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宋-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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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汉夫妻答应了,相互提醒着把发病和治疗经过说了。病症上与谢大夫所说相符。
杜文浩又问:“令增病前和病中饮食、睡眠、二便和月事如何?”
妾老头对女儿这些事情比较在意,慢慢回忆着说道:“胃口不太好,我女儿一直胃口不好,吃得很少的。
生病之前。睡觉还行,大小便没听她说有什么不好的,病的时候正好来月事。”
杜文浩心头一动:“哦?经水量如何?。
王老太想了想,低声道:“量大如崩。”
杜文浩脸色变了”缓缓问道:“这件事告诉三个大夫了吗?”
“没有!”
杜文浩忍住心中怒气:“他们问了王姑娘的月事情况没有?”
“问是问了,不过,这种事怎么能乱说呢!”王老太歪着脖子都哝道。
杜文浩重重在扶手上一拍,呼地站了起来,吓了王老汉夫妻两一大跳。杜文浩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站住了,指着王老太恨声道:“有句话你知不知道瞒债穷,瞒病死!你们女儿,很可能就是被你隐瞒了她月事的事情,最终给治死了!”
“啊?”老两口惊呆了,“这。”这怎么会呢?不就是月事没说吗,又不是病情,”
杜文浩怒道:“你懂什么!从证象来看,你女儿本来就素体阴亏,又正值月事。特别是经水如崩,阴分更是枯竭。这么重要的身体特异证象你不说。医者按正常用药,就算用方对了,又怎么能治好你女儿的病?”
王老汉两老口虽然听不懂杜文浩说的医理,但见老大爷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知道了当时一念之差,隐瞒这件事的严重后果,相互对视一眼,都是神情惨然,匍匐在地,不敢多说。
杜文浩努力让自己怒气平息下来,走回椅子上坐下,缓缓问道:“谢大夫是否说过你们女儿病重,他不一定治得好,你们跪着哀求?
本官警告你们,这话应该很多人都听到了,你们务必说实话,否则,本官查清你们是在编造谎言,定重责不饶”。
两人都打了个哆嗦,一起点头:“是,是这么说过。”
“既然人家已经说了不一定治得好,你们非要人家治,怎么治不好就拉人见官?而且三个大夫治的。为何只治他一人的罪?”
最后这一句显然是说给廖知府和张知县听的。两人都觉脸上有些发烫,但上官审案。没有许可,是绝对不准随便插嘴的。所以两人不敢吭声。
杜文浩冷声又问:“从你们女儿死亡情况来看,你们应该不止请了他们三个,应该还有别的医者出主意用了药,而且是一些温燥之药,是吗?。
王老爷子夫妻都吃了一惊,王老太爷磕头道:“是,老汉早年学过一些医术,值们育沫!际,用了附、桂、干姜。欲救洋。但病情更重一旧
杜文浩哼声道:“火上浇油,真是”你们先退开,传第一个诊病的东村李大夫进来。”
这李大夫进来之后,害怕得全身发抖,几乎是瘫在地上的,脸都趴在了地上,不敢抬头。
杜文浩声音毫无感情:“你大夫,你把你给王姑娘看病的情况说
“是!”李大夫想了想,说道:“王姑娘乃是热证,气逆,面色潮红,咳吐粘痰,五心烦热、舌修咽干。小人治以轻清凉解之剂。服用两剂,前证不减,反而复增头痛、咳嗽。王老爷子说人是庸医,更为西村韩大夫。后面的事情小人就不清楚了。”
杜文浩又下令背西村韩大夫叫进来,问了他的辩证,也是辨为热症,但增加了剂量。病症不仅不减,反增呕吐,接着便昏迷不醒。
杜文浩听他们所说证象,与前面谢大夫所说完全相符,心中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时候案犯谢大夫也带到。
将他传进来跪下之后,杜文浩道:“人体之阴阳,应当是平衡的,一方不能克制住另一方,就会导致偏差而出现阳虚或者阴虚。”转头望向第一个治病的李大夫,问道:“请教李大夫,何为虚寒证?。
谢大夫道:“阴阳失衡,阳虚不能制阴,阴气就会偏盛,阴盛就会出现寒象,比如面色苍白、畏寒肢冷、神疲蜷卧、自汗、脉微。此所谓“阳虚则寒”是为虚寒证。
“嗯”杜文浩点点头,又望向第二个治病的韩夫夫:“何为虚热证?”
