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秦-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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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实是罪有应得。
正思忖间,又听那汉子道:“族长有命,若有狂风部落之人到来,可直接领上山去见他,三位且和我一同前去,将部落遭祸的经过与族长细细分说,定然不会叫那精灵族逃过公道。”说着将三枚令符交还,又吩咐身后一人代替自己暂行职责,随后领着三人向山上走去。
秦易先前只在山下,仅仅觉得这大风城山势险峻,易守难攻,待得走到山路之上,方才发现,此山何止是险峻,根本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见这山三面具是峭壁,只有一面山势稍缓,一条只容三四人并肩行走的小路蜿蜒盘旋,直达山顶。山路两旁不时可见一座座石质的箭楼,都是建在最紧要之处,上面数个射孔,几只弩箭,便可将整条山路封锁,箭楼顶上,又有若干巨石滚木,只需将之推下,沿着山路滚落下去,就是百十人也可碾成肉酱。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安排,那些藏于暗处的埋伏更是不知有多少,只凭这一条山路,就足可抵挡数千上万人马的攻击。
那年轻汉子见秦易不住打量山路周围的布置,笑着说道:“小兄弟可是第一次来大风城么?此城乃是我族先祖在数百年前用了无数人力财力,又延请矮人族匠人高手设计,历时十余载方才建成。这条山路名唤九转盘蛇道,言其蜿蜒如蛇,共有九个转弯,又有个别名,唤作夺命路,任你千军万马来攻,也只得在这山路之前铩羽而归。当年建城之初,精灵族便曾派人来此,想要我大风族称臣纳贡,被拒之后又派人攻打,结果连第六个弯道也未曾攻上,空自损耗了千余人马,自此再也不敢来犯。”
秦易见这汉子极是健谈,为人又颇为爱护同族,心中大有好感,当下说道:“说了半天,却是有些失礼了,小弟风易,这是家姐风月,小妹风晴,还未请教兄台的大名?”
那汉子道:“什么大名不大名的,我名风阔,你们以后只管叫我阔二哥便是。”
赢月儿笑道:“为什么是二哥,不是大哥?”
风阔道:“我在家行二,上面还有一位兄长,又怎敢当得大哥的称呼?我那大哥虽只比我大一岁,武学天分却是极高,如今已是五品武士,乃是全族年轻子弟中的第一人,便是族长也极为看重。易小弟,你是我族之人,又是苦主,我也不瞒你,族中现今对替狂风部落出头一事尚无定论。有些大长老认定狂风部落之人诱拐精灵女子在先,实是有些理屈,且精灵族近些年来动作颇多,似有吞并他族之意,此种时候却是不宜轻举妄动。你若想要请本支出头报仇,不妨在我那兄长身上多下些功夫,他为人最是见不得我族受到欺负,你只需多求求他,请他在族长面前进言,或可令族长打定主意。”
这风阔所言之事,秦易和两女早在路上就已然料到,此时听来并不意外,况且如今天湖部落已灭,他们来此也只是为了履行对风正的承诺,并将狂风村覆灭的真相告知本支中的一干重要人物,至于本支出头与否,已然无关紧要。倒是那风阔的兄长,若是真如他所言,却是值得留意一番。
武者通常都是从五岁起开始筑基打熬筋骨,到十三至十六岁之间方可修炼战气,若是根骨适合,且肯下苦功,二十岁前应可晋级九品,此后可在二十五到三十岁时晋级八品,四十岁时晋级七品。这已经算是武者中的佼佼者了,十个战气武者之中,倒有六七个错过上述年龄,从而终生难得存进。从六品再往上,靠的便不仅仅是刻苦了,若是没有天赋,一生也休想臻至战气外放之境。那风阔的兄长能够在二十几岁时达到五品境界,如此人物,虽是比不上秦易这等十几岁就达到五品巅峰,战力可与四品强者相比的怪物,但即便是在奇印,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奇才了。
一行人边走边说,不一刻已然转过了第九个弯道,眼前景色骤然一变,在山下看到的城池已然呈现在眼前。
在这等近距离观看,这大风城更显雄伟壮阔:高达十七八米,厚达五六米的城墙全数是用百斤一块的巨石砌成,每隔二十余米便有一敌楼,上面安放着可在千米内穿透重甲的强弩。正对着弯道一条宽宽的壕沟,深有十五六米,下面全是又尖又长的竹签,全都被或烤过,上面乌漆漆的,显是淬有剧毒,若是掉下去被穿上,只怕就是一头公牛也会在瞬间毙命。
那城门所在之地前面的壕沟上面架着一架粗大原木制成的吊桥,此刻正放了下来,任由族人由此进出。城门口又有十余名守军,虽是行人稀少,依旧抖擞精神,站得如标枪一般挺直。
第六十九章 长老会(2)
那风阔似是和这些守军极是熟悉,远远便对其中为首一人喊道:“建老八,今日怎地是你当值?我大哥在哪?”
