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2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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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着一名干将拥兵做大的风险重用他实在是划不来,与其这样倒不如派一个能力稍差却无甚野心的官员领战。毕竟能力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一个人能力稍差可以依靠整体去弥补,但若是一个人的态度出了问题,那可真的是大问题了。
更何况,如今拥兵自重的那个人是大唐皇帝的亲弟弟——永王!
早在安禄山叛『乱』之前,朝中便传出太上皇要改立永王为储君的消息,虽然其不免有以讹传讹的可能,但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当今天子本就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怎么可能准许永王的此般挑衅行为。
“无可奈何?他可知道弟兄们在这里替他流血流汗?他倒是无可奈何,依我看他老人家根本没有将我们的『性』命放在眼里。既然他这般无情,我们又何须替他守护江山。”
雷万春越想越气,据说那皇帝老儿刚刚登基便派人在灵武修筑了一座温泉行宫,行宫刚一建成他便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完全对前线军费紧张视而不见!
这样的皇帝,根本不值得大伙儿这么卖命!
“万春,你错了,我们守护的不是他李家的江山!”
张巡猛然扬臂点道:“你看这,再看这里,这山,这河,这抔抔黄土,都是我大唐的所有。我们身为子孙不能拓土开疆已是无能平庸,若连老祖宗留下的这块土地都守将不住,便是大大的不肖,民族的罪人!”
张巡越说越激动,喉结距离涌动着:“我们守护的是脚下的土地,是远方的山河,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雷万春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张巡的这句话说到了自己的骨子里,他那久已沉寂阴冷的血『液』复又变得沸腾开了。
我们不是守卫一家一姓之江山,我们守卫的是我们脚下的土地,是远方的山河,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书属于我们每个人的家园!
ps:想了好久要不要写这段,实在是纠结,细纲一遍遍的推倒,还是从新写吧。
第十一章 鼓刀(一)
守护家园,需要的不仅仅是责任,当然还要有实力。
但如今,睢阳城中所拥有的兵力,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张巡本身带来了三千余人,加之许远麾下的三千八百兵卒,总共也就七千人不到,要想依靠七千人阻挡十万叛军的猛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但张巡却不得不做这样一个梦,因为睢阳之后,再无大唐,他已经退无可退。
既然决定死守睢阳城,便要集中调度城内所有可用的力量。由于许远『性』情温厚,所以主动承担了筹集军粮和战争物资的工作,而张巡则担任了大军的统帅,悉心将这七千名士卒分配到了睢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睢阳城并不算大,城中精壮男子约莫是万余人上下,张巡下令将这些男子全部划归分配到四城门守军中,以备不时之需。至于最重要的粮草问题,张巡也很是头疼。
不过城中存粮尚足,足够支持三月。但为了尽可能的支撑更多时间,张巡命人将军士每日三餐改为两餐,百姓则是每日一干一稀。这样下来又可以多撑一个多月。
行至此处,张巡已经竭尽所力,剩下的便只能期待援军相助了。
“万春,你务必要亲手把这份书信送到临淮都督贺兰进明手中,相信凭借同窗之谊,他一定会率军增援睢阳!”
张巡信誓旦旦的把手中书信递交给了雷万春,嘴角扬起一抹隐隐的笑容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野旷天清无战声,四万义军同日死。
群胡归来血洗箭,仍唱胡歌饮都市。都人回面向北啼,日夜更望官军至。
陈陶大败、雍丘大败、宁陵大败、常山被围、睢阳被围
看着斥候呈上的一份分触目惊心的奏报,李括的心头在滴血!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大唐为什么会打成这个样子?郭子仪和李光弼将军不是已经发起战略反攻了吗,为什么大唐的军队还会被叛军打成这个样子?
“七郎,你也无需过于自责,毕竟谁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周无罪长叹了一声,收起了奏报道:“如今灵武那位又向你下了一道通牒,你要看否?”
李括挥了挥手道:“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就无所谓对错了,作出了选择便要向前看,便是我现在还想回头你认为还有机会吗?”
