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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七宝姻缘-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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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裴宣思来想去,便终于劝说老夫人改变了主意。忖度国公府的几个女孩子,三姑娘的名声极佳,虽是庶出,但从小儿是夫人身边长大的,为人大方得体,又跟着夫人学会了料理家务等等,简直是上上之选。
  这般秀外慧中的女孩子,本来早该定出去,只碍于她的身份,太高门的瞧不大上,那些中等或者偏下之家,国公府又不肯委屈了她,所以才略有些障碍。
  裴宣因为母亲孤单,所以也想早点定亲成婚,府里也好热闹些,于是一番踌躇,母子两人才定下了三姑娘周蘋。
  果然去威国公府一说亲事,国公府十分欢喜,即刻答应了。
  如今老夫人听裴宣旧事重提,不是很明白。
  裴宣放开老夫人的手,跪在地上。
  心中突然想起八月十五那天晚上的情形……想到周蘋绝情的脸,裴宣垂着头一笑,道:“儿子、儿子心里喜欢的其实是七宝,这些日子,常跟她见面,未免有些情不自禁,那天跟七宝相处的时候,竟是有逾矩之举,正好给三姑娘看见了。”
  老夫人瞪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你、你说什么?”她顿了顿,又决然道:“不对,我并不信你会是这样轻狂的人!”
  裴宣的心底,又浮现那日在国公府的角门上跟周蘋对质的场景:你既无心我便休,但直到现在,他也不想让那个女子蒙受污名。
  何况要是说出真相,只说周蘋已经跟自己离心,所以那天苗夫人才没立刻答应冲喜之事,岂不是更让裴夫人心冷?
  裴宣道:“儿子想了许久,终究惭愧,也觉着不能误了三姑娘,所以才想在临行之前,解决了此事。”
  老夫人往后,靠在床边坐着。
  她本来极为惊愕,又有点失望跟恼怒,但是看着裴宣跪在地上的样子,又想起七宝在自己身边说笑的模样,老夫人眼中不禁也有泪光涌了出来。
  半晌,老夫人缓缓道:“当初我本想替你求娶七宝,你偏让我去求三姑娘。你……是为了我跟这个家里着想是不是?你觉着七宝烂漫娇纵,当不得掌家之妇,所以才选能干精明的三姑娘?”
  裴宣垂着头,已经忍不住泪落。
  老夫人眼中的泪却已经落了下来:“你是我生的,你的苦心我怎么会不明白?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咱们府里连累了你,不然以你的身份,自然可以不必考虑那许多,也自然求得到七宝。”
  裴宣跪着往前,伏在老夫人膝头,忍着喉头的哽咽:“母亲,儿子没有想那许多。只是……母亲只保重身子,等儿子办好了这趟差事,回来后加官进爵,将来自会配一个高门大户品貌俱佳的淑女……”
  裴宣说了这两句,却心如刀绞。
  老夫人抚着他的头,流泪点头:“我知道你的心。好吧,就都依你,只是……记得跟国公府商议妥当,别坏了两家的情面。”
  裴宣闭了闭双眼:“是。”
  小雪来临之前,威国公府跟永宁侯府以周蘋跟裴宣两人八字冲克为理由,解除了婚约。
  对这件事,京内众说纷纭,有说永宁侯府老夫人之前病的很严重、多半是八字冲克的缘故,也有的说威国公府的七姑娘就很流年不利,难道也连累了三姑娘如此?
  七宝虽然早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但当真这一天来到,仍是让她无法接受。
  从老太太那里听说这消息后,七宝就把自己关在了暖香楼里,不肯出门,也不肯见任何人,饭也少吃,同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百般劝慰却无济于事。
  小雪这日,天冷的异常。
  七宝裹着被子趴在床上,偷着看书。
  突然听到外头拍门声响,原来是苗夫人的贴身丫头绮罗突然来到。
  同春迎出门口,在屋檐底下接着问道:“绮罗姐姐,什么事这么着急?”
