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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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天(2个月)前:
喜申卫虽说是大卫,但人马却不多,毛承禄只用了半夜光景,就拿下了。随后留下四哨驻防,自己带着前哨往回赶。眼见陆继盛、李觉都把兵马驻扎在城外,毛承禄的心中,别提多着急了,他赶紧询问陆继盛。
“继盛,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城中的数百汉民,竟然奋起反抗,我们只好把辎重粮仓都搬出城外,叫他们自生自灭吧!”
“可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被皇太极发配过来的原因:咱们大明一直在收容离散的汉民,这些人原本就死心塌地的想留在后金的,却不想,因为皇太极为了震慑剩下的汉民,在后金治下的各处村寨前,以掷色子的方式,把他们任意挑拣出来,赶到这边为奴,这样一来,愿意留下的汉民,多出了好多土地。而如果不愿意的,他们的下场便是榜样。所以这些人认为现在的苦难,都是咱们造成的!你,你明白了吗?”
说完,陆继盛扭头看着毛承禄。
“哦,原来如此”毛承禄刚点了点头,可马上又摇了摇头“我更糊涂了。”
“呵呵,我也一样,不过,反正咱们不能担下屠城的罪名,也担不起,索性先折腾他们几天吧,等他们没力气闹了,再做打算!你看呢?”
“也只得如此。”
但说归说,他们现在的冻疮实在太厉害了,所以必须要尽快找一个安稳的地方,好让底下的兄弟们尽快医治,否则就别想继续走了。
三个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大半天,直到天光大亮,也没商量出个头绪来,李觉想杀进去屠城,毛承禄坚决反对。但现在这个态势,又必须要给自己找个落脚点,并且容给他们起码半个月的时间做修整。
“这样吧,”陆继盛一边搓着双手,一边哆嗦着说道,由于气温实在太低,所以他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咱们去喜申卫,刚才承禄说了,那里只是一处兵站,没有闲杂人等捣乱。虽说小了点,但足够这三营的弟兄们,都有个热炕头的了,只要给咱们十几天的时间,冻疮就能好了!至于这边嘛!”
说到这,陆继盛抬头看了看毛承禄,他毕竟不是主帅,最后的决断是要主帅来定的。毛承禄也知道,目前的局面非常严峻,如果放任伏里其卫的人不管,那他们这三营人马就永远甭想歇着了。因为西北那边,就是乞勒尼卫,只要纠集大军,重新占领伏里其卫,那他们就被人家断了后路喽。
但叫他下达屠城的命令,他又实在下不去手。毛承禄低头踢开硬硬的雪壳,下面是黑黑的土地,这么好的土地,如果没有战乱,该是多好的一块沃土!现在是年节的时日,要是家家都可以吃饱饭,喜洋洋的过大节,该有多好?
“承禄,凤坪君,无论如何,这些都是手无寸铁的民众,我绝不屠城,但我有一个想法!
“咱们连夜大张旗鼓的去喜申卫修整,这边任他们去宣警。但咱们暗留一哨游骑,随时监测乞勒尼卫的动静,一旦他们有动作,咱们就来个半路击杀。跟弟兄们说清楚,身处险境,就要咬牙坚持,只要再打掉乞勒尼卫的援军,后金再来的时间,就起码在三个月之后了。你们看怎样?”
“我看可以,如今坚冰封江,咱们又多是骑兵,只要斥候游哨可以及时将军情传递,来个半路截击,应该不存在问题。况且,这些人过去宣警,起码要三天左右的时间,够弟兄们睡几个饱觉的了,体力上应该没问题。”
“对,凤坪君说的对,只要给咱们两个整觉,就应该没问题,不过这斥候人选嘛,由我来担当吧。”
“继盛!你!”毛承禄稍有犹豫,但随即被陆继盛打断。
“别人我不放心!再说了,哪有主将安逸,而士卒用命的道理?我收拾收拾,这就走了,你们现在就动身去喜申卫去吧。”
说完,陆继盛冲另外二人抱了抱拳,就转身安排去了。
30天(1个月)前:
皮岛镇海水师的帅府中,毛文龙大发脾气。
“他妈的袁崇焕这个呆蛮子,小狼崽子闹腾的欢实,还把他给摆了一道,偏偏这个猪油蒙了心窍的蠢货,竟然还尽心尽力的帮衬,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他来回来去的边走边骂,他的一群干儿子一个个噤若寒蝉。都没敢出声找骂。
“仲明啊!”毛文龙忽然转脸问耿仲明,耿仲明连忙单腿一跪。
“仲明在。”
“嗯,你跟那小狼崽子共事一场,你说说,吴三桂的本事如何?”
