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趣-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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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昔从地上爬起,刚应声要出去。陆思琼就道:“罢了,那人都能带走东西,怎么会让你们留意到?”
她径自起身,拂开周妈妈的搀扶,冷静道:“何况你们早就发觉了这事,若真有疑心之人,刚刚就说出来了。怪我自己不当心,把东西轻率安置了。”
“可姑娘这床下的暗格,连奴婢都刚知道,旁人怎么知晓的?”
陆思琼苦笑,“所以才说那人利害,在短短时间内就找到了关键。”说着侧首瞄了眼床褥,叹道:“连四表姐送我的礼物,都还来不及打开,就被拿走了。”
“姑娘,您这里,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竹昔忍不住好奇。
陆思琼却不想多言,赐婚的懿旨丢了,还是如此性质的懿旨,怕是要有场祸事。
宝笙还跪着告罪,“姑娘,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们没能看管好院子,丢了您重要的物事,还请您处罚。”
“现在说这些还如何来得及?”
陆思琼并未迁怒,让丫头起身吩咐道:“既然那些姑娘都是由着你们伺候的,那便是最不可能独身进我屋子的人。你们都说没人进来,那么就……”顿了顿,喊道:“宝笙,从现在起你帮我盯着南霜。”
“姑娘您怀疑她?”
陆思琼不置可否,“人能送我这拿东西出去,那肯定就是进了院子的。这进了院子你们却不知道,你说我该问谁?”
说完,又吩咐书绘与竹昔去守着陆思瑜同陆思瑾。
她心中有自己的猜疑。
周妈妈见丫环们应声而去,近前了重复又问:“姑娘,那物事当真如此要紧?”
陆思琼也不瞒她,点头就道:“妈妈,东西丢了,稍个不慎,怕是连命都要丢掉,更别说整个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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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关心
陆思琼心乱如麻,然今儿芳诞,她又是主角,自不可能在院落里逗留太久,使人将屋子收拾了便往厅堂去。
因信得过的丫头都被吩咐了任务,府里又热闹,随处可招侍婢婆子,便没有带人。
刚出娇园不久,迎面就遇上了龚景凡。
他竟然也来了?
说实在,侯府这回请的世家着实太多,陆思琼便是到此刻都不清楚城里到底有多少户名门过府。
内宅女眷尚且如此,外院的宾客自更无从得知。
也是见了他,方知祖母竟然连永昭伯府都下了请柬。
她不由心生烦躁,陆家与龚家素来没有交情。不似甄家般平时虽不见如何往来,然因有着自己同姨母的感情在那,这请了亦是请。
可相府、龚家这等门第,祖母与四婶母到底是以什么名义去邀请的?
她驻足原地,龚景凡则渐行渐近。
越近,脚下步伐便越慢。
他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见面,这要说的话还没想好呢。
若似不经意的别过视线,佯装着观赏风景,又远望向蓝天白云,就是不敢往前方看。
“龚二爷。”
待对方与自己相差三五步时,陆思琼见其都将缓步变成了原地踱步,觉得颇有几分好笑,便主动开了口。
这大老爷们的可都在外院里吃酒,便是有听闻内宅出事的消息,然谁会真冒失的进来八卦打听?
还这么巧就走到这清幽静僻的地儿来。
这人明明老早就看到了自己,还刻意磨蹭着。
她往前几步,对视问道:“二爷来这做什么?”
自上回二人在周府里不欢而散之后,定亲的事虽无进展,却也没传出什么取消的音讯。
她脑中似还能想象得出眼前人面红耳热的别扭模样。
都到了跟前,龚景凡自然也不好再装什么没看到,只还略似惊讶的瞅过去,淡淡道:“我随便走走。”
这话说得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似担心被对方看成欲盖弥彰。又因着心中焦虑,倒也索性坦然问了话:“你没事吧?”
陆思琼摇首,她能有什么事?
“听说甄五姑娘出了事,她们有没有为难你?”
陆思琼虽然因上回的事对他没什么好感度。然此刻闻言到底也忽视不了对方言中的关切。龚景凡是想着终究是她生辰宴,怕她难堪。
“没事,就是不知事儿真相如何。”
听她语气柔和了起来,龚景凡亦卸下了那份尴尬,说话间瞥了眼娇园的墙垣,再问道:“你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吧?听说出事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我院子里有人看着,没事。”
虽说语态变好,但陆思琼同他到底不是相熟之人,自不会将情况告知对方。
毕竟。若非所谓的定亲,他们至今都不过只是在荣国公府有点头之交的人。
思及这个,她又想起上回眼前人嚷着说要回府同蕙宁公主道取消亲事的事。
只是,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陆思琼突然觉得,龚景凡这人也甚有意思。
若非出了甄五的事。或许自己还真能有兴致与他玩笑番,只是此刻自没那份心思,她还是想去厅堂看看情况。
微福了身,她轻声道:“我先过去了。”
若是寻常人,了解明白眼下情况,也知对方心绪,自是不会干扰阻拦。
但龚景凡听了。就觉得自己特地从外院进来,顶着众人好奇的目光走到这来关心她,还没说上几句话,对方却要丢下他自个走了。
当下就有些不快,直接在对方擦身将过时,突然出言:“我与你一同去。”
陆思琼顿时愣在原地。侧首仰视了对方,“你也去?”