  绮罗因为走的快,有些气喘吁吁,她拍拍胸口,压低声音道:“太太让我快来告诉,让姑娘先别出去,张家来人了。”
  同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来的什么人?”
  “是户部尚书高大人,还有张家的四爷、六爷,”绮罗的眼中跟嘴角都洋溢着笑:“你怎么不懂呢?自然是来给七姑娘提亲的!”
  七宝正在帐子里暗中竖起耳朵,隐隐听见提到自己,却还不以为意。


第52章 
  七宝竖着耳朵,隐隐约约听到说“七姑娘”,只当是苗夫人打发绮罗来询问自己情形的,便仍是不理会。
  耳畔又听同春跟绮罗低低不知说了些什么,她自顾自翻了会儿书,突然听见脚步声往里头来。
  七宝忙把书藏到枕头底下,拉起被子装睡。
  外边同春把帘子轻轻撩起,让绮罗向内看。
  绮罗歪着头瞧了会儿,见七宝也没梳妆,缎子似的头发撇在枕上,合着眼睛睡着的模样,唇红眉黛,像是小瓷娃娃的模样。
  绮罗抿嘴一笑,转身往外走开两步,悄悄对同春道:“多睡会儿倒是好,只别缺了吃食,七姑娘平时喜欢什么,就叫人去做。要知道老太太那边着急的不成,全靠着夫人在那里掩饰,只说姑娘在发狠练习针线。老太太半信半疑的,还怕她伤了手呢。”
  同春笑道:“姐姐放心,东西都是现成的,就是心上不自在,待会儿醒了我再劝她吃。”
  绮罗叹了口气:“怪道姑娘不自在,好好的一桩亲事就没了,谁心里过得去呢?老爷这几天都长吁短叹的……”说到这里,又笑道:“幸而又跑出这件天大的喜事来,倒也罢了。”
  七宝听到“喜事”,莫名其妙。
  这边同春送了绮罗出去,仍回到里间,见七宝回身向内还是装睡,同春便上前扶着她肩膀轻声道:“快起来吧,知道你装睡呢。”
  连摇了她几回,七宝才哼了声,又埋着头往被子里钻了钻。
  同春忍着笑:“有正经大事告诉姑娘呢,我说了,管保你不肯装睡了。”
  七宝仍旧不理,同春俯身在她耳畔低低地说了两句。七宝一骨碌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方才绮罗姐姐就是过来说这件事的,”同春忍着笑道,“是夫人不放心,叮嘱着叫你暂时别出去,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七宝早已经爬了起来,脸上有些不知所措的张皇:“这是真的?”
  “人都来了,还能有假?”
  七宝往外看了一眼,又仰头看帐顶,脑中一片空白:“可、可是……”
  这怎么可能?
  张制锦娶的夫人明明不是自己!
  但是……既然周绮能定给康王世子,永宁侯又跟周蘋解除了婚约,那么,自己跟张制锦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个念头在脑子里激烈交战似的,让七宝无法反应。
  “可是什么?”同春笑道:“你呀,虽说不许出去,到底要先梳洗打理起来,整天这么懒懒的没有精神,如何使得?”
  说着便拿了一件缎面薄棉的小袄,给她披在身上:“好了,快起来吧。”
  七宝也不动,只是看了同春一眼。
  同春见她呆呆的,便握着她的手引着她下床,叫小丫头打水进来,叫她洗了脸,又给她整理梳妆。
  七宝来者不拒的,任凭同春做什么都不言语,也不动作。
  这会儿外头早送了一碗热热的红枣枸杞鸡汤,珍珠糯米粥,一碟蜜汁藕片,跟几样爽口的什锦小菜。
  同春把七宝摁在桌子前,她却不吃,同春捧起碗喂她一口,七宝也不动,只是叫她张口,她还听话地张开嘴含了,却忘了咽。
  同春起初以为她是因为惊喜、或者羞赧过甚等等,但是细看,却并不见怎么羞惊之色,只是懵懂茫然,神不守舍而已。
  同春大为诧异,又有点隐隐地不安,七宝从无这么乖巧的时候,这却乖的有些反常了。
  正在心惊的时候,外头又是门响,小丫头秀儿出去一看,原来是四姑娘周绮,当下忙给开了门。
  周绮边往里走边问道:“你们姑娘怎么样了?”
