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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伐明-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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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宣严明军纪,不侵扰百姓的举动,根本不为梁绍这些盗贼理解,在他们想来,刘宣刚才的举动,更像是杀鸡儆猴威慑军兵。

梁绍脸上有些难色,对着身材雄壮的巨汉说道:“白宝音兄弟,不是哥哥不想为你做主,但是刚才刘宣军中的骑兵,你也算亲眼所见,真是天下精兵,远胜于与我们打过交道的官军。”

“像这样的骑兵,刘宣麾下足有六七百人,以我们这一点儿家底,与刘宣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没有丝毫胜算。即便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顾念麾下上千兄弟姐妹,你这个冤仇,我也不可能为你做主。”

这个巨汉名叫白宝音,本是塞外鄂尔多斯的蒙古人,因为杀死了蒙古贵人,才带领亲人逃亡到了边墙之内。

他跟随梁绍已经超过三年,因为力大骁勇,性情豪爽已经聚集了不少兄弟。正因为白宝音塞外出身,性情也更加残暴,麾下的士兵烧杀抢掠,就连梁绍也有些看不下去。

毕竟梁绍杀人,还算是有目的的杀戮,而白宝音的残暴,却是毫无目的的胡乱杀人。

这一次攻破甘谷驿镇,白宝音正痛快的杀戮百姓之时,恰巧碰上了石龙带领麾下骑兵进入镇内弹压乱兵。面对白宝音等毫无军纪的乱兵,石龙二话不说马上发起了骑兵冲锋。

白宝音的麾下,自然远远比不上铠甲坚固,训练精良的精锐骑兵,短短的瞬间,就死伤了三四十人,其中还包括白宝音的兄弟格日勒。

白宝音的麾下也就百余名兵丁,死伤差不多超过一半,马上就哭爹喊娘,四散奔逃。石龙靠着这股心狠手辣,马上就镇压了溃兵,成功的维护了军纪的严肃性。

见梁绍不敢与刘宣为敌,尽管白宝音心中也有些准备,但是还是不悦的说道:“哥哥,小弟与刘秃子结下了血仇,尽管因为刘秃子势大,现在不能报仇雪恨,但是也不会投靠刘秃子,为他卖命送死,哥哥是与我一道离开,还是要留下来为刘秃子卖命。”

听了白宝音此话,梁绍一脸为难之色。白宝音如果离开,他麾下的兵丁肯定会一同离去,再加上白宝音在梁绍军中威望很高,恐怕还会鼓动一部分士卒一同离开。

白宝音算是梁绍麾下最精锐的一部人马,少了白宝音这股人马,梁绍投靠刘宣的本钱也大大的减少了很多。

梁绍此人相当精细,在投靠刘宣之前已经打探了不少消息。他不仅查探清楚了刘宣军中的营伍制度,还根据混天王张应金等归降的人马,了解了刘宣对待降军的方略。

对于刘宣来说,一般带来多少兵马,就给多大的官,张应金带来了上千人马,精兵六七百人,就能充当营官。其他的杆子头领带来三二百人,就能出任哨官,百十人充任队官,几十个就只能担任最基层的什长。

这次他倾巢而出前来投靠,还打下了甘谷驿镇充当投名状,本来想谋一个营官当一当,毕竟他的麾下虽然只有不到五百人,但是却更能打更彪悍。

但是如果白宝音离去,以他现在的实力,营官这个职务恐怕是不可能了。

在刘宣麾下,营官一级别,已经进入了核心层,而哨长一级,只能算是中层军官,身份的差异已经算是天壤之别,不可能同日而语了。

相比于这种严峻的现实,对于梁绍这种不甘平凡,野心勃勃之人来说,梁绍与白宝音的兄弟情义就像微不足道的小节,根本不值一提。

梁绍与白宝音相识多年,非常了解白宝音的性情。白宝音今日带人前来摊牌,肯定是下定了决心,以白宝音的性子,肯定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防止自己情急火并。

