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tothedeath-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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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她没有坐在梳妆台前,而是倚在床头,怀里枕着安睡的老西尔维奥。
拉克希丝轻轻地抚摸着他花白的发,当初继承典礼上英气勃发的王者,此刻竟虚弱的仿佛婴孩。
拉克希丝半眯着双眼,温柔的看着我,我半跪在地上,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酝酿了极久的沉默,抬头瞅她一眼,她还是自顾自的笑着。不行,豁出去了——
“殿下……”
“埃多尔,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
“呃?”
她稍稍抬起头,笑意更深了些。
“噢。那个,没事,都过去了。反正我又不是……”后面的声音又细弱蚊蝇了。
“但是你不觉得整个事情很蹊跷吗?”她还是缓慢地抚摸着那斑白的发丝,从她指间流淌过的,仿佛晶莹的丝线。
“……羽衣甘蓝明明只有染上了第五家族后裔的鲜血才会变成蓝色,而那一晚,在禁林里的不是只有你和伊卡吗?”
不。
那天树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那天从伊卡房门外听到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
只是,为什么拉克希丝要问我这些?
“……我想要铲除第五家族。”她还是翘着嘴角,笑若繁花,“我痛恨所有流淌着那个氏族鲜血的人。”
“所以,我绝对不能容忍那种污秽弄脏了西尔维奥的领土。”
“我们恨他们,同样,他们也恨不得扒下我们的皮,喝干我们的血。”尽管嘴里的说着怨恨的话,可拉克希丝纤细的指尖还是穿梭在纺线般的发丝中,动作轻柔。
“不仅是西尔维奥,他们要报复的是夺取了他们一切的所有人。四大贵族,甚至屈服于西尔维奥统治的臣民。”
接下来又是良久的沉默,拉克希丝似乎并不急于想要我的回答,还只是带着一贯娴淡的笑靥,面若春风。
“……那殿下的意思是……”
她还是笑着,一直看着我,答非所问地应道:“埃多尔,你觉得伊卡是怎样的人?”
“呃……”
“嗯?”
脑子里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只得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吐出四个字来:“无·法·形·容。”
“噢?”拉克希丝嘴角含着笑意,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那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呃……”
我必须回答一个有深度有内涵的答案,简短有力,小巧精炼,还要涵盖我对她满满的崇敬和爱——
“……无法形容。”
“……”惊愕的表情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瞬,就又绽开了笑颜,“看来这是个好词。那……你觉得我善良吗?”
“呃?”
“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就算遇到威胁也不懂反抗吧?”
“没有,没……”
“那处于统治地位的西尔维奥,你也如外界一样痛恨它吗?”
“呃?”
她轻轻放下怀里的老西尔维奥,走下床,摇曳着浅紫色的裙摆婀娜的向我走来。然后在我跪立的地方停下,伸手抚上我的头发。
她慢慢的蹲下来,直到眼睛与我平视。
“痛恨吗?”
眼前是她宛如少女般的容颜,眉目如画,妖瞳如星。
“不……我……”
她眼里的星辉越发耀眼,就像兀自聚集成的一簇火光,燃烧着,能够把人洞穿。她的手抚上我的脸,指尖冰冷。
“残忍,奢靡,嗜血,腐朽,”她的指尖掠过我的脖颈,自上而下,“每一项都是足以让人憎恶的罪孽,你不厌恶吗?”
最后她的手停在我的下颚,然后抬起眼来,直直的注视着我。
“嗯?”波光流转的眼眸,熠熠生辉。
闪电划过,照亮沉闷的卧房,随后窗外响起一声惊雷。
“我……我……”
不等我回答,她就已经站起身来,倚着我的肩,望向窗外的电闪雷鸣。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心里更没底了,我竟害怕得用手抓住了衣襟。
她的手还放在我的肩上,凉意透过外衣渗透到肌肤,将我的沉默冻结成冰。窗外开始下起大雨,倾盆而下,雨声震耳。
房间里没有点上烛火,显得尤为沉闷。说来也奇怪,刚刚明媚的清晨,瞬间风雨大作,就像被人施了法术。
回过神来,拉克希丝仍不厌其烦的看着我,她应该不是期望我回答什么吧?就算我对她表达了忠心,痛斥第五家族的恶行,那又有什么意义?而且现在可不能把这话题继续下去,万一她说到激动的地方,把我拖出去砍几刀来发泄情绪怎么办?
僵持吧,僵持吧,她总会看我看腻的,我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神终于站了起来,摇曳着向窗边的梳妆台走去,浅紫色的裙摆轻轻飞扬着,步步生莲花。
长舒一口气,不想却被她听到了——
“怎么,吓着你了?”
