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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赤唐-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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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也正是如此,阿布·穆斯林留了一招后手,利用重甲步兵将诸胡溃兵驱散遣返,反而对段秀实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哎,老段那里您也不要过于担心。他小子可是只老猫化身,有九条命哩。咱安西军的骑兵可是出了名的擅长奔袭。怛罗斯河沿途的河谷皆是一马平川,那小子只需撒开鸭子跑便是了,哪里会被大食人追上!”

    他这话虽是有意说的讨喜,却是没有收到想要的效果。高仙芝只微微一愣,旋即便叹道:“也罢,也罢,这次便是我负了秀实。若是他怨我,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嗣业,我们走吧!”

    高仙芝幽幽转过身来,颤巍巍的朝坐骑走去。不知是因为心力交瘁还是心生不宁,他这一翻身竟是从马背上滑了下来,引得众人连连惊呼。

    “高帅,注意身体啊,安西父老乡亲的身家『性』命,可就全系于您一身了!”辛志旭忙将自家主帅扶了起来,不论别人怎么看他,在自己眼中他都那个最优秀最出『色』的大唐将帅,没有之一!

    “安西的父老乡亲,呵呵……”高仙芝似又被刺到了痛处,摇了摇头『吟』道:“力拔山兮气盖世。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静默良久,高仙芝叹声道:“原先我每读至太史公所撰《史记之项羽本纪》,总要为西楚霸王的境遇慨叹一番。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一方面是哀其不幸,一面便是怒其不争。如此一个英雄男儿竟然因为一次失败就一蹶不振,乃至乌江自刎,还谈什么王图霸业?偏偏他还找出一个无颜再见江东父老的借口,当时只觉楚霸王也不过是个图慕虚名的伪善之辈了,他没得江山,是百姓之幸。”

    微顿了顿,高仙芝却是俯身拾起一枚石子,奋力向怛罗斯河投去。

    “直到今日,我才能真切体会到西楚霸王心中之感。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明明已经无限接近功成名就,却偏偏一着不慎,输的丝毫不剩!呵,他确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了。数十万大好男儿被他带去拼争天下,最后却连一张裹尸席子都没有混到,他还有什么颜面……”

    高仙芝索『性』两脚一岔,坐到了地上。这个动作于他这样级别的将帅本是极为不雅,但高仙芝此时自是全然顾不得这许多了。

    “我起初还嗤他懦弱,却发现我才是那个真正懦弱的人。西楚霸王至少还敢对着乌江自刎以赎罪,而我呢,我将自己的弟兄抛在了对岸,自己带着残兵败将半夜泅渡只为了跑路逃命!”

    高仙芝一番言论发自肺腑,引得不少将士动情落泪。

    “高帅您别这么说,弟兄们从没怨过您。自从大军和大食人交锋以来,咱什么时候吃过明亏?这不是,这不是因为葛逻禄人临阵投敌吗?若不是这般,兴许我们现在已经坐在怛罗斯城中庆功了!”

    辛志旭不忍见高仙芝如此自责,在一旁安慰道。

    李嗣业也道:“对,要怪便怪那些葛逻禄人。我早就看他们脑后生了反骨,可您还偏偏不信,这不,人家刀把子一转方向,便朝我们这佣主砍了过来!”

    说到这儿他才意识道惹了麻烦,望着高仙芝叹了一声,再是止口不言。

    “不怪他们,怪只怪我太轻信于人了。事实上,即便葛逻禄人不投于大食,战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高仙芝摆了摆手道:“我现在在想,若是我没有在石国一代屠城,这些胡国是不是就不会对我安西军如此仇恨,是不是就会有至少一半的国主站在我们这一边?归根结底是因为我自视甚高,目中无人。我觉得仅靠自己之力便可以驰骋河中,力抗大食。只是我错了,任何个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只有善于调度利用周边力量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古人诚不欺我!”

