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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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女子柔软的娇小的身躯,就那样亲昵的搂拥着他,说出他潜在心底的朝思暮想。
我们的约法三章,不作数了好不好?
好不好?
当然好。
从今往后,他不会去在意她是否三嫁,是否寡妇,是否比他年长。她的一切过往,都可以化作过往云烟。
蔺伯钦一瞬间的迟疑,楚姮却仿佛忐忑的等待无比漫长。
她几欲将樱唇咬破,难道……难道蔺伯钦真的对她无意吗?
长久的相处,那些欲说还休的情谊,其实都是她的幻觉?她以为,自己虽总是胡搅蛮缠,但蔺伯钦心里有她的位置。原来,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楚姮想到蔺伯钦并不喜欢自己,顿时心跳一止,难过的喘不上气。
她正要松开手,倏然之间,蔺伯钦将她紧紧圈入怀中,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喉结滚动,音色沙哑:“四娘,你我从此便与寻常夫妻一样,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终于说出了心底话,蔺伯钦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欢喜他,正如自己一样,彼此再无误会。
楚姮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低眉看见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搂着她的柳腰,方才确定了他们“假戏真做”的事实。
她……真的要成为蔺伯钦的妻子,清远县令的夫人了!
楚姮眼眶一热,竟是氤氲了泪水,她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角,想到蔺伯钦方才说的话,破涕为笑,忽而抬头在他下巴轻轻咬了一口:“我才不跟你相敬如宾呢!”
被她轻轻咬过的地方酥酥麻麻,仿佛带着一串电花,悄然钻到心窝。
蔺伯钦从来是不喜欢这等轻佻的动作,但楚姮这样作态,他非但不讨厌,还……还很喜欢。
他不禁道:“你怎样高兴便怎样罢。”
“夫君真好!”
世上能有什么事,比喜欢一个人,而他恰好也喜欢自己更开心呢?
楚姮太开心了,她心口仿佛被塞满了热腾腾的蜜糖,无处发泄,就那样甜甜的梗在那里。
她干脆一头扎进蔺伯钦怀中蹭了蹭,不停的唤他,“夫君夫君夫君夫君夫君!”
她叫了他很多次夫君,然而只有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连带着嘴角眉梢都泛着甜意。
蔺伯钦“嗯”了一声,被她天真的举动逗的莞尔,他抬手抚了抚她垂下的长发,放柔了语气,唤她:“夫人。”
“我在!”
“夫人。”
“我在我在我在!”
借着昏黄的烛光,蔺伯钦低头看苑嬉的脸,她的眼眸里波光流转,盛满了星子,衬着泛红的双颊,说不尽的明艳娇憨。
屋中昏暗而寂静,房门紧闭,两人又挨的很近很近,明明是冬天,蔺伯钦却觉得手心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他一时情动。
楚姮倒是沉浸在“蔺伯钦果然喜欢自己”的喜悦里,没有发现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她还想靠在蔺伯钦怀里说些柔情蜜意的话,然而蔺伯钦却轻咳一声,煞风景的道:“四娘,你先起来。”
楚姮“哦”了声,撑着桌子站起。
她睁大眼睛,隐隐有些期待。
她等着蔺伯钦像风月话本子里那样,给她吟诗告白。
但蔺伯钦却只是柔和了神色,定然的望着她。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被烛火模糊,整个人都泛着暖色,不像平时那般冷肃,看起来更显得俊朗非凡。
楚姮眨了眨眼。
“夫君,你没话跟我说吗?”
蔺伯钦迟疑问:“说什么?”
“……就是,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楚姮见他完全不开窍,顿时急了,“比如,你是不是对我一见倾心?早就对我‘意图不轨’?被我美色所引诱?”
“胡说。”
蔺伯钦闻言,果不其然的蹙了蹙眉,“你随时都不守规矩,我向来受圣人训,怎会对你一见倾心,意图不轨?”
楚姮失落的垂眸。
“如今说这些并无意义。”蔺伯钦抬手将楚姮落下的一缕碎发别她耳后,他不善情话,只得道,“时间还长,你以后……自会明白。”
楚姮倒是懒得深究他的话。
只要约法三章不作数了,她便已经很高兴。
天色已暗,楚姮说话全无顾忌,直接道:“夫君,那今晚你就别跟杨腊挤了,我们睡一间屋。”
她的意思,是像以前那样打地铺,可蔺伯钦却会错了意。
他先是愣了愣,反应不过来,但看面前的楚姮毫无羞窘神色,想来是她已经不惧这样“洞房花烛夜”,虽有些不是滋味,但更多的却是隐忍的兴奋和……期许。
“……要让店小二打些水洗澡么?”