白宝音此人,尽管相貌粗狂,仿佛没有脑子的粗人,但是熟知其为人的梁绍知道,这只是表面现象,如果白宝音真的没有脑子,早已经死在塞外草原,根本不可能逃入边墙。

毕竟能在残酷的陕北绿林生存下来,白宝音根本不是鲁莽的粗汉,在他粗狂的外表之下,是一个狐狸的狡猾之心。

梁绍尽管心中不愿意,但是也知道无可挽回,他心中下定了决心,脸上却丝毫不显,和颜悦色的说道:“刚才我已经与刘头领相谈,算是并入了刘营。现在兄弟想要散伙儿,哥哥也做不了主,不如等哥哥见一见刘首领,看看人家是什么意见。”

白宝音脸色一变,仿佛洞悉了梁绍的谋算,他左手紧紧地握住腰刀,双眼狠狠地瞪着梁绍,仿佛随时准备翻脸火并。

眼见白宝音就要翻脸,梁绍脸色一变说道:“既然兄弟执意要走,那么除了你的本部,铠甲不能带走一领,火器不能带走一件,至于粮食,本来就没有多少,哥哥已经投靠了刘首领,你能带多少带多少。”

见梁绍已经妥协点头,白宝音自嘲的笑了笑,同意了梁绍的意见。

白宝音趁着天色还明朗,带着愿意跟随他的流民,离开了甘谷驿,进入莽莽的荒野之中。

梁绍看着白宝音远远离去,心中既有几分恼怒,也有几分感怀,他正在沉思之际,只听见他同族的堂弟说道:“大哥,刘将军现在就要召见大哥,还请大哥马上就去。”

第七十六章乱世

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盏茶功夫,梁绍已经来到了节堂之内。刘宣的节堂位于镇内条件最好的种乡绅家中。种家的先人与前宋的老钟经略相公种师道都能扯上关系,算是钟家将门在陕北的后人。

尽管听上去名头不小,其实种乡绅一家已经有些没落,在小小的甘谷驿镇,种乡绅也算不得最富有的几个乡绅。

在刘宣看来,像种乡绅这种有百亩旱田,还要自己亲自劳作耕种之人,也就是一个小地主,大自耕农。像这样的人,如果手上没有人命,不是欺压良善的恶霸,也不会是刘宣打击的对象。

在梁绍攻破甘谷驿之后,钟家也遭到了白宝音的祸害,种乡绅的长子奋力抵抗,马上死于乱军手中,家中的女眷也遭到了乱兵的侵犯,种乡绅的儿媳小妾也受到了乱兵的欺辱。

如果不是石龙率领骑兵营及时制止,就连他漂亮娇艳的女儿种五娘,只怕也会遭遇不测。

遭受了这一次横祸,种乡绅也算是看透了这个乱世,对于维持军纪的刘宣也有些敬佩,在刘宣进入镇内后,是唯一一个配合刘宣的乡绅。

梁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亲兵的脚步进入刘宣的节堂。

这一路上,梁绍的心中一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白宝音的离去刘宣知不知道,更不知道刘宣会不会因为白宝音的离去,认为自己是一个约束不了属下的无能之辈。

刘宣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快步走了上前,他面带微笑的将梁绍迎入节堂之内,让心中有些心慌意乱的梁绍受宠若惊。

刘宣让梁绍坐在下首,他对着梁绍温和的说道:“梁兄弟,你今日既然算是入伙儿,就应该遵守我军的规矩。你初来乍到,还不知军规军纪的厉害,今日犯下的过错我也不会追究,但是如果以后还要再犯,我刘宣也绝不轻轻放过,饶恕这种罪行。”

刘宣说话虽然温和,但是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味道,让坐在一旁的梁绍暗暗心惊,汗流浃背。

见梁绍已经听了进去,刘宣接着说道:“刚才探马来报,说你的属下有一部分离开了镇内,看起来应该是受不了约束,或者与我结下了仇怨想要分道扬镳之人。”

“对于这样毫无纪律,杀戮百姓的兵油子,即便再悍勇善战,也不是我刘宣的同路人。今日看在梁兄弟的面子上,我也没有为难他们,好聚好散的放他们离开了营地。”

“志同道合的朋友兄弟,只要来一个我刘宣也大力欢迎。而不遵守军纪的乱兵,即便来上一万两万,我刘宣也不会接纳,反而要与他刀枪对阵、较量一番。”

