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风弄月动你心-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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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兰见人已走,好像松了口气。她对顾扬骁盈盈一福,“二爷,今天的事不怪绿璋。她从小被娇宠,现在家里有了这么大的变故难免心焦气燥,只盼她能早日明白您的苦心。”
顾扬骁眉头紧锁,他掏出帕子温柔的跟林若兰擦去手指上的血迹,轻叹着,“委屈你了,要是她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林若兰完全给他身上浓重的男人气息熏醉了,抱着他小声的说:“她还小,等嫁到江东去就好了。”
听到她的话,顾扬骁手里的帕子握的更紧,仿佛要捏碎……
从如意楼出来,绿璋就赶顾全,“回去伺候你们爷吧,不用管我。”
顾全很为难,“大小姐,二爷让我把您送回家。”
绿璋看着青白的天色呼出一口气,“我不回去。”
“大小姐,二爷……”
没等他说完,绿璋就伸出细白的食指点着他,细细的柳眉也拧在一起。
顾全不敢再说,眼看着她上了马车走远。
在车上,绿璋把手给春草,“给我揉揉,扇的我手疼。”
春草有些害怕,“小姐,我看二爷是真生气了,您以后别跟林家小姐……”
“闭嘴。”碧波呵斥她,“小姐的事是你一个下人能插嘴的吗?”
春草低下头,悄悄的抹了眼泪儿。
绿璋的小脸儿也垮了下来,她低头看着手炉套子的花纹,一滴眼泪啪嗒落上去。
俩个丫头吓坏了,碧波摸着她的手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绿璋仰起脸吸吸鼻子,“没什么,眼睛有些酸罢了。”
俩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不敢再说什么。
马车里安静下来,只听到车轱辘压过地面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绿璋倒是开口了,“少了一个林若兰,还会有李若兰张若兰,我和二……顾家,终会越走越远。”
说完,她转过头,把绢子盖在了脸上。
俩个丫头都不敢搭话,默默坐着。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下,碧波说:“小姐,福春戏园子到了。”
顾绿璋也没言声儿,被扶着下了马车。
白天这里不唱戏,她们熟门熟路的去了后面儿。
名伶郁海棠迎了出来,“大小姐,您怎么来了?”
顾绿璋故意道:“找你喝酒,郁老板,接客。”
郁海棠无奈苦笑,他好歹也是名动津北的名角,给她说的跟青楼里的粉头儿一样。
“好,我的祖宗。我这里有刚得来的新鲜羊肉,咱们涮锅子。”
“谁要吃羊肉,我要喝酒,把你的海棠醉给我来一壶。”
顾绿璋来他这里随便,也不用怎么让,就坐在他平日的摇椅上,抱起他养的肥胖可爱的大花猫。
郁海棠不敢怠慢,赶紧让人上了几个果碟子,把酒烫热了给她筛上。
郁海棠是她哥哥顾云彰捧出的戏子,她跟着来了几回也跟他熟络起来。现在给他伺候的舒坦,才懂了哥哥为什么喜欢来他这里。
绿璋拿起一把象牙骨的羽毛扇子,她从扇骨的缝隙里看着修身玉立的郁海棠,忽然说:“海棠,要不你带我私奔吧。”
第6章 大胆戏子
一口茶呛到嗓子里,郁海棠激烈的咳嗽起来。
顾绿璋瞪起杏眼,你至于吗?
郁海棠轻笑,“你莫不是发烧了,怎么就说起了胡话?谁不知道你跟江东少帅正在议亲,我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她嫌弃的拿开他的手,“胆小鬼,我可是有钱的。你带我走了我把钱都给你,再也不用唱戏伺候别人。”
郁海棠叹了口气,“净说些傻话,我可不敢劳动大小姐你。要是有朝一日大少爷他回来,还不杀了我。”
顾绿璋眼眸湿润,“傻子海棠,他们都说我哥哥回不来了。”
郁海棠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把她给抱在怀里安慰,“乖,别伤心了。你哥哥那是谁?津州第一的高手,津门河里泡上三天三夜都不会腿软的主儿,说他葬身江里,我是不信的。”
顾绿璋仰起头,眼睛里还含着泪,“真的吗?”