龚景凡昂头挺身,目视前方,“是啊,不成吗?”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成不成的问题。关键是他去做什么?再者,那边那么多人,瞧他俩一起过去,要怎么想?
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刚刚说待会再去,是为了等这人呢。
她突然有些无奈,低问道:“二爷去那做什么?”
龚景凡皱眉,不答反问:“你不知道?”
他都特地进院子了,她还看不出来?
审视了对方几眼,眼前少女盛装艳丽,粉黛微施,比以往任何一次见面还要精致动人。
他却总觉得有什么不顺眼。
半晌,在陆思琼疑问的目光下,龚景凡再次开口:“这身衣裳真难看。”
“啊?”闻者一愣。
“从头饰到鞋子,每一样能入眼的,真没品味。”
某人无比高傲的点评完,率先提步,径自往前走。
陆思琼意识过头,直觉得刚生的几分好感又消失殆尽。这人是来关切自己的,还是特地来挖苦的?
上回在外祖家说她蠢笨,现在又说难看……
虽说她不是高调之人,然今儿是生辰,如此装束早前受尽众人夸赞,虽说谈不上多喜欢听,但总是满足了为人难以避免的那份虚荣。
这人却说没品位?
陆思琼好似忘却了甄五及懿旨失踪的烦心事,总觉得情绪受龚景凡影响得厉害,留在原地无语的看了对方半会背影。
着实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是在逗她吗?
龚景凡往前走了段路,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又犯起老样子,停留转身:“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陆思琼根本跟不上对方思维,呆呆得摇头。
前方的人再道:“那你站在那做什么?快走啊,不是要去厅堂么?”
说着又很随意的转过脑袋,再次往前。
陆思琼这才反应过来甄五的事还没有说法,祖母与母亲在秦夫人面前根本讨不得好,自己得赶紧过去,现在跟这人叫什么劲?
于是,提步往前。
龚景凡就一直走在前面,渐渐的放缓脚速,想着身后是个女孩子走的难免慢些。于是刻意等待。
没成想,又是许久都没动静,他耐心告罄,转过身去。
这才发现。预料中的那抹身影根本就不在自己身后,而是在早前分叉口往北的那条小径上。
龚景凡双耳一热,方记起这是德安侯府,他根本不认识路。
就是刚刚去娇园,都是好不容易放下面子找路边小厮问出事的地点方向。
顿在原地,又生出恼意。
她居然不唤他!
明知自己对陆家不熟,还由得他闷头往前,也不提醒一下。
这恼羞交赤着,使得他进退不得。
可纠结之后,见那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终还是折身回去。
他是男子,步伐矫健,没多会就赶上了陆思琼。
二人并行,他惘若无事一般。
然走了几步,见旁边人真当他不存在般。不由又生不愉,开口即问:“你刚怎么不叫我?”
“我瞧二爷的那劲,以为你认识呢。”
陆思琼轻声答着,侧首看了他一眼,又道:“何况,那边也可以走。”
“我第一次来你家,怎么会认识?”
龚景凡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就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
这不是摆明了刚刚他是刻意去娇园找她的吗?
陆思琼早看出那意思,闻言倒是没有多话,只淡淡的接道:“我以为二爷可以随便走走,走到厅堂的。”
“你、”龚景凡凝噎,“你在笑话我!”
倒知不是问话,而是陈述语气。
陆思琼心情蓦然一松。在龚景凡又要放恼话的之前,突然启唇由衷道:“谢谢你。”
闻者的满腔怒火,顿时无了踪影。
却仍沉默着别过脑袋,不作回应。
之后,一路无话。
待到厅堂外。陆思琼止步不前。
龚景凡自作多想,柔声了低头问她:“紧张什么?这事跟你又没关系,谁还能为难你不成?”
“没,我在想你怎么进去。”
“自然是跟你一起走进去。”龚景凡鄙视般的望过去。
陆思琼迟疑着,添道:“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
见她别扭,他倒是不理解了,“我又不是见不得人,难道都到了外面还不能进去?再说,我姨母也在里面, 难道我就不能是来看她?
你不说,谁知道我是跟你一起来的,又是来做什么的。”
陆思琼听他这样说,只觉得再不能交流。
这人想法还真是天真!
不过瞧他这阵势,上回的事该没放在心上,多半也都是玩笑。
既如此,亲事早晚会公布,她亦不是矫情之人。
懒得再去搭理,抬脚进内。
刚上石阶,就听到屋里秦夫人的声音,十分凌厉:“你们陆家这么说,是想推得一干二净了?我们甄家好好的姑娘来了你们德安侯府就进了鬼门关,现在一句不知道就想了事?
她是在你们的亭榭池塘里出事的,不问你们拿说法,问谁去要?”
陆思琼蹙起秀眉,格外厌恶这位秦夫人。
旁边的龚景凡直接询问:“这说话的是谁?”
