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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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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破沉默的是化了戏妆的武生:“误会误会,本想给看客一个惊喜,没想到彩头没讨到,倒吓坏了小姐。”
  阎崶冷冷道:“有这样的彩头,你们戏班往后也别做生意了。”说罢指尖施力,枪杆倾刻间断成了两截。
  武生也不恼,抱拳道:“看官息怒,要不作为赔罪,我们额外再添一首筝曲如何?”说罢也不等回答,兀自道,“来一首《高山流水》怎么样?”
  阎崶额冒青筋:“你是什么人,轮到你在这里自作主张?!”
  武生笑得一团和气:“鄙人姓江,单名一个南,正是这戏班的班主,自作主张不敢当,只是想问一问这位小姐的意思。”
  嘉穗愣了愣,索性借此机会离开,于是怒而起身:“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看戏了,我要回去!”
  还没站稳,手却被人握住。辜尨含笑看向她:“戏还没到精彩处,怎么就要回去了?”
  嘉穗暗地里倒吸了一口气。
  辜尨手上蕴了七分力,再多一分,她的骨头就要碎了。
  他断然是不会这么对书玉的。
  只听辜尨缓缓道:“当年就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我险些娶不到媳妇,现在你还敢大摇大摆出现在我面前,是觉得我对着这张脸会怜香惜玉?”
  嘉穗咬牙,把痛呼咽下了喉咙。她的手,要废了。
  阎崶蹙眉,欲阻住辜尨,却被江南制衡,左右不得动弹。
  “辜尨,你冷静,要是伤了她,我们就不知道书玉在哪里了!”阎崶喊道。
  嘉穗勾了勾唇,挑了眉去看辜尨。
  “阎崶,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辜尨忽而笑了,“我的姑娘,我自己守。”
  阎崶一愣。
  “我已差人把书玉带回来了,至于你这位嘉穗,”辜尨笑了笑,“我早说过了,若她不够安分,迟早要折在我手里。”
  “还有一事忘了说,你们要的绣花针我找到了,但很显然,我不会给你们。至于承了一身绝顶绣法的恒汐大当家,你们若想见,便去找谭公吧。”
  *** ***
  书玉又饿又渴,头昏眼花,却依旧挪动着五花大绑的身子在墙面上敲敲打打。
  小室里越发死寂,小栾已完全没有了声音。
  也不知那嘉穗得逞了没有。
  辜尨呢?辜尨该会来找她的吧。
  他怎么还不来……
  正想着,突然一块墙面有了动静。
  墙体脱落了一层灰,露出一扇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第77章 Chapter20。 秋风又起
  门开的刹那; 白光从门的缝隙洒了进来。
  书玉有一瞬间的恍惚。
  天亮了。
  她困在这小室里整整一夜。
  有人背光立在门前。
  书玉眯了眯眼; 才辨认出那是一个女人。
  黑衣宽袍,挽着一头长发; 脸上还有没卸尽的戏妆。女人往前迈了一步,步伐有些僵硬。
  “能走吗?”女人走了过来; 三两下割断了缚住书玉的软布,“绑的时间太长以致血液不流畅,如果走不动,不要逞强。”
  书玉看向这个有着一只铁腿的女人; 由衷道:“谢谢。”说罢借着女人的肩膀,挣扎着站了起来。
  下一秒书玉忽然道:“这里还困着一个人,情况不太好……”
  女人稳着书玉,答:“我先带你出去。至于你的朋友,没有急的必要。”
  书玉微微一愣; 小栾身上还有伤; 情况比她要紧急得多,怎么就不急呢?