“在我刘宣的麾下,没有人情可讲,军纪更是全军的灵魂。名将戚继光的《练兵实记》不知道你看没看过,其中有一卷练胆气,讲的就是训练士卒胆略的办法,算是这本兵书真正的灵魂。而练胆气的核心就是严明军纪,赏罚公平。”

“我刘宣手中的银子很少,远远比不上富有四海的大明朝廷。我之所以能发展壮大,除了不吝银钱,接纳天下英雄外,靠的就是身先士卒,赏罚公平。”

听了刘宣这番长篇大论,梁绍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表示愿意遵守军纪,接受刘宣的监督。

送走了心中七上八下的梁绍,刘宣踌躇满志的走出了节堂,登上了镇内的堡墙,朝着延安方向望去。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上,在崇祯登基最初几年,明末农民军共有三大股巨寇,除了崇祯初年起兵的王左挂外,尚有积年老贼王嘉胤与陕北边军神一魁。

神一魁举兵应该在崇祯三年七月,声势一度非常浩大,后被三边总督杨鹤招抚,死在陕西御使李应期之手。

如今刘宣算是取代了神一魁的地位,成为遍地饥民的陕北第二大股义军,一举一动都要受到朝廷的重视。这与刘宣以前定下的不露锋芒,低调发展的战略大不相符。

尽管刘宣如今实力不小,但是与庞大的明王朝相比任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微尘,相比于其他弱小的流贼,刘宣现在只能算是一只强壮的蝼蚁罢了。

“刘宣啊刘宣!如今你已经名震陕北!算是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朝廷欲除之而后快的残暴巨匪。每走一步,你都要慎之又慎!毕竟现在你已经不是一个人,后面还跟着成千上万的兄弟姐妹!”

刘宣心中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坚定了自己攻打延安的决策。

他眼见月亮从东方升起,才从堡墙上面下来,朝着自己办公的节堂而去。

刘宣先回到家中,安顿好了劳累不堪的金娘,吃过了晚饭,照顾金娘睡下,伴着月光来到庭院中央。

金娘已经怀胎七月,身子非常沉重,今日长途跋涉,虽然坐着毛驴车,但是已经身子乏力。她草草的吃了一口饭,就进入了香甜的梦境之中。

因为长时间的干旱,进入夏季之后,气候也更加燥热。

刘宣正在庭院之中纳凉,突然听见一阵阵压抑的哭声。刘宣支起耳朵仔细一听,发现声音来自西厢房内。

刘宣进入甘谷驿镇后,直接征用了种乡绅的宅院,种乡绅只好搬离了正方,暂居在西厢房之内。刘宣心中疑惑,顺着哭声的方向,带着随身的十个披甲亲兵,来到了西厢房窗外。

“嫂子啊嫂子!”

“你怎么这样傻!”

“不就是失了身子而已?”

“就当是被野狗咬了几口,很苦要自寻短见?”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刘宣自认为自己见惯了杀戮,算是彻底融入了这个乱世。但是这一阵阵哭声,带着一种沉重的压抑,竟然让刘宣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从哭声的嗓音中刘宣知道,哭诉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妙龄的少女,这一阵阵哭声中,应该还夹杂着一个半大的孩童。

就在刘宣感怀不已之时,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痛斥:“嚎啥嚎?你是不是盼着你爹爹早死?”

这一声痛斥的声音刘宣也有些耳熟,应该是宅院的主人种乡绅。

接着,刘宣听见种乡绅的声音有些压抑,还带着一丝哭诉道:“你以为爹爹今天就好受吗,你嫂子不是爹爹逼死的,而是被流贼害死的,是被这该死的世道逼死的,是被旁人的流言逼死的。”

“如今以是王朝末世,我们能苟全性命已经不易,还是早早埋葬了你的哥哥嫂嫂,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希望他们来生能投一个好胎,做一个太平盛世的安乐之人。”