那名唤建老八的守军闻言笑道:“阔二少不在山下值守,怎地跑到山上来了?当心告你个玩忽职守。你大哥确是今日当值,只他的脾性你也知道,刚才看见天上有一老鹰飞过,忽然之间有所得,已然知会一声,闭关修炼去了。”
风阔闻言不由一愣,自己刚刚在客人面前滔滔不绝地夸奖自家兄长,不想如今到了地方,人却不在此地。当即转过脸去,对秦易三人说道:“对不住啦,三位,我那兄长乃是一个武痴,不拘什么时候,只要有所感悟,必定是不管不顾,非要寻根究底不可,此番却是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关。”
秦易本身也是个武痴,此时听得那风阔的兄长居然也是嗜武成痴,心下不禁大感好奇。当下说道:“阔二哥说的哪里话来?令兄天纵奇才,能对武道有所感悟,实是可喜可贺。既是如此,你我还是尽快觐见族长和各位大长老,将狂风村之事禀告众位长者,看其如何发落此事才是。”
风阔笑道:“易小弟说得也是。”旋即示意三人取出令符,交与那负责守门的建老八,嘴里说道:“建老八,这三位乃是狂风部落的幸存者,奉命来见族长的。”
那建老八显然也是风阔一派,闻听秦易三人来自狂风部落,登时神色中平添了几分热诚。看了一眼三人的令符,随后递还回去,说道:“小兄弟等下见到族长和众位大长老,只管实话实说,必会讨得公道,我大风族人别的不多,为同族拼命的汉子却有的是。”秦易对这些热血汉子颇有好感,闻言谢过建老八,随后跟着风阔,进了大风城。
这大风城占地颇广,住着四万多族人,城内屋宇相连,街道纵横,繁华处不下奇印城镇。那风阔在这城里似是人头极熟,走在街上不住有人和他招呼,风阔一一作答,如此走走停停,不一刻到了城市中心的一处宅院门前。
这宅院独自占据了城中心的一大片地方,周边再无任何建筑。装饰却极为简单,黑曜石的院墙高有十多米,坚固厚实,直如又一座城墙,两扇原木制的大门足有数百斤重,此刻紧紧闭着,只留一道角门敞开。门口有七八名身材雄壮的武士,这时看见风阔走来,纷纷笑道:“二少爷今日怎地这么早便休班了?族长正在宅中议事,二少爷若是有闲,还是去外面耍子吧,若是被族长看到,只怕又要吃许多排头了。”这风阔平素最喜呼朋引伴,免不了有些斗鸡走狗之事,每每被抓个现行,必然免不了一顿训斥,故此众人总爱以此说笑,却也是一番善意。
风阔为人最是和善,对众人的调笑浑然不以为意,说道:“正是要找族长有要事禀告。”秦易此时已然明了风阔的身份,肃容说道:“原来大人乃是族长的二公子,先前不知,当真是冒犯了。”
风阔摆了摆手,说道:“什么二公子?我大风族又不是北边诸国的那些王公贵族,讲究什么出身家世,但凡族中同胞,都是兄弟姐妹,你若看得起我,便只管接着叫我二哥,否则只当你我从未相识便是。”
秦易笑道:“既是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风阔喜道:“这才是好兄弟。”
这宅院极是广阔,一行人虽是有风阔带路,行至一些所在仍不免受到盘问,在其中曲曲折折,行了半天,终于来到一所僻静的厅堂之外。这厅堂大门紧闭,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门口两名神情精悍的守卫,再无他人。
风阔一改之前嬉笑之态,站在门外,对门口两名守卫恭声说道:“烦请通报一声,在下守城第六百人队百人长风阔,带领狂风部落幸存三人求见族长及诸位大长老。”