“呃,回父帅,行兵阵仗,吴三桂确实有独到的地方,重镇广宁能被他连夜拿下,足见他的本事。”
“唔,想不到吴襄庸碌一生,儿子倒也了得。”毛文龙闭目沉思,不再开口,他的这些干儿子们一个个都大眼望小眼的戳在地上,谁也没敢动。过了一会儿,毛文龙冲众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但没有人动,耿仲明也还是单腿跪着。
“哦,都坐下吧。”说着,毛文龙踱到正座处坐下,房内才哗啦啦的一阵甲胄声响。
这个房间是正统的中国古典建筑。北墙上悬挂一副青松傲雪图,两边的对联,正是当今崇祯皇帝创作并亲笔题写的对联:
围炉把酒话知己笑语传瀚海;
喜报频来秋点兵凭栏望金鞍。
中堂前,是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房间很高大,也很宽敞,青砖铺就地面上,还摆了好多小几和靠背椅。孔有德等人就坐在这些椅子上,但八仙桌和茶几上什么也没有。
“吴三桂少年扬名,武举登科,想来定是要打沈阳的,而吴三桂打沈阳,则辽东必然尽出其兵,这个时候,金复二州的兵马,就显得多了些,兴祚啊……”(‘兴祚在’)“……你回头抽调七成的兵力出来,给我派过来吧。”
“遵父帅军令!”
“?,有德……”(‘有德在’)“……你的水师要警醒一些,一旦金复二州有警,你一定要往来维护,不得有误!”
“是。”
“嗯,可喜……”(‘可喜在’)“……你的步兵即刻去铁山驻防,记住,严守朝鲜边境,我恐鞑子会狗急跳墙,肆虐朝鲜,咱们好不容易才拿下的铁山,断断不可再丢了。”
“得令!”
“噢,仲明啊……”(‘仲明在’)“……我这就修书给李君,就说奴尔干那边需要增兵,你的三营骑兵,回头就一起过朝鲜去接应承禄他们吧。”
“请父帅放心,孩儿定当回护承禄周全。”
“呵呵,增援也好,回护也罢,承禄是不会轻易回返的,但那个李觉的凤坪道,临近速平江、南京、毛怜三个卫所,一旦鞑子们摸清了脉络,一定会从这三个地方出兵断路,所以,你到了那边,一定要全力守住这三个兵站。回头我也会令李君那边给你们出些人力。”
“多谢父帅周全。”
“嗯。你们几个,兴贤…”(‘兴贤在’)“留守金州…兴基…”(‘兴基在’)“…留守复州,你…”(‘兴祚在’)“…带着兴梁…”(‘兴梁在’)“…兴治…”(‘兴治在’)“…你们三兄弟领着九营的人马,去凤祥道那边,一来帮他们速速做稳根基,二来,也要督促他们随时发送给养给承禄他们。”
“孩儿们定不负父帅军令。”
“唔。好。你等记着,皇上前日同时发旨意给辽东和东江,如若盛京获得,则皇帝有意在盛京成立一个奉天府衙,相约先入沈阳者,仿云南沐家,永藩辽东。哼哼,我倒要看看辽东这几根葱谁有这福气?但他们终究是仓促应战,刚好承禄这边已经游走辽土,如果咱们做的够技巧,那这辽国公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哈哈,那自然是父帅的!”孔有德。
“唉,那能这么说?”毛文龙笑眯眯的用手点了点他们几个,“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有国一日,党争定当不绝,如若咱们积功过高,国家赏无可赏的时候,便是吾等囹圄锒铛之时,这其中的关节,你们切不可掉以轻心。”
“哪爹爹为何还要跟他们抢辽国公呢?况且,承禄所为远大,难道爹爹就不怕?”耿仲明。
“呵呵,你们啊,吴三桂矫诏行事,国家岂能忘了?但只要战事顺利,将来定然有赏有罚。如果咱们帮他一把,叫他打的轻松迅捷一些,到时候,赏就会大于罚。哼哼,但这样一来,不需多少时日,国家猜忌之心必起。他吴、祖两家的辽国公还不够捂热乎的功夫,就得乖乖的给咱们交出来。……”毛文龙说到这里,略略犹豫一下,但他还是决定说透了。“……无论他们是不是辽国公,辽东这偌大一片沃土,定然会裂土封侯。如果封侯的人太少了,既容易做大辽东,也容易引火烧身。所以你们一个个都要打起精神,争当有功之臣,只有功臣多多,国家赏赐爵位的时候才会越痛快。明白了吗?”