  饥饿让她有些微的脑眩; 也想不了那么多; 只点点头,顺从地配合着女人从暗门处离了内室。
  她想着,她的动作快一些,小栾也能早一些获救。
  走出小室; 书玉便见天边已吐鱼肚白。
  她恍然发现; 这一处地方仍然是褚凤颜身死的院子; 只是厢房的位置有了变化。
  没想到蓬霁园北园的一个不起眼的院子里,竟设了地下暗室。
  书玉呼出一口气,冲身边的女人笑了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那女人静默了半晌,答:“夜十三,我叫夜十三。”
  书玉被夜十三半拖半抱着离开院子,才走了几步便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这下,书玉彻底放松了下来。
  薄薄的晨光中,辜尨的脸色有些发白,眉目却是柔和的,声音也软得不可思议。
  “有没有伤到哪里?觉得哪里不舒服吗?”他轻轻地问,好似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她脑中放空了几秒,好半天才吐出一个音节:“饿……”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好,我叫人准备。”
  热汤,暖粥,几碟清淡小菜。
  书玉裹在软软的毯子里,沐浴过后的长发带着氤氲的水汽。她啜着小粥,这才觉得活了过来。
  脑子重新转了起来,头一件事就是把有关嘉穗和绣花针的事告诉辜尨。
  她蹙眉:“不知嘉穗要那绣花针做什么,不知恒汐……我奶奶怎么样了。”
  他坐在她身后,拿着浴巾搓揉她半湿的长发:“不用担心,你爷爷早就差人护在了恒宜身边,现在,她该是和你爷爷在一起。”
  她愣了愣,瞪眼:“原来老头子派了贴身护卫来北园,就是为了护着奶奶?!”和她这亲孙女半点关系也没有。老头子就这么肯定,她怎么蹦跶也不会出事?
  他咳了咳,一眼看穿她的所思所想:“你有我就好了,干嘛还麻烦你爷爷。”
  她嘎嘣咬断了一根脆萝卜,这话倒不错,辜尨比老头子靠谱多了。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你见到了嘉穗?”
  他点点头。
  她严肃地转头,和他面对面:“有什么感想?”
  他不明所以,见到嘉穗能有什么感想?
  “你和她在一起做了什么?”她的语气有些酸溜溜,“你过了多久才认出来她不是我?”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差人告诉我,你今晚要宿在邱萍萍那里。”他慢条斯理道,“我一听便知是在撒谎。”
  她愣了愣:“这怎么看出是撒谎?”来北园之初她也差人去南园告诉过他,晚上宿在小栾处。哪里有问题?
  他瞥她一眼:“邱萍萍不敢留你过夜。”
  她又是一愣,她做什么了以致于那个大大咧咧的女公子不敢留她过夜?
  他继续道:“前些时候,我委婉地告诉过邱萍萍,不许把你留下来,否则……”
  她紧张地望着他,他却挑了挑眉,不说话了。
  她哭笑不得:“你跟几个人这么警告过啊?我要被他们笑死了!”他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她晚上偶尔在外留宿一下他都不开心。
  他摸了摸下巴,答:“也和恒宜说过。”
  她哼唧一声,无力地捂住脸,再也喝不下粥了。难怪,难怪奶奶明明很想和她亲近,却一次也不曾留过她,连留她吃个饭也没有。
  “我当时以为,你又好奇心作祟不知要鼓捣什么,于是我亲自走了一趟。”他不理她窘迫,缓缓道,“这一走才发现不对劲。”
  她忘了小情绪,目不转睛看向他。
  他忽而笑了笑:“那天下午,我看见你绣东西了。绣功有没有变化我不知道,但你绣那帕子的姿势变了。”
  姿势?她绣东西还有什么固定的姿势不成?
  他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绣东西的时候,姿势不见得多好看,小动作挺多。遇到复杂的地方不懂怎么下针时,就喜欢咬嘴唇。”他点了点她的唇,又道,“还喜欢挠头。”
  她震惊,她自己怎么不知道?咬嘴唇也就算了,还挠头?
  他忍不住笑了。
  她瞪他:“你诓我的吧,我在绣东西的时候你明明都在看书!”哪里有那功夫看她又咬唇又挠头?
  他淡淡道:“谁规定看书的时候不能走神?”