“没……”
然后又是可怕的沉默,她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在白色的木台上翻翻找找了好一阵,但始终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窗外的狂风暴雨竟衬得她更加安详。
又过了好一会儿,她从木台的抽屉中取出一个白色的长匣子,终于转过身来。双手盛着那个狭长的木盒,浅笑盈盈。
盒面画上了精致的花藤,蜿蜒着,爬满了整个白色的盒壁。
拉克希丝走到我的身边,淡淡看我一眼,就朝着床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幽幽的说道:“但是我厌恶。”
“呃?”
她在床边停下,把木盒放着床头的案几上,再将老西尔维奥抱在怀中。
她摩挲着他布满皱纹的脸,指尖顺着深深浅浅的沟壑,从眉头抚到唇角,眼里是寸寸柔光,嘴角是盈盈浅笑。
“但是我痛恨西尔维奥。”虽然眼里这么说着,但眉眼里却盛着笑意,“恨不得一刀一刀割下他们的肉,一口一口喝下他们的血。”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雨声几乎盖过了她的声音,但她说的每个字都清楚的传入我耳。
“这个虚伪狂妄的家族,不自量力,自以为是,”她从他的下颚滑到脖颈,再是胸膛,一路摸索着,“为了笼络权势,用尽各种卑鄙的手段,其实根本一无是处……”
她一颗一颗的解开老西尔维奥的衬衣,直到露出他强健的胸膛。
亚历山大·西尔维奥是西尔维奥家族最有成就的统治者之一。在他统治期间西尔维奥获得了领地的最高统治权,但在这之后,他却长年卧病在床,家族统治多是由他贤惠聪颖的妻子拉克希丝代劳。由于病痛的折磨,年仅中年的他,就显出了些许老态;但他的妻子却仍然年岁不减,两人真是霄壤之别。但尽管如此,还是能从他依旧分明的轮廓中看出当年的英姿,只是总是一副略显疲惫的样子,神色憔悴。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膛处摩挲着。房间里又只剩下震耳的雨声,我抬着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心脏仿佛被丝线缠绕起,勒得生疼。
然后她用另一只手拿起床边的木盒,将之打开,取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殿下!”
听我唤她出声,她又抬起头来,笑得却颇为挑衅。
“怎么了,埃多尔?”
窗外闪过的雷电照亮她的脸,狰狞可怖,再没有一丝的慈爱与怜悯。
然后她将手中的匕首慢慢移向亚历山大的胸膛,刀尖离他不过半寸时却停了下来,又笑着看向我。
“别,殿下……”
她到底想做什么?
可我越是着急她就越是满意,笑意盛了满眼,最后,她又高举起了匕首——
刀刃的锋芒在她脸上掠过,然后又是一声惊雷。
匕首已插入了亚历山大的胸膛,顿时鲜血四溢,血涌如注。红色的血沾上她的发际和脸颊,她还是看着我,麻木的笑着。
“不……不……”
她将插入血肉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手指轻抚着刀刃上的血。她的眼一直注视着我,好像我越是慌乱,她就越高兴一般。
然后,她又举起了匕首——
“不!”
锋利的刀刃再次插入了亚历山大的胸膛,这次她没有再停下来,而是取出匕首,反复抽、插。
鲜血贱了她满脸,和着雷电,越显狰狞。
而她怀里的老西尔维奥只是皱着眉,不甚动作,我看着他缓缓的睁开眼,注视着被鲜血染红了眼的拉克希丝,只是看着,带着难过不舍的表情,沉沉的合上了眼。
2)
他……他死了?
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脑袋像遭受了重创,剧痛无比,耳边是女人惊声的尖叫,凄厉刺耳。
想站起身来,可双脚像有千斤重,丝毫动弹不得。眼前还是一副血腥的画面,拉克希丝手执匕首,就像用利剪割断了长生的纺线。
我埋下眼,极力想逃避眼前的景象。
然后叫声陡然停止了,再抬起头时,发现自己深陷在一片无涯的黑暗中。
远处似乎躺着什么人,满身的血迹和伤痕。
看着他许久,才发现那人正匍匐着竭力想要过来。只是动作太慢了,只是缓缓移动一下,就要费掉他好多力气。
他的血沿着他爬来的地方,凝成一道长长的轨迹。
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那个人终于停了下来。但他却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血色又沾了他满手。
够了……
不要过来了……
既然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过来呢……
心脏又像被细绳勒紧般,疼痛到窒息。
然后咳嗽声也消失了。
那人终于缓缓的抬起头,湛蓝的眼死死地看着我——
竟是伊卡洛斯的脸!
3)
再次睁开眼时,阳光又如往常般倾洒在房间里。
再往四周瞧瞧,果然还是我的小居室。可是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吗?
或许今天我根本没有出过房间?只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可是……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迅速下床披好衣服就往邻边的红木门里钻。
房间里依旧空无一人,金色的纱衣一如既往的覆盖在这间奢华的寝殿里。
城堡里也没有出现喧哗和吵闹的声音,佣人们都在为着即将举行的祭祀宴礼而忙碌,绿衣队黑衣队的守卫也在各自的岗位上站岗或是巡逻,今天只是西尔维奥众多欢庆日子里的其中一天而已。
不自觉地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梦。
正待转身离开,可总觉得房间里有些异常。
迟疑着转过身,一眼便看到了那张巨大的红木书桌——
双苞的鸢尾花里,一朵繁盛,一朵却兀自凋谢了。
Chapter 31
怎么会这样?一开始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就凋谢了?
