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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大明漕事-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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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娘下了狠心,非要将蓝河逼上绝路,她要蓝河背后的顾惟玉出来。时机也差不多了,吊了这蓝河这么久,是时候点拨她一下,“那个姓。。。。。。”云娘要说那个姓顾的,她还没表达清楚,那头蓝河就开口了。
  “我家里是做漕上生意的,先帝征北漠,朝廷借了我家里的船运粮草,如今仗打完了,可我家里的船被扣了。原先租借凭证上是淮安府的官凭,而后淮安知府卷入贪墨案,我家里租借给朝廷船也说与贪墨案有关,这船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不管朝廷如何,咱们与这些却是无关的。”
  云娘也不傻,道:“你拿着凭证去淮安府索要即可,找史大人做甚么?”
  “淮安新任知府说此事有关贪墨案,上任知府的事件还没查清,这些船只要暂时扣押,不能归还。”蓝河有些焦虑,显然为这事很是伤了一番脑筋。
  云娘道:“既然官府说尚未有决断,那再等一等又如何,总会水落石出的。”
  “你懂什么?”
  蓝河将桌子一拍,站了起来,声音拔高稍许,“船都坏了!官府说等,实则还是拿着我家的船运东西,都半年了,如今进了冬天,船只搁浅碰礁,损坏尤其严重。真要待水落石出之日,还回来的恐怕只有几块木板几颗钉!”
  

  ☆、距离

  蓝河穿一件湛蓝锦袍,衣袍修身服帖,她头上的白玉簪锁住了满头秀发,她手掌背在后头站在得月楼临街的窗口,远远看去,公子临窗而立,风光无限。蓝河两只手掌都背在身后,窄袖之下的手指已经紧紧握在了一起,云娘说会替她约史家姑娘,蓝河没有把握,这史家姑娘会不会拿出官家小姐的派头来压自己一筹,或者说,这位小姐不通经济,根本听不懂自己的话?蓝河很疑惑,同样也很紧张。
  得月楼门口的河水已经冰封,唯有一条小桥可以通人,蓝河紧紧盯着每一顶轿子,或是华丽的马车,她认为,应天巡抚家的姑娘,应该有这样的派头。蓝河没等多久,外头就有动静,似乎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蓝河又扭过头去,还没瞧见该等的人,关注外头做甚么。
  小厮给云娘指了路,云娘掀开门帘,唤了一声:“蓝河?”
  蓝河回头,云娘与一个穿淡青色斗篷的姑娘进来了,蓝河瞧她一眼,心中一跳,她真漂亮!蓝河初次见到霍青棠的感觉,就是这四个字,她真漂亮。在往前或者往后的日子里,蓝河其实见过很多女子,但再也没见过一个女子如霍青棠般,让她忘记如何开口,唯一只记得,她真漂亮。
  蓝河自己也生的漂亮,她还有个更漂亮的姐姐,蓝烟。
  蓝烟也是个美人,她果断、勇敢,大家都说,蓝老大好福气,蓝家的女儿个顶个的漂亮。其实她们姐妹四人,最漂亮的是她们的大姐,也就是蓝烟。蓝老大心心念念要生一个儿子继承家业,结果一连生了四个女儿,真是一条板凳四条腿,避也避不过,都是命啊。
  蓝烟美貌惊人,能力也惊人,别说继承蓝老大几条破船的生意,蓝烟将几条破船租借给朝廷,朝廷有时候会以工部退役的官船还给他们,一夕之间,鸟枪换大炮。蓝烟无疑是明智的,在装备焕然一新以后,又去与朝廷谈交易,说帮忙运货,以分摊朝廷粮船的压力。
  北京物质贫乏,样样桩桩都要从江南运过去,自从重新挖通了漕河,朝廷就禁闭了海运,一切运载任务都由漕河承担。漕军十二总,一总一万人,漕军统共十二万人,来自不同的卫所,原有的卫所承担了漕军的粮饷,这样一来,资金丰裕的卫所辖下的军人回报就会丰厚一些,而本身拮据的卫所,他们辖下的漕军只会越发贫困。
  漕军使用工部打造的漕船,若有损坏,则由该船的负责人负责修补。当然,朝廷也会适当承担一定的损毁责任,但近乎七成的责任都压在了漕军的身上。漕军艰难,运货物上京艰难,船只损毁后赔偿的艰难,此番种种,蓝烟都抓住了。她与漕军签立合同,帮忙运送物资上京,当冬日河水结冰、或夏季汛期来临时,蓝烟总有办法将物资送达京城,自然所得报酬也不菲。大家都说,蓝老大的大女儿,能干呐!
