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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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么说,你对杨嗣昌今日言行,很赞同喽?”
“儿臣不敢,”慈连忙一鞠躬,此时的坤宁宫东侧殿内,极为安静。“国家多事之秋,朝堂却在争名夺利,实在于国有损。加上他喜好决断,是以会得罪一些人。因此儿臣不喜杨辅。但儿臣想来,国家离不开贺辅之稳妥。亦离不开杨辅之干才。”
“那其他人呢?”
“回父皇,”初秋了,天气很凉,但所有人都看到。太子额角已经渗出了汗珠,“儿臣最喜欢听洪辅解说,旁征博引,纵横捭阖。于古今典籍均有涉及。儿臣也最愿意跟卢大人亲近。因为他地性子,最是和善。但今天旁听之后,儿臣最欣赏熊大人!”
慈抬头,见父皇面露微笑,眼光温柔,心中安定许多,继续说道:
“熊大人并非白璧无瑕,但却无人弹劾。最近郑芝龙叛逆,身为其恩帅。却能获得朝野信任。明明想阻断西南战事,却能急切间,想到应对良策。又始终以诙谐之心,面对横眉冷对。因此说,熊大人。是国家真正的股肱之臣。”
“嗯。”小朱点头鼓励一下儿子,第一个考校。就是看他有没有识人的能力。不能识人善任,怎么会领导国家?不过这里有个漏洞,不是说跟你的意见一致,就一定是对地。慈不是笨孩子,父皇对臣子的评判,有“十九小子”在帮他参谋。万一是慈故意这么说,讨他欢心呢?
但小朱确实没想到这个问题,他很满意的挪了挪屁股,以便坐得舒服一些,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慈啊,”(儿臣在)“你对杨嗣昌准备报上来的俄罗斯方略,怎么看?”
“回父皇,儿臣想到两点:其一,魏藻德状元策论中有实际控制一说,将来新丝绸之路修筑完毕之后,往来通行地商家,总要有兵丁护卫,那么这条联结东西之坦途,便应该算做中华之路。”
“说得好,那这条坦途地始末之站,应该在那里?”
“回父皇,坦途始发之处,当在北海,北海以东,以南,均是我汉家领土。至于终点嘛,既然大明要替他们构建武学以攻伐克里米亚蒙古,那大明终点,当在克里米亚。”
“嗬嗬,”小朱笑笑,“你知道克里米亚在哪儿吗?”
“父皇恕罪,儿臣不知。”
“哦,没关系,甭说你了,为父也不知道哩。”小朱说得忘形,差点失礼,一旁皇后连忙抬了一下手,小朱赶紧清清嗓子,
“嗯咳,你继续说吧,其二是什么?”
“回父皇,大明以武立国,以农立本,而以商立足。是以惟今之计,对外屡兴锋芒,并非穷兵黩武。用兵以拓国土,开荒以解民生,而与新藩通商,又是国家财源之源。是以通商、驻军、垦荒三大事合为一战,实乃百年大计!”
“好…”
小朱兴奋的一拍扶手,他知道,太子这番话,未见得都是他自己的东西,也许有很多都是别人教他这么说,但这又确实体现了现如今国人的一个特点:
那就是以实际控制理论为主导的,国家扩张主义。
通过这几年与外界地接触和交流,古老的中华民族,正在逐步跳出原有农耕文明的桎梏,由原来的“农业……军事型”向着“军事……商业复合型”社会转变。原本中国政府和民族地经济生活,并不依赖海上贸易,只要风调雨顺,只要保证耕地上有足够的劳动力,就足够悠而无忧的生存下去。这就是为什么中国人能形成儒家文明的先决条件。
但历经百年地自然灾害,无战状态也将近300年,人地矛盾剧烈,人民口粮已经难以为继,为此,江南商家早就走出国门,通过进口粮食,来缓解粮食危机。但这么一来,人地心理注定会产生变化,如果只通过商业。就能够买到粮食,谁还会辛勤劳作在田间地头?