周无罪摊了摊手道:“那倒也是。不过朝廷那边要怎么回?再拖病怕不是办法,再者说他们也肯定知道我们来了宁陵助战。”
“随便找个由头敷衍过去吧,若他要深究便由着他把,如今我要考虑的只是如何能够解除睢阳之围。”连日秉烛处理军务让李括变得憔悴不堪,如今他整个眼窝深陷了下去,人也消瘦了一圈,却还这么硬撑着,周无罪看来甚是心疼,终是咬牙道:“实在不成我们便跟他们拼了,我就不信那田承嗣能经得住我军的猛攻。”
“不成,这样做太莽撞了,简直是拿弟兄们的『性』命做赌注,如今田承嗣手中的兵马少说也有两万多,我们不过五千余骑,硬冲实在太危险。”
李括摇了摇头,否定了周无罪的提议。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着?我们的粮草最多还够十日,若是十日后再不能跟小张探花他们碰面。弟兄们怕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周无罪愤恨的挥了挥拳头,高呼道。
“周将军,你先别急,都督不是已经派人绕道去打听消息了吗,相信不日就会有讯息传回。”
李晟见二人又吵了起来,忙站出来调和。如今是行军之时一定要有个一致的信念,像这般吵来吵去定然会叫叛军钻了空子。
“报,报!都督,都督”
正当营帐内的氛围陷入沉寂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狂呼。
“报!都督,我,我”那信使拨开帷幔方进入营帐便眼前一黑,晕倒了在地。
“快唤醒他,给他些水喝!”李括蹙了蹙眉,冲左右吩咐道。
在众人的努力下,过了不久,那名信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都督,都督”那信使顿了一顿,眼里竟是溢出了泪水。
“发生什么了,你慢些说。”李括隐隐察觉出事情非比寻常,却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镇定一些。
“都督,唐州城,唐州城”
“你把话说完啊,唐州城怎么了?”窦青实在看不过眼,厉声催促着。
李括却是夹了窦青一眼:“窦大哥!”
“哎!真是急死人了。”窦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再追问。
“都督,唐州城被叛军给围了啊!南阳和方城的守军都被调了过去,可弟兄们还是扛不住啊。您再不回去,可就,可就完了啊。”
那信使隐隐抽泣,声调满是苦涩。
“什么?唐州城被叛军围了?他们来了多少人,是谁统率的?”李括闻言大惊,自己从唐州出城时一路上行踪极为隐秘,怎么会引起叛军的注意?况且如今叛军的重心都放在了围攻睢阳上,怎么会有闲余的兵力向唐州进军?
“是,听说敌叫什么孙孝哲,带了大约两万人上下,是从潼关的方向出来的,弟兄们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只以为是来掳掠粮草打秋风的散骑。可谁知最后军队越聚越,弟兄们实在抗将不住了啊。”
原来如此!这便是了,若说现今叛军闲散的军力也就是两京周遭驻守的军队了。如今安庆绪刚刚即位,需要在洛阳城周遭驻守大量军队以拱卫自己的地位,相较之下,叛军于陈陶刚刚大胜,驻守在长安城的军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孙孝哲在此时率领两万骑突出潼关,围攻唐州一定是得到了城中的内部讯息,谁又会是那个叛徒?
ps:谁是那个叛徒?
第十二章 鼓刀(二)
不管是谁出卖了唐州城,出卖了自己,李括此时都必须火速赶回驰援!
一方面自然是由于唐州一代是自己的根基所在,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李括都不能轻易的将它拱手送出。更重要的是,此时唐州城中的每一名百姓都对自己无比信赖,他们认为拥有自己的庇护,可以无忧无虑的在战『乱』中生活。自己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不能辜负当年的承诺。
横刀立马,守卫家园,这是李括作出的承诺。
只是李括从宁陵一线向回撤军,路途上却遇到了不少麻烦。自从安庆绪称帝后,叛军的战略攻击重心已经移到了睢阳。故而除却两京留守、太原、河北道的驻军,几乎所有叛军都向南压了过来。李括必须确保归途中不遇到大股的叛军。这倒不是因为他惧怕与敌军一战,而是为了火速赶回唐州城。如今孙孝哲已经兵临城下,容不得片刻的犹豫。
而且唐州、南阳一线的战略位置同样十分重要,打下了这两地,就可以经由襄阳进入淮南道,与攻陷睢阳的效果大致相同。所以,李括决不能让叛军在这一线打开口子!
如果仅仅是为了避开敌军主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支军队皆是轻骑兵,有着极强的移动力,而鲜于瑜成所率领的斥候营又在李括身边,只要岗哨工作做的勤繁一些,倒是不难避其锋芒。只是若想在做好情报工作的同时保持极高的行军速度,就有些艰难了。
不过李括可谓是百战老将,在石堡城之战中,他就曾带领军队奇袭伏俟城,对军队何时行进,何时歇息分寸拿捏的极好,这一连两日急行军下来,士卒中倒也鲜有抱怨者。
“七郎,我们不如到前侧的小县城休憩一下吧。”周无罪指着不远处的黑灰『色』城墙,和声道。现在天已近暮,若是依着七郎的『性』子,怕是还得连夜行军,及到午夜再在旷野上扎营小憩。
这两天队伍都是急行军,每日休憩的时间不过两个时辰,虽然大伙儿知道都督心急唐州城的形式,但急不在此,如是这么赶过去,不用和叛军交战估计弟兄们都得累趴下。
李括自从听到唐州城被围的消息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现下听到周无罪的劝说,扫了一眼军中弟兄的情状,轻叹了一声道:“如此,便入城休憩一夜吧。”
“都督有令,今夜入城休憩!都督有令,今夜入城休憩!”