  秀儿道:“方才同春姐姐叫了起来,才吃了饭。”
  周绮来到里间,见同春已经迎了出来:“四姑娘来了。”
  点点头,周绮又往里看了眼,瞧见七宝坐在床边发呆。
  将风帽摘下,周绮就笑对同春道:“这丫头的福气就是比别人高,她只管在楼里呆闷着,什么也不必操心,外头的人却都在为了她忙的不可开交呢。”
  “若是真的清清闲闲的自然也好,只是……”同春拉着周绮,低低地把七宝的情形告诉了她。
  同春又道:“我正愁不知怎么是好呢,四姑娘来了就妥当了。您且去瞧瞧。”
  周绮一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着急,自己解开了披风。
  同春接了,自去挂了起来,又叫丫头去端茶。
  这边儿周绮到了七宝的内室,一直走到她身前,见七宝还是那副呆怔的模样,浑然没有察觉人来似的。
  周绮暗自心惊,便轻声唤道:“七宝?”
  七宝竟好像没听见,周绮俯身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七宝?”
  这会儿七宝才抬起头来,她看向周绮,却不言语。
  这会儿秀儿又端了茶送进来,同春走过来,对七宝道:“姑娘,三姑娘来看你了。好歹跟三姑娘说说话才好?”
  周绮向她一摇头,同春便不言语了,往后退开几步站着。
  这边儿周绮端详着七宝,片刻后说道:“你应该知道了张家来提亲的事了?”
  七宝若有所动,长睫眨了眨,周绮说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不愿意吗?你若是不愿意,这会儿只管告诉我,我好去禀明太太,咱们还可以想法儿拒绝。”
  周绮虽然是轻声曼语,但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
  同春在旁听得明白,暗暗焦急,生恐七宝一时想不开,真的说出什么“不愿意”的话。
  周绮见七宝并没有回答,便又微笑道:“你不说,那就是愿意的了?其实这门亲事自然是好的。这位张大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只管闷在这府里不曾外出,所以你是不知道的,之前因为他请了尚书太太进府提亲,这件事在京内传开之后,你便是京内这些名门淑媛们的公敌了。”
  七宝听到这里,才转头看向周绮,眼中仍是雾蒙蒙地有些惘然:“公敌?”
  周绮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才继续道:“可不是吗?你可知道那些人心里都嫉恨着呢,这位张大人,样貌、才学,出身……都是没得挑的,他又是个自少年开始就顶顶传奇的人物,但凡是读书识字的,哪一个没读过他的书?哪一个家里没收藏着他的诗文?可谓是众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金龟婿了,这多年来,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定亲,可知多少人前赴后继的?只是他眼光高,那张家的门槛儿又高,所以竟没有人能够有这福气进张家的门,多少人巴望都巴望不得的人物,谁知他偏偏钟情于你,你不是众矢之的,谁还是呢?”
  七宝眨眨眼:“他为什么钟情于我?”
  周绮笑道:“傻丫头,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又怎会知晓明细?你若想知道,改日你嫁到他们家里,当面儿问他岂不是妥当?”
  七宝听到“嫁到”两字,脸上慢慢地泛出雪色。
  周绮本以为她会流露些许羞态,猛然见七宝脸色发白,心中大惊。
  当下倾身过去,重新握住她的手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千万别闷在心里,老太太的病才好了些,你若是再有个什么,可让人活不活了?”