单凭贸易也许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为外部环境下,未必会种植出符合中国人口味地粮食,所以,殖民地思想,也就应运而生。
通过军队,打下土地,然后移民过去,生产耕种。再与国内进行贸易,贸易所得,由国家与商家按事先约定平分,最终形成完整的资本循环。这就是初级“军事……商业复合型”政体模式。
而中国人又具备坚实地基础:文化上。儒家文明之所以具备强大同化性,就在于这个体系中,拥有很多互相矛盾的理论,为了应对国家政策的变化。而有针对性的随时调整。不存在思想上的障碍。
其次是军事上,农耕文明下地民族,生存原则,恰恰与战争运作原则保持一致:严密组织、高度统一、崇尚权威、由上到下地高度服从。
尤为重要的是中国人善于总结,上下五千年打了无数的阵仗,孙子、吴起、白起、诸葛亮、岳飞……等等吧,无论是指令性训练,还是军事经验,都处于世界领先水平。
再有就是目前世界。主要是欧洲,不论其军事文明,还是科技文明,与中国相比就算是领先,他也有限。
有了这些坚实的基础。通过新丝绸之路的建设。彻底为中华民族,缔造一个灿烂美好地明天。顺理成章。
而这一观点,又是皇上考校太子地时候生出来的,将来无论是史家、还是新君继位,都会按照这个模式行进下去。由此可以看出,太子慈,具备了识人、治国地天赋,现在就看他有没有容人雅量了。
“慈啊,据参谋总部所述,大通君子营拿下梁山之后,驻防在定陶一带,丝毫没有继续打下去地意思。你怎么看啊?”
“回父皇,水泊梁山自古便是易守难攻之天险,大通营能够一战而下,其实力不容小觑。然其兵多为新卒,一张一弛之间,乃为练兵计,实在正常得紧!”
“噢?”小朱用余光看了看绯儿、筱筠,两个人的神态上,明显松弛下来。他继续追问:
“慈炯身边,既有申甫、曹平安、冀乐华等名将辅佐,也有孙传庭、马世奇、黄道周、史可法这样的名臣伴护,更有朱廷鄣、董祖常这样的民间商家,将来他地战功,一旦足够封王,那便如何呢?”
注意,这番话其实是在问这样一个问题:梁山是不是险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慈炯本身就是帝子王爷,因为细故被废掉王号。现在机缘巧合,由他牵头领兵平叛,将来一旦战功彪炳,足够封王。那便该怎么处理?因为谁也保不齐,这位古怪精灵的三皇子会不会再进一步。王爷再往上,是什么?
小朱此言一出,连周皇后都坐不住了,她轻轻招手,让人给太子和皇上倒茶,想借此把话头给打过去。但慈噗通跪倒,再一抬头:
“回禀父皇,儿臣想来,国家宁肯多出来几位有功的王爷,也比泯然世间地藩府来得强!”
“…”小朱凝目一顿,随即听明白了慈炯说地是什么意思,于是仰天大笑,
“哈哈哈!好,有功的王爷,说得好啊!慈你这段时间奉国,果然有长进。进去换下朝服吧,日子头可够热的。下去吧。”
“儿臣告退。”
目送慈退下,周皇后再偷眼看看绯儿、筱筠两个人,赶紧微笑着试探皇上,
“万岁,慈大婚,总要大赦天下啊。”
“嗬嗬,苓芷你要赦免谁?”
“听闻史可法、马世奇都被参劾渎职之罪;炯儿那边的董祖常、孙传庭,都是死缓重刑,如今梁山大捷,总要赏赐一些。”
皇后这个意思,小朱很清楚,通过赦免慈炯身边的文臣,来夯实太子刚才的承诺:他日登临大宝,一定会容下一位有功的王爷。
当然,无论功劳多大,也只能是王爷了。
而礼贵妃阿萝现在还被监视居住于香山鬼见愁,是否赦免妃嫔,只能皇帝做主;宽免臣子,因为有长孙氏的范例,皇后可以在适当时机发表意见,这倒也不算乱规矩。
当然,这也有劝谏的意味,儿子在前线为国浴血,老娘还苦守在凄风冷雨地荒山中受罪,好说不好听不是。所以小朱顺坡下驴:
“传旨,香山下修筑别墅馆驿,宫里再有探望之人,可无需即日回返,但要提前备请。鬼见愁月例银子,提为每月千两。”
“臣妾(小的)等,谢吾皇隆恩!”