“孩儿明白了!”
一干牛鬼蛇神都轰然拜倒,毛文龙的谋划非常实惠:远看一门三侯九杰(陆继盛也有义子的身份,另外他还有一个嫡出的儿子);近看,辽东好处不可能让吴、祖两家全占了。还有一个更加实惠的好处,彻底保证了毛承禄的安危。果真大大的老谋深算!
……
注:今天下午16点到18点之间,我会进行对第二卷进行相对集中的一次修改,只是改一下错别字和称谓之类的小问题,请书友不要被我‘骗’了,呵呵!
第九章:世界的尽头(下)
第十一章:世界的尽头(下)
现在:
曾经高大俊俏英明神武的陆继盛,现如今已经是蓬头垢面浑身褴褛了。他身边的10名亲兵,造的比他还惨,与其说他们是深入敌后搞纵深的特种部队,不如说是一群流浪在世界尽头的野人,那小样惨的,真是没的说。更惨的是,曾经指挥千军万马勇夺铁山的陆继盛,正埋伏在一条官道的两侧,他要策划一次小规模的拦路抢劫。
有人说陆继盛其实并不是毛文龙的干儿子,而应该是毛文龙的女婿。可要按常理来讲这也并不矛盾,因为女婿也是半个儿啊!更何况老毛这么喜欢当人家干爹。先当义子再当姑爷,或者先娶老婆再认干爹,就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一样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老毛的眼光真叫独到。耿、尚、孔三人,再算上刘家几兄弟,个个都是人精,本事也都堪一流。陆继盛能同这些人比肩,并隐隐有超越的迹象,足见他的本事。
所以,陆继盛现在沦落到打劫这个‘毫无技术含量’的行当里去,其心中的郁闷,就甭提了。但他这么干,也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短短半个时辰就报废了3千两红旗,使得游击后金身后的东江三少,尝到了甜头。他们的分工也就正式确立,陆继盛负责纵深敌后以刺探情报,毛承禄和李觉负责歼灭有生力量。
这样一来,陆继盛他们的大明将士服,就不合时宜了,偏偏东北这片是地广人稀,在租买民服不果的情况下,陆继盛只好出手抢了一票。谁知道这一抢可就上了瘾,不但军情可以获悉,连食物都不缺了。随着敌后纵深的开展,陆继盛陆续安排了20人,负责同毛承禄那边的讯息往来。
他则领着10名亲随,满世界的拦路抢劫。有一点要说明白,他们现在埋伏的官道,是大明修建的。
大明曾经用150多年的时间,建设和改造这片广袤肥沃的黑土地,大概100多家驿站以及之间的驿路,修建的非常完备,自然,覆盖的面积也异常辽阔,大明真的希望通过这样的措施,来改善当地的民生,造福一方百姓,但可惜的是,这些基础设施为一个奴隶制度的小部落迅速而有效地成长为地方分裂政权,创造了良好的基础。
一个国家的主权象征,究竟是什么?国境线究竟如何勘定绘制?领土、领海、领空究竟是怎么来的?面对一串的问号,最复杂的回答是一本厚厚的专业著作,里面分门别类,编篇章条款项,包含文献法律哲学道德宗教还有条约。大多数人通常会把这本书当作睡前的催眠物品来使用。于是人们准备了最简单的答案:
一切以实际占有为基础。
但在现在的社会文明下,国家的主权象征只有一个:有军队看管驿站。
有了驿站,凡是国家希望‘昭告天下’的政策,都会通过驿路传递到驿站里,然后张榜公示。而因为有了看管的军队,那么好了,甭管您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只要你的家乡出现了‘武装’驿站,就证明你的身份,已经归属于大明的治下。当然,驿站易主之后,也同样参照执行。