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厅堂之内传出,说道:“让他们进来吧。”但见那紧闭的大门无人推动,竟然自里面缓缓打开,两名守卫闪身站到一旁,让开道路,风阔等人迈步走入厅堂,只见大厅上首端坐着一个相貌威猛的中年汉子,相貌间与风阔有五六分相似,两旁的椅子上平行坐着十来位年纪不等的老者,独有右边一张椅子空着,四人一进来,二三十道电光般的目光登时便落到了身上。
这中年汉子正是风阔的父亲,大风族族长风定,两旁所坐的则是长老会的数位大长老和几名执事长老,俱都是大风族最为核心的掌权之人。这大风族的一应制度全都如同军法,最是严苛精密,独有这最高核心,却是学自精灵族——不独大风族,林海之中的土著,十个里面倒有九个采用的是精灵族的制度。族长之下设有长老会,其中设有大长老若干名,为族长辅弼,又有执事长老,专责族内各项事务,各个分支亦按照人数有一至数名长老,主掌分支。平日里族中事务族长一言可决,若有重大事务,却需大长老和执事长老与族长共同商议,若遇生死攸关的大事,或是重选或者罢免族长,则全体长老都需出席,有半数以上同意方可作出决策。
风阔进得大厅,单膝跪倒在地,说道:“在下百人长风阔,奉族长之命,带狂风部落幸存三人前来觐见。”大风族以军法统治族人,便是至亲父子,在执行公务之时亦是不得徇私,这时当着一众长老的面,风阔也不得例外。
风定已然得了山下的通报,对秦易等人的到来毫不意外,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知晓,你这就下山,回去继续值勤,切切不可擅离职守。我和众位长老尚有事询问这三人,你且去吧。”
风阔虽是关心秦易等人,终究不敢抗命,恭声应了声是,站起身来,向大厅外走去。走到秦易身边时,又是一番挤眉弄眼,眼睛里满是鼓励之意。
风定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秦易,直到风阔走远,这才突然说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假冒我大风族人。”说着一股无形劲力已然透体而出,直向秦易压去。
第七十章 长老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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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易只觉一道道无形有质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如海潮般袭来,自己一个身子,如同被压在数千米之深的海底一般,别说反击,就是动一下手指都艰难无比。他本是遇强越强之人,这时心知无可逃避,索性沉下心来,混元功如电般在全身流转,生生抗住对方的威压,朗声说道:“在下奇印秦易,受贵族狂风部落风正长老之托,护送狂风遗孤风晴姑娘来此,冒名上山,实非得以,还请族长见谅。”
风定眼见自家以二品巅峰武士的修为,专门下苦功修习的神识,发出的威压竟然被一个不过五品巅峰的少年生生顶住,虽是手下留情,只用上了不到四成的实力,心中也不禁微感吃惊。他一向对其长子风源的武学天赋极是自负,没想到这少年年纪比风源小,一身武技竟然犹在其之上。心思电转之间,已然收回威压,对秦易沉声道:“奇印之名,我亦曾听说过,距此地不知几万里,车船难通,不知阁下如何来到这林海之中?”