。
第十二卷:第二十一章:定陶整编
刘良臣在梁山战役时,被申甫的燃烧弹给薰倒了,所以成为大通营的阶下囚。从道理上讲,这位战俘不是不能放,因为刘良佐的能力,比这个宝贝二爷可强太多了,而且据说花马刘身边有一名贴身卫士,可以闻声而射。就是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如果有人不小心咳嗽一声,这名卫士立刻引弦搭箭,“嗖”射过去,百发百中。
有这么牛的武功,还有十几万精兵,如果通过刘良臣把他大哥给招安了,也还算说得过去。
“两军阵前,义释大将,以得人无远近,皆来顿首归焉。”
这句话是没错的,不过有一个很重要的前提要遵守:
“大通营这边,起码要拥有一样让对方臣服的力量。”
但很可惜啊,大通营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差了十万八千里。论道德,不是屠城凶手就是罪藩庶王;论政治威望,孙传庭最有口碑,但仍顶着死缓罪名(截至刘良臣被放归,北京方面的赦免令还没有下达);论财势,唯一的来源还是越其杰的贪腐银两;论军事威望,僧帅、仲帅,这样欠缺尊重的称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再一个,梁山确实不是天险,其实,就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真正天险,防守成功的案例也不多。
但梁山的名气又实在是太响,一天就把梁山给拿下,可以说让一群人,迅速红透了大河上下的半边天。
文人嘛。打败仗都能给说成“诱敌深入。以徐图之”更何况这实打实的胜仗了。越其杰熬了三天三夜,把一篇让所有参战武将都感觉很丢人地吹捧文章,给写了出来。“梁山大捷”这个言不由衷地定义,也被北京方面捏着鼻子给认定了。
按捷报后半段的意思来看,似乎接下来的山东、南京、两湖。都传檄可定!可实质上,以阮大铖为首的高层全害怕了。别看这一仗胜得很漂亮,新兵的自信心起来了,申甫、曹平安地威望也提高不少。但这群文化流氓却再没有继续走下去的胆量了。
老话讲叫刀箭无眼,现在又多了炮弹、子弹、燃烧弹,阮大铖、董祖常、越其杰等人是再也不想上战场了,他们强行滞留定陶的理由很光明:
“在下江南布衣。今日随军东征。忽然感概:直面若水之民意,当知羽山之殛鲧,是乃吾等当扪心以问,是做那黑山积石,抑或是增减别流!”
“啥意思?”一旁董祖常呆呆询问,开始阮大铖说的话,他还能听懂,越到后来越晦涩,他算彻底糊涂了。哦。对了,董大现在是这支军队的勾稽主簿,也就是军需官,可佩穆刀。但朱慈炯听明白了。
“这么说,你有良策。来疏导民意了?”
“呃。”阮大铖转转眼珠,他本来还想继续卖卖关子。但眼见众人一个比一个斜的眼神,随即决定,有屁就放:
“学生有一策,便以炯哥儿之名,于定陶一带,广开诸工作坊,以解黎民倒悬!”
不可否认,阮大铖审时度势的能力,当今天下,他论第二,无人敢当第一。因为他整整十七年时间里,就是在趋炎附势,逢迎钻营中度过,因此对于政治地敏锐,使得他在畏战心理驱使下,仍可以找到说得过去地理由:
战乱期间,平头百姓最发愁的是什么?是明天的早餐在那里。如果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声音高喊着:
“跑过来吧,我给你馒头!”
