院子,陈妻已经在葡萄架下摆了桌子和胡凳,又端来一壶凉茶,却趁孙立不注意,偷偷用湿毛巾替丈夫的脸上擦了一下。

 

     陈忠和给妻子使了个眼色,便笑着坐了下来,给他倒了碗茶便随口问道:“县里的情况怎么样?”

 

     话一出口,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县令了。

 

     孙立笑了笑道:“前几天吏部派人送来了你的免职牒文,李使君又驳了回去,说你是清正廉明的好官,并推荐你为西州录事参军,不好意思了,现在我是金满县县令。”

 

     都督州的录事参军也相当于太守州的长史,主管一州政务,陈忠和愣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立感慨道:“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情,陆陆续续来了很多新军户,还有一千匠户,新军户基本上都安置在西州,所以李使君才决定让你去西州,陈兄,你重任在身啊!”

 

     沉默了片刻,陈忠和问道:“那程都护呢?他做什么?”

 

     “程都护已经被调回长安出任金吾卫将军,现在北庭军政大权都在李使君手中,我估计朝廷准备打碎叶了。”

 

     “你怎么看出来要打碎叶?”

 

     “朝廷在备战呢!这几个月朝廷连续送来了三批军用物资和四十万石粮食,李使君又在新军户中招募了八千士兵,新兵驻守各县,而老兵都调去了五城堡中,五座新城堡驻军一万两千人,最远已经到夷播海了,这不就是要打碎叶的先兆吗?”

 

     陈忠和默默地点了点头,自己真是糊涂了,朝廷要打碎叶,怎么可能降罪李庆安,自己还跑去告御状,难怪李庆安说自己幼稚,确实傻啊!

 

     “爹爹!你看我默写的《论语》对不对?”

 

     他女儿拿着一张纸跑了出来,陈忠和接过,见女儿默写的竟是《论语.学而》,陈忠和不由有些发愣,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却没有想过要教女儿读书,只是让她识了几个字,一门心思都扑在儿子身上了,自己才离开北庭四个月,女儿居然会默论语了。

 

     “琴儿,你会读吗?”

 

     “会!”

 

     陈琴儿背着手,摇头晃脑背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孙立在一旁笑了,“这也是李使君与众不同之处,他办了一百座学堂,无论汉胡,十龄以下孩童一律免费就学,不仅如此,还办了女学堂,读书学琴,一般都是汉人的女儿去读,我的两个女儿也进了女学堂,据说教琴的女先生可是长安最有名的琴师。”

 

     陈忠和眉头一皱;问道:“可办这么多学堂,先生从哪里请来?”

 

     “东拼西凑呗!”

 

     孙立笑道:“所以连王昌龄、岑参那样的大诗人也出来教孩童了。”

 

     说到这,孙立十分感慨道:“我非常赞成李使君的观点,他说要想胡汉长相存,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胡人汉化,让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接受汉人的教育,从根子改变他们,否则胡是胡,汉是汉,一旦汉人出现内讧,便给了胡人机会,五胡乱华,莫不如此,现在大唐朔方范阳的胡人附而不融,一旦中央朝廷衰弱,大唐必重蹈魏晋之乱,忠和兄,李使君目光深远啊!”

 

     “我明白了,孙兄是李使君派来找我的吧!”

 

     孙立抚掌大笑,“忠和兄果然聪明,一猜便中,不错!我确实是李使君派来劝说你,忠和兄,李使君宽宏大量,目光图远,在他手下做事,是我们的机会啊!”

 

     陈忠和点了点头,“我明白孙兄的苦心,此事让我再想一想,好吗?”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孙立站起身拱手道:“李使君说,如果忠和兄想通了,可直接去北庭城找他。”

 

     孙立走了,陈忠和背着手在院中来回踱步,这时他妻子走上前柔声道:“夫君如果不想做官,咱们就回老家种田去。”

 

     陈忠和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见她发鬓中已经出现了白发,便叹了口气道:“我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探花郎,当年比我排名差很多的同科进士都已经做到了工部侍郎了,我却被贬到北庭做了近十年的县官,说到底是我没有遇到伯乐,程都护给了我救急之钱,李使君却不仅救了我全家,还给了我一个重新展翅高飞的机会,娘子,我决定向他请罪,尽心竭力报答他的知遇之恩。”

 

     陈妻轻轻点了点头,道:“他来看望母亲的时候就说过,说你是个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一句话把你说透了。”

 

     陈忠和愣住了,喃喃自语道:“做事的人,而不是做官的人。”

 

     他忽然仰天长叹一声,走到院角,解开了马缰绳,牵马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对妻子道:“娘子,你开始收拾东西吧!准备随我去西州赴任。”

 

     ..........(今天两更九千字,老高拱手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查封茶庄

    李庆安已经三天没有回府了,他每天都忙到深夜,便睡在北庭城中,这几个月,移民、矿山、工场、学堂、练兵、新堡、匠户,千头万绪的事情一齐向他涌来,不仅是他,节度使府所有的官员们都忙得两脚不停,从早到晚,一整天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北庭的政务原本比较简单,几十年来几乎没有变过,新吏老官们早已习惯了慢节奏的生活,但李庆安接手后便有了变化,不仅朝廷迁来一万余新军户和一千匠户,还同时准许北庭开矿铸钱,另外还有李庆安的许多新举措,办工场、办学堂、筑新堡,几乎每一件都令人头痛不已的事情在三个月内同时开工。

 

     万千琐碎的事情几乎将北庭官员们的腰板压断,好在经过三个月的锤炼,官员已经渐渐适应了新节度使雷厉风行的作风和高效率、快节奏的处事风格。

 

     这几天,北庭官员上上下下都在忙碌一件大事情,那就是一千匠户的到来,唐朝的匠人分官匠和私匠两种,一般而言,官匠的水平要高于私匠,朝廷选匠人中技艺高者,像府兵一样立特殊户籍,定期进京服役,如少府监有匠两万人,匠作监有匠一万五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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