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女-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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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被孙云拉进厨房，入眼的便是瓷盘里装着的手撕茄子，和炒鸡肉。
名字取得……好误导人。
忍不住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手撕茄子，还挺好吃，“阿云，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古人诚不我欺，今儿我服你。”
一连吃了好几口，茄子做得不油腻，且开胃。
孙云也乐呵呵的吃一口，“还不错吧，第一次给别人做呢，往日在家中做，我娘都说见不得人。”
长相确实不敢恭维，但也已经很不错了，动手能力为负分的没资格说别人。
赵淑吃了几口茄子，又夹鸡肉，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炒的，鸡肉看上去鲜嫩可口，在她的印象中，鸡肉都是用来炖的。
“这你便不明白了吧，我们家的姑娘都要会做几道菜的。”
赵淑没有问，她没有说的是，孙家的嫡出姑娘不但要学会做几道菜，还要背菜谱，背所有世家的族谱。
谁和谁是什么关系，谁是谁的孩子，拍排第几等等。
不得不说，孙云的手艺很不错，大约是被感动了，菜肴味道原本就好，赵淑竟然吃了两碗饭。
吃饱喝足后，两人并肩坐在紫藤花下的秋千上，小郭子在身后慢慢推。
赵淑朋友不多，在现代的时候，一般阿九都和她聊都教授和商店打折，偶尔还会聊一下身边人的小八卦，比如谁喜欢谁之类的。
大约在大庸有些不同。孙云道：“王侍中带着族人在东门前跪了大半天了，求皇上为王老太师做主，我听说灵柩都准备推出来了，后来还是杨仆射劝住了，我父亲还觉得杨仆射以大局为重呢，没想到转眼他也带着族人与王侍中跪在了一处，你知道吧。王谢两家人好多。把东门都给堵得水泄不通，我是绕路过来的。”
赵淑看向她，不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按理说闺中女子不懂朝政，孙云的父亲会和女儿说这些？
见赵淑转头看向她，孙云还兴奋的喋喋不休，“我瞧杨仆射此人是个两面三刀。早晚王侍中要被他买了。”言语之间，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此话何意？”虽然这话她相信。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当面临选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选择舍弃一些不利于自己的。
有道是。明哲保身，弃车保帅。
对，弃车保帅！脑海里灵光一闪。猛的从秋千上下来，“小朱子呢。把小朱子给我找来。”
孙云被她突然而来的举动吓懵住了，“阿君，你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说杨仆射会把王侍中卖了吗，我敢肯定很快就可以看到王侍中数钱了。”赵淑感觉灵台突然清明，仿佛有神明点化一般，所有思路都通了，脸上忍不住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孙云皱眉，“什么？”她不懂，刚才还一副忧心忡忡的人，下一刻就喜笑颜开了，“太子得救了？”
赵淑笑着摇头，“不是，是王大人得救了。”
“王侍中？你要救他？”孙云马上不高兴了，眼神变冷，脸色变冷，整个人从内而外的冷，冷若冰霜。
赵淑疑惑的看着她，以前熟悉的孙云回来了，目空一切，仿佛眼前的都是蝼蚁，都懒得施舍哪怕是余光。
“不是王侍中，是王继阳王大人。”赵淑看他转换得如此之快的态度，不由得纳闷，自己哪里得罪她了，莫不是她与王家有什么仇怨？
孙云听了她的话，脸色缓了下来，有些尴尬的坐回秋千上，“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救他？”
“他与卫大人曾协助我整理附上的府兵。”孙云没有说，她也没有问，世家之间，哪能没点磕磕绊绊，孙甘正、谢运两人与杨肿和王宽祁两人可是政见不合的。
只是，以她对孙云的了解，不像是会因为双方政见不合便对他人的不幸而幸灾乐祸的人，孙云此人，虽然冷淡傲气了一点，却不是什么坏人。
不然，前世也不会死得这么惨了，小产后，便寻了短见。
想到前世孙云的结局，她不由得嘘嘘，要不要提醒一下她？
“你跟卫大人很熟吗？”孙云问。
不知是不是错觉，赵淑觉得孙云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忐忑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仿佛是在强自镇定。
甩甩头，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能顺利等到谢运和父王回京。
“不熟，不过卫大人与我皇伯父一条心，自然是个好官，我作为大庸的郡主，定是要帮衬一二的。”