亲兵在队伍中列纵骑狂奔,一遍遍的重复着李括的将领,如意料中般迎来了一阵欢呼声。
“都督万岁,都督万岁,都督万岁”
这座县城名为上蔡,却不知是取自何古意。
全军上下劳累了两天两夜,进入县城后哪里还有这些闲工夫关心县名的来历,纷纷倒在了城中军营的通铺上。
让李括赶到欣慰的是,上蔡县并没有落入敌军之手,虽然县令、县尉等官员都被叛军砍死,但好歹有个姓冯的九品主簿顶了起来,拉着一干衙役募集乡勇,征收壮丁,也算是尽职尽责。
当然,上蔡城并不算是一座坚城,甚至较之密县县城都要显得破败不少。南城的城墙和东城的一段垛口因为长时间的雨水冲刷早已坍圮,虽然冯主簿也想过率众把这段城墙补起来,但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拖将了下来。
主簿盛情相邀,李括自然不好拒绝。
一壶浊酒,二盆羊羹,三碟小菜,四碗搅团,五味杂陈。(注1)
辛酸的可爱,辛酸的感人。
当李括看到这所谓上蔡城最好的菜食端上案几时,眼眶不由的湿润了。去岁叛军席卷南下,近乎卷走了河南道全部的粮食,村中存不下粮食,大伙儿全靠一些大县城府库里的存粮度日。但河南道自古以来便是人口稠密之地,甚至可以和关中媲美,有这么多张口,仅靠府库中的粮食如何挨将的过去?
现在只是三月,秋收还遥遥无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大伙儿唯有勒紧裤腰带咬牙坚持下去。
而就是在这种时刻,冯主簿代表全县城的百姓向自己献来了这等美食,李括如何能不感动?
“冯主簿,你太客气了,李某不过在贵地借宿一宿,劳不得如此破费啊。”李括冲眼前这个瘦弱干黑的九品主簿抱了抱拳,诚然一礼。在他看来,这个品级低微的主簿远比有些尸位素餐的高官来的实在。
路遥见马力,日久见人心。那些朝廷要员或许在所谓的盛世可以锦上添花,但绝不可能在朝廷、国家陷入危难时雪中送炭。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每每遇到『乱』时他们想到的只会是自己。
而像冯主簿这样的低级官员,享受到朝廷给予的福利完全与他的付出不成正比,但他们却无怨无悔的组织城中百姓一致抗敌,个中滋味,直让李括感慨不已。
“李将军,你受得,你是我们全城父老的救星啊!”说话间,冯主簿竟是跪倒在地,冲李括深施了一礼。
虽然李括无论是品阶还是爵位都要远高于冯主簿,但让一个年级远大于自己的老者对自己行大礼,李括却是无论如何接受不得。
“快快请起,您快快请起啊!”
李括赶忙上前去扶冯主簿的身子:“有什么话慢慢说,何必要如此呢。李某受之不得!”
“您若是不答应留下来救上蔡的百姓们于水火,老朽我就在这里长跪不起!”冯主簿却是在此时犯了倔,兀自挺了挺腰身,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唉,有什么话您好好说,我答应您便是了!”李括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示意冯主簿起身商谈
听完冯主簿的一番倾诉,李括直是愤慨不已。原来冯主簿一直忧心的不是叛军的攻城掠地,而是一伙无恶不作的马贼。
“冯主簿,你说的这伙儿马贼大约有多少人,都是本地人吗?”李括紧蹙着眉『毛』沉声问起,虽然他现在要急着赶回唐州城,但在归途上碰到了这般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哎,马贼马贼下,马为民,上马为贼,他们当然是本地的人了。至于人数吗,却是不一,有时候只有千八百人,有时候却有着足足三四千骑。最可恨的是他们还打着叛军的旗号一路杀将过去,寻常县城的官员看到大燕国的旗帜早就吓得两脚发软,哪里还有抵抗的斗志?就这么一路杀骗下来,临近州县府库中的粮食都被他们掏了个精空。”
冯主簿听到这里直是愤慨不已但也是无可奈何。即便知道他们是马贼所扮又如何呢,人微言轻,人微言轻啊!
“出了这么伙马贼,州府里难道不管吗?”李括越听越怒,沉声问道。
“管?他们连安禄山的叛军都应付不过来,如何还有精力去管一伙儿来去如风的马贼?”冯主簿轻嗤了声道:“话说白了,若不是州府中有人与马贼暗通款曲,这些马贼又如何能次次精准无误的从城中缺口驰入,烧杀抢掠?”
李括心下一沉道:“冯主簿的意思是,是有内鬼了。”
“唉,老夫我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哪一朝哪一代少得了监守自盗的人呐。再大的一座粮山,也禁不住这么挖掘啊。今儿个一铲子,明儿个一铲子,若是放在太平年景或许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到了现在这般的荒年,那可真是要了命咧。”
冯主簿只沉沉摇着头,显得非常无奈。
“冯主簿,你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既然李某人今天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就要管到底!”李括紧紧攥住拳头,一字一顿道。
冯主簿微微颌首道:“前些时日这伙儿马贼曾经从县城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