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莲封-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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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无任何异常。
萧恒念在屋中睡着,一双儿女亦各在房中安睡。
其他下人宿处、仓房等亦都一一看来,并无不妥。
正欲退去,却忽闻石子掷地之声。
迟凛吃了一惊,凝神看时,只见远处树上立着一个青色身影。
夜色黝黯,看不清他的脸。
只觉他的右脸似乎被什么东西遮住,与左边琉璃般的脸色并不同色。
那人自树上落下,在前不紧不慢地走着。
迟凛忙追了上去。
那个身影走在前,他慢,他便慢,他快,他便也快,始终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却又似乎总在等他跟上。
青色身影走至萧恒念书房,推门而入。
迟凛亦忙跟上。
迟凛进得屋来,却并未见他。
忽然一颗石子擦耳而过,打在一幅挂轴上。
迟凛也不迟疑,上前掀开画轴,却并未发现有何异样。
仔细摸索墙身,仍无所获。
心中疑惑,欲将画轴摘下,站上高背椅子,伸手去够。
手触到画轴顶端,忽觉轴间一处有些凸起。
将手按去,果然搁满书籍的书架挪了开来,露出了一个暗门。
迟凛忙闪身进入。
暗门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迟凛正打算回身取一个烛台,却忽觉脑后剧痛,捂住痛处缓缓回身看了一眼,道:“萧……”
只说得一字便晕了过去。
“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来人叹道。
抽出腰间佩剑,便要刺下。
“大哥,别伤他!”黑暗中只闻一人大喊道。
“他如今既找到这里,若不杀他,不仅你我无命,更会连累萧家,留他不得!”来人道。
提起剑来,猛地向地上迟凛刺去。
“大哥!”另一人大叫一声,又听他发出一声闷哼。
“三弟!你这是何苦!”来人道。
“大哥,别再杀人了,让我回狱中认罪便是。”那人一边说,一边吸气,想是疼痛所至。
“三弟,你放心,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你不必回去送死,大哥会为你安排好的。”来人道。
说着,上来将另一人扯过,提剑又刺向迟凛。
忽闻一声娇语笑道:“哟,你这个大哥,倒是挺疼弟弟的嘛,可惜啊,对别人也未免太狠了些。”
提剑之人大吃一惊,忙回身看时,只见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盏烛火,照着一个微微笑颜。
却是一个女子,一身浅蓝衫裙。
她身后还站了一个长眉薄唇、皮肤略黑、粗布素衫的男子。
男子身旁还立着一个杏黄衫裙、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
“你们是谁?”他沉脸问道,暗暗运起内力,准备随时刺出。
“萧恒念,你别拿着你那把废铜烂铁吓唬人了,想杀我们,你再练三百年也没用。”栗原向他笑道。
榆儿向萧恒念走去。
萧恒念抖起手中长剑,狠狠刺向她。
却刺了个空。
蓝影一闪,榆儿已在室内,将烛台放在室内桌上。
小弥亦跟了上去。
看萧恒期正捂着腹部跌坐在地,一手跨过迟凛腰部,将他护在身下。
“你对迟凛倒还算真心。”榆儿望着他笑道,“不枉他为你这般奔波。”
说着,蹲下身来,拍了拍迟凛脸颊,唤道:“迟校尉,醒醒。”
萧恒期紧张地望着她,却苦于伤势,无力阻住她的手。
榆儿见他这样紧盯着自己,便笑道:“别怕,他见了我高兴来还不及呢。”
“迟大哥,你怎么了?”小弥将迟凛扶了起来,头枕着自己的胳膊。
迟凛只是不醒。
榆儿指掐咒术,碎冰洒向迟凛脸上。
冰冷透过肌肤直钻到身体里,迟凛打了个寒颤,睁开了眼睛,立刻看到了萧恒期。
“子渝!你果然在这里!”迟凛坐起身来抓住他肩膀喜道。
萧恒期只向他微微笑了一笑。
“迟校尉,怎样?”榆儿向迟凛问道。
“我没事。”迟凛道,“榆儿姑娘、小弥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以防万一,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还真来对了。”榆儿向他道。
“三弟,你的伤怎么样?”萧恒念走向萧恒期道,“快让大哥看看。”
“大哥,我没事。”萧恒期向他挤出一丝微笑道。
萧恒念将他扶起来,看了看伤口,道:“伤得这么深,你也真是太傻了,大哥先帮你上药吧。”
“多谢大哥。”萧恒期弱声道,捂住流血的伤口。
萧恒念扶着他,向外走去。
“子渝,你怎么受伤了?”迟凛才看见萧恒期的伤口,和他苍白的脸色。
再看自己衣衫上,亦染了一片血渍。
“我、自己不小心。”萧恒期道。
迟凛望了望萧恒念手中的剑,剑身上还留着血迹,再想想方才的情景,立时明白过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
“萧大哥,为什么要杀迟凛?”迟凛哑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第164章 弦月西楼
☆、空宅院迷影窥明
萧恒念扶着萧恒期已走至门口,一直稳步走着,忽然抱着萧恒期大步跨出,回身便欲关上暗室的门。
栗原离他最近,早就提防着他。
见他果然心怀不轨,立刻闪身出来,抓住他伸出的手。
手上使力,萧恒念便觉疼痛钻心,喊出声来。
