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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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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同就在那一年,嘉穗的人生越发顺风顺水,并悄悄盛开了第一朵桃花。
  大人身边的穆姓少年对她很是有好感,隔三差五总要在她面前晃悠。
  从那时候起,她隐隐对自己的容貌有了粗浅的认知——原来她也算是长得好看的那一类人。
  少艾时的情感最是朦胧而青涩,美好得如同枝头新挂的小青果。
  两人只消隔空对视一眼,也觉得甜蜜非常。
  可惜这样的日子终究不得长久。
  十五岁那年,大人来了口令,与她同一批过府的下一任掌家人须入族内的一处禁地接受一番考验。
  合格者留下,未通过者送回原府。
  她从穆雅博口中得知,禁地也是分等级的,禁地的等级越高,通过者留下后的地位也越高。可惜她身份低微,只能去往最低等的禁地。
  穆雅博是通过了高等禁地的极具潜力的掌家人,若她入了低等禁地,大概此生都无法站再与他有所牵扯了。
  少年自是年轻气盛,不愿就这样与心仪的姑娘分离,于是求到了大人面前。
  她既胆战心惊又心怀希冀。大约这会是她人生里头的第二个转机。
  大人磨不过穆雅博,答应给她换到了高级组。此消息一出,同期的几位年轻掌家人皆嫉妒得红了眼。
  可再红眼又有什么用?她们的身后可没有一个穆雅博。
  大约这是她第一次尝到受人荫庇的甜头,自此她对穆雅博越发百依百顺。
  他喜欢她邻家小妹的娇憨,她便学做单纯乖巧的模样,因为她知道,日后用到他的机会只会更多。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大人确实将她放入了高级组,只不过是高级组里最让人胆寒的一个组。这一切,穆雅博事先并不知情。
  组内寥寥几人,皆要被送去一个叫“仿地宫”的地方。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她第一次见识到了活尸,以及一些……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怪物。
  这个叫“仿地宫”的地方并不是真正的地宫,但已足够震碎她的心神。
  此间已如此可怖,那么真正的地宫又该有多么骇人?
  自此在心里埋下了阴影。
  禁地历练整整一十四天,从“仿地宫”活着出来且神志尚清明的只有她嘉穗一个人。
  她也因此再一次水涨船高,从原本低微的地位一跃与穆雅博齐平。
  她依旧对着穆雅博巧笑倩兮,但心内已越发冷硬。仿地宫里的一十四天,她历尽了无数次的绝望和挣扎,她的手上不仅沾了活尸的血,还沾了不少同宗的血——其实最后能活着出来的不止她一个,但为了稳妥地升一格地位,她认为这样做是必然的。
  只是这件隐秘的事绝不能叫大人知道,大人最不耻的就是同宗相牀。
  入仿地宫还有一个好处便是,穆雅博对她异常愧疚,他没想到大人竟然留了这么一手,险些害得她丧命。
  她自然从善如流,凄凄婉婉地对着他哭诉仿地宫里如何如何可怕,心内却一派平静,只求他的这份愧疚能在将来某一日,为她铺就另一条向上爬的路。
  短短三年,她从籍籍无名的支姓孤女荣升成了大人身边的红人。
  人人见她都要尊称一声“嘉穗格格”。
  也正是在这春风得意的时候,她意外地遇见了改变她命格的另一个贵人——
  谭书玉。


第184章 chapter43。 番外·爬山虎(下)
  嘉穗之所以会注意到谭书玉; 全是因为她对大人的密切关注。
  她发现,大人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谭书玉。
  他静静地看着谭书玉成长、交友、学习、生活,却从未出声打搅。仿佛幕布后的观众在看一方琐碎的人生戏; 又仿佛西方罗曼里的骑士无声地守候他的公主。