  她答不上来了。
  他拿着浴巾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毫无所觉自己的头发已经成了一团乱草,于是忍不住又笑。
  只要她在身边,他总要分神。
  这些年,多亏她,他练就了一心多用的好功夫。
  他一边仔细地捋顺她的长发,一边道:“嘉穗绣东西,就像机器,每一个动作都像标准模版。看她穿针引线,我心累。”
  “不过那天下午,我只觉得心慌。”嘉穗大摇大摆地坐在恒宜厢房外的院子里,那么他的姑娘又在哪里?
  于是调动了蓬霁园所有的暗人,还托了一个他不愿去求的人。
  她凑上去,拿额角轻轻碰了碰他的额,笑道:“你也有慌的时候啊。”
  他看着她,不说话。
  她又问:“你早就知道恒汐是我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摇摇头:“原先是不知道的,只觉得自从恒汐来了,谭公的举动有些古怪。直到褚凤颜死后,谭公居然把最贴心的护卫送到了这里,我才觉得必有蹊跷,于是着人查了查。”
  “查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坐直了。
  “当年,你奶奶一意孤行嫁给你爷爷,她离族时把褚库尔家族的祖传绣花针带走了。按族规,你奶奶是要被处死的。褚库尔家族大怒,但由于忌惮你爷爷的势力,他们不敢有所动作。”
  “褚库尔家族设计让恒汐把你奶奶骗了出来。恒汐大当家不知内情,直到发现你奶奶被软禁才知道大事不好。入了褚库尔家族的势力,就是你爷爷也没有把握抢人。你奶奶要被活埋的那天晚上,恒汐打点了一切,替你奶奶入了活人坟。”
  她倒吸了一口气,只听他又道:“恒汐的死让你奶奶愧疚万分,她把恒汐的死归咎于自己,于是顶了恒汐的身份在褚库尔家族生活。从那时候开始,她不敢面对你爷爷。那个时候,你爸爸年纪也不大。”
  他想了想,道:“你奶奶大概想替恒汐大当家守住褚库尔家族。”
  她有些恍惚:“我奶奶自己的绣功比用上那绣花针都要厉害,她没有理由把绣花针带走啊。”
  他淡淡道:“这就要去问你奶奶了。”
  “那绣花针呢?”她问,“其实绣花针根本就不在褚库尔家族吧?前几天的绣花针失窃也是褚库尔家族自导自演的闹剧?”
  他顿了顿,答:“你奶奶重新回到褚库尔家族,应该把那盒绣花针带回去了。前些日子,绣花针失窃也确有其事。”
  “因为,”他缓缓道,“那盒绣花针现在在我手里。”
  她惊讶极了:“你什么时候拿到的?”
  他不以为然:“绣花针失窃以前。”
  诶?她更糊涂了。
  他笑了:“阎崶手下的人办事不力,把绣花针巴巴地送到了我手里,我也没办法啊。”
  她还要再问,就听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他把她按在小塌上,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邱萍萍。
  “辜先生,你本事大,能不能救救我大哥!”邱萍萍糊了一脸眼泪,语无伦次,“我晓得他做了一些不入流的事,但如果你能救得了他,要什么我都答应!不,不止我,邱家,你要什么邱家也会给!”