    “罢了,罢了,这一杯酒便当是我高仙芝给诸位弟兄赔不是吧!”

    高仙芝突然跪倒在地,面朝怛罗斯河行三叩首。礼毕,高仙芝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抽出一个酒囊,用牙咬开了木塞,将一壶浊酒倾数倒入早已被血水染得通体赤红的怛罗斯河中。

 第七十章 起死(二)

    距离怛罗斯河不远的一座矮丘上,移动着密密麻麻的黑点。

    马蹄铮铮,行于荒郊野岭,则必是一只军队矣。

    只是,从这支军队的装束上你很难辨别出他们的真实身份。他们虽然穿着大唐的制式铠甲,却浑身染满了血渍,头发更是蓬『乱』油污的有如一顶鸡窝,怎么看都不像是素来注重仪容的唐人。更何况,安西大都护可是刚刚和大食人决战完,眼下溃败的安西唐军都在从怛罗斯河谷往东撤,怎么还会有唐人在这个节骨眼上闷头往西走?

    若真有这么一只军队,战败不想着逃命还拼死跟大食人决战,那他的统帅肯定脑袋被驴踢了!

    这一片区域有不少放牧的牧民,他们多是逐水草而栖,今年怛罗斯水源丰沛,蓄养了一处的好牧草,他们也就从俱兰城一线迁到了这里。

    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唐人派了兵马使,还是大食人兼了总督,日子还是照旧过,丝毫不会有什么影响。毕竟啊,无论是哪家主政,即便他们税赋收取的再严苛,也不会收到他们这些牧民身上。若是把人『逼』得急了,谁家还没有一把星星铁打得趁手的弯刀啊?

    草原上的牧民,翻上马背就是战士,他们虽不好挑事却也并不怕事。不过像眼下这种事,他们自然是不好去管的。不就是一些规模稍大的‘商队’吗,若是大食人事后问了起来,自己也能理直气壮的作答!

    于是乎,在星星点点的毡帐中穿行而来,这支军队竟然没有受到丝毫的阻拦。

    “括儿哥,我们这已经过了桑佳尔山口五十里了,怎么连个大食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张延基被枯燥的行程磨得有些耐不住『性』子,单手挽着马缰抱怨道。他们自桑佳尔山口一战后,已是连行了五十余里。见完了山大爷,就见了山孙子,又穿过一片小草场,却偏偏连一个大食游哨都没发现。

    “莫不是,莫不是那厮记错了位置,害我们白走了一趟?”

    “怎么可能!”李括出言打断道:“高帅在信中明言他们是从乌孙海一带向怛罗斯城进发的。这乌孙海应该就在附近,我们是一路按照舆图行过来的,怎么会有错!”

    “可是,可是,这怛罗斯大战怎么一点动响都没有,这怛罗斯河谷这么阔长,难不成我们还得沿着河谷去找?”

    倒也不怪张延基矫情,这怛罗斯一代可供布阵开战的地方实在太多,高帅又没有说明具体的位置,这让大伙儿怎可么找?

    “那封信都是一个多月前寄送的了,高帅怎么可能预料的了这么多!”李括只觉好笑,张延基果勇起来确是颇具英雄气概,但若是犯起傻来,也是呆的可爱。

    “哼,依我看这场仗多半是打完了,要不然为啥一点动响都没有。你也是,紧赶慢赶催着大伙儿一路疾行,临到怛罗斯周遭却发现仗已经打完了。嗯,是胜是负都与我们无干了!”

    张延基双手摊了摊,故意将声调提了提。

    “凡人呐,凡人!”周无罪摇了摇头:“今天的天真蓝啊!”

    “你想说什么!”周无罪一出口,张小郎君便觉得他来者不善,警惕的缩了缩肩膀发问道。

    “知道为什么这么蓝吗?”周无罪微微一笑,显现出那张婴儿肥面颊上那两个讨人喜爱的酒窝。

    “为,为什么?”张延基虽知道这小子存心给自己下套,还是忍不住问道。

    “因为,你太‘天真’了,懒人!”周无罪轻笑了笑,竟是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若说这仗打没打完,不是你说了算的。”见张延基一副懊恼愤恨的模样,周无罪摊了摊道:“当然,也不是我说了算的!”