孙云斥了她一眼，“原来你们这些皇室宗亲竟是如此定义好官的，不过你说得也颇有道理，既然是这样，我勉为其难帮帮你。”
赵淑：……
“你这表情是甚意思？不屑于我的帮助？”孙云见赵淑傻眼了的表情就不爽，想她孙云，好歹也是堂堂孙家六姑娘，虽然不是嫡长，但那又怎样？她可是孙云。
赵淑干笑两声，“不是，能得到孙六姑娘的帮助，是我的荣幸，只是不知孙六姑娘要如何援手？”
“书房我能进吗？”孙云问。
赵淑立马点头，“能。”
“走，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把门一关，只留下两人，孙云把白纸铺开，对赵淑道：“磨墨。”
赵淑：……慢慢走过去，开始磨墨。
孙云取来毛笔，沾了沾墨汁，开始在白纸上写，“王家，一共分内九房、外九房，还有其他旁支，旁支我们暂且不算，那么内外九房之间早已矛盾重重，如今王继阳又与之分宗，内九房去了一半，外九房却并未有什么损失，若论势力，当属内九房，若论钱财，必然是外九房更为富庶，外九房有商队，船队，几乎所有的生意都是外九房的人在经营，若想彻底破掉王家，当从外九房开始，这叫釜底抽薪。”
赵淑看她犹如诸葛附体般，指点江山，愣愣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她都要怀疑这人和自己一样是重生的了。
“我娘逼我背的。”想到痛苦不堪的背族谱岁月，她好看的脸庞也黑了黑。
赵淑想了想，问了个最实际的问题，“那要如何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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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打赌
“郡主，东门果真被堵得水泄不通，王杨两家的人像要在这里生根发芽般。”绿萝放下马车窗帘子道，她不明白郡主好端端的来东门做什么。
而且她刚才好像听了一嘴，郡主好像和孙六姑娘吵了起来，还打赌来着，可惜她就听了句‘赌就赌，我孙云还怕你赵淑不成’。
孙六姑娘好大的谱，竟然唤郡主闺名，这京城谁人不知他们郡主的封号君，乃顶顶尊贵的封号，可是皇上亲赐的，哪个郡主都没这殊荣。
早闻孙六姑娘清高，却没想到竟还如此的目中无人，可是话说回来了，郡主与世家贵女们关系本就不好，做什么还要和孙六姑娘对着来，好不容易，终于有个世家贵女愿意来府上做客了，要知道连宗室的人都不愿意到王府来找郡主说话的。
绿萝说话间，已经为自家郡主操碎了心。
赵淑点头，“先进宫去吧。”
马车正掉头，便听外面声音整齐的高呼，“请皇上为微臣祖父做主。”
“请皇上还我杨家公道。”
两家人心挺齐，口号喊得很有节奏感。
进了宫，赵淑先去给太后请安，见赵淑过来，太后急忙招手，“你这泼猴，多久未来看哀家了？莫不是你又遇上了什么好玩儿的，把哀家忘了？”
赵淑直接过去，还没来得急行礼，太后便拉住她，“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病了？”说罢眼神仿佛尖刀般寻找小郭子等人，似乎要在几人的身上刮出肉来，“那些个奴才们是如何伺候的，竟让哀家的乖孙瘦成这样。哀家定要重重罚他们！”
然而小郭子等人哪有资格进到太后跟前来，此时正等在门外，积云等人听了太后的话，立刻做出随时出门去惩罚小郭子等人的模样。
赵淑急忙安抚道：“皇祖母，是孙女在减肥，您是不知道，府上的姨娘们都长得好美。阿君觉得自己腰有些粗。于是近来便减肥了。”
太后听了一戳她眉心，“休要胡说，你乃堂堂郡主。皇室宗亲，怎可与姨娘做比较？日后这样的话莫要再说了，免得惹人笑话，如今你年纪尙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万万不可大意。去让金夕给郡主做些糕点来。”
吩咐了一句，便有宫女下去传达太后命令去了。
赵淑替下正为太后摇扇的红霞，拿起羽扇轻轻在一旁扇风，太后斥了她一眼。“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求哀家啊？”
听了这话，赵淑立马换上受伤的表情，娇嗔道：“皇祖母怎如此说阿君？阿君往日里都是很孝顺的。不信你问张女史，是吧张女史？”说完拼命对张楚使眼色。眼睛都将眨晕。
太后被她这小讨好的举动逗乐了，“是，你孝顺，风这么大，是要把哀家扇飞不成？”
赵淑停手，抿嘴，瞪眼，尴尬，“嘿嘿”皮笑肉不笑的把羽扇递给红霞，凑到太后身边，道：“皇祖母，您也知道，术业有专攻，您的宝贝孙女不擅长此道。”
“你擅长哪道？”太后好笑的问。
赵淑立马站起来，一手指天，一手捧心，“孙女擅长求仙问道。”
“求仙问道，哀家看你快成仙了。”太后又戳了她眉心一下。
摸摸眉心，“皇祖母，阿君想去碧游行宫看看……”
“又胡言乱语。”太后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赵淑今日进宫，除了看太后之外，便是要得准许进入碧游行宫寻一个人，也是寒门将领之一。
“皇祖母，阿君只看一眼，听说碧游行宫里还有三清神像，阿君就是想看看，而且太妃们在碧游行宫居住多年，总要有个有身份的宗室过去看望一二，您说是不是？阿君是您亲亲亲孙女，此去看望太妃们最是合适不过了，而且如今王杨两家正在东门逼宫呢，阿君想着咱们多关心一下太妃们，以表皇祖母您的慈悲心肠，天下世家便少说皇伯父两句，您觉得呢？”
说完谄媚的捶了捶太后的腿，太后拿开她的手，“强词夺理。”