  她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但大人表现出来的对谭书玉的兴趣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没有想到看似对什么都不上心的大人会对一个女孩投入这样多的心思。
  于是; 她也开始暗中关注起那个与她同龄的女孩。
  渐渐地,她惊讶地发现谭书玉的身世与她有些关联。
  她幼年时曾被府内的几个太太姨娘抛弃; 后幸运地被褚库尔家族的某位夫人捡回府养育了一段时间。
  而这个谭书玉正是抱养她的那位夫人的亲亲孙女。
  她曾按大人的指示,跟在那位褚库尔恒宜身边多年; 时常目睹那位夫人对孙女的思念和深情。那样质朴纯粹的感情曾一度让她很是羡慕。
  却没想到; 有朝一日她能见到那思念里头的主人公。
  而这位主人公似乎也是大人的心头好。
  登时; 她的心里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随着她对谭书玉的关注越多; 她越发羡慕那个女孩。
  父母意外双亡; 祖父外祖父忙得无暇照料她,她却能自己将一团乱码的生活过得风生水起。
  她有出水芙蓉般的容貌; 有极聪慧的脑子; 还有柔和又不失刚强的性子。她人缘很好; 亦从来不乏追求的异性。她向来洁身自好,从不与哪一位异性过从甚密。
  这样伶仃长大却又落落大方的女孩; 正是嘉穗梦寐以求想要成为的模样。
  不知何时起; 她心中渐渐开始意难平。
  谭书玉之所以活得这样好,只不过因为她出身好、运气好。如果她嘉穗有谭书玉一半的出身和运气; 她能过得更好。
  她不想再去观看谭书玉的人生; 可是每一次总也忍不住便要偷窥。
  这一窥视便再也停不下来; 仿佛上了瘾,戒也戒不掉。
  可越看心里的嫉妒便越发扭曲,一个大胆却又荒诞的念头浮上了她的脑海。
  族内一向会为地位高的后嗣配备影子,如她这般跟在大人身边且又是一个支姓下任掌家人身份的,更应配备高级的影子。
  可她至今没有与自己相配的影子。
  不是大人不愿给,而是她眼光太高,一直没能挑到合适的影子。
  如今,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人选。
  “大人,您说我自己选好了影子人选,告诉您就成。”她垂头道,“现下我找到了个合适的人选,想请您过目。”
  大人略有些惊讶:“终于选出来了?是哪家的孩子?”
  她双手将谭书玉的资料递了上去:“北平谭公的嫡孙女。”话音未落,她已心跳如擂鼓,但看大人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头顶之上,大人沉默了半晌,继而笑了:“你的胃口倒是大,竟想到让谭公的孙女做你的影子。雅博的影子也没有你挑的这个来得难办。”
  她心头惴惴,眼中却半点不显:“天下哪有大人办不到的事情?”
  大人屈指扣了扣扶手:“不必激我。如果你想要这个谭书玉作你的影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得自己去将她擒来,拉皮磨骨,且还要淬炼她的忠心。毕竟谭书玉年纪已不小,思想已初步成型,能不能收服她就看你的本事了。”
  她心头一喜,大人这是松口了。
  “大人,我并没有想将谭书玉擒来磨骨的意思。”她缓缓将自己的心思全盘托出,“不用她来磨骨,我磨。”
  大人一愣。
  “族内最顶尖的影子终其一生也不知道自己是个影子。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没有办法得到这样一个自出生起就磨骨作我影子的好苗子,但如今我却可以另辟蹊径。”
  她抬眸看向太师椅上的大人,目光灼灼:“我自愿磨骨,磨成谭书玉的样子。她不必知道我的存在,我却能依附她的资源生长。虽自古只有被磨骨的影子,没有被磨骨的正主,但我愿意做第一个磨了骨的正主,望大人成全!”
  小室内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大人的声音在头顶徐徐响起:“你用这样的法子让谭书玉作那个不知自己是影子的影子,不觉得有些冒失么?”