韩大夫磕头答道:“也是阴阳失衡所致,人体阴气虚衰,不能制阳,则阳气就会盛,会出现热象。如潮热、盗汗、五心烦热、口话燥、脉细数,此所谓“阴虚则热”是为虚热证
杜文浩赞道:“不错嘛,你们基本功还据扎实。”
两人顿时心中大定,磕头道:“多谢大老爷夸奖
杜文浩又问带着枷锁的谢大夫:“何谓“伤寒偏死下虚人,?”
谢大夫磕头道:“元气不足。脉气无根,是为“下虚。伤寒可因阳气虚衰,阴寒内盛,逼迫虚阳浮游于上、格越于外,以致阳亡
“嗯,本官再问你,你先前给王姑娘诊脉,脉象如何?”
“脉细数,迟脉凌乱
“迟脉分候那个脏腑?。
“迟脉主肾,王姑娘迟脉大乱。主肾虚。阴气先伤,阳气独发主。肾阳为先天之本,肾阳虚,又有外感,难以鼓邪外出,必须扶阳开表。
“没错!”杜文浩赞许地点点头。扫了一眼跪着的三个大夫,沉声道:“我问你们,你们可知当时王姑娘正值月事,且经水如崩?。
兽个大夫都大惊失色,一起望向王老婆子:“此言当真?”
王老爷子惭愧地低下头,王老太却把脸扭到一边去了。
杜文浩又道:“而且,他们还给王姑娘用了附、桂、干美等温燥之剂,说是要救逆!”
谢大夫双手捶地,带动手镑铁链哗咖咖直响,泪如涌泉:“王老太爷贤仇俪,你们不要女儿,也不要拉着我陪葬啊!”
“你什么意思?”王老太怒道。
谢大夫猛地跪爬起来,喝道:“为何谢某问及不说此事啊?。
王老太哼了一声:“有区别吗?”
李大夫和憨大夫垂头叹息。扼腕道:“区别大了去了!唉!生死一线!皆因于此啊”。
“危言耸听,欺我老太婆不懂医”
“你懂个屁!”谢大夫声嘶力竭吼道,“你女儿素体阴亏,又经漏泄,阴分枯竭,正虚之下,已经难以鼓邪外出!此时病温,单用清解之剂是没办法的!可你们偏偏隐瞒不说,致使两位大夫辨证用方都屡屡不验,久病不愈之下,温邪深入阴分,就会损伤肝肾之阴!老朽所用三甲复脉汤,本是对证的,可你们一直没把这事告诉我,老朽用药太轻了,杯水车薪!你们又乱用温燥之药。益助其热,重亡其阴!如此之下,怎能不阴津枯竭而亡呀”。
谢大夫伏地而哭。李大夫和韩大夫也是摇头叹息。
杜文浩道:“行了,案情已经查明,本案三位大夫下方医治无效,关键在于苦主一家隐瞒病情,又乱用医药所致。案犯谢某并非误不遵方,不构成犯罪,当场释放!”
皂隶忙上前解开手镝脚镣,打开枷锁。
“多谢提刑大老爷明镜高悬!”谢大夫痛哭流涕,跪倒磕头谢恩。
等众人离开之后,杜文浩回头瞧了瞧廖知府和张知县:“二位大人,对本官所判,以为如何啊?。
二人勉强笑道:“大人断案如神,卑职佩服之至
杜文浩哈哈大笑:“两位大人实在过谦了,还有几件刑案,本官师爷已经拟好意见,你们拿回去自己复查吧,把结果报本官就行了。”
两人急忙躬身答应。(未完待续)
第365章战汗
杜文浩问道!,会诊疑难杂症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州!
