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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折锦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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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非延误病情、落下旧疾,小小年纪的女郎怎会如同老人一般,每天弄得一身药味?且据周妪所知,秦素乃是骨疾,这类病症并不易根除,很有可能反复发作。

    这一刻,周妪有些无地自容,几乎不敢去看秦素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站起身来,郑重向秦素弯腰施礼,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多谢女郎,我……”一时间情绪纷涌,却是说不出话来了。

    秦素忙去扶她,轻声道:“其实,这法子也未必有用的,我姑且一试,并不一定能成。”

    周妪此时是满心的愧疚与感动,又夹杂着一丝怜惜,拉着秦素的手道:“女郎莫要这样说。女郎心地良善,我替阿承多谢女郎。只是此处不敢磕头谢恩,还请女郎恕罪。”

    秦素弯眸向她摆了摆手,轻声问道:“旁的先不说,请妪先将阿承的病症告诉我,还有那医者开的药方,妪若记得也一并说来。”

    周妪日夜为孙子忧心,自是将这些事记得一清二楚,于是便将阿承的病情与街医开的药方大致说了,又与秦素约定了明日依旧在此碰头,方才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直待周妪走得远了,秦素方觉后背有些微汗。

    周妪口风很紧,人也精明,若非从阿承身上打开缺口,秦素接近她倒真不容易。如今不过几句话的事,她这里便出了一身的汗。

    一念及此,秦素终不免几分自嘲。

    身为秦府最微贱的庶女,就算想要倒贴上去帮一个仆人的忙,亦需处心积虑,诸事小心。

    这便是她的现状,至少目今看来,想要改变还是颇为困难的。

    怀着这种难以名状的心情,秦素回到了房间。阿栗早已急得跳脚,一见她回来,立刻便将她按在榻上,又将碳盆挪来替她烤膝盖,圆圆的嘴巴嘟得老高。

    秦素心绪并不佳,并未理会她的不高兴,凝眉思忖了一会后,便吩咐锦绣道:“你去将那只绿漆匣中的玉镯拿去送给周妪。”

    锦绣听了这话,手里的蜡差点掉在地上。

    秦素这是疯了不成,竟想着要去贿赂周妪?连林氏都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送东西,女郎是不懂还是不怕?

    她犹豫了片刻,上前劝道:“女郎,这样做是不是……不大好?”

    “如何不好?”秦素便问,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周妪方才替太夫人传了话,我送些东西表达谢意,不妥么?”

    她的语气并不如何强烈,还真像是讨教或求证。

    锦绣想了想,勾唇笑道:“如此,便是女郎的好意,我这就去。”说罢便将白蜡放在一旁,去里间取了玉镯,拿布帕子包好,袖着出了院门。

    望着锦绣纤柔的背影,秦素淡淡一笑。

    这镯子可并非白送的。她需要林氏继续的轻视乃至于漠视,最好对她置之不理,她才好去办自己的事;同时,她亦是以这镯子为由头明日与周妪见面,这是她们方才约定好了的。

    而最重要的是,这镯子可令太夫人去疑。

    明日周妪跑来退还镯子,与秦素明面上交恶,往后她若再为秦素说话,便会让人认为她不存私心,为人公正,更会认为秦素是真的做得好,才会让对其厌恶的周妪也说了好话。

    这一只玉镯的作用,可大着呢。

    锦绣回到东篱时,雪已经停了,北风却是越刮越疾。

    她裹着满身的冷风进了屋,先去一旁的暖炉处烘了手,方向秦素禀报:“女郎,东西已经送去了,妪不在屋中,交给了一个小丫头。”

    送个东西却去了那么久,秦素真是懒得去想锦绣“顺路”

    去了哪里。她微微颔首,指了指桌上的茶果盘,温声道:“辛苦你了,饮些热水祛寒罢。”

