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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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崶嘴唇发白。这些道理他都懂; 可眼下人命关天,且他需要有一个了断。
他隐隐有一种预感; 他与嘉穗的孽缘很有可能就在地宫划下最后的句号。
江南冷眼看着阎崶眼中变换的神色; 知道自己无法劝动这块木疙瘩; 于是转头对亚伯说:“给我们几颗好使的药丸。”
亚伯连忙点头,手忙脚乱地在帆布背包里翻出了好些个瓶瓶罐罐; 一股脑儿塞进了江南怀里。
江南看着怀里的药瓶; 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抬眸对亚伯道:“你沿着这条宫道去寻韩擎和书玉; 我陪阎崶走一趟。”
亚伯吓得一哆嗦:“就剩我一个人?”他一个手不能扛肩不能挑; 还不会打架的弱货; 独自行动是想找死呢还是想早死?
江南挑眉:“怎么,要跟着我们去老怪物那里送死?”
阎崶亦蹙眉:“江南,你不必与我同去。”
“我与礼宫秀明有旧怨,此番下地宫我的首要目的是确保那老怪物埋在此处永世不得见天日。至于寻人这项任务,还是你们来办更稳妥。”江南淡道,“我早已想好,如果我能拖住礼宫秀明,你们不必再等我一同出地宫,直接引爆山间河地的□□即可。”
阎崶眸中震颤:“你……”
江南忽而笑了笑:“怎么,觉得我傻?”
“阎王,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人死不过灯灭,在另一方世界我一样能活得潇洒快活,总比在这个世界里揣着负担和仇恨活着要好得多。”
“同样选择走那条路,我与你不同的是——我不会愚蠢到为一个谎话连篇心肠歹毒的女人去送死。”江南斜了眼看向浑身发抖的嘉穗。
这一眼端的流光溢彩,锋利非常。嘉穗生生一愣,有那么一瞬间竟以为自己见到了三方台上一颦一笑皆自成山河的末代名伶。
阎崶垂眸,半晌后沉声道:“我不如你。”
说罢,阎崶将嘉穗打横抱起,觅着钟声的源头疾驰而去。江南轻轻嗤笑了一声,提步跟上阎崶。
亚伯甩着个帆布大背包,一边跑一边嚷:“哎呀你们慢一点啊,我也跟你们去……等等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嘉穗已双眼犯花,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是的,往钟声的方向去应该就能找到大人。
她曾经不止一次借故潜入大人的书房。大人书案后头挂着一幅皇城的走势图,图中心用朱笔画了个圈。
圈内是三进宫殿以及一口大铜钟。
大人心心念念的地方就在那里,应该不会有错。
也千万不能出错啊。她死死地咬住牙关,她能否保住性命,就看这一搏了。
白玉宫道美得不可方物,三人却无心去看。地宫内的布局仿佛是一座活生生的皇城,大小宫殿错落有致,宫道四通八达交叠丛生。
阎崶抱着嘉穗直接跃上了宫殿顶头的红砖瓦头,免得在宫道里走错了方向。
江南一手提着亚伯跃上屋顶,一边轻声调笑:“你个黄毛小怪,看着人高马大,实际上不顶用啊。”
亚伯不禁涨红了脸,心内暗暗下了决心,除了中国针灸,他还要学中国功夫。
钟声敲了足足十二下。
最后一下的余音还回荡在地宫中,三人已抵达了一座恢宏的大殿前。
“礼宫秀明!”