榆儿、小弥和迟凛也已跳出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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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忽然冲进来一群人,将榆儿等四人围住。
“杀了他们!”萧恒念道。
“是!”已有两个将领打扮的人挥剑而上。
栗原接住先至一人的手腕,手上使力,那人剑便脱手。
栗原拿了剑在手,嗑开另一人刺来之剑。
再将剑横扫,一阵劲风刮过,那群人纷纷向后倒去。
“就凭你们这种三脚猫的功夫?人再多也不过是个摆设!”栗原吹了吹剑锋,将剑扛在肩上笑道。
萧恒念见此情景,倒有些愣住了。
此人如此了得,今日断断无法制服。
当下扶萧恒期在桌旁坐了,自己向栗原抱拳道:“这位侠士,舍弟虽有些过错,但是个好人,希望你能放他一条生路。”
“他倒的确是个好人。”栗原点头笑道。
“长风,方才我也是护弟心切,多有得罪,还请你勿要见怪。”萧恒念又向迟凛道。
“萧大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迟凛道,“不过,子渝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逃走,难道你要让他一辈子隐姓埋名,过逃亡的生活吗?”
“是啊,万一被官兵找到,他就活不成了。”小弥亦接着道。
“这、这也是无奈之举……”萧恒念道。
“萧大哥,让子渝回去吧,我一定会找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让他风风光光地回丞相府。”迟凛道。
“长风,多谢你一直以来为舍弟奔走,我心中一直都非常感激你。”萧恒念道,“不过,舍弟的事,还请你不要再插手了。”
“子渝与我情同手足,他出了这样的事,我怎能袖手旁观?”迟凛道。
“迟兄,”萧恒期一手扶着桌角,勉强立起身来,望着迟凛道,“恒期是罪有应得,并不冤枉。”
“子渝,你究竟有什么苦衷,不能告诉我?”迟凛亦望着他道。
“是我一时糊涂罢了。”萧恒期弱声道。
“你真的、杀了他?”迟凛不可置信地道。
“是,我与他同时看上了七琴楼的歌女,积怨在胸,所以才……”萧恒期道。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迟凛痛声道。
“萧大哥,你怎么会……”小弥亦是不能相信。
“我自会回衙门领罪,你放心。”萧恒期道。
“三弟!”萧恒念回身扶住他,眼望着他。
“大哥,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但恒期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为我惋惜。”萧恒期向他道。
又转向迟凛道:“迟兄,请先回去吧,明日天明,我便回乾凌府。”
“子渝……”迟凛想说点儿什么,却又无从开口,默然一回,只道:“我在这里陪你吧。”
“不必了,我还有些话与大哥说,你放心回去吧。”萧恒期向他微笑道,脸色愈加苍白。
“人家有大哥,你就别瞎操心了。”栗原拍了拍迟凛肩膀道,“走吧。”
伸手牵着榆儿率先走了出去。
榆儿却拍开他的手。
小弥上前来拉住榆儿一手,向栗原吐了两下舌头。
迟凛跟在三人身后,亦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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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萧府,迟凛沉默地走了好一阵。
“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榆儿看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问他。
“我是不是反而害了他?”迟凛沮丧地道,“让萧大哥送他走,即使隐姓埋名,过个普通的生活,总算能活下来。”
“他说的话,你相信?”栗原道。
“什么?”迟凛道。
“他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杀了孟福满,到底为什么?”栗原却没回答他,望向榆儿问道。
“我们出声之前,那个萧恒念说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榆儿道。
“他说……”栗原想了想道,“他说那些人都已经死了,萧恒期让他别再杀人了……”
“他似乎杀了不止一个人,他杀了谁?”榆儿道。
“你们在说什么?”迟凛后脑被击中,那时正在昏迷之中,并未听见二人的对话。
“迟大哥,你不知道,刚才你晕倒了。”小弥接下话来道,将那时的情形急急与他说了一回。
“怎么会这样?”迟凛吃了一惊道,“这么说来,难道孟福满是萧大哥……”
“萧恒念杀了孟福满,萧恒期为了维护他,所以认下了罪行,这不是不可能。”榆儿点头道。
“那萧恒念为何要杀孟福满?”栗原问道。
“这京城中,到底还有谁认识孟福满?”榆儿皱眉道。
孟福满死了,他的女人也跑了。
松音?
栗原后来亦去寻过,但她似乎再未出现过。
难道,她也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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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前的住所似乎没住几个月,那他之前住在什么地方?”榆儿道,“迟校尉,你可有查到吗?”