    这段时间她依礼制只食米粥,连水都不喝,可谓律己极严,仆妇们倒是比她这个主人吃得更宽松些。

    锦绣谢了恩,背过身去拿茶盏时,却撇了撇嘴。

    不过是个外室女,谁又会盯着她的孝道规矩不成?这般的死心眼,连带她们做使女的也跟着整天食米粥。

    秦素却不去理她想些什么,当晚的晚食依旧是米粥一溢,丧中礼仪执行得一丝不苟。

    她是要靠着孝名走天下的,自是需得谨守规矩,不可有半分逾越。

第047章 乱云飞

    次日仍是个阴天,风冷得透骨,秦素自东萱阁回来后,整个人都快冻僵了,阿栗便替她烤热了膏药贴于患处,让她坐在榻上休息。

    她坐下还没多久,良医便进府视疾了。

    秦素年纪不算大,尚未到避忌的时候,故便请了良医进屋,又随便找了个理由将使女们全都遣去了外头,她这里便与良医呆在房间里,简短地交谈了两句。

    并无人知晓秦素与良医都说了些什么,那良医很快便出了屋,留下几贴膏药便告辞而去。

    到得下晌,周妪前来还玉镯,秦素便仍是请了她去都胜亭说话,借机悄悄将良医的诊断“转告”给了周妪。

    “热症?竟是热症?”听了秦素“转述”的话,周妪极是震惊,虽尽力压低了声音,却仍掩不住语气中的颤抖。

    那街医一口咬定是寒症,且阿承也一直是怕冷畏寒,谁想竟是热症?

    秦素凑前一些,悄声地道:“我也吓了一跳,反复问了几遍,良医皆说这症状乃是热症,若是以治寒症之法应对,不只不会好,还会加重症状,说不定……”她猛地截住了话头,一脸担忧地看着周妪。

    周妪不自觉地两手打颤,脸色亦渐渐发白:“天啊,竟是热症……竟是热症……阿承得的竟是热症……”她翻来覆去地呢喃着,苍白的脸上竟泛出一丝灰来。

    秦素怕她吓出个好歹来,便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语道:“妪,不要着急,坐下罢。”

    她的声音清凉甜润,若西风飒然,拂过耳畔。

    周妪一下子醒过神来,忙四下看了看,可喜周围并无旁人,她方才略放了心,依言坐在布垫上,坐下后方觉两腿发软,整个人都没了力气。

    若非秦素帮忙求问良医,阿承的病就要被耽搁了,若是就这般耽搁下去……

    周妪不敢再往下想,只死死地咬住嘴唇,将心底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压了下去。

    良久后,她才像是恢复了一点力气,依着栏杆勉强坐直了些,对秦素道:“真是……多谢女郎,女郎的活命……之恩,我……”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唯眼角微湿,嘴唇颤抖得厉害,颤巍巍地依着柱子站起来,郑重地向秦素行了一礼。

    这一回秦素没去扶她,知道此乃她一份感激的心意,便只侧身避了避,过后仍是扶了她坐下,又让她喝些热水。

    一杯热水落肚,周妪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秦素温和地望着她,心底平静无波。

    所谓的良医诊断、热症药方,这些全都出自她的手笔。

    她怎么可能去向良医打听病情?这良医可是吴老夫人请来的,谁知道他会不会转脸就将话透过去?

    她不过是打着良医的旗号,将前世所知提前告诉了周妪。说起来,她免除了阿承数月的病痛折磨,也称得上是行善了,不是么?

    秦素安然地望着周妪,厚厚的流海下,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若两面平湖。

    待周妪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秦素方轻语道:“此事我也是顺手而为,妪不必如此的。”说着扬了扬手里的玉镯:“妪是来还镯的,哭出来便不好啦。”

    得她提醒,周妪忙正了正神色,四顾一番后转向秦素,庄容道:“无论如何,终究是女郎帮了我们,我们永远记得女郎的恩。”

    秦素浅笑着低下了头。

    她希望周妪永远记得今天的话,莫要令人失望。

    “妪这般说,倒叫我汗颜。”再抬起头时,她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一分羞赧、三分宽柔:“妪还是快些回去罢,换个街医诊一诊,叫他开张治热症的方子抓药来吃。”