光有‘武装’驿站是不够的,因为儒家理念中的‘天下大治,天下大同’才是最高的理想社会。因此,围绕着驿站,会陆续出现众多的基础建设。
垦田、粮仓、水井、集市、官道、桥梁、村落、墓地,包括基层官员的任命,都算是基础设施,有了这些之后,一个城镇便初现规模。
这个过程中会出现两个有趣的现象:驿站还具有官办旅店的职能。集市的附近通常还会有庙宇和道观。
呵呵,在中国人的记忆中,赶集这个事物,就算没亲身体会,也并不会陌生。而庙会呢,恐怕更加熟悉吧?
这个现象我们可以做如下的解释,中国人熟练掌握了统筹方法:佛陀、菩萨,乃至诸天神佛的生日、悟道日、讲经日、显大神通日,都要举办法事纪念的。而一天的时间很长,法事再庄严,也要吃饭吧?饭后总要百步走吧?那遛弯的时候,我适当的为家里人采办点物件,总不能算错吧?
于是,庙会通常伴随着集市,赶集时也最好去求个签许个愿。也别把人家黄大仙胡大仙还有土地公公给忘了,都去拜拜也没什么坏处。于是,富有中国特色的节庆方式,便存在了数千年之久。似乎在可预见的将来,也没有消亡的趋势。
虽说庙宇前的伪劣商品越来越多,小商小贩也越来越没有社会公德,但人挤人暖和,人踩人热闹,拌上寒风和尘土的肉饼才最香。幸运的话,还能看见打架的,先不忙着冲上去,一边瞄着看热闹,等到分出了胜负,再冲上去偷两拳,踹两脚,过过打群架的瘾。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一次成功庙会的标志。甚至,在庙会上如果被偷了钱包,也别自怨自艾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这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质量上乘的谈资,来到处炫耀
‘他妈的,我就知道,内小丫挺的就不对劲,但他们偷得了之后,内包换的快着呢,内都是搭着伙来的,捉贼捉赃,咱没拿到真凭实据啊,没辙!’
多可爱!中国老百姓的幸福生活!
好像有点跑题了,总之吧,有了庙会之后,就预示着一座真正的城市建立起来。那么连接城市与城市之间的道路,也就更加重要。
弯弯曲曲的官道,执着在田园旷野中,蹒跚于山川沼泽里,崎岖在乡村林海内,连接了国家的政令和主权,也丰富了百姓的精神世界和物质生活。
官道的标志是非常非常明显的,这点,我们还要感谢赢政先生。因为这位‘秦’先生,既是古今第一位的始皇帝,同时也是一个伟大的强迫症患者。这位聪明得让所有的臣民包括他自己在内都统统疯掉的英雄,率先提出了官道建设的审美情趣:在道路两旁,要种植树木,每两棵树之间,最远不得超过150步,最近不得少于15步。
人们并不知道秦朝人的身高和腿距,究竟是个什么标准,但人们仍然延续了赢政先生的理念,道路两旁,通常要种植树木。这不仅为了辨认,还因为树木对公路的保护功能,显而易见。
奴尔干都司的官道,就是很标准的官道,两边既有树木花草,同时道路的宽度也非常地道:四匹马拉的大马车,可以并肩对驰。白话说,就是双向四车道。
在这样风景绝佳的官道上,陆继盛却领着手下当土匪,确实有些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