廖贵兵忙道:“四乡八里的医者都来了,大伙都在眼巴巴盼着您呢,还有稳婆和女医,把平时遇到的疑难杂症都汇总了一些。大伙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呢
“那好,明日回静江府。”
廖贵兵讨好笑道:“大人医术如神,特别是那种喝了能睡着,剖肚子都不知道的药,简直太神了,许多医者都等着听您的授课,想见识一下这种奇药呢。这几天。都带足了银子,云集城里,等着您授课
杜文浩瞧了一眼沈师爷,只见他呆如木鸡一般面无表情,便苦笑对廖贵兵道:“这一路来。都是大规模的开班授课,很累人的,本官想歇歇,所以就不授课了。只与医家会诊疑难杂症,从城里各医馆药铺挑选四十名啊不,二十名,”嗯,这个,就十名吧,挑选十名医术高明医德高尚者,小规模传授就行了。麻醉药和消毒药的代理经销商就从中确定好了
杜文浩一再改口缩小传授医者的数字,是见沈师爷一直面无表情,直到他说到十个”沈师爷这才捋着胡须对他笑了笑,认可这个数字比较合适,既达到了传授医术的目的,又不会让朝廷谏官抓到把柄。
尽管这样大规模缩小培规模,杜文浩会损失很多收入,但这样平安不惹人注目,平安才是福,不安全,钱再多又有什么用?
杜文浩改变主意,让廖贵兵有些不解,不过杜文浩的理由很充分,说他太累了想歇歇,廖贵兵自然不好劝说了,忙陪笑说了一些辛苦的话。
谢大夫站在细雨里,先前还带着沉重的枷锁,手镝脚镣,蹲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 之身,真恍若隔世一般。
袖是乐坪县县城里的人,先前的李大夫、韩大夫是城外东村和西村的郎中,方向不同,所以出来之后便拱手作别了。
王老太爷夫妻两差点把他整死,他更不屑与跟他们一起走,而且这老两口是城郊的乡仲,有一段路同行,谢大夫却故意拖后,站在这路边似乎想歇歇再走。
王老太爷家的轿乎停在路边的,王老太爷却没上轿,他瞧着谢大夫那有些佝偻的身子,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的确是自己苦苦哀求人家救自己的闺女的,也承诺治不好也不追究,说到底是自己没有告诉女儿的真实情况,自己又自作主张用了温燥之药加重了女儿的病情,平心而论,真的怪不到这谢大夫。有心过去陪个礼,却被老婆子拉着上了轿,忽闪着走了。
谢大夫瞧着他们的轿子远去,长叹了一声,他没打算找谁赔偿损失,古代也没这种错案赔偿制度,他心里更没有这样的念头。摊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到霉,现在官家能给自己平反昭雪就已经万幸了。
没人知道他被无罪释放了。所以家皂人和亲盛朋友都没来,他开始慢慢往县城方向走去。
眼见天又黑了,下着小雨,这一路到县城距离不近,到家的时候,应该差不多半夜了。而且下着雨,只怕到时候成了落汤鸡了。
但谢大夫的心情却很好,并不为这些担心,他只想着自己真是运气太好了,遇到了一个懂医的提刑官,真是万牵,要不然,五年苦役,不知道自己这把老骨头,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正在感叹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人叫道:“等等!谢大夫!”