    “哼,这还差不多!”张延基没好气的翻下马背,跟在周无罪身后看他去搞什么名堂。

    “依本天才来看,若一场大战在河流旁展开,势必会血染长河。我们只需走到河谷旁俯身一瞅,只从河谷的颜『色』便能判断出战役进行的情况。若是浅红该是刚刚打了不久,若是赤红,许是激战正酣。若是暗红吗,说明战役已经打完!”

    周无罪也不管身后的张延基,兀自迈开方步朝不远的怛罗斯河走去。这个位置大约是怛罗斯河下游,虽然映证这个理论不似在中上游那么明显,但也可以做到鉴别大概了。

    “真的有那么玄乎,你小子可别骗我?”张延基半信半疑的耸了耸肩,向周无罪讨要起了说法。“上回我和你小子去终南山玩儿,你就骗我说夜观星象可以断出姻缘,还说我不出七日便能交到桃花运。可是一路上我除了一个生着满脸麻子的尼姑啥都没碰到!”

    周无罪不曾想他还记得此事,尴尬一笑道:“呃……那是失算,失算。”微顿了顿,他却是强调道:“不过这次可不会有假。我们只需走到河谷便,俯身一看……”

    说话的工夫,周无罪已是走到了怛罗斯的岸边,将身子朝下探去。

    “啊!啊!”

    周小郎君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出一副慨叹,再借机挤兑张延基一番,而是惊呼出了声。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张延基只觉周无罪在开玩笑,也没在意便向河岸走去。

    待到他走到周无罪身侧俯身一看,才明白周小郎君为何会如此失态!

    “是尸体,是尸体,不,不是尸体,是……”张延基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刚喝的米粥便顺着嗓子呕了出来。

    只见一具断臂生生悬挂在一块突起的巨石上,它许是久被河水冲刷,其上的血污已被冲涤干净,乍一看来更显得苍白阴森。

    更为可怖的是,这条河流中不仅仅有着一只残臂!远远望去,原本清澈见底的怛罗斯河中竟有无数人马尸体、残骸陷落其中,清澈圣洁无比的怛罗斯河此刻看来竟有如修罗地狱!

    …………………………………………………………

    ps:七郎他们终于赶到了,放心戏份很重的。

 第七十一章 起死(三)

    张延基的喉结微微涌动,咽下一口吐沫跌跌撞撞的跑到李括身侧。

    “括儿哥,是尸体,河里全是尸体!”

    他许是太过紧张,一句话说来磕磕绊绊甚不清晰。李括见他面容如斯惨白不似开玩笑,便蹙起眉头朝河岸走去。待走近看到怛罗斯河中的惨状,便连一向坚毅的李括都忍不住紧紧闭上了眼睛。

    若不是看到漂浮河中尸首上那一件件大唐制式明光铠,李括实在不愿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怛罗斯之战真的已经打完了?河流下游已经堆积了如此多的尸首,莫不是,莫不是高帅他们已经遇害……

    “括儿哥,我们如今该怎么办啊。如果大战已经结束,我们这点兵马继续沿着怛罗斯河向前走,岂不是送死?”

    张延基狠狠掐了掐大腿强自让自己镇静下来,越是遇到这种情况越不能慌『乱』,眼下前方的情况局势扑朔『迷』离,必须要早作决断啊。

    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李括沉思了片刻摆了摆手:“继续前行!”