    她的话说得温柔,周妪心中感激愈甚。

    秦素说罢,便又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悄悄塞进周妪手中,语声轻细地道:“良医说得太快了,这药方我也不知有没有记全,妪拿去给街医瞧瞧,若有需添减的便添减些,治病要紧。”

    前世隐堂所学,治热症的方子唯一张。秦素不敢全用,怕不对症,便只拣了其中几味药写上。

    周妪紧紧地抓着秦素的手,半晌后方才松开,语声微颤:“多谢女郎。”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这一句。

    秦素看着她写满感激的双眼,温和地道:“罢了,妪且去罢。”

    周妪此时真恨不能一步便跨回家,自是不会再耽搁。她再度向秦素躬了躬身,便步出了亭子,不一时,那匆促的背影便消失在了重重竹林之外。

    秦素目送着她离开,眸中隐着一丝欣慰。

    周妪的这份人情,已经被她全数握住了。从此后她也有了自己的人手,在秦府不再是孤立无援。

    北风在庭院中低低地呼啸着,和着那一池绿水的哗啦声,搅得人心神激荡。

    秦素凭栏独立,望着前方铅色的天际。

    乱云飞渡,乌云压城,天地间一片肃杀。四起的狂风涨满她的衣袖,在风中翻卷不息。她鬓边的发丝被吹得飞扬了起来。

    那一刻,她忽然生出了一股豪情。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脱身的阿妥与福叔;被薛允衡牵制的高翎;打乱左思旷脚步的程家与珍本;还有阿承的病提早治愈……

    她真的做了许多事,在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她凭着自己的力量,为自己,亦为秦家开了一个好头。

    她相信,往后也一定会好下去的。秦家的命运会转向好的一面,她赖以生存的家族亦终会躲过前世的厄运。

    至少在这一刻,她对此深信不疑。

    ***********************************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便到了十月下旬。

    天气冷得越发厉害,冻雨连着大雪,青州城中竟少有晴日,秦素甚至觉得,此处的冬天比位于北方的大都还要冷上几分。

    这一日清晓,她自东萱阁请安过后回转东篱,正一路拢袖缩脖地行过曲廊,忽听身后有人唤了一声“六妹妹”。

    她停步转首,却见秦彦婉大袖飘飘地行了过来。

    秦彦婉亦着了麻衣,却不像秦素那般重重包裹,而是只套了一件厚棉襦加厚褶裙,宽大的衣衫被风拂起,裙摆飘飞,纤秀的体态隐约毕现,风度飘逸出尘。

    秦素看了她一会,觉得更冷了,便将怀里的牛皮暖囊又抱紧了些,脸上勉强牵起一个冻僵了的笑:“二姊叫我么?有何事?”

第048章 悄声语

    秦彦婉来到秦素近前,面上神情十分柔和,却是比秦素那个笑要自然多了:“听闻六妹妹最近在抄经书,可是当真?”说这话时,她那一双剪水瞳似是一点未受天气的影响,依旧灵动清澈,若水波一般,滑过秦素的面颊。

    被那双湛湛秋水浸了一过,秦素的笑脸越发撑不住了,索性便垮下脸来道:“二姊也来笑我,哪里是我自己要抄的,是祖母布置下来的。祖母说,‘六娘既是要静养,也不好整日无所事事’,便要我替她老人家抄几卷经书。”

    她说着便觉得满嘴泛苦,脸上也带了几分苦相。

    抄经倒没有什么不好。若是得闲,秦素也很愿意在吴老夫人面前表现表现,为自己的孝名加些分量。

    可是,现在的她哪能这般悠闲?