据他所知,甄家的主母是周氏女,乃身边人的姨母,定不会这样为难侯府的人。
而且这嚣张的气势……亦生烦躁。
“是秦相的夫人。”
听到回答,他凝眉不解,“你过生辰,请她做什么?”
陆思琼哪里晓得?
本松懈了些的心境徒又提起,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直接入内。
众人见来的是她,本不见多少反应,然待看清其身后的少年,不由都征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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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亲密
龚家三老爷龚时霆乃当朝驸马,是蕙宁公主之夫,更是炎丰帝御封的建元侯,功勋显赫,统领三军将士。
若说大夏朝文为荣国公与秦相分庭抗礼,武则独以建元侯马首是瞻。
建元侯唯有一子,便是龚家二爷龚景凡,更是炎丰帝唯一的嫡亲外甥,出入宫闱,集聚荣华。
他此刻出现在陆思琼身后,俨然是副紧随趋势,收了围场上的狂妄之气,温润得似位寻常贵公子。
却是谁都不敢小觑。
有未出阁的姑娘们本站在各家长辈身旁,严守礼仪静娴不语着,此时见了来人,皆忍不住放下矜持,时不时的投去倾慕目光。
周嘉乐同周嘉灵并列,心砰砰得急跳,她抿唇低首,面颊绯红。
正心猿意马之时,耳边突然响起轻声的提醒:“三姐,景凡表哥可是琼妹妹的未婚夫。”
容上的笑意瞬间僵滞,周嘉乐侧首,正对上堂妹似嘲讽又似警告的目光,恼意乍生。
她敛神冷冷的接话:“还没定亲呢,谈不上是未婚夫。”
周嘉灵就不喜欢对方这心思,想不通天下儿郎多得是,怎么堂姐就非得去盯着自己姐妹的未婚夫。
她沉了嗓音,绷脸道:“三姐,外人不知情,难道你还装糊涂?旁的人肖想景凡表哥便罢了,可你这样,对得起琼妹妹吗?”
因之前挑拨之计败落,堂姐妹间算是红了脸。
周嘉乐眼瞅着少男少女在众人注视下走近,似金童玉女般般配,直觉得碍眼。
自己的心思藏掖不住,便索性坦白了意思,“四妹妹,你我都是周家的女儿,你有必要为了个外人同我生分?
何况,本就是我喜欢景凡表哥在先。琼妹妹若是有把我当姐姐,自然该拒绝这门婚事!”
“呵,三姐你说得轻巧。”
周嘉灵略有激动,声音稍高。“你就是中意景凡表哥,但表哥不中意你,又有什么用?你让琼妹妹去回绝,但就算真的回绝了,你就能如意?
再者,顶撞长辈?回头若是祖母给你说亲,我看你敢不敢反驳。”
“我不敢反驳祖母,难道琼妹妹不可以?”
她几斤咬牙,说完瞪了眼身边人,脚下后挪。却听身后传来声压抑的闷哼声。
姐妹俩赶忙转身,只见陆思瑾满脸痛色的站在身后。
也不知被听去了多少。
周嘉乐踩了人,但见是陆家的姑娘,想起屋中正耀眼夺目的表妹,便没了好脸色。
她淡淡的瞥了眼。也不道歉,反问道:“你站在这儿做什么?”
陆思瑾怯怯懦懦的道歉,说不是故意的。
周嘉乐还欲再言,被周嘉灵拽了袖子,抬眸只见大伯母沐恩郡主正盯着自己,忙噤了声。
此刻,进屋的陆思琼与龚景凡已一一见过诸位长辈。
陆老夫人哪敢受龚景凡的礼。只觉得这般人物能出现在自家府上,是倍感荣幸,连连请他入座。
心中却分为惊诧,请柬明明是被龚家驳回了的。
龚二爷怎的会过来?
视线在自家孙女与他之间移动,想起那场被耽搁的亲事,顿时了然。眉眼舒展,露出笑意。
秦夫人瞧见龚家的人,不免跟着收敛。
这可是炎丰帝与周太后跟前的红人,其母蕙宁公主凤仪万千,试问这京中谁敢得罪?
何况。总听闻这位龚少爷为人喜怒无常,又素不拘礼规,平素连朝廷重臣都不放在眼中。训起人时来可不顾对方身份,任性狂妄,偏生炎丰帝身为其舅,最爱护短,谁都拿他无法。
是以,寻常人都敬而远之,并不敢去招惹。
不过,秦夫人因素敏感多疑,现见他现出现在陆家这丫头身边,心中就起了怀疑。难道……
“凡哥儿,你怎么也在侯府?”
沐恩郡主是他姨母,自然要开口关切几句。
龚景凡并没有落座,闻言当众突然去牵陆思琼的手,拉着她就走过去。
陆思琼如何都料不到对方会有此举,惊诧得都忘了挣开。
等到了大舅母面前,意识过来,正要挣脱时,旁边人已然识相得松了手。
微微侧首,只见那人正装模作样的同沐恩郡主行礼回话,表情自然的浑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沐恩郡主亦是讶然,凡哥儿今儿是怎么个意思?
他同琼姐儿何时这样相熟了?
龚景凡神色自若,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