按照书上所说的,如果两朵花双蕾怒发,表示他们将会白头到老;如果花蕊背离,表示劳燕分飞;但倘若一花凋零……
不可能……
明明只是在做梦而已。
尽管竭力想要说服自己,可是整个事情未免太蹊跷了。
这时,身后又传来了些许声响,回头,只见卡戎躬身进来,见到我竟露出稍稍有些吃惊的表情:“法比奥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伊卡洛斯在哪里?”
“殿下正在右殿准备祭祀宴礼,午后就会陆续有客人进城了,时间紧迫,您要是……”
“他……没事吧?”
稍稍的错愕,片刻之后,卡戎又恢复了毕恭毕敬的神色:“殿下自然无恙。不过在傍晚的宴礼开始之前,法比奥先生可能需要自己……”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不用留心我。”
然后他将右手放在肩上,低头准备退出房间。可在临出门时,又停了下来:“法比奥先生,殿下要我提醒您,今天就是期限的最后一日。”
“……我知道。”
(2)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塔楼上的手卷,拉克希丝的房间,真的全部都是幻境吗?
但是我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为什么会梦到垂死的亚历山大,躺在血泊中的伊卡洛斯,还有塔楼上……塔楼上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回转身,才发现影身卡戎已跟在我身后。
“你怎么在这儿?”
“殿下不放心,说是担心法比奥先生自个儿会出什么事。”
这家伙……我能有什么事,要担心,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
不过看来这伊卡洛斯倒是好得很,那种乱七八糟的梦可不能多去琢磨,指不定就给弄得神经兮兮的了。
阳光大好,空气清新湿润,时有徐徐的微风拂过,惬意非常。我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再说天气这么好,怎么也不像下过雨的,假的,假的,一定都是假的。
穿过长廊,沿着阶梯往下,就是通往主殿的宴会大厅,现在那里一定又是一派金雕玉砌的奢华景象。
走着有些无聊,随口问道:“卡戎,你刚刚说什么‘夜有所思’来着?”
本来就很呆的卡戎被我问得更呆了,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法比奥先生刚才不是在想塔楼上殿下放的手卷吗?”
一道惊雷劈过:“这么说,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殿下为了准备那些东西费了好大功夫。又是仿造手卷,又是布置纸条引路,还要我大半夜的施术法,本来平日的练习就已经很辛苦了,还这么亲力亲为……说到底还不是为了……”
“你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了?殿下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好好教训一下法比奥先生,不让您再那么任性胡来了吗?”
“什么?!”
“这可是殿下自己说的。”说着,还佯装起伊卡洛斯说话的口气,倒也学得惟妙惟肖——
“卡戎,你看那个埃多尔怎么能这么胡来,闷在房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其余什么事也不做……一声不吭地就不理人了……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笨的人,他也不想想,我怎么会真的害他……”
说完,卡戎还学起伊卡洛斯的样子,扑闪扑闪的眨起了眼睛。
这下一弄,刚才的什么担心忧虑都没了影,只剩下满肚子的怨气。
不过看着卡戎那滑稽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我终于知道绪拉斯所说的,一般人不愿意使用影身法术的原因了,要是真正的卡戎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估计会吐血三升含恨而终。
于是又在城堡里有瞎转悠了几圈。明明一直阳光明媚,可总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还记得那天在古斯塔沃遇到的狐,他说的计划和XS的行动,注定了今晚不会太平。伊卡洛斯为礼宴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再加上拉克希丝的手段,西尔维奥绝不会束手就擒……
等等,说到拉克希丝……
算了,不关我事。反正只是梦罢了。
天色渐晚,金色尽收,逐渐暗淡下来的天空中,晚霞悄然晕染开来,黑色的铁铸大门已经打开,红毯一直铺到了正殿门口。琢磨着也该下去凑凑热闹,顺便探探双方军情。
于是又让卡戎跟着我一起下到正殿门前,在白色的喷泉附近四处溜达着,顺便看看有没有人跟小爷我上次这么凄惨的。其他的不用说,扮女人,我还是有经验的。
窜来窜去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大型的马车进城, 都是些富豪贵绅的小马车,完全没有看点。百无聊赖的退回到正门旁的落英林,却不小心踩到了低坑,溅起了一脚的水。
“怎么好好的会有水……”
卡戎见状忙跟上来,急忙解释说:“今天早上下了一场阵雨,雨势太大,所以才在低洼的地方积起水了吧。”
什么?
难道说,今天早上真的下过雨了?
还想问多些,可是卡戎又在我眼前慢慢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