  她垂头不语,冷汗已浸湿了后背。
  “磨骨磨的不止是形,还有身和心。你自愿磨骨正形,必然也自愿去模仿谭书玉的性格举止,你自己觉着,这样的你到底是正主还是影子?”
  冷冰冰的话语如浸了盐的鞭子,一下一下鞭打在她的脸颊,火辣辣的,好不难受。
  “请大人成全。”
  大人轻轻地“呵”了一声:“我头一次听到如此冠冕堂皇的理论。明明上赶着要去作别人的影子,却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正主?”
  “我族内之人不得有这样的媚骨之态。我不准。”大人冷冷拍了板。
  她以头触地,行了一个大礼:“大人,这绝非我嘉穗媚骨,只是这个方法确实能给您带来诸多好处,我都是为了您考虑啊!”
  大人默了默,似在思考什么。又过了许久,他开口道:“你自己想清楚了?”
  一股狂喜自她的心底升起:“想清楚了,嘉穗决不后悔!”
  “那好吧,让人领你去磨骨司。”他叹了一口气,“不过你已经这般年纪了,磨骨必然要吃很大一番苦头。不过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怪不了旁人。”
  “去罢,别忘了你今天的保证。”
  “谢大人!”
  她在磨骨司里待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的非人经历竟比仿地宫的一十四天还要痛苦难熬。好几次她疼得晕过去时,曾一度产生自我怀疑,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三个月后,她再度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无比坦然地享受着众人对她新容貌的惊艳,亦悠然接受同期掌家人对她惊世骇俗举动的不耻。
  过程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诸人的反应中,穆雅博的反应是最为激烈的。
  “你为什么要磨骨成别人的样子?你是对自己的样子有什么不满吗?什么叫另辟蹊径作‘第一个磨骨的正主’,你这分明就是送上门给人家作了影子!”
  她温言安抚着青梅竹马的小情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大人和你呀,如今连你也要和那帮人一起批判我么?”
  穆雅博忽地笑了,眼底蓦地一片苍凉:“嘉穗,你不要当我是傻子。往日我愿意为了你□□情里的瞎子,可如今我却不能再糊涂了。我喜欢的是那个单纯娇憨的姑娘,而不是眼前这个有着花容月貌但我却不认识的女人!”
  她从未见穆雅博发这样大的火。
  “你现在正在气头上,说的话不理智。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她无心应付他幼稚的怒火,转身就要离去。
  “你现在走出这个门,我心里的嘉穗便死在了这一刻!”
  她顿了顿脚步,却也只是这微微一顿,下一瞬她大步走了出去,任穆雅博在她身后暴跳如雷。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接手谭书玉的人生须得一步一步慢慢筹谋。
  她嘉穗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却不想,这一步走出房门却造就了她与穆雅博长达数年的分离。
  她蛰伏在暗处,仔细模仿谭书玉的一颦一笑,并在谭书玉决定赴英伦留学之际说服了大人,得到了一张同样去往伦敦的船票。
  远洋游轮上,腥咸的海风灌满她的鼻腔,她捏着帽檐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她要随着这艘巨轮开往一个全新的人生——哪怕这个人生是好是坏,长久抑或短暂,她都义无反顾。
  离开了大人的势力范围,她可以大胆自由地呼吸。
  前半生心惊胆战,却如爬山虎般攻克艰难险阻地抵达了如今的位置,她从不将其归功于气运。她认为,这全是她筹谋有功,算计得当的成果。
  谭书玉么?北平谭公的嫡孙女?
  呵。等着我来接管你的人生吧。
  彼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踏上伦敦土地之后她的人生轨迹会有怎样的扭转。
  她也不会知道,大洋彼岸有个叫做辜尨的男人,会生生斩断她坚韧的爬山虎之藤。
  海风依旧凌冽,令人颤栗又振奋。
  海鸥在空中盘旋啼鸣,却也不会告诉她接下来的命运与人生。
  ——《番外·爬山虎》完——


第185章 chapter44。 棺内信笺
  花香飘出的刹那,书玉心神微微一荡; 继而条件反射地伸手捂住辜尨的口鼻。
  她不知道这个花香会不会对辜尨身体里的兽性有什么副作用; 若是他再发狂一次; 她可受不住了。
  辜尨先是一愣; 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于是单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啄了啄,低笑道:“怎么,担心我?”