  书玉还是披着外套出来了,好奇地问:“怎么了?”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两件事。
  小栾死了。
  邱正倾疯了。


第78章 Chapter21。 泣血壁画
  小栾死在了囚着书玉的暗室。
  或者说; 她没能活着出来。
  第一个踏进那间暗室的仆从吓得魂飞魄散; 倒不是屋里蜷着一个死人,而是墙上多了一幅画。
  画上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躺在女的怀里,女的看样子在刺绣。画的背景是一间精致的闺房; 却又不像正经姑娘家的屋子——那屋子布置得过于艳俗。
  奇怪的是,画上的男人没有眼睛,女人没有嘴。
  画作者有着深厚的绘画功底,但进门的仆从却被这栩栩如生的壁画吓破了胆。
  因为整幅画只有一种颜色; 红得发黑的颜色。
  这是一幅用血涂鸦的壁画,每一处线条还残留着血顺着墙面往下淌的痕迹。
  小栾死于失血过多,她用自己的血画了一幅谁也看不懂的画。
  书玉蓦地想到夜十三说的话。她说,你的朋友没有急的必要。
  不急,因为当时小栾已经断了气。
  北园再度死人的事情惊动了邱正倾。
  哪知; 邱正倾匆匆赶到暗室; 却对着墙上的画发起狂来。
  谁也没见过邱家大公子这副模样,又哭又笑; 嘴里不知咿咿呀呀说些什么。
  丫鬟赶紧找来了邱萍萍。
  邱萍萍到的时候; 邱正倾已经认不得人了,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依依……依依……”
  人人都道那画邪门,邱正倾就是中了那邪画的咒才变成这幅样子,于是当书玉赶到暗室; 画已经被销毁了; 只留下了大团红色的晕迹; 怎么也擦不掉。
  该有多浓重的血,才会这样固执地留在墙面之上?
  书玉听到有老仆埋怨:“作孽啊,活着的时候杀了自己的姐妹,死了还要留下这邪门的东西害我们少爷。”
  有人接腔:“早觉得不该娶那位作少奶奶,长得就邪气,还是个哑巴!她那一族人也怪里怪气。真是晦气。”
  书玉蓦地就有些难过。
  小栾并不善于算计。杀人现场处理得一塌糊涂,手背上的箭伤也不晓得早做掩饰,更冒冒失失地把沾染了褚凤颜血迹的帕子给了别人。
  她一直颠覆着旁人对她的看法。褚库尔家族的人以为她最是安分,谁知她一个决意就要离族嫁给邱正倾;北园诸人觉得她良善柔弱,偏偏她又亲手杀死了同族姐妹。
  众人以为,她若好好配合,兴许司法官署一个恻隐之心便不会判她死刑,哪知她却以这样决绝的方式自己了结了性命。
  她不会说话,也不识字,连为自己辩护都没有办法。无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天花乱坠地把她描绘成一个妖孽。
  活着的时候遭人白眼,死了也摆脱不了污言秽语。
  书玉打定了主意,她要去见一见邱正倾。
  直觉告诉她,一切的症结,就在邱正倾。
  邱正倾果然如传言所说,神志不清。
  书玉和邱家的私人医生交流了几句才知道,没有下人们传的那么邪乎。
  邱正倾先前因拿了绣花针赝品而中毒。神经性毒素还没排干净,他就遭了这么一场大惊吓。
  这一刺激,毒素反扑,他整个懵了神志。
  医生道,若是邱公子意志坚强,应该可以恢复的。
  但邱正倾日日沉溺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书玉坐在邱正倾身旁,听他无意识地念叨。
  “我有过很多很多很多女人,我自己都数不过来。”邱正倾一边嗤笑,一边自言自语,“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她们看上我的钱和权,但依依不是。”
  他忽而神秘地凑近书玉:“你知道吗,依依肯为我去死的。”
  “我在最狼狈的时候认识了依依,她不知道我是谁,但依然留在我身边。我们困在风翠楼整整一个月。要不是当时我的眼睛瞎了,我怎么可能认不出她?怎么可能认不出?!”
  书玉温和地哄道:“是的,你肯定会认出她来。你那么喜欢她,没有道理认错人。”说到最后一句,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表情。
  只见邱正倾一愣,继而茫然了起来:“我把依依认错了吗?”
  忽然,他紧紧握住了书玉的胳膊,压低了嗓子道:“我要也不想认错的,谁知道依依根本不是风翠楼的姑娘,谁知道她不会说话?难怪……难怪整整一个月,她只安静地陪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我该早一些觉察到的,除了我的依依,谁会心甘情愿主动为我盗绣花针?还杀了褚凤颜?她怎么那么傻……”
  书玉静静地看向邱正倾,心里隐约猜测的答案落到了实处。
  血画上,没有眼睛的男人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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