“萧二哥给我的卷宗里,并没有记载。”迟凛道,“也曾问过他,他道此人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儿,并无详细记载。”
“这制卷宗的也太草率了吧。”栗原摇头道。
几人边说边走,忽见一件东西迎面飞来,打向中间的榆儿。
栗原忙上前伸手接住。
再看三尺远处,立着一个青色长衫之人。
青色的面具遮住了他半边右脸。
栗原侧过身子,将榆儿挡在身后。
“幽绝!”榆儿却已看见了那张脸。
“幽绝、哥哥……”小弥亦轻声唤道。
“是他?”迟凛认出来人便是方才萧府中为自己指路之人。
“你认得他?”榆儿向迟凛道。
迟凛便将萧府之事说了。
“他怎么这么热心?”榆儿撇了撇嘴道。
小弥的眼光锁在幽绝身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榆儿再看栗原手中,是一个卷轴。
“给我看看。”榆儿向栗原道。
栗原瞪了幽绝一眼,自己展开了卷轴。
取出火折子,看得几行,不觉愕然,递给了榆儿。
榆儿与迟凛同看,亦是大惊。
小弥却只望着幽绝。
幽绝却并不看她。
小弥咬了咬嘴唇,向幽绝走去。
“幽绝哥哥,你去哪里了?我们离开兰沃村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所以……”小弥道。
幽绝看了她一眼,却没答言,仍望向榆儿三人处。
小弥不知该说些什么,只低头不语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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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儿三人看卷中记着,孟福满乃宣州药商之后,不学无术,荒废祖业,携眷进京,赖祖上仅余的资产欲捐得一官半职。
不想入京后,银钱捐了,却迟迟未得封职。
后得封为药吏,半年后升药监郎官。
这与萧恒峰所给卷宗,倒无太大出入。
卷中夹着两封信。
一封称孟福满乃是故人之子,令药监总使擢封孟福满为药吏,一封令擢升为药监郎官。
落款处署名竟然是——萧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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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幽绝望着榆儿道。
他眼中似乎并没看到其他三人,只盯着榆儿。
“看完了。”榆儿亦望着他道。
看看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幽绝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前走去。
小弥亦跟了上去。
榆儿三人便也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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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得约莫一柱香的功夫,来至城西一处高墙深院。
气派的石狮分守两侧,大红朱门上金环巍巍。
门上却未挂匾额,不知是何处。
幽绝上前推门,门便开了。
空旷的院中只寥寥生着几株高柳梧桐。
穿过庭院,走过曲廊,来至一处室内。
这间屋子只得一张红木床,连一张桌子、椅凳也无。
这样的深院朱门,怎么内里却这般寒酸?
榆儿等只觉诧异。
床上躺着一个绫罗裹身、体态微胖、三十来岁的妇人。
脸上未施脂粉,倒有一条深深的剑痕,自眉间直划至颌下。
这伤痕尚很新,只有些干去的血渍,未及结疤。
她的脸显得有些惨白,只怕身上也有些伤,而且不轻。
幽绝在她肩头拍了一下,妇人睁开眼来。
见了幽绝,忙挣扎起来。
榆儿想上前扶她一扶,栗原却拉住了她。
小弥便也刹住了脚步。
“人已来了。”幽绝向妇人道。
“是。”妇人立于地上,低头应道。
“姑娘,”那妇人向榆儿道,“民妇孟李氏,是孟福满的妻子。”
此言一出,榆儿、栗原、迟凛不觉深吸了一口气。
“你如何受伤了?是谁伤的你?”榆儿向她问道。
“昨日与家兄回旧居取些物事,不想回程途中遇到歹人,家兄……”李氏说着,哭了起来。
幽绝在旁皱了皱眉。
李氏忙收了泪。
榆儿上前扶住李氏,让她坐回床沿,道:“你身上有伤,坐着说吧。”
李氏却拿眼望望幽绝,不敢就坐。
“你不用怕他。”榆儿将李氏按坐在床沿道,回头瞪了幽绝一眼。
幽绝将眼望向别处,李氏方瑟瑟坐下。
小弥便也陪坐在床侧。
栗原、迟凛亦不便上前,便只立于一旁。
“可看清是谁吗?”榆儿问道。
“他蒙着脸,并不知是谁。”李氏道。
“你相公和萧家,究竟是什么关系?”榆儿转而问道。
“并没什么关系,来京城之前,从不曾相识。”李氏道。
毫无关系?
那萧恒峰为何称他为故人之子,还为他谋官求职。
“你相公,认识萧府的二公子?”榆儿又问道。
李氏点了点头。
“他们怎么认识的?”榆儿道。
李氏叹了一声,将原委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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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随孟福满来净月城之后,孟福满几乎将所有积蓄全部捐了官。
两人带着一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