阎崶运气喊了起来:“我来给你送人了。”
声音有如洪钟,在殿前荡了荡,许久才平复下来。
三进大殿安安静静,并没有传出任何回音。
嘉穗早已被冷汗浸湿,挣扎道:“大人一定在这里的……我不会记错……”
阎崶沉吟半晌,忽而提气又喊:“穆雅博!我把嘉穗送过来了。”
***
三进殿内,穆雅博跟在礼宫秀明身后,静待大人一层一层开启机关。
殿外的第一声呼喊他并不放在耳中,大人都岿然不动,他亦没有自乱阵脚的道理。
直到外头喊了嘉穗的名字。
穆雅博心头微微一滞,下意识就转头去看礼宫秀明。
礼宫秀明依旧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专注着手里的机关,似乎并没有听到殿外阎崶的呼喊。
“穆雅博,嘉穗即将临盆,我将人给你送来了,接与不借就是你的事情了。”
穆雅博的瞳孔骤然紧缩。临盆?嘉穗的月份怎么至于临盆?
他求助似的看向礼宫秀明:“大人……”
礼宫秀明终是顿住了手上的动作:“静心,雅博。”
“可是嘉穗……”
“嘉穗临盆,你可会助产?”
穆雅博脸涨得通红:“……不会。”
“既然不会,你出去能顶什么用?”礼宫秀明淡淡道。
穆雅博紧紧握住双拳,却不敢当着族内众人的面失态:“大人,不如就让我出去看一眼吧。”嘉穗肚子里怀着的,毕竟是他的孩子啊。
“你若想去,我自然不会拦你。”礼宫秀明半敛了眉目,“不过去之前我须给你列明一些情况。”
穆雅博的心一松又一紧,垂头恭谨地等礼宫秀明开口。
“嘉穗月份不足却要产子,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已发生异变。你做好准备接受一个异变的孩子了么?”
穆雅博一愣。
“嘉穗屡次不听我的话,处处树敌,她身体里已云集了各类变种未变种的蛊虫的稀液。毒性早已入骨,她能活到如今,全靠她肚子里的孩子为她承受蛊毒。此番她又私自入地宫,走了那十层石窟,蛊毒翻了数翻,连带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承受不住了。”
礼宫秀明看向面色发白的穆雅博:“嘉穗此番必须产子,因为那个孩子已经受不住她体内的蛊毒。但嘉穗若产子,体内蛊毒必然有部分反噬,她的性命会如何,你自己心中该有数。”
穆雅博忽而道:“如果……放弃那个孩子呢?”
“如果将那个承受了蛊毒的孩子提前剥离嘉穗的身体,且不让蛊毒反噬呢?大人,请您帮帮嘉穗,您一定可以做到的。”穆雅博的眼里带了几分祈求。
礼宫秀明笑了:“你与嘉穗的感情竟这样深,深到连带了你骨血的孩子也可以舍弃了啊。”
穆雅博心如刀绞:“实在是无奈之举。”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嘉穗若亡,那么他……他便再也没有机会弥补她了啊。
“很遗憾,我做不到。”礼宫秀明语气平平,“我不是外科医生,动不了这个刀。哪怕将嘉穗的孩子提前剥离出来,情况也不会有任何好转,因为——”
顿了顿,他缓缓道:“嘉穗肚子里怀的啊,恐怕是连你也没法想象到的异种。”
“现在你出去,大概可以见嘉穗最后一眼。但此刻你出去了,便错失了入皇陵的机会。钟声已响,陵墓已开,我不会因为你而让阖族等候。”
“你自己掂量吧。”
***
嘉穗横躺在三进殿前的白玉石地上,疼痛令她浑身痉挛。
“这……这该怎么办啊?”亚伯手足无措地看着地上的嘉穗,“她的丈夫不愿意出来,那只有我们给她助产了?”
另外两个男人皆沉默不语。
亚伯狠劲抓了抓一头小卷毛:“jesus!我解剖过小老鼠,还没剖过女人的肚子啊!”
指望那两个石雕一样的男人是不可能了,亚伯颤颤巍巍地撕开了嘉穗肚皮上的衣物。
硕大的肚皮上已青筋暴起,里头的孩子一下一下鼓着她脆弱的肚皮。
突然,薄薄的泛了青色的肚皮底下冷不丁映出了一只眼睛来,惊得亚伯一个踉跄摔坐在地。
“我的妈……这个女人怀的是什么东西啊?”亚伯心有余悸,“我头一次见到还未分娩就能张开眼睛的胎儿……”
嘉穗的哭喊陡然间提高了几个音,她的手在光滑的白玉石地上乱抓,企图找到可以借力的东西。
江南当即色变:“亚伯,回来!”
