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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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师啊,你不是要赶去撒马尔罕吗,依我看,倒是不需进城误了你的时间。你只需翻越葛罗岭,再一路西行即可到达。”关瑜元微微一笑,和声议道。
“唉!”何润师摆了摆手道:“这个倒是不着急,不过是族中出了一些事情,需要我回去处理下。陪诸位进城喝杯酒水的时间还是有的。再说,我还要把二娃亲手交给大都督才心安啊!”
“何大哥!”二娃早就臊红了脸,忙催马上前抗议道。这个何大哥,好倒是好,就是管的忒的多了。。。。。。
“呵呵,大小伙子竟然会害羞!”何润师轻拍了拍二娃的臂膀,笑声道。
“既然润师不着急,某自然无所谓。我们这便走吧!”
关瑜元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乐,平静的如同夷播海静谧的水面。(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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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蜃景:即海市蜃楼,语出《史记·天官》:“海旁蜄(蜃)气象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云气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积。”
这2:赤河:即今塔里木河。
注3:夷播海:即今巴尔喀什湖。
ps:唐朝西域疆域变化极大,此处以谭其攘先生所著《中国历史地图集》34…35分页为准。多埋些坑,大家先猜猜看。
第二十九章 行者(四)
疏勒都督府内,摆放着一张暗棕色的案几,案几之后坐着一个眉眼清秀,俊朗无比的少年。
作为疏勒军新任兵马使,李括自从入驻都督府,就没有落得片刻清闲。每天早晨他一睁开眼,就会发现案几上堆积着厚厚一叠奏报。按照捭将的话说,这些都是各附属县发生的大事,需要他老人家亲自过目定夺。
疏勒军捭将是个突骑施人,每当少年露出惧怨之意,他总会找出各种理由,噎的李括无话可说。
那些理由有理有据,合乎情理,少年确实无话可说。。。。。。
不似中原州县设有刺史、长史、县令等一干行政长官,在人口稀少的安西四镇,只设节度使、都督等武职,至于行政权则由这些将领兼领。作为疏勒都督府的最高长官,李括理所当然的要承担起疏勒镇的武管理。大到布置疏勒一代的防务,谨防突骑施强盗、吐蕃惯匪侵入打秋风,小到协调莎车县、伽师县大户的田亩纠纷,都需要疏勒兵马使他老人家亲自点头吩咐。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下厨不知庖烹蒸煮苦。李括之前虽也统领过数千人,但那只涉及军队操练,并未牵扯到民政。像现在这样又当将军又做刺史,着实有些让人头疼。
只是,既然已经成为了这一地区的最高长官,少年便要慢慢适应自己的身份,适应疏勒镇姓投来的艳羡目光。
“有本事,就来取!”
上元夜,那个戴着面具的江湖侠女突然闪进了自己的脑海,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空间。
嬉笑怒骂皆是情义,他该怎么做?
“怎么,不能是我吗?”
“妻子!你。。。。。。你成家了?”
“。。。。。。”
“走开,禽兽!走开。。。。。。”
“我们来。。。。。。”
一个个片段闪进少年的脑海,似乎他确实爱着这个冷艳的女子。
嘴角微微一咧,少年兀自苦笑着。
这份爱不似对阿甜那般炽热火烈,连他也说不清这种朦胧的感觉是什么,自己真的爱着这个女子吗?
那夜酒醉后莫名其妙的跑到倪欣的房中,少年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现在再与倪欣碰面时,两人都会觉得有些尴尬。虽然少年对倪欣颇有爱慕之意,但她的想法是什么样少年却是不得而知。现在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只怕事情也由不得少年做主。。。。。。
不过,一个事情却是明摆着的,即倪大小姐对少年的态度明显软化。虽然在人前,她还做不到对李括投怀送抱,却也绝不会拂了少年的面子。也许,与李括共度巫山**后,倪大小姐就转性了?
唉,感情这点事,可真够揪心的。他与倪欣迟早要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现在谁都不想去做这个人。。。。。。
将一本奏报推开,李括从贴身里衣中抽出了那张玉门关守备张子谦赠给他的信笺。
信封上写的确是高适高伯父的手,笔走龙蛇,大气豪纵,不愧脱自于那个击剑而歌的热血男儿!
“这个是他托我转交给你的,你到了疏勒再打开看!”
到了疏勒,尽数时间都用来处理奏报,少年竟是将这事忘了!
用随身小刀挑开火漆,李括缓缓的将纸笺展开。
日光投射进来,将泛黄的信纸染得更显沉郁,同是沉郁的还有少年的面容。
“申生重耳,唯君自择!”
短短八个,让李括的心情沉郁到了极点。
连高伯父都这么悲观了吗?难道杨钊就真的非要置自己于死地?