    阿承乃是久病之身,养到现在仍未痊愈,秦素却急于了解秦彦昭的情况,直是等得心焦,每天心里都像有一把火在烧。还有那个收买阿豆的麻脸老妪,秦素亦曾隐晦地向周妪打听过,却是无果。

    秦府占地颇广,当年秦宗亮为复现颍川秦氏风光,花大笔钱财修筑了这幢豪宅,仅花园就建了五处。阿豆只说那麻脸老妪是看守花园角门的,至于她守的是哪所花园的角门,阿豆却不知道。

    秦素怀疑,那麻脸老妪根本未对阿豆实言相告。

    所以,近来的秦素很是焦躁,偏偏吴老夫人又拘了她在房中抄经,她一坐下来便觉得两股像生了刺,抄不上几个字便要在心里急一急。

    无人可用。秦素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依旧是无人可用。

    阿栗来的时日尚浅,秦素并不了解她。至于其她人,锦绣是头一个要防着的,剩下的几个不是林氏派来的,便是吴老夫人那边的,甚至还有一个秦世芳陪房的近亲,秦素如何敢用?

    每每思及这些,秦素就觉得心火上浮,大冬天的也恨不得嚼冰咀雪。此刻秦彦婉却拉着她说起抄经的事情来,她自然是一肚子的苦水。

    见她的一张脸皱成苦瓜,秦彦婉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身向使女采蓝道:“拿过来。”

    采蓝便递过来一只小藤匣,秦彦婉亲手接了,递给秦素道:“罢了,就知道你是个坐不住的,这些你先拿着,得空了我再送些过来。”

    秦素接过匣子启盖观之,一时间喜动颜色。

    那匣子里竟装着抄好的经卷,白绢上的蝇头小字风骨突立,字迹与她竟是十分相像。

    “二姊!”她抬头望着秦彦婉,又是感激又是欢喜,眼睛已经情不自禁地弯成了月牙。

    秦彦婉看着她,蓦地心头一恍,竟觉眼前容光叫人不敢逼视。

    她微微一惊,再凝神去看,秦素却已经低下了头,正将匣盖关牢了递给一旁的阿栗,待她再抬起头来时,那容光已经不见了,秦彦婉的眼前仍是一张黑瘦的脸,刘海长得快要遮住眼睛,神情寡淡,一如木雕。

    秦彦婉定了定神,摆袖道:“可不能只谢我一个,这里头也有四妹抄的。她害羞,便由我一并带来了。”

    居然连秦彦贞都帮着抄经了。

    秦素垂下眼眸,心情颇为复杂。

    她的两个姊姊还真是雅致,竟用了这般委婉的方式,向她表达了歉意,以及感激。

    秦素的旧疾是因何所致,又是何人耽搁的,整个秦府谁人不晓?而她与薛家郎君同归一事,如今业已传遍了青州城,府中诸人自亦尽知。

    秦彦婉她们可不似林氏那般愚笨。她们明白,若秦素果真对嫡母心怀怨恨,凭她这些日子表现出的聪明,她完全可以借着与薛二郎同路之机,不露痕迹地将腿疾之事透出来。到那时,林氏苛待庶女的名声可就要传出青州,传进大都了。

    可秦素却没有这样做,而是一直忍到了回府才“病发”。不论别的,只她这份识大体、顾大局的见识,便已叫人刮目相看了。

    片刻间想明白了其中因由,秦素十分感慨。

    她不打算对付林氏,那是因为林氏完全不值得她对付。她回府这些天最深的感受便是,她这个嫡母是真的……很笨。

    若是年轻个十几岁,这样的笨或许还有几分可爱,可问题是,林氏已经三十出头了。一个整天端着主母架子,手段却幼稚得使人发噱的中年妇人,“面目可憎”四字用在她身上真是一点不为过。

    若林氏能有她两个女儿的一半聪明,那该有多好。

    秦素的心思在转到此处时便打住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她连想都不该想。

    郑重地向秦彦婉行了一个大礼,秦素正色道:“那就烦二姊替我向四姊道谢,待明日/我再当面谢她。”

    秦彦婉面上表情一松,伸手摸了摸秦素的头,柔声道:“你也不必当面谢她,只作不知罢。若是你明日真去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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