他抬手给她揩去泪水,“嗯,是真的,你要信你哥。对了,我这里刚得了……”
话没说完,忽然哐啷一声,门被人踢开。
郁海棠一回头,只见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面色阴沉的男人。他轮廓硬朗,眉头蹙的很紧,笔挺的军装一直扣到颈下,寒着脸朝他一步步逼近,气场甚是吓人。
这样的男人津州只有一个,就是督军顾扬骁。
顾绿璋攥着郁海棠衣袖的手不由得松开,弱弱的喊了声,“二叔。”
顾扬骁冷冷看着她酡红的小脸儿,伸手揪住了郁海棠的衣领。
顾绿璋惊呼,“二叔你要干什么?”
顾扬骁跟拎小鸡一样把郁海棠拎起来怼到墙上,一双黑眸似要杀人。
“一个下九流的戏子也敢染指顾家大小姐,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郁海棠是唱花旦的,卸了妆虽然不女气,但比男人要阴柔的多,此时身体悬空被一只大手死死掐住脖子,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救……我。”
顾绿璋扑过去掰顾扬骁的手,“二叔,你放开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把郁海棠往地上一掼,转过身来怒视着她。
顾绿璋心脏一缩,把要说的话都给吓了回去。
他眸子眯了眯,伸手就擭住了她的手腕,拖着她就走。
郁海棠见顾扬骁如此粗暴,他怕绿璋会吃亏。
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有些自不量力的拿了个鸡毛掸子就要冲上去,“绿璋,我来救你。”
“啪!”
顾扬骁抬手扬鞭,绞住了郁海棠手里的鸡毛掸子。
他勾起嘴角,那牛筋鞭卷起鸡毛掸子凌厉的朝郁海棠扑过去,激的他左眼针扎似的一疼,眼皮一闭,半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只这一瞬,顾绿璋的后背被冷汗浸了个透。她一叠声的喊:“二叔,别打。”
顾督军把鞭子收回手里,一脸的匪气悍然。
守在门外的春草和碧波吓得面无土色,眼看着顾扬骁把顾绿璋给扔到马车上。
他把手里的马鞭扔给了顾全,敏捷如豹子般的跳上了马车。
因为他进入的动作马车一颤,被扔在角落里的绿璋则一抖。
他慢吞吞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倚着车壁闭目养神,仿佛忘了车上还有顾绿璋这个人。
顾绿璋眨眨眼睛,刚才顾扬骁的雷霆万钧把她给吓到了。
兰峭 说:
开始更新了,感觉二叔发飙太帅了!
第7章 手疼不疼
她记忆里的二叔虽然不是个温柔的人,但绝对不是这样随便打人匪气十足。看来,战场上厮杀过来的人是会变的。
马车里就他们俩个人,气氛紧绷压抑,顾绿璋咬咬牙,缓缓摸上顾扬骁的手背。
男人警惕性高的像狼,还没等顾绿璋碰到,他猛地睁开眼,那眼神过于凛冽,竟唬得顾绿璋打了个寒噤。
“二叔!”她声音发颤,眼眶瞬间就红了。
顾扬骁看了她一眼,“给我倒杯水。”
马车里有温着的暖茶,顾绿璋笨手笨脚的从暖套子里拿出来,却差点烫到手。
顾扬骁皱眉看着她白皙如玉的小手,忽然问:“不疼吗?”
她吸吸鼻子,“不疼,水不算热。”
“我说你打人的时候手不疼吗?”
顾绿璋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在她的认知里,刚才顾扬骁打郁海棠以及现在对自己的惩罚,都是在给林若兰出气。
心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她偏头去挑开马车的帘布,顿时一股寒风吹进来。
顾扬骁把她往后一拉,“老实点儿,得了风寒怎么办?”