李括深吸了一口气,背负着手在屋内踱起步来。细细想来,杨钊与自己的决裂,看似偶然,实是必然。。。。。。即使没有杨暄的那档子事,他和杨钊终归不是一路人。以杨钊的性格,不为我勇者,即必杀之!何况自己曾知道他谋篡相位的全部计划?虽然李林甫最后是正常死亡,但若是留着自己,他每日定会惴惴不安,唯恐东窗事发。
“那个家伙可不是人。你指望他?在他的眼中,任何人都是棋子。四妹是,我是,你是,天下人都是!”
少年的脑海中突然出现虢国夫人那憔悴幽怨的形象,她丰韵的胸脯急剧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说出了这番话。
“是,你是和他联手搬倒了李林甫,但这算的了什么?你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太多了懂吗?你知道他想染指相位,你知道他用慎儿勾引老贼,取得他的信任。你知道他为了相位不顾一切,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亲人送给别人把玩!他恨不得杀了你,杀了你以绝后患。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来终结这个流言!”
杨花花的面色是那么惨白,是那么无奈。是啊,人生之事,如意者又有几何?
未待多久,虢国夫人的面容变得扭曲,蜕成了裴徽那有些青涩的脸颊。
“七哥,七哥。。。你快些走,行军时不要走官道,不要过城关,最好,最好可以绕道荒漠!”
“。。。。。。”
“别,别犹豫,出了长安就别停下来,记住,能不进城关就别进城关。出了阳关,就一路向西,不要回头!”
呵!自己如今已经逃到了安西,逃到了疏勒!他难道还要再逃,还能逃到何处?
李括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偏离了当初希冀的轨迹。当初自己从军是希望成为天子心腹,有朝一日为阿爷平反昭雪,搬倒李林甫,光耀门楣,荫妻蔽子。
如今李林甫是搬倒了,阿爷冤情的昭雪也指日可待。只是越往上别感受到人心的难测,仕途的黑暗。每一个向你微笑的朝臣公卿都可能在下一刻用匕首抵住你的后心。每一个和蔼慈祥的长辈都可能成为终结你生命的刽子手!
一次次的被遗弃,一次次的被算计,李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懵懂少年,他不会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人活着,是这么的不易。
“将军,有一个济源商队的掌柜要见您,是不是。。。”
屋外响起亲兵响亮的声音,李括为之一惊,忙将信笺收好。
济源商队这几个四正方朗的大在别人听来或许没有什么,但放在疏勒军兵马使李括这里,绝对足以振奋人心。
他乡遇故知,他乡遇故知!
关大哥于他不光称得上故知,甚至称得上伯牙子期般的知己!
虽然关大哥长他许多岁,却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记得他第一次出塞是为了查探洛诀的消息,后来洛诀事件隐隐消匿了踪迹,自己也因为陇右战事和关大哥分手。但却忘不了与关大哥相处的这段美妙时光。
关大哥教他如何驾驭手下,关大哥教他如何布置营盘,甚至连怎么搭毛毯,怎么睡野觉,关大哥都会毫不犹豫的教授予他。
有时,他感觉关大哥更像一个精心呵护他的父辈。
“快请他进来!”少年长呼出一口气,高声吩咐着。
“遵命!”亲兵利落声音刚落,关瑜元那冷峻的面庞就出现在了少年面前。
身穿湖蓝色夹衫,头束黑棉布发带,关大哥与两年前一般的英俊挺朗,与两年前一般的和睦悦人。
“关大哥!”李括冲关瑜元抱了抱拳,喜声高呼道。他等待的太久,压抑的太久,当见到对方时,没来由的情感倾泻迸发。
“隐为金鳞,遇风云,三寸爪牙毕现。”关瑜元却是没有直接回应,嘴角微微扯起,一句隐语脱口而出。
“啊!”少年微微一愣,良久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
这是隐士组织的暗语,只有隐士才知晓!若是对方不说此事,他都要忘记关大哥也是隐士组织的一员!
“士为知己,逢君命,一方乾坤何如?”这句暗语他早已烂熟于心,此刻稍一比对,就从心中抽检而出。
“括儿,许久不见,出落的愈发英俊了!”关瑜元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李括的额头。
“关大哥,这儿。。。。。。”李括低语一声,虽然未曾言明,关瑜元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孩子长大了!
“对了,关大哥,你怎么会来到疏勒?”关瑜元虽是济源商队的领队,却从未到过玉门关以西的地段,这次怎么一反常态,来到了疏勒都督府?
“如果我说是来专程看你,你信吗?”见少年满面疑惑,关瑜元摆了摆手笑道:“我领一只商队来西域办货,碎叶那边起了战事,我便取道疏勒,折往北面。听说你小子做了疏勒都督,便顺道来看看你!”
李括脸上的疑云顿消,狡黠一笑:“我就说嘛,关大哥是个商人,商人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
“臭小子,还跟以前一样滑头!”