  七宝听到这句,眼中瞬间就含了泪光。
  “我不知道,这是吉是凶。”她定定地看着前方,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
  周绮一愣,又忙掏出手帕给她拭泪:“大好的日子,不许这么着。你心里若有什么为难,只管告诉姐姐,若是你觉着不便跟我说,就告诉你三姐姐、太太都成呀,横竖别憋闷着。”
  七宝听见她提周蘋,泪越发急了,喃喃道:“三姐姐跟裴大哥的婚事明明是好的,如今却又坏了,是我的错。以后三姐姐还不知能不能更找到跟裴大哥一样的人,什么大好的日子……”她越说越是痛苦,翻身扑倒在床上,竟哭了起来。
  周绮听了这一番话,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原来,你是担心你三姐姐将来许配不到好人家?”
  七宝本就心里苦,这会儿挤在一块儿,便索性哭着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作聪明,也不会搅坏了三姐姐跟裴大哥的好事。裴大哥还因此要往南边去了……”
  同春在旁看着她哭的身上一颤一颤的,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脚步挪动便想上前安抚,周绮却制止了她。
  周绮想了会儿,俯身对七宝说道:“你先别哭,把泪擦干了,我跟你说一件大事。”
  七宝呜呜咽咽,也不抬头:“又有什么大事?”
  周绮说道:“是关于你三姐姐终身的,你起来,不许哭,我才跟你说。”
  七宝听到终身,呆愣了会儿,果然又爬了起来。
  周绮给她把脸上的泪擦去:“你这眼泪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哭一场就跟下了一场大雨一样。”
  七宝不理只问:“你说的什么终身?”
  周绮笑了笑,对着同春使了个眼色,同春会意,慢慢地退了出去。
  周绮才说道:“我呀,原本也跟你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直到永宁侯跟咱们府内解除了婚约,我才回过味来。”
  “什么意思?”七宝不懂。
  周绮说道:“我先问你,这解除婚约一事,是谁先提出来的?”
  七宝的长睫上还沾着泪,她举手擦去:“自然是裴大哥。”
  周绮说:“就算他提出解除婚约,咱们府里却如何竟痛快地答应了?”
  七宝心头一顿。
  周绮道:“永宁侯也算是身份显赫了,当初定给三姐姐的时候,多少人也羡慕着呢。老爷太太跟老夫人,都满意的很,如今何意这么快就放走了个如意郎君?”
  七宝细细地眉头拧起:“姐姐……”
  周绮道:“你再想想看,上次入宫的时候,三姐姐在平妃娘娘面前出风头的样子。”
  七宝身上微寒,那日周承沐跟自己说过的话也又在耳畔响起。
  周绮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七宝,当初静王府来看的时候老太太就不喜欢,老太太、甚至宫内的娘娘都舍不得你去静王府冒险,但是那位平妃娘娘很看中你似的……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毕竟也已经定了康王府,咱们府里,三姐姐到底比我矜贵些,倘若三姐姐先前没有跟永宁侯定亲,我想这会儿只怕早就有消息了。”
  就像是有人把眼前的一张白纸刷地撕开,七宝呆若木鸡。
  周绮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背地里说人,只是想要你知道。你方才说什么……你坏了三姐姐跟永宁侯的事,其实跟你没有关系。永宁侯虽然有爵位,毕竟是个闲散侯爷,之前又无实权,假如三姐姐有更好的选择,永宁侯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我想府里之所以这么痛快答应了解除婚约,就是因为三姐姐已经有了退路。”
  七宝自觉着耳畔像是有闷雷声响:“我、我不信!”
  周绮说道:“凡事都有蛛丝马迹,必然有迹可循的,不会天衣无缝……你且看着吧,早则年前,迟则年后,必有消息。”
  周绮沉声说完,看向七宝,却又慢慢换了一副微笑模样:“所以我劝你,把心放开,你没有坏谁的事,从另一方面说,你反而是成全了人,对,你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三姐姐。”
  七宝心头凉凉的,听周绮说到最后一句“成全”,眼中的泪顿时又泫然欲滴:“不,我没有成全谁,你们都不知道的……”
  七宝还没说完,周绮已经道:“不过,我有个疑问,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曾经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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