秦易见对方目光如炬,只是一照面便已然看出自己并非大风族人,也不隐瞒。将他和赢月儿如何在奇印被人追杀,如何在阴错阳差之下来到林海,又如何与狂风部落的猎人结识并受邀到部落做客,直到受风正所托,护送风晴来本支的经过,略去了其中龙血炼体等不便宣扬之事,择其精要,原原本本讲与了风定。
那风定一言不发,待到秦易讲述完毕,方才将目光落到他身后风晴的身上,说道:“你便是那狂风部落唯一的幸存者么?”
大风一族,族长威严极重,虽非世袭,但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实与帝王无异,风晴自小耳濡目染,早已将族长看得与神一般。此时见问,忙上前数步,拜倒在地,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女子狂风部落风晴,拜见族长。”
风定淡淡地道:“不必多礼,起来吧。”风晴谢过风定,这才从地上起来,重新站到秦易的身后。
风定这时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众长老,说道:“诸位长老以为如何?”虽未说明,在场之人却全都知道他所指何事。
坐在风定左边第二张椅子上的一位老者率先说道:“事情明摆着,人家已经欺负到我大风族头上来了。鸡犬不留,连未满月的婴儿都不放过,这等惨祸,我等若是还畏畏缩缩,不肯出头,还有何面目统领二十多万族人?又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祖?”这老者生得狮鼻海口,极是威猛,说起话来声若洪钟,直震得满屋之中具是回响。
在他对面坐着的一名老者此时说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关系重大,那精灵族如今野心勃勃,正在四处寻衅,敌强我弱,在这时与之交恶并非明智之举。况乎此番之事,精灵族也并非全无道理——他等早在数百年前就已通告林海各族,绝不与外族通婚,但凡外人诱拐精灵族男女,必被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那狂风部落对此亦是知晓,明知故犯,也是咎由自取……”
话音未落,先前说话的老者已然大怒道:“放屁!枉你身为大风族长老,居然说出这等禽兽不如的话来!照你的说法,精灵族便是把刀架到脖子上,杀了你全家老少,也不能反抗报仇了?我大风族全都是血性男儿,怎会有你这样的败类!”
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那挨骂的老者唤作风敏,乃是族中四位大长老之一,何时受过这等辱骂?当下冷笑道:“好一个血性男儿!但不知是谁当年被一条小小的长虫吓得抱头鼠窜,凭空放过了自家仇人?”
那威猛老者名叫风扬,亦是四位大长老中的一员,一身修为已有二品巅峰,生性最是豪勇,唯独怕蛇。当年他追杀一名仇家,堪堪要将其斩杀,哪知旁边突地窜出一条蛇来,当时将他吓得魂不附体,竟然丢下仇家自己跑掉。此事被他视为一生之耻,原本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如今被当众揭穿开来,顿时大怒,一拍椅子扶手,就待发作。
风定左边第一位的老者这时喝道:“够了,你二人具是族中的大长老,平日里被人爷爷祖宗的叫着,如今像两个小孩似地吵架,也不怕丢了脸面!”
这老者名为风昧,身为四位大长老之首,也是族中仅有的两位一品高手之一,论辈分还是风扬二人的叔伯辈,平素威望极高。这时开口喝斥,风扬两人顿时住口不言,只是两双眼睛兀自像斗鸡一般互相瞪着对方。
秦易见此情景,心中忽地一动,暗道:“这长老会乃是大风族的最高权力所在,平日里何等威风庄严?就是有争执,也绝不会如此口出恶言,更不会当着自己和赢月儿这样的外人,还有风晴这样的晚辈相互争吵,此中必有蹊跷。”
正思忖间,风定说道:“此事长老会已然商议多次,始终委决不下,却是不能再拖延了。今日苦主和证人都在当前,无论如何必须要拿出个章程来。”
微微一顿,接着说道:“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