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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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池以肘碰碰他的兄长:“你说,辜尨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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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池哀愁地摸了摸鼻头:“哥,我可是你的双生弟弟。”
“没有你这么笨的弟弟。”贺子崱罱乔嘟钗⑻
唉,连亲情路线也走不通了,贺子池好生忧伤。
两人一直等到了夕阳西斜才等到了相携着出现的辜氏夫妇。
辜尨只披着一件家常外套,内里是薄薄的手工针织衫。书玉着一身棉布长裙,外搭一件短罩衫。
辜尨自然而然地揽着书玉的腰,淡淡地与贺子崱蛄烁稣泻簟
书玉面色略有些苍白,神色倦倦,却减了几分惯常的锐意,愈发显得眉目秀致,楚楚动人。直看得一旁的贺子池呆了神。
辜尨凉凉的眸子淡淡一瞥,贺子池瞬间如坠冰窖,回过神来。默默纵观一切的贺子崱挥赡谛某ぬ荆纳档艿埽慌虏恢瓜掳肽辏孪掳肽暌膊坏冒采恕
“什么?你的意思是,没有人知道谁才是明月?”书玉惊愕。
书桌上,横七竖八地散着一摞画纸,每张纸上俱绘着一个女子,每个女子的样貌却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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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他们是明月的入幕之宾?”书玉怀疑。
贺子池答:“错不了,我拿到了月明楼的待客记录,上头确确实实记录了这些人花重金见过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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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怎么找?”贺子池颓丧地看了看眼前三人,“我们只知道拿着第五封信函的那位生前最后见的就是月明楼里的头牌,但没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头牌……愁、愁、愁啊!”
书玉忽地一顿:“请报上说那位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月明楼里的头牌,却没有说是明月。”
贺子池不解:“有区别吗?月明楼的头牌不就是明月姑娘?”
一直沉默着的辜尨忽然道:“月明楼的头牌是怎么选出来的?”
贺子池忽然哑了,好半天才道:“好像……就是这么叫出来的,至于具体怎么来的,不知道。”
四人无一例外沉默了起来。月明楼的头牌是明月,这是通过月明楼内部得知的,故而这个消息本身就存在一定的可疑性。兼之月明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因此月明楼对大众而言是一个摸不着的存在,坊间亦无从得知月明楼的头牌姓甚名谁。
换言之,月明楼想要头牌是谁,那么头牌便是谁。
书玉蓦地蹙了蹙眉,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说,明月楼的头牌有没有可能不止一个?”
辜尨低头看了她一眼,道:“打着明月的头牌名号,事实上以不同的伶人来招待。”
书玉点点头,回望着辜尨,语气有些小小的兴奋:“不错,从月明楼经营者的角度来看,这种方式确实会给月明楼带来巨大的收益。”
这也解释了为何每一张还原出的明月画像都不相同。
贺子池一击掌:“我怎么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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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辜尨轻轻扣了扣桌子,“我们要找的明月不在这些画像当中。”
书玉脑中灵光一闪:“不错。”她拿着画像一一比对口授画像人的名单,“这些明月接待的来宾,身份都不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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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池又拿出四幅画像:“就是她们。”
四位青衣正旦,云月、水月、芙月和蕖月。姿态各异,芳妍万种,非先前九张画像中的女子可比。
贺子池有些激动:“那我们先从这四位一一入手?正好我们也是四个人,一人负责攻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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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贺子池登时委屈得不行。
“四个人逐一攻破太慢了。”辜尨道,“一次便把她们都约下。”
贺子池从委屈中回过神来:“这样是不可以的。按月明楼的规矩,一个人最多只能约两位上等伶人,而且只有被明月接见过的熟客才有点两个伶人的特权。这样的人我们上哪找去?还一次性得找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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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书玉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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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擎?书玉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在哪里听过?
“对啊,昨天我在月明楼还见到韩先生了。”贺子池语气微扬,“那么另一个人呢?在我们熟识的人中还有谁被明月接待过,而且这个人这段时间恰巧在南京城?”
一时间,小室内再度陷入沉默。
半晌,辜尨开口了:“我知道一个人。两年前他点过明月的牌子,亦被明月接待,此刻那人就在南京城。”
书玉抬起眼,询问地看向他:“那个人是谁?”
辜尨回望她的眼,静静答道:“我。”
第17章 Chapter07。 云水芙蕖
月明楼,摘星阁。月明之颠破云翳,云翳散处可摘星。
今日摘星阁内出了点小骚乱。原本由一位北方政要订下的小阁竟被外人硬闯了进去。当班的小生却对硬闯之人一筹莫展,不敢拦亦拦不住。
谁让那不速之客是一跺脚整个南京城便抖三抖的韩三郎?黑白两道俱要看他脸色,区区月明楼的小生哪里敢忤逆这位爷?
然而订下摘星阁的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名冠北平、手腕通天的辜先生,谁又敢叫他让出小阁?