  大家不知,在蓝烟上阵拼杀的后头,还藏着一个运筹帷幄的关键人物,蓝河。
  蓝河是蓝老大家的二女儿,常年不见踪迹,江上也瞧不见她,岸上也撞不到她,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还有人说,蓝老大其实只有三个女儿,蓝烟、蓝浦和蓝溪,至于蓝河,早就不在了。
  众人喏喏,这个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霍青棠取下斗篷,蓝河回过神来,做出邀请姿势,“史家姑娘,请。”
  青棠随遇而安,在桌边坐下了。云娘开口介绍,“这是青棠。”又指向蓝河,“她是蓝河,遇上一些麻烦,想请史大人帮忙。”
  蓝河笑一笑,又奉上茶点,“这是百花蜜,冬日风寒,花蜜养生,史家姑娘适用吗?”
  云娘打断,“她姓。。。。。。”
  云娘想说,她姓霍。青棠将花蜜端给云娘,说:“你喜欢,饮一口?”
  青棠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云娘借势饮茶,说:“你们聊,我回避一下?”
  蓝河看了霍青棠一眼,谁料,青棠道:“不必,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蓝河愕然,这样的大事,这位史家姑娘并不想听自己说,果然是个不同经济俗物的绣花枕头,枉费她这美人长相。蓝河这么一想,脸色已经先凉了三分。云娘也想帮腔几句,青棠侧头看了她一眼,云娘也不说话了。
  霍青棠道:“蓝河姑娘,淮安知府受贿一事牵连甚广,原应天巡抚邱荆邱大人也离职卸任,这其中牵扯,并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清的。至于蓝家扣在淮安府的船只,有一半是南京工部退役的船只,或者说,这些船只里还有一部分是没达到退役年限的。”
  蓝河皱眉,“你。。。。。。”
  “蓝姑娘,你们蓝家的势力根基应该都在南京城,你却不辞劳苦找到苏州府来,你想要做甚么?”
  霍青棠极少如此咄咄逼人,“蓝家扣在淮安府的船只有多少是你们可用的,你们心里明白。工部退役的船只均是记录在册的,此刻跑到了你们江湖人的手里,这本身就不合规矩,再者,蓝姑娘不找旧主,却另寻出路,青棠怀疑,蓝家不安好心。”
  霍青棠掷地有声,蓝河抿着嘴,脸色不善。云娘此刻也听出味儿来,“好呀,弄了半天,你是划圈套给我们跳呢。你姐姐妹妹不安好心,你也是不安好心,啧,险些上了你的当!你们家的姑娘,没一个好人,我祝你们都嫁不出去!”
  蓝河脸色正阴沉,云娘又不识时务把话题带偏了,蓝河捉住话头,“这么说,史姑娘和我的姐姐妹妹都很熟悉?嫁不出去,这话又从何说起?”
  蓝河的话题始终钉在霍青棠身上,云娘正要发威与蓝河来回两招,打嘴巴仗,谁不会呀?
  青棠却一句也不多说,起身对蓝河道:“蓝姑娘,抱歉,我们无能,帮不了你。”
  说完,青棠就转身出门了,云娘跟上去,留下蓝河眼里的一抹厉色。
  云娘跟在青棠后头,说:“她怎么回事呀,她想找你麻烦,为了那个姓顾的?”
  云娘来来回回只能把蓝家的几个女儿和顾惟玉扯上关系,她以为蓝河纯粹是没事找事,跟她那个姐姐蓝烟一样,属于女人之间的嫉妒,为了这份嫉妒,不辞劳苦专程来看青棠一眼。
  “监视情敌,刺探军情?”
  蓝家和顾惟玉?
  云娘的想法也只能到此为止,她实在勾勒不出这蓝家一窝子女人和霍家姑娘能有甚么关系,完全八竿子打不着,云娘叹口气,“我给你惹麻烦了。”
  青棠低头,抓起她一只手,说:“没有,你帮我许多。”
  云娘依旧郁郁,“如果不是我坏事,她也不能找到你。”
  青棠此时倒是笑了,说:“鲜少见你反省,为着一个不想干的人,你倒是自省。”
  云娘垂头道:“你说该不会她们三姐妹合起伙儿来与你抢男人吧?”