第七十七章民心

刘宣默默地站在墙外,听着种乡绅一家的哭诉,一时间默然无语。

他大步迈开步伐,雷厉风行的进入节堂。

节堂之内虽然点着几支蜡烛,但是因为空间较大,一点儿也不显得明亮,反而有些压抑的昏暗。

节堂之内,轮值的孙登、胡宽二人正在奋笔直书,也不知道在抄录什么文件。

如今刘宣随身的文案已经超过了四人,除了叶谬之、孙登外,又提拔了现在掌管军妓所的胡宽,与原籍西安府的周建。

周建本是中产之家,但是现在也逐渐生存艰难,不得已只能去延安府投奔亲族,后被刘宣俘获,为了生存,周建也只能投奔刘宣。

周建此人四十三岁,还没有考中一个秀才功名,算是名副其实的老童生。他之所以科场失意,并不是因为学问不佳,只是因为记忆力不佳,不善于八股文罢了。周建因为科场失意,最后也绝了功名利禄之心,反而专研算经十书等杂学,就连西方的几何学,周建此人也多有涉猎。

正是因为身怀大学问,周建很快在军中脱颖而出,被注重真才实学的刘宣发现,提拔为自己随身的文案。

胡宽的才能不下于周建,但是科场运气更差,他的思想有些离经叛道,被当时的主流文化不容。尽管考了几次,居然连第一轮童生考试都没有过,只能算是乡间的文化人。

在刘宣攻破延川后,胡宽迅速来投,代替了掌管军妓所的王庚,为刘宣赚取了不少银钱。

一军统帅的文案,在刘宣这支队伍中的地位也非常不凡,级别与哨长相同,实际上的权势更远超哨长。这些文案秘术,毕竟都相当于天子近臣,长时间伴随在刘宣身边,一言一行都能影响刘宣。

刘宣进入节堂,对正在轮值的胡宽说道:“我们今日攻破堡镇,新投靠的梁绍军纪败坏,杀戮了不少无辜百姓,今日城中多有哭诉之声,我心中也多有不安。”

“你拿着我的手令,明日去后勤营李营官那里领些银钱,凡是戴孝的人家,每户赏银五两,让后勤营的工匠多打造一些棺木,赏赐给无钱购买棺木的贫困百姓。另外将违反军纪的看押士卒,明日在校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以告慰无辜百姓的在天之灵。”

胡宽恭敬的接过刘宣的手令,连夜走出了节堂,开始暗中查访镇中百姓的情况,看看哪家哪户今日死了人,毁了房屋,遭受了无端的兵灾。

走在镇内狭窄的街道上,胡宽的心中也有些兴奋,他以前管理军妓所,虽然没有不情不愿。但是胡宽毕竟自认为读过圣贤书,感情上也不愿意管理这种肮脏污秽的地方。

如今刘宣提拔他成为亲信的秘书,让自认为是读书人的胡宽有了一种被信任、被重用的感觉。

这些天来,每当刘宣交代了任务,胡宽总有一份使不完力气的感觉。

连夜将镇中的情况查探了个大概,第二日一大早,胡宽拿着刘宣的手令,从李昭云手中领取了银钱,带着几名书记官,领着后备营的一队步兵,挨家挨户的为遭受横祸的百姓发放赏钱。

到了午时三刻,胡宽亲自充当了监斩官,将犯下军纪的乱兵全部处斩,尸身埋在城墙外面,头颅挂在城头之前。

等胡宽处理了这一揽子事情,刘宣的军队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从流贼升级为仁厚的义军。

镇内那些没有粮食吃的百姓,也一股脑加入刘宣军中。

刘宣回到中军驻地,见种乡绅带着妻儿子女,一同前来感谢刘宣。

昨日种乡绅家死了两条人命,所以领取了十两白银和一口棺木,尽管种乡绅不算贫困,但是十两白银也算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见刘宣已经回来,种乡绅正要下跪,却被刘宣眼疾手快的扶起来,刘宣拍了拍种乡绅的手说道:“钟先生,我攻破堡寨不少,备受乡绅文官蔑视,主动配合我的乡绅却只有钟先生一人。”

“如今我已经算是显赫的巨匪大贼,先生配合我做事,恐怕会被朝廷仇恨。我走之后,怕是朝廷会株连先生,不如先生这次随我一同离开,扔下这些坛坛罐罐,做一番开天辟地的大事业。”

“我本人现在是求贤若渴,扫榻欢迎先生加入我军。”

种乡绅名叫种平,天生就是玲珑剔透非常有眼色之人。在刘宣入城后,他清醒的知道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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