这效果是没治了,朱慈炯现在是平民,但他毕竟是三皇子,手头上拥有五万大军,还是个名义上的钱袋子。所以在战争期间,开办工厂、安置就业的宣传效果,可比一百个馒头还强烈。一百个馒头还没吃完,就都坏掉了。如果有一个稳定的工作,那怕每天只有两个馒头,老百姓的心,也是安稳的。
对于梁山大捷之后,不是乘胜追击,而是回到定陶一带“整休军队、开办工坊、招募劳工”的计议,申甫、曹平安、冀乐华等人,是支持地。
因为对于一名新兵来说,头一次上战场,就是大捷;他除了被羽箭射成轻伤之外,真实战斗并没有参与多少,更多时间是堵在后面看热闹;然后立刻返回到安全地带傻吃憨睡;陆续避难过来的百姓,又一口一个军爷相称。这种种实惠与荣耀,都切实提升了这名新兵的自信心和归属感。
但接下来的乱子,就没完没了喽。阮大铖为首,一群文化流氓居然衍生出一个默契,那就是极力蛊惑朱慈炯,释放刘良臣。
“不可能!”朱慈炯再混蛋,他也不糊涂,“明天孙传庭就来监军了,你们让我在今夜放人,不没事儿找事儿嘛?是,孙传庭铁面无私,十有要杀了刘良臣,但他不是还没来呢嘛,明天再说吧。”
“可是…”
“住口,”慈炯到底是正经王爷出身,脾气就算够不错的了,现在也急了:
“你等莫再嗦了,我最多答应你们,明天去求孙传庭,要他别砍刘良臣地脑袋,这就算够给他们刘家军面子了,他花马刘爱接不接!北有山东布政刘之纶地天雄军,西有我大通君子营,东海上还有镇海水师,我还怕了不成?”
得,底下这些人全有点傻眼,出四合院之后,张缙彦气得直踹越其杰,“胡吹乱盖,一场小阵仗,让你写成了黄帝战蚩尤,这下好了吧?定王骄傲自满了,大家都跟着吃瓜落。”
越其杰猥琐的躲避着。张缙彦军阀出身。大通营里,有他一票人马,像这样地人,越其杰不敢招惹。就算被踹急了,也只是嘟囔几句:
“当初本官上报考绩时。你等不是还连声称赞呢嘛!”
“啊,行了,行了,”一旁许尔安连忙出面当和事佬,“大家同舟共济,不可自乱阵脚。越先生,小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讲来听听!”
一群人,除了阮大铖早知道内容,借故躲开。其余人都围在了许大公子地身边。
“昨天晚上,我听见炯哥儿给可馨姑娘讲三国,说出了这么一番言语:自来为人宾客者,当替主公担当。关云长能过五关斩六将,还不是曹孟德爱惜人才嘛!否则以张颌地八千兵马,怎么还斩不了关帝爷?虽然话是如此,但曹丞相从未挑明。底下人凡是猜到的,便都活了性命。没猜到的,也就那六个死倒卧而已!”
“嗯…”一群歪瓜裂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从这番话来看,许大公子其实还算是一个老实人,阮大铖让他讲这段秘辛。是这样一个目的:
董祖常、越其杰、张缙彦、许尔安。你们四个,干脆做主把刘良臣给私放了事。反正双方一个想待价而沽,另一边投鼠忌器无胆再战。既然是一拍即合地事情,何必非要打得头破血流呢?将来刘良佐引兵来降,谁还会再追究私放的罪责?
这老阮可够坏的,许尔安因为自己的一条性命,都是定王给的,而定王答应出面救他,全拜阮公的游说。所以他只能对阮大铖言听计从。但许大公子不是棒槌,私放要犯,这罪过绝对轻不了。所以他只是点到为止,多了,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张缙彦是官场老油条了,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推说自己要上茅房,转身也走了。留下董祖常、越其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最后的结果是,越其杰和董祖常两个人抓阄,董大很幸运,抽到红头香。转身也走了……。
刘良臣是个很无赖地那么一号人,这样地人通常很有眼力见儿,他清楚越其杰放他是什么目的,他自己也不敢跟孙传庭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所以答应下来,一定劝他哥哥归降。随后趁着月色,打马离开。
越其杰望着刘良臣的背影,心头很是惴惴,刘二爷的承诺,能兑现吗?私放敌将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