关瑜元摇了摇头,轻拍了拍李括的臂膀。对于少年,关瑜元自始至终的当做亲弟弟看待。抛去他们的身份不论,他更想和李括一起走南闯北,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向西。。。。。。
时间仿佛发生了倒转,他们又回到了天宝七年的长安城。
爽朗的笑声中,有些东西未曾易变,自始至终都未曾易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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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实在是写不动了。。。。。。歇一歇,睡个觉,给自己点时间。一入深似海。。。
第三十章 曙光(一)
与关瑜元同行的,自然还有二娃和何润师。
说来也巧,此时李括正好有空闲。若是再过个片刻,这屋子里定会挤满了疏勒军大大小小的将领。到那时,即便李括想与二娃相见,怕也是没了机会。
将一行众人迎入屋内分宾主落座,李括苦笑着摇了摇头:“二娃,怎么不在家服侍你阿爷,却跑来数千里外的疏勒?”
如果说关瑜元的出现让少年觉得惊喜,二娃的出现就绝对称得上惊讶了。长安一别后,少年已渐渐将此事忘于脑后,谁知二娃竟然真的千里迢迢的追了过来。
二娃早已准备了说辞,自然不怕李括发问。“将军,我要做一个和你一样的大英雄!”
二娃的胸脯挺得很直,眼神中满是希冀的彩光。这次他来疏勒就是要从军,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混出点名堂绝不回家!李将军能做到的,他自然也能做到!
“哦,看来我是必须收下你了?”
李括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打趣道。自从第一眼见到二娃,他便很是爱怜这个志强的少年,如今他真的来疏勒投奔自己,自己当然会收下他。
“愿为将军效死力!”二娃竟是单膝跪下,向李括满施了一军礼。
“快起来,快起来!”李括忙将二娃托起道:“如此便留在我军中吧,我正好缺一个随扈侍从!”
“将军,我要......我想上前线!”二娃咽了口吐沫,望向李括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留在将军身边固然是好,但只有在前线才有更多立功的机会。自己初来乍到,若是就待在将军身边,难免被人说道。
“真是个傻孩子!”李括如何不知他心中之想,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就只管留在我身边,旁的事不要去管!”
将军的亲兵可要比大头兵有太多的升迁机会,这个傻孩子连这些都不懂。
“哦。。。”二娃低下了头,隐隐有些失望。
“既然二娃已经到了都督府,我便也不多留了。族中还有事情待我回去处理,就此别过!”自从进了都督府,何润师就没有开过口,此番主动请辞,李括倒也不好多说些什么。
这个人,自里到外透着一股古怪!
“何大哥!”二娃突然转过头,抓住何润师的袍袖。
“嗯?”
何润师回转过身,淡淡一笑。
“路上小心!”二娃叹了一声,将心中的一丝牵挂化成了祝福。
于何润师,他总觉得摸不清,猜不透。他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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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二娃和何润师,屋内便只剩下了关瑜元和李括。
屋子内的氛围有些压抑,谁都不愿意先开这个口。
李括当然知道关瑜元所来疏勒不是简简单单的办货行商,却不愿主动触及那根敏感的神经。
隐士是天子爪牙,作为隐士组织的重要成员,关瑜元的出现自然跟圣意有关。
新煮的茶叶在杯中浮浮沉沉,却并未定格。关瑜元左手托着茶杯,右手间或着刮着茶末。对话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
“括儿,有些话我不得不说。你。。。。。。”
即便已经下定决心,这话要真的说出来,也是如斯艰难。关瑜元叹了口气,少年才刚到疏勒还没有歇上几天,他实在不忍少年面对这么冰冷的现实。
“关大哥,你但说无妨。我,我受得住!”李括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轻松一些,不让关瑜元心中有过大的压力。
“也罢!”关瑜元摆了摆手道:“其实这次来西域,主要是传达陛下的意思,有些事情,在圣旨中不好明说。”
“西域一代情势复杂,瞬息万变。突骑施人反复无常,年年内耗不可所托。拔汗那王对我大唐虽算的上忠心,却势单力薄。石国最近动静不小,仗着大食人的支持,不敬我天朝之威。。。。。。”
不料简单的一件事到了关瑜元这里,都要变成长篇大论,李括微微一愣。
“高仙芝那里奏请陛下兵伐石国以正国威。但陛下考虑到大唐刚经大战,需要休养生息,不宜大动兵戈。所以陛下希望你能出使河中诸国,晓之以势,动之以利,将他们从大食人的阵营中拉出来!”
“什么?”李括为之一惊,出使河中诸国?为什么选择他?这些胡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且多归附在东侵的大食人帐中。陛下为何要在此时拉拢这些墙头草,莫非最近要有大动作?
李括脑中飞快闪过一个个可能,逐条细细分析着。如果说大唐要在西边起战事的话,河西和陇右的兵力定然也会有所抽调。。。。。。
“你不要多想!”关瑜元将茶杯放到了小几上,朝少年摆了摆手:“陛下会赐你旌节、谕旨,相信那些蕃王在看到陛下的手后,会加以思量的。”
既然未经过门下省批复,所谓的谕旨肯定不会有任何的效力,不过是一张黄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