  前头有新鲜的羊奶羹,一个小摊,队排的老长,云娘见了,道:“你等等,我去排队,我爱吃这个,我爹也爱吃这个,那个。。。。。。青棠,你爱吃吗?”
  话还没说完,云娘一回头,霍青棠已经跑到了街角,再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青棠手里握着鞭子,她一鞭子重重扫在小巷陈旧的灰墙上,鞭子混进寒风里,碰撞出萧瑟寒意。青棠一鞭子往那低矮房檐上一钩,冷声道:“出来。”
  低矮的房檐后头确实藏着人,一个灰衣褐裤毫不起眼的人,青棠也不啰嗦,直接问:“你跟着我做甚么?”
  那人根本不回答,几个翻转,就跳上屋顶,青棠手中长鞭去打那人脚踝,那人灵活的很,却又甩不脱。霍青棠一鞭子勾住他手臂将他从屋顶上扯下来,那人眼珠子泛着混沌的红色,血丝肿胀,青棠很熟悉这种眼睛,跟着齐尚书之时,她见过无数对这样的眼睛,在水中久泡之人都是这样的眼睛。
  “你们想如何?”
  这人八成与蓝家有关,也许与方才见过的那位蓝河姑娘更有关,霍青棠抽开鞭子,在地上刷出一声空响。“告诉蓝河,只此一次。”
  那人敏捷越墙而走,青棠叹了口气。
  后头有脚步声,青棠没有回头,她以为是云娘,“你羊羹买好了?”
  那人说:“明知是圈套,你还是心软。”
  伊龄贺站在霍青棠身后,身影伟岸似坚实不可摧的远山,他说:“蓝家最近上岸买了不少红纱喜烛,似要婚嫁。”
  “谁人要嫁?”
  霍青棠心中映出蓝烟如明月皎皎的脸,蓝烟要嫁给谁?
  伊龄贺走近两步,或许勘破青棠浅薄心事,“不是蓝烟,也不是那个姓顾的,是蓝溪要嫁,嫁给孟微冬做妾。”
  蓝溪,蓝家的四女儿,也是最小的那一位,三位姐姐都没出嫁,她要嫁?
  

  ☆、冬日微风

  孟微冬是是谁,后军大都督,驻守留都南京,正一品。若要再升,封爵列侯矣。
  蓝浦忙忙碌碌的,蓝溪要出嫁,她这个做姐姐的自然不能缺席。在家里的信到之后,蓝浦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南京城了。“花钿、脂粉、步摇、琉璃坠子,还有,还有头面首饰,我去看看。”蓝浦同宝卷道:“我去银楼转转,你要是不愿意去,就在外头等我一会儿。”
  宝卷手里也是提的满满当当,蓝浦说要回家送嫁,谁也拦不了她,顾惟玉说:“这次的花费都算我的。”
  蓝浦不同意,“这是我送给我妹妹的嫁妆,为什么算你的,又不是你给她送嫁。”蓝浦坚决不同意此次的花费算在顾家的头上,她说:“这钱算你借给我的,我到时候还你。”
  顾惟玉也不同她争辩,留下一句:“可以,免息。”
  蓝浦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这人绝不会做亏本生意,她就知道。
  宝卷跟着蓝浦出来,手上大包小包,蓝浦买个不停,“你不知道,蓝溪那丫头最爱俏,什么新鲜买什么,什么衣裳、头面,都是要最新的。”说罢,她又一叹,“现在可好,嫁去孟府,她什么新鲜花样料子都不缺了,时时都有鲜花戴。”
  蓝浦说着说着又有些感伤,宝卷见她快要抹泪,忙道:“走走,我们去天衣坊瞧瞧,你多买一点,反正少爷又不算你利息。”宝卷适时转移话题,蓝浦“哧”一声笑出来,哼道:“顾惟玉就是个小气鬼,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他这么爱财的人。”
  天衣坊过去是一个绣娘开的成衣铺子,后来被人盘下来做了银楼,里头也有一些衣裳卖,但是数量很少,卖完即止。如若遇到中意的款式,店里卖光了,也是不会重做的,所以进天衣坊买衣裳要看运气。现任东家会做生意,如果大客户定制贵重首饰,就免费赠送一套与首饰配对的衣裳,衣裳上头的饰品就是剩余的金银熔制的,两厢一起,严丝合缝,在外头绝寻不到同样的款式。
  有人来招呼宝卷和蓝浦,“二位请坐”,说罢,茶已经端上来了。宝卷将东西搁下,蓝浦则东看看西看看,那头伙计问:“不知姑娘想寻些什么款式的头面,是平常穿戴的,还是出门会客的,或者是送人的?”