可怜的小生抹了一脑门的汗,恨不得再辟出一间小阁好安放这两位爷。
摘星阁内,一身浅灰色长风衣的辜先生慵懒地坐在雕花小案后,一下一下啜着杯盏里的陈年醉花雕,并不理会阁内的骚乱。他的右手边坐着一位年轻人,浅青长衫,深栗色毡帽,举手投足一派世家风流。他的容貌虽隐在帽檐下看不真切,然周身透出的气质与风华竟不输给身畔的辜先生。
再往下首便是近半年来月明楼的常客,贺氏兄弟。
小阁内搭着一方小戏台,台上立着两位水袖长衫的美人。一位娇憨可人似茉莉初绽,一位冷艳清高若雪山孤莲。两位美人俱停了弹唱,静观阁内之变。
依旧是一身黑色竖领便西,韩擎双手插兜,鹰隼般的眸子透着冷意:“我道谁点去了云月和芙月,原来是辜先生。”
辜尨掀起眼帘看了看韩擎,勾起唇角:“韩先生亦好艳福,有水月和蕖月两位美人作陪。”
韩擎身后,俏然立着的两位盛装伶人可不就是月明楼四大青衣中的水月与蕖月。
“明明我先前已订下了摘星阁,怎的却与辜先生冲撞了?”韩擎的语气半点也不客气。
辜尨淡淡道:“是不是已订下,看看月明楼的待客单不就好了?”
一旁的小生唯唯诺诺,哪里敢把单子拿出来?无论单子上有没有这条记录,总归是要得罪一位爷。
韩擎点了点头:“去把你们的待客单拿过来。”他觑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生:“还不快去!”
小生瞬间吓软了腿:“是是是……我这就去拿。”说罢忙不迭地往门外跑。
韩擎身后的几位手下亦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不到半柱香时间,小生便拿着待客单小跑了进来。他战战兢兢地双手奉上待客单:“先生您看……”
今日预约下摘星阁的名单中自然不会有韩擎。
“原来是我搞错了。”韩擎微微一愕,“辜先生,先前对不住了。”虽说的是道歉的话语,那姿态和语气却半点服软的意思也无。
辜尨却毫不在意:“无妨。若韩先生不嫌弃,辜某便与韩先生共享这摘星阁,不知韩先生意下如何。”
韩擎朗朗一笑:“辜先生都开口了,韩擎哪里还敢多言。何况云水芙蕖四位美人同台唱曲的情景可不多见,托辜先生的福了。”说罢大剌剌地坐在了辜尨与青衫年轻人中间。
一旁的小生险些喜极而泣:“是啊是啊,和气生财和气生财,两位先生都是好福气,云月过些日子便要离了明月楼嫁作人妇,这可是最后一次登台唱曲了。”
辜尨却似没有听到小生的话,他蹙眉盯着坐在他右手边的韩擎:“屋子里有那么多座位,你挤在这里做什么?”
韩擎浓眉一扬,凉凉回道:“怎么,辜先生这是嫌弃韩擎,不愿与韩擎比邻?”
辜尨挑眉。还真有点嫌弃。谁要跟这地痞坐在一处?他手边的位置从来留给他的老婆。
不过众人都看着,辜尨亦不好发作,只得伸长手臂拉住那青衫人,道:“玉,坐到我这边来。”
谁料青衫人一掌拍掉辜尨的手,清泠泠道:“这里挤得慌,玉怎敢和辜先生比邻,惶恐惶恐。”一边说一边起身往贺子池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小生不禁瞪大了眼。这年轻人胆子真大,居然敢打辜先生?!
贺子池看着越走越近的书玉,不由暗叫不好。完蛋了,若是此刻她在他身边落座,他这辈子都要被辜尨搅得不安生了。自从昨日辜尨自曝点了明月的牌子,书玉就整个不对劲。
想到这里,贺子池低呼一声,一个不小心便把一壶酒都洒在了身旁的坐垫上。他手忙脚乱地拿纸要擦座椅,更带倒了另一壶酒,连带贺子崱肀叩淖嬉苍饬搜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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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玉似笑非笑地看了贺子池一眼,道:“贺公子,您洒的这两壶酒可不便宜啊。”
贺子池连忙道:“算在我账上,算在我账上。”再一看酒的名字,瞬间心里淌了一滩血。
书玉轻哼一声,越过贺氏兄弟,径直坐在了另一边的空位上。
这边厢,辜尨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只听耳边韩擎道:“既然辜先生不愿与韩擎坐在一处,韩擎怎敢造次,惶恐惶恐。”说着便悠闲地走到书玉身边,坐在了她身旁的位子上。
主座上,转瞬间便剩下了辜尨一位孤家寡人。
刚落座的韩擎冲书玉扬了扬眉,俊朗的眉目阴鹜尽褪:“好久不见。”
书玉莫名其妙地看了韩擎一眼,她见过他吗?
韩擎还要说话,却被辜尨打断:“韩先生来摘星阁不是为了听曲么?若不想听曲,请回吧。”
好不客气的一句话。
韩擎却心情大好:“听,怎么不听。辜先生喜欢听什么,尽管点。”
被晾了许久的四位美人之一开了口:“辜先生,继续先前的曲吗?”