亚伯哪里需要江南提醒,早已连滚带爬地退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青筋暴起的肚子痉挛得越发厉害,地面上一片濡湿。
羊水已破。
“阎崶!”
嘉穗喊得越发凄厉,她的眼前已出现了幻觉。
那些过去的,好的坏的记忆统统如开了闸的洪水,一齐涌了出来。
伦敦月色下,她借了书玉的脸,施计入了青年阎崶的眼。
那个时候的她,刚刚获得了新生,正是春风得意、容颜娇憨的时候。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那里……该有多好……
可惜造化弄人。
大约世人更愿意说她,自食其果吧。
呵……她活到如今,践踏了许多真情才换来了大人身边的地位,可这手牌还是被她打烂了。
怨不得别人。
可……还是好恨啊……
那些她曾深爱的,亦曾深爱过她的人,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竟没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
“阎崶!当年在伦敦,给你送信的那个人,其实……”不是我。
你因那封信爱上了我,可我只是沾了那个人的光。
但我此生此世,都不会将这个真相告诉你。
女人的嘴角渐渐溢出了一丝诡计得逞的笑。
阎崶眉头一皱,下意识侧耳静听,然而他再也等不到嘉穗的后半句话了。
伴随着女人异常凄厉的尖叫,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咬破了她的肚皮。
肚皮下,血色翻滚,女人的内脏早已被啃噬得破碎不堪。
江南暴喝:“退!”
那个以母亲内脏为食,咬破母亲肚子降生的婴儿挣扎着想从母亲的腹腔里爬出来。
然而就在它接触空气的第一秒,它发出了凄厉的哭声。哭声似乎凝聚了万分痛苦,竟叫三个男人听了皆不寒而栗。
很快,哭声渐渐若了下来。这个来到世界上还不足一刻钟的婴孩毫无预兆地断了气,紫色的皮肤青白交替,仿佛中了毒般叫人不忍直视。
它承了母亲的罪,亦从母亲身上讨了命来抵债。
婴孩的第一声哭喊传入三进大殿时,穆雅博面无表情地随着礼宫秀明入了那正统的皇陵。
辉煌金贵的陵门闪着数百年来皇朝的威仪,令人不禁目眩神迷。
婴孩最后一道哭声将断之际,穆雅博以大清遗族支姓中最具潜力的未来掌家人身份,合拢了皇朝的陵门。
第183章 chapter42。 番外·爬山虎(上)
嘉穗尚在年幼懵懂时便被告知——自己有着世间最尊贵的姓氏。
如今掌权的那些军阀和政客皆是篡权乱党; 唯有她所属的这个姓氏才是天下正统。
只是,年幼的她不是很明白,为何这所谓的天下正统; 过得比街边商贾还要寒酸。
她的父亲无甚本事,却有天大的野心。祖上留下来的家业早已被吃得精光; 但他依然坚持锦衣玉食,并雷打不动地往家里带女人:戏子、歌女、良家子、有夫之妇; 生冷不忌。
他在落魄的老宅子里活得仿佛自己是最尊贵的前朝王孙。
她就是某个貌美歌女意外诞下的孩子。本来正房里的太太预备将她淹死在水缸里,可最后愣是给她活了下来; 还被父亲接进了内房。
府内人都道; 这孩子命硬。
自记事起; 她便对生母没了印象。她只知道; 府内兄弟姊妹不多; 男丁尤其孱弱。待她十三岁那年,府中只剩下了正房的一个嫡女和其余生母不详的三个女儿。
她熬死了上头的一位姐姐; 将将排行老二。
正房的嫡女已是默认的下任掌家人; 而她们这些地位卑微的女儿最终都逃脱不了婚配的命运。
以如今府内的惨淡景象; 大概哪天她便要被卖去跳舞场给父亲换酒钱。
一切都因为一位大人的来访改变了。
据说那位大人是为了振兴阖族而来,要带走府内的下一任掌家人收在身边亲自教养。
同大人一起来的还有成箱的黄金。
她从未见父亲如此高兴。醉了酒的父亲难得与她多说了几句话:“你知不知道; 没落了百年的姓氏终于要恢复往昔的荣耀了。”
“你知道那位大人是谁么?”父亲神秘兮兮地对她道; “那是族内最纯正的血统啊,金钱、权势; 统统都握在他的手里。你姐姐这一去; 我们全家都要跟着荣光啦!”