  蓝浦盯着一件红绫单纱女衣,那伙计颇有眼色,立马将衣裳取下来,“姑娘好眼光,这件衣裳上头是绫,裙子是纱,两厢缝合在一起,最是新鲜不过了。姑娘你看这针头走线,一丝破绽都没有,正是天衣无缝啊。”
  蓝浦摸上去,这正红的衣裳,正好给蓝溪回门的时候穿,这衣裳似乎还缺一条腰带,将两段缝合的地方遮一遮。她开口问,“这衣裳多少钱?”
  那伙计正要开价,后头有人过来说了几句话,那伙计笑一笑,说:“这位姑娘,实在是抱歉,这裙子那头已经有人买下了。”
  蓝浦瞧他一眼,“什么时候买下的?”
  那伙计道:“就在方才。”
  蓝浦起身就要走,那伙计道:“姑娘稍等,这裙子还有一条差不多的,我拿出来给姑娘瞧瞧。”
  那伙计又拿出一条来,两条裙子果真差不多,只不过方才那一条是正宗的红绫配红纱,这一条却是粉色的锦缎配稍微浅一些的红纱,真要说起来,这条的配色还更漂亮一些。蓝浦指着衣裳的领口,说:“领子都不一样,你同我说是一样的,唬我呢?”
  伙计忙道:“对对,方才那条是交领,这条是立领,姑娘你看,这一条是不是更好看些?”伙计其实说得没错,可蓝浦是想为蓝溪挑选嫁衣,就算她出嫁当日不能穿,可回门之日可以穿,买一套粉色的衣裙算怎么回事。
  思及此处,蓝浦道:“有没有正红的,就如方才那个颜色的。”
  伙计摇头,“不瞒姑娘,这衣裳就两套,卖了就没有了。怎么,姑娘不中意这一套?”
  那头有人结账,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年轻姑娘在买东西,那年轻姑娘手上赫然就是那条红绫纱裙,蓝浦走过去,说:“这位姑娘,你能不能把这条裙子让给我,我妹妹要出嫁,我想。。。。。。”
  蓝浦话还没说完,那姑娘就像快要被吓哭了,那妇女将蓝浦一拦,语气不善:“我女儿马上要嫁去京城了,我给她置办嫁妆呢,这裙子我们要了,你要买就买别的,我们不让。”
  掌柜的就在跟前站着,出嫁,都是出嫁,两边看上这条裙子都是置办嫁妆,他也很是为难,这裙子就这么一条。新人大喜,掌柜的自然要说上几句吉利话,“恭喜啊,不知令千金要嫁去京城哪一家?”
  那妇人满脸骄傲,“我儿要嫁进翰林侍讲学士杜家。”
  众人听了,都道恭喜。
  翰林侍讲学士,七品小官,和正一品的后军大都督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蓝浦正要哼一句:“我妹妹要嫁给。。。。。。”
  话还没说出口,蓝浦就顿住了。
  蓝溪是要嫁给孟微冬,可嫁给孟微冬是做妾啊,做妾,如何能与人家三媒六聘进门做正房太太相提并论,做妾,如何又能穿正红色进门啊。
  蓝浦叹一口气,指着那粉锦红裙,“给我包起来。”
  伙计连忙应了,又道:“姑娘还要不要其他首饰?我们这新来了几块红宝石,打个项圈或是做副头面都是很好的,我拿给姑娘看看?”
  宝卷歇够了,凑过来看见蓝浦手中的裙子,哼一句:“怎么不买红的?”
  这话直接刺到了蓝浦的心坎上,蓝溪给人做妾,孟府那样的人家,怎么会允许一个妾侍穿着正红色进门。宝卷立马反应过来,转了口风,“诶,那碧玺珠子不错,要不买了串个手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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