正是那冷如雪莲的云月。
辜尨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心里烦躁不堪。
一曲唱毕,席间的男人们神色并无变化。
书玉却微微一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云月姑娘便要出阁,玉真不知该道恭喜还是要道遗憾。少了云月姑娘的月明楼定然要失色许多。”
云月以袖遮面,悠悠道:“云月可不敢当这大名,月明楼内风华最佳的自然是明月。”
书玉微一挑眉,饶有兴趣道:“明月有多美?比起你又如何。”
云月微微一愣,瞬间一抹红晕漫上了冷艳的脸:“云月不及明月千分之一。”
书玉一副惊讶的样子,又转头对着云月身侧的芙月道:“那比你又如何呢?”
茉莉般的女子亦通红了脸:“若比容颜,芙月连云月姐姐也不及,哪里敢和明月比。”
水月与蕖月掩唇而笑。蕖月朗笑出声,看向书玉的眸里媚眼如丝:“先生莫问了,我们四姐妹的容貌都比不上明月。”
“那么曲艺呢?”贺子崱省
水月答:“明月远胜我们四人。”
这个回答自然在预期之内,书玉看着眼前的四位美人却无端端地想到了方蹇。方蹇的容貌胜于眼前四人,唱功亦在四人之上,然她方蹇享上等容貌、拥上等曲艺,却接最下等的客。
人各有命,不得不叫人唏嘘。
辜尨蓦地开口,语气淡淡:“若集你们四人的容貌与曲艺,再比明月呢?”
这句话问得好生古怪。连韩擎也停了手中的酒盏,望向辜尨。
四位美人齐齐一愣,谁也开不了口了。
半晌,蕖月勾唇一笑,满眼的眉色并三分讥诮:“原来几位先生是奔明月而来,我们四人断断是入不了先生的眼了。”
美人已把话说到这份上,是男人便该起怜香惜玉之心将四位美人赞上一赞。辜尨却是个例外。他继续道:“那便请明月姑娘出来吧。”
蕖月满眼惊讶,粉面染上些许愠怒。水月赶在蕖月前开口道:“明月身体抱恙,已许久不见客了。”
“正好,我们去探望探望明月姑娘,以表仰慕之情。”书玉言笑晏晏。
小鸟依人如芙月亦生了几分恼意:“先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韩擎拍了拍手,唇角勾起一个痞气的弧度:“美人们别生气了,辜先生逗你们玩呢。既然曲也唱了,话也聊了,那我们便入正题吧。”
这句话说得席间诸人均是一愣。
书玉再度转头瞪着眼前不按理出牌的男人。正题?什么正题?
辜尨亦询问地看向韩擎,眼神中储着浓浓的警告。
韩擎似乎对骤变的气氛毫无所觉:“自然便是请几位姑娘替我们暖床了。”
贺子池一口酒就这么喷了出来。
书玉抚额,就算月明楼的本质是勾栏之地,但青天白日下被韩擎这么直白地道出,委实叫人大跌眼镜。
果不其然,四位美人皆一脸忿忿。
蕖月一甩水袖:“欺人太甚!”
“怎么?”韩擎的语气冷了起来,“别告诉我你们都是完璧。”
月明楼内的伶人,哪里可能拥有完璧之身?
四人俱涨红了脸,敢怒却不敢言。
韩擎轻佻一笑:“这不就结了。今日给你们特权,让你们自己选恩客。在座五位先生,你们随便挑。”
第18章 Chapter08。 误撞鸳鸯
韩擎话音刚落,书玉险些把手里的杯盏砸到他脑袋上去。
席上统共只有四个男人,四位美人再怎么挑,她家的斯文败类也逃不开去。
韩擎淡淡地瞥了一眼身边火冒三丈的书玉,忽而笑了:“四位美人,快些挑吧。”
蕖月一挑眉,睨着眼走到了韩擎面前:“韩先生,蕖月便跟您了。”语气间满满的傲气。
韩擎一口饮下一杯酒,神色暧昧:“我就喜欢直爽的姑娘。”
水月和芙月略略交换了眼神,竟相携着往辜尨走去。
在座五人中,若论外形,辜尨与韩擎最为出色,奈何韩擎邪气太重,辜尨这方清冷又沉稳的气质自然更得美人青睐。
“辜先生,水月和芙月但凭您的吩咐。”双姝齐齐矮身行了个礼,端的娇妍万方。
贺子池忍不住低声嗷嗷叫了起来:“辜尨好艳福啊,一个人消受两厢美人恩。怎么就没有人选我呢?”
书玉一记眼刀便甩了过去。
贺子崱Ф睿骸澳悴凰祷懊蝗说蹦闶茄瓢汀!
最头疼的要数辜尨。平心而论,韩擎这招虽损,但的的确确是摸清四位青衣底细的良策。他自然不可能真的要美人暖床,他有的是手段让对手放下防线吐尽真言。只是,咳,此刻他心尖上的人已经恼他恼到连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了,这让他哪里有心思干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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