她低头,柔柔的勾着唇角,“像我这样没爹娘疼爱的人,死了也好。”
男人眉目一凛,隐在暗处的双眸晦涩不明。
直到耳畔传来哒的一声,同时一股子辛辣中裹着香气的烟味飘到鼻端,绿璋才抬起头来。
顾扬骁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把玩着一只银色的打火匣,正盯着她。
“二叔……”
“我也是没有爹娘的人,照你这样说也早该死了。”他的声音沉的让人透不过气。
顾绿璋贝齿咬着下唇,她后悔了,就不该这样胡乱戳他的心窝子。
顾扬骁是顾家养子,他在八岁那年被祖父带回家。据说他家被土匪一夜灭门,就剩下他。
顾老爷子的填房一辈子没生育,就把顾扬骁记在名下,入了祠堂上了族谱。
而他更是争气,这些年南征北战,成了顾家军的一员虎将。津平大战要是没有他,不但顾家基业全毁,津州城更是会血流成河。
手紧紧抓住身下的皮毛垫子,顾绿璋想要说对不起。
可是看到他冷漠的侧脸,她就开不了这个口。
罢了!
俩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一直到了陶然阁。
马车一停下,顾扬骁先跳下来,他拉着门帘儿冷声说:“下来。”
顾绿璋往外头看了看,慢吞吞的往马车外头挪。
顾扬骁今天的好脾气在这里告罄,他长臂一伸圈住她的要把人给抱下来。
绿璋一声低呼,搂住了他的脖子。
从十岁往后,他就很少抱她了,最后一次抱她是在他出征的那个晚上,他就这样把她从轩然居抱回了陶然阁,他说让她等他回来。
可是等来的却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收紧了手臂。
顾绿璋把脸埋在他颈边,蹭了蹭。
顾扬骁感觉到一片濡湿,他的眉头皱了皱,加快了步子。
进了门他就把人放下,背对着她的时候扔下一句话。
“顾绿璋,在你心里,觉得我会用你的一条命去换林若兰的一根小手指吗?”
顾绿璋懊悔不已,她扑到门口大喊:“二叔,我错了!”
他并不回应,只是吩咐警卫,“看住大小姐,别让她出去。”
绿璋喉头哽咽,一个字再也喊不出来。
她闭上眼睛,两行清泪顺着白玉般的面颊缓缓落下。
走了两步,顾扬骁回过头来,看着被拍响的门板眯起了眸子……
兰峭 说:
你们觉得二叔是个啥样的,欢迎留言。
第8章 禁足被关
顾绿璋被禁足,陶然阁外有卫兵把守。
头几天她还觉得过瘾,被关几天就打了林若兰一巴掌,这买卖也算合得来。
可是一直到了第五天还不解禁,顾扬骁也没再理会她,顾绿璋的心里就慌了。
这天阳光尚好,她窝在屋里练字,写了几笔就觉得没意思,偷偷画起二叔的肖相来。
画了几笔又心烦起来,不由得揉成团叹气,她真是要疯了。
“小姐,小姐,您看这是什么?”
春草摇晃着手里的信,人未到声先闻。
顾绿璋不由的站起来,“是陆老师给我写的回信吗?快给我看。”
春草小心翼翼的递到她手里,“给您。”
顾绿璋拿案头的小银剪刀剪开了封口,快速的看起来。
看到最后,她的眉头越锁越紧。
春草不由得着急,“小姐,怎么了?是陆先生有什么事吗?”
顾绿璋摇摇头,“没事,对了,这封信有被别人看到过吗?”