    这个决定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在场众人皆是大惊。

    张延基本以为李括会说出按照原路返回一类的话,没曾想他憋了这许久竟然还是要向前进发。如若说在看到怛罗斯河中惨状之前他是一个十足的乐天派的话,现在他只想尽快的逃离这个可怖的地域。那些大食人分明就是禽兽,看看弟兄们惨死的样子,看看他们那被人蹂躏的尸首……

    “括儿哥,我们倘真要继续前行?高帅他们怕是已经,已经……”张延基咬了咬牙终是开口劝起了李括。不是他贪生怕死,他只是不想自己这些兄弟死的不明不白。怛罗斯河中的尸首已经说明了一切,安西军败了,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溃败、惨败!

    三万多联军奔赴怛罗斯都被大食人一举击溃,自己这五千人便是到了怛罗斯城下又能占到什么便宜?

    “就算高帅他们溃败,我们也要继续前行!”李括深吸了口气道:“若是高帅带领败兵朝东面突围,我们便正好可以迎上他们,那时大军一齐返回安西行程上也要安稳许多。若是高帅不幸罹难,我们至少也可以收拢溃兵,将此次西征的损失降到最低。”

    见张延基仍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李括叹声道:“我们这次西去怛罗斯的任务本就不是和大食人死撼。若是遇到小股游哨,将其悉数歼灭即可。若是不巧碰到了大食人主力,我们避开便是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摸』清这次战役的真正情况,也算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他这话说的在情在理,不论此战是胜是负,大伙儿都急需一个了断。若是胜了自是皆大欢喜,若是负了,大军输到什么程度,战后该如何布防安西四镇便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成,但括儿哥你得保证,无论发生了什么不要气血上涌,跟大食人搏命!”张延基见李括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知道多说无益只得退而求其次,让其作下保来以安军心。

    “罢了,我答应你便是。”李括无奈的摆了摆手苦笑道。

    “嘿,那我便舍命陪君子一回,反正我这条命也是括儿哥你救回来的,你要去哪儿作甚,我跟了便是!”

    “好兄弟!”李括呼出一口气,与张小郎君击掌为誓。

    ……

    ……

    沿着怛罗斯河谷一路前行,越往西走,河中的景状便越凄惨。一到正午,炙热的毒日头便能将活人晒脱一层皮。河中的尸体已经漂浮了几日,经由这么『露』天曝晒有的已经腐烂变质,飘散出一股尸体的腐臭。

    偶尔会有一群秃鹫盘旋着飞到河谷中,享受这一顿丰盛的美餐。他们出则成群,往往能遮蔽小半块天空。每到这时,铜武营的将领都会绷着一根神经,时刻准备制止情绪失控的士兵冲入河谷驱赶秃鹫。

    身为安西军的一部分,他们又何尝忍心见这些腐鸟亵渎袍泽的尸身,但此时是在行军,一切阻碍行军的行为都需要被制止。为了让更多的袍泽活下来,他们必须前行,他们不能停下脚步。

    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有人小声抱怨,为何不从北侧的密林绕行,这样虽然路途远了些,毕竟大伙儿不用再看到怛罗斯河中的惨象,心里也好过一些。

    但李括却执意沿着怛罗斯河行军。这样做的目的有二。其一自然是为了节省时间,现在每挤出分毫的时间都可能救出更多的袍泽,不到最后一刻,他们自然不会放弃。其二,便是为了有更大的可能『性』遇到安西军!毕竟方圆百里只有一条怛罗斯河穿过,而战败之军往往丢盔弃甲,慌『乱』之下为了保住『性』命便是水囊、干粮都会毫不犹豫的抛去。这样一来,水源便成了问题。

    溃军也是人啊,败兵也要饮水啊!在这种情况下,沿着怛罗斯河前行便成了唯一的选择。

    当然这样的想法自己能想到,大食人自然也能想到。选择从这条道路前行,注定了要冒更大的风险。事实上,自从天威军见到怛罗斯下游河谷的惨象后,军中轻松愉悦的氛围便被一扫而空。军中士卒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每个弟兄皆是紧张了不少。按照常理,李括该出面将行军的氛围调谐的轻松一些,但他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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