“皇祖母~”赵淑反拉太后的手，开始撒娇，嘟着嘴，一脸的期望和委屈，这两不同风格的情绪表现在她这张稚嫩的脸上，又瘦了，让太后心疼不已。
“说，去碧游行宫，真的只是看看？”去碧游行宫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就有些不放心自己的乖孙，碧游行宫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先帝没有子嗣的妃子，有些人与她可是有大仇的。
赵淑一见太后似乎没那么抵触，马上乘热打铁，“真的，比珍珠还真，阿君就去看一眼，就出来，皇祖母您放心，阿君带二十府兵去，保证完完整整的从里面出来。”
“哀家若不许，你是不是得闹脾气？”太后撩了她一眼，问道。
赵淑点头，重重点头，“是！”
“以你的身份，去看望太妃们，是抬举她们了，既是看望，便拟一份懿旨，带些赏赐过去。”赵淑有句话打动了她，对太妃们好些，也让那些世家少说两句，虽然可能没什么作用，但聊胜于无。
赵淑一听太后同意了，吧唧在太后脸上亲了一口，笑嘻嘻的道：“皇祖母最是心善，不如咱们允准太妃们回家省亲如何？”
“于理不合。”太后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赵淑的提议。
“那让太妃们的家人来看望太妃们如何？。”只要王杨两家的人来到碧游行宫，她就能让这两家的人颜面扫地，哼！
太后算是看出来了，这泼猴的重点是最后这句，不过也不是不可以，便点了点头。
“皇祖母真是菩萨心肠，阿君都替太妃们感动了。”赵淑乖乖的窝在太后身边，时而捶腿，时而用一双肉掌给太后扇凉。
张楚听了忙下去拟旨。
京兆府离永王府并不远，永王府之后，隔着一条暗巷，便是已经废弃的前朝行宫‘碧游宫’。
然而废弃，并不是说殿宇破败，相反，朝廷每年都会拿出一笔银子来修葺碧游宫，只因里面住着大行皇帝没有子嗣的妃子们。
大庸建国那会，国库不丰，无力大兴土木，太祖便下旨改建了碧游宫两处院子作为京兆府衙门。
前朝皇帝与商纣王颇为相似，野史记载，碧游宫始建，乃为前朝道宗夜梦通天教主驾祥云而至，为他结发授长生，便修了碧游宫，以便他时时能见仙尊修长生之术。
道宗，便是前朝亡国帝，庙号道宗，当年太祖建国时，道宗便自缢于碧游宫，那时群臣请旨给前朝亡国帝追尊谥号庙号，太祖目视碧游宫的方向，写了个道字。
“郡主，到了。”小郭子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追回了赵淑飘远的思绪。
绿萝掀开车帘，小朱子和小郭子两人已取了梯子放在马车前。
下了马车，抬头入眼的便是碧游行宫四个大字，两边还有一副道宗留下的对联。
上联：道统诸天功启三皇五帝
下联：法周万界心存芸芸众生
横批：吾皇万岁
看了横批，赵淑轻笑了一下，小郭子道：“前朝道帝颇为信奉道学，听闻日日在碧游行宫内修长生之术……”
“道帝也是个妙人。”赵淑打住了他的话，“始皇帝也曾派十万之众前往仙山蓬莱寻访长生不死药，最后不也成了黄土一堆？然而他一统六国，明法度定律令，海内唯一，功如丘山，名传后世，新朝太祖还曾言始皇帝功越千古，可见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而有些死了，他却永远的活着，比如始皇帝，呵，和你们说这些作甚？进去吧。”
绿萝不知自家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看到碧游行宫大门前竟无人看守，便道：“此处好歹也是太妃们修行之所，为何无人看守，天子脚下，那些人还敢阳奉阴违不成？”
赵淑不语，对小郭子道：“去敲门。”住在这里的人无权无势，虽然在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却仿佛被人遗忘般，平日里几乎无人路过，碧游行宫的大门，更是非迎旨不开。
小郭子敲好了好一会的们，厚重的朱红大门才‘噶’的一声开了，从门缝里露出一个脑袋来，是个面向极凶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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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此地不祥
张楚也带着几名下属宫女太监跟着过来，她手里捧着太后懿旨，后面宫女太监们都抬着布匹和器皿等。
那太监五六十岁了，一双眼睛极为耍袷抢鞴戆悖舻ㄐ〉娜丝戳耍砩纤醵ㄒ鲐巍�
绿萝便是看了一眼再不敢看了。
不光是绿萝，宫女太监们，个个都低着头，不去看那老太监。
赵淑一直盯着那老太监，一眨不眨眼的看着，别看他老且丑，还丑得吓人，但他那双眼睛可比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还厉害。
这人赵淑认识，在很小的时候他还在宫里伺候太后，后来犯了事被罚到碧游行宫，太后身后有三大得意干将，掌事嬷嬷钟嬷嬷，大太监执海，人称海公公，另外一位便是女官张楚。
没想到来碧游行宫，第一个遇到的是执海。
赵淑不知这位海公公到底犯了什么事，但太后崩后，这位老太监吊死在太后陵前。
见到这位多年的伙伴，张楚眼眶也湿润了，海公公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