“没,是郁老板的人直接送到我手上的,没有任何人看到。”
绿璋这才松了一口气,坐下又慢慢的把信读了一遍。
陆先生叫陆玄青,是她和哥哥的英文老师。据说他是被传教士收养长大,中英文都很流利,甚至还会些倭国语。
哥哥出事后,他便离开了津州去苏沪,现在在苏沪大学里任教。
他在信里祝绿璋生辰快乐,说还给她准备了礼物。那礼物竟然是苏沪大学的入学通知,他替她报了名,希望她能走出深宅大院,做一名大学生。
这在以前,顾绿璋是不屑的。
她出身娇贵恃宠而骄,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一朝变故,她尝尽了人情冷暖,最能依靠的人也跟她疏远。
可是,她还是不甘心,这样离开了顾家,她和顾扬骁就永远没有可能了。
到时候,他是津州督军,而她只是个叛逃家园的不孝女子。
想起他们陌路的样子,顾绿璋的心像撕碎了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归根结底,她舍不得离开顾扬骁。
沉思许久,她决定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等顾扬骁两天。
她在煎熬里度日如年,可两天后,顾扬骁还是没有来。
顾绿璋坐不住了,她让人出去打听。
没等把人派出去,就听到陶然阁墙外有人吵吵嚷嚷,春草一去打听,才知道今天是顾扬骁和林若兰下定的日子。
贴着大红喜字的木箱子一抬抬的出去,锣鼓唢呐震天响,真是热闹。
要不了多久,顾家就迎来了新的女主人,生几个孩子,二叔再也不会想起她。
难道她真的和心底的秘密一起烂在深深庭院里?难道她真要嫁给陌生人沦为利益的工具?
不,她不要,与其得不到就不如彻底放开。天高水远,永不相见。
顾绿璋虽然是个闺阁女子,却颇有几分侠气,她打定了主意就不那么愁苦,筹备起来。
她让碧波拿十根金条去换了银票,又把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藏好,自己轻装简行,带着碧波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离开了顾家。
第9章 陌生男人
马车行走在悄无声息的黑夜街道上,听起来格外渗人。
碧波小声问绿璋,“为什么不带春草一起走?”
“她胆子小嘴巴碎,我这个决定下的仓促,很多地方都没布置好,我怕跟她说了她会泄漏出去。”
碧波也知道春草娇气,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受到刁难。
绿璋看出她的担忧,“你放心好了,有二叔在她不会有事。”
马车在深巷尽头停下,角门打开,郁海棠从里面走出来。
他把绿璋给拉进去,压低了声音说:“祖宗,你这又是干什么?”
“海棠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天一亮我就上船离开。”
郁海棠念了一声佛,“我哪里是怕你连累,我是怕你有个什么闪失。”
绿璋眨眨眼睛,“既然这样那你告诉我,你跟我哥是不是真的有那种关系?”
要不是天黑,一定看到戏台上风情万种的郁老板红了脸,他赶紧让人进屋,“外面冷,你也不多穿点。”
郁海棠让人摆了饭,又跟顾绿璋细细聊了她的打算,才知道她是去苏沪上大学。
“你那个陆老师靠谱吗?”
绿璋顽皮的说:只要你靠谱,他就一定靠谱。”
郁海棠却没有轻松起来,“绿璋,要过年了,你就不能再等等?顾家……”
顾绿璋盯着面前的茶杯发愣,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扬眉,“顾家换了新家主,那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短短一句话,却有说不出的心酸哀怨。
郁海棠叹了口气,“那你珍重。”
天刚蒙蒙亮,顾绿璋就到了码头。此时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雾,因为天寒地冻,就连最平日里最喧哗的漕运码头也似乎沉睡不醒。
顾绿璋坐的船是年前最后一次出航,是货船。
她穿了男装,黑色呢帽盖住了满头青丝,她想好了,到了苏沪就把头发剪成女学生那种短的。
事情出奇的顺利,她跟碧波走进船舱,发现里面只有一个男人。
那男人穿着跟绿璋差不多的毛领长大衣,也戴着帽子,只是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他的出现,让绿璋一哆嗦,差点喊出了二叔。
身形气场都太像,也不怪她认错。
可那个人并不认识她,坐在暗影里动也不动。
是她认错了人,顾扬骁是津州督军,出门都是前呼后拥,怎么会落魄到坐在货舱的角落里呢?
她对碧波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