她默默地听; 心里暗自作了个大胆的决定。
脑海里隐隐约约回荡着一个声音,她嘉穗这一生的转机应该就在这里了。
只是,如何能让那位大人看到她,并将她带走呢?
她苦思冥想了许久,终是一言不发地出了大堂,悄无声息地往浓浓夜色里去了。
次日,正房嫡女失踪,只留下了一封与情郎私奔的决绝信。府内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大人即将启程,如果让他空手而归,恐怕那箱金子也要物归原主了。
“找啊,把大小姐找出来!”父亲记得眼冒红丝,恨不得将府里的地给捣碎了,看看大女儿是否藏在里头,“找不到大小姐,你们统统给我领罚去!”
正午将近,大人的车队马上就要启程。
众人慌乱不知所措中,她突然大步走了出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跪在了大人的车驾前。
“大人,家姐昨夜已与情郎私奔,无法跟随大人左右。”她梗着脖子,一字一句道。
车驾动了动,里头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子,继而一张五官精致的脸出现在了车帘边。
她一时看得呆了眼。她从未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皎如明月,贵如神邸。
那位大人……竟然如此的年轻隽秀啊。
“我昨日见过你大姐,很温顺懂礼的一个姑娘,没想到竟是会违背父母之命私奔的人呢。”大人嘴角带笑,轻轻淡淡道。
她只觉得一个晃神,竟要沉在那笑容里找不着思路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大人话里的玄机。
她的身子止不住微微颤抖,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刚强而板正:“大姐心里想的什么,我不知道。可如今她留了信,白纸黑字,实在叫我们不信也得信了。”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我们启程吧。”大人吩咐车夫道。
她登时便急了:“大人!就算没了我大姐,我们府中还有其他的女儿也可以作下一代掌家人的!”
正要放下车帘的手微微一顿,男人眼眸带笑:“比如?”
她喉头一哽,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
“你想说,没了你大姐,还有你可以跟着我是么?”他慢条斯理道。
冷汗顺着她的额角簌簌往外冒,她只觉得脊背冰凉,脑袋嗡嗡作响。
过了好半天,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么大人觉得,我合适吗?”
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倒是个倔强的姑娘。”他说,“比起你那温吞懦弱的姐姐,你确实更适合跟在我身边。但是我不喜欢心思太多的人。”
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我一定忠心耿耿,大人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的心思全向着您,我……”
男人忽而截断了她的话:“我欣赏有野心有筹谋的人,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对同宗之人不可存牀害之心。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她脸色发白:“明白。”
“那还愣着做什么,起来。”他轻描淡写道,“跟着车队,上路。”
那一年初春,她毫无预兆地由府内人人摒弃的庶女摇身一变成了下一任掌家人。
此后不久的一个连绵雨夜,府内下人在花圃里头挖出了一具腐烂的女尸。
那女尸浑身衣物被剥得精光,脸被砸得稀烂,只能从骨骼上辨认出死者生前应是位豆蔻年华的少女。
而同就在那一年,嘉穗的人生越发顺风顺水,并悄悄盛开了第一朵桃花。
大人身边的穆姓少年对她很是有好感,隔三差五总要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