谢大夫站住了,转身瞧去,却是一个护卫,牵着一匹马过来了,马鞍上还搭着一件蓑衣。
护卫抱拳道:“谢大夫。我们老爷说了,官家判错了你的案子,很对不起你,这匹马就算是官家给你的赔偿。天黑了,路上小心。”
谢大夫忙不迭双手乱摇:“不不!这可使不得,提刑大老爷能给老朽平反冤狱,老朽已经感激涕零了。怎敢要大老爷的马呢
那护卫其实也很不理解杜文浩这项命令,不知道为什么大老爷要送他一匹马,还要说一些赔礼的话,从来没有哪个官家会这样对平头老百姓说话的。
他很不理解,所以皱眉道:“大老爷说给你的,你就拿着,哪有这么多话!快走吧”。说吧,扭头走了。
谢大夫对官家人的态度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以为这护卫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他不明白提刑大人为什么会这样做,愣在当场好半天,等护卫都走远了,他才回味过来,抢上前几步,朝天拱手,高声叫道:“多谢”!多谢提刑大老爷平反之恩,多谢大老爷赠马之恩!人,小人无以回报,唯有日日祷告上苍,求老天爷保结提刑大老爷万寿无疆
这谢大夫心情激荡之下。有些口不择言,随口便说出了这句话,猛然想起,这应该是恭祝皇上的话,这样说就太不合适了。急忙捂住嘴,四下张望,幸好细雨蒙蒙的野外,四周连一个人都没有。
雨越下越大了,谢大夫将蓑衣披在身上,抓住马鞍,试了好几次才爬上马背,两脚一夹马肚子。那马滴滴答答往前走去。
有了马,速度就快多了,刚开始打更,他便回到了县城。
冒着雨回到家门口,拍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有个颤抖的声音问道:“谁啊?”
是个苍老的女声,听声音是自己的老伴,谢大夫答道:“是我!我回来了!”
“啊!老爷?老爷是你吗?”
“是啊,快开门啊!我都淋湿了!”
随即听到院子里噼里啪啦踩水的声音,紧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老妇站在门后,眯着眼借着屋里的微光瞧着。
谢大夫头戴一顶斗笠。身披蓑衣,身后还牵着一匹骏马,看相貌看不清楚,看这架势又不可能是自己的老伴,急忙将院子门又关了一半,警惧地问道:“你?你是谁?”
谢大夫摘下头上斗笠。上前一步:“是我啊”。
这下子,他的脸暴露在了屋里投射出来的灯光下,老妇终于看清了,颤声道:“啊?老爷!真的是你!”
老妇踉跄几步,搀扶夫的弄臂。呜呜地哭了起来。哭了片刻。老妇突然醒悟过来了,一把推开谢大夫的手:“你,你咋出来的?你”你不是被关了大牢了吗?你,你身上穿的是囚服吧?啊?你是不是偷偷跑出来的?这马哪来的啊?千万别是偷的,哎呀你快去衙门投案吧。这样躲是躲不了几天的!快!快走啊!”
老妇是个性急之人,见谢大夫身穿囚服,还以为他是偷偷越狱跑出来的。拉着老伴的手就往外走。
谢大夫笑了。一把甩开她的手:“你放心!老头子我是正儿八经无罪开释放出来的!咱遇到贵人了!这马,这蓑衣和斗笠,都是他老人家送我的!”
“你说啥?贵人?”
“是京城来的提刑官大老爷!”
啊?究竟怎么回事啊?”
谢大夫一把推开老伴,装着气呼呼的样子道:“喂!你没看见我这一身都湿了吗?还把我堵在门口这,想淋个透吗?”
老妇急忙搀扶谢大夫往里走。谢大夫把马栓在院子的柴棚柱子上,进了屋里,简单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老妇激动地老泪不停流淌,双手合十一个劲朝天作揖:“哎呀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啊!”
谢大夫没好气道:“你谢什么老天呀,该谢提刑官杜大老爷!”
“就是就是!”老妇轻轻打了一下自己满是皱纹的老脸:“我都高兴得糊涂了!”
谢大夫感慨道:“是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的官啊?多几个这种好官,咱老百姓就过好日子了!阿嚏!”
谢大夫抖了个喷嚏。老妇忙道:“哎呀老爷,你这一路上流着了,快快!赶紧的进屋去换衣服。我给你熬姜汤去!”
老妇把谢大夫往屋里推,谢大夫问:“孩子们呢?”
“回娘家了。亲家的地保不集了!”
“怎么回事?”谢大夫道。
“唉!还不是天杀的”地里没收成,没法活了,说要卖地,可是,天杀的”这贼人不准别人买,孩子们去商量着怎么办。”
“来跟我们一起住呗!”
老妇啧啧道:“老爷,瞧你说的啥话!人家一大家子人,跑到姑爷家来住,人家这张脸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