  她强行板着脸道:“我是担心我自己。”顿了顿又补充,“还有孩子。”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放心; 我如今好得很。大概是因为……先前你为我的那番疏导做得好。”何止是好,实在是叫他食髓知味; 惦念得很。
  她不禁红了耳根; 一把抽回了手忿忿道:“你还说!”
  他越发笑得欢畅。
  她扭头不去看他,只看向琴棺里的那朵花:“你说; 为何梅的棺木里只有这一朵花?”
  他敛了调笑,摇了摇头:“我也猜不出棺主的心思。她精心布了这么个局,就是要引某个人到这个地方吧。也许这朵花是她留给那个人看的?”
  书玉想了想; 是有几分道理。可是如今这花还在; 是不是就意味着; 梅等待的那个人并没有来到此处?或者来了; 却没能参透琴棺的玄机?
  她蹙眉望着棺内的这朵花。玫红色的花瓣娇艳欲滴,层层叠叠地裹着嫩黄色的花蕊。
  花蕊当中隐隐闪着晶莹的光; 仿佛携着几颗露珠。
  “咦?”她忍不住凑近看了看; “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还未待她凑近看个清楚; 就被辜尨拦腰搂紧了怀里。
  男人不满地皱眉:“别乱动,这花看着就不大妥当。”
  她直起身,顿觉刚刚的举动有些莽撞,于是往后退了退,又往他怀里贴近了几分。
  “棺内既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将棺盖合上吧。”辜尨道,“你站远一些,我要动手了。”
  她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要不要掀起红绸布看一眼?没准出去的机关就在底下呢?”
  适才他们二人的注意力都被红绸上的花吸引住,却没想到去掀开红绸看一看。
  辜尨动作一顿,转而避开那朵花,伸手去掀那精致的红绸。
  绸布沿着棺木底部缓缓地掀了起来,深色的棺底逐渐暴露在了空气中。
  辜尨拉着绸布,掀至花的位置时,将红绸一裹,把那朵花笼在绸布里,继而两边一收,整个红绸连带裹着的花齐齐从棺底分离了开来。
  他将红绸放在地上,低头去看清空了杂物的棺底。
  书玉已先他一步走了过来,惊道:“这是……一封信?”
  只单薄地储了一朵异花的雅致琴棺里竟还藏了一封信。
  辜尨眉目间也闪过一丝惊讶,却见小妻子已兴致勃勃地要把信取出来,连忙喝止:“你别动!别动!我来!”
  辜尨提着口气,唯恐信里头又藏了什么害人的玄机伤了他心尖上的人。
  书玉被这一声喝得指尖抖了抖,伸出去的手又嗖地缩了回来。
  男人瞅见她带了几分迷茫和怯怯的水眸,不禁软了语气:“信上如果抹了毒,我皮糙肉厚,比你能抗。”
  她亦警醒了过来,刚要说要不咱们别看那信了,就见辜尨已迅速执起那封信拆了开来。
  空气顿时有些凝滞,她瞪圆了眼盯着他和他手里的信笺,生怕里头跳出什么变异的怪物来。
  辜尨将那信展开,三两眼便将全信读完了,只觉得索然无味。
  这信无甚稀奇,依然半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有。
  书玉翘首等了半天,却等来他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心内不禁越发好奇。
  “信里写了什么?拿来我瞅瞅。”她颠颠地小跑至他身侧,倚着他的手臂看向他手里的信笺。
  泛了黄的信笺上以簪花小楷写了几行字,字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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