蔺伯钦虽无这方面经验,但曾也看书纾解,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
楚姮柳眉一皱,怪道:“大冬天外面还下着雪,这炭盆都快熄了,洗什么澡?万一伤风了怎么办?碧水寺的案子还没结呢,你可千万不能病倒了。”
事关她“玉璇玑”,这案子可马虎不得。
蔺伯钦闻言,再次愣住。
他记得楚姮一直很有洁癖的,盛夏季节一天沐浴几次,入了冬也要两三天一洗,怎么要行事却反倒不讲究了。
很快,蔺伯钦便知道了答案。
楚姮转头就去柜子里翻棉被,在床边熟稔的打地铺。蔺伯钦见得这幕,心底感觉有些古怪。
他还以为……
幸好自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楚姮侧头看他神色游离,以为他在嫌弃地铺,忍不住道:“这样好了,上半夜你睡地上,下半夜换我来。”
蔺伯钦皱眉道:“四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楚姮问完这句,再看蔺伯钦微微泛红的俊脸,忽而脑子里灵光一现,竟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
她顿时心跳如雷,但楚姮脸皮厚,她只含蓄了几息,便恢复了神色。
见蔺伯钦比她还要羞涩,竟是颇为自得笑起来,眼珠子一转,故意逗他:“夫君,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别急嘛……这客栈墙壁薄,窗户纸也薄,还都住着人,不太好嘛。”
“……”
蔺伯钦被她看穿心思,顿时大窘,可神色却很严肃正经:“我从无此意。”
“那好吧。”
楚姮低头拨弄了一下圆圆的指尖,“夫君可千万别一直‘无意’哦。”
否则她就要怀疑蔺伯钦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了。
蔺伯钦面浅,被她一番话逗弄的羞窘不已,根本不知如何接话。恰好楚姮借口小解离开,他才松了口气。
可转念一想,他二十多年向来冷情,也只有被故意撩拨,才能泛起涟漪。二十多年,身边全是些可守礼教的女子,即使钟情如叶芳萱,也从不敢做出出格的事儿。但一切的一切,在遇到这李四娘时,就已经变了。
可能上天注定,他会栽在这样生性肆意的女子手里。
***
楚姮合拢房门,便去找宇文弈和宁阙。
因为心中欢喜,就连下个楼梯都是美滋滋的哼着歌儿,瞧那拽样儿,就跟才调戏了良家妇女的土匪恶霸似得。
宁阙和宇文弈在楼下边喝茶边等她,见她过来,皆猜到了蔺伯钦的态度。
宇文弈还是不愿意相信,他问:“成了?”
“那是。”楚姮得意的扬了扬眉,“京城里人见人爱的华容公主,即便是隐姓埋名,也依然人见人爱。”
宇文弈斜睨她一眼,道:“你可真不谦虚。”
宁阙娇俏的小脸上满是严肃,她忍不住问:“当真心意已决?”
“我意已决。”楚姮把玩着桌上的一个茶杯,嘴角带着笑,“并不后悔。”
沉浸在爱意中的女子,说什么她也不会听。宁阙倒是很明白这点,因此她也不准备去劝了,而是尽心尽力的帮自己的挚友想办法。她想了半晌,才道:“有个法子,说不准能行。”
“快说!”
楚姮专注的竖起耳朵听。
宁阙咳了咳,将手拢入狐裘中:“……最好在这小地方待两年,然后带个孩子回去。”
“噗——”
宇文弈幸好没喝茶,否则他非喷出来不可。
他一拍桌子道:“楚嫣,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你懂什么?”宁阙郡主嫌弃了瞪他一眼,“皇后娘娘喜欢小孩子,华容又是她最疼爱的长公主,若带个孩子回去,必定极受宠爱。纵然再不满意蔺伯钦的身份家世,可他毕竟是孩子生父,而华容又钟情于他,皇后娘娘心疼女儿,定会首肯。只要皇后娘娘这边同意了,事情就好办多啦,娘娘劝说陛下,届时华容不就可以带着她的面首,在外立个公主府,可不就自在逍遥一生。”
楚姮无奈的扶额,纠正她:“蔺伯钦不是面首,是我夫君。”
她又想到蔺伯钦那性子,不免担忧:“他为人傲骨如竹,直不肯折,我怕让他突然当我驸马,他不同意。”
宁阙还未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宇文弈都听不下去了:“得了吧!随便予他一个散阶,都比他如今这个芝麻官强!在京城,谁敢不给你华容公主面子?富贵权势,唾手可得,蔺伯钦怎会不同意?”
楚姮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了。”
宁阙这时又追问:“我刚才的提议的法子,你觉得如何?”
楚姮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可行。但是……”
“但是什么?”
楚姮懊恼的挠挠头发,指着自己鼻尖:“我现在冒充的李四娘!有过三任丈夫的李四娘!若、若真与蔺伯钦行事,他定会发现我……我是……完璧之身。”
正文 一零五
宁阙也是未出阁的姑娘,她和楚姮小时候偷偷看过春宫,也问过宫中嬷嬷,知道那方面大概是怎么回事。
“是啊,听说初次痛不欲生。”楚姮焦虑道。
“还会喷一屋子的血。”宁阙摸了摸下巴。
宇文弈可算听不下去了,他拍了拍桌子:“你们都从哪儿听的这些?谁说会这么血腥恐怖了?”
宇文弈十四便流连京中花丛,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
楚姮和宁阙从不避他的嫌,直言问:“那你说,到底痛不痛?”
“我一个大男人哪知道?”宇文弈对着两个女子说这些,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红着脸,语速飞快,“但忍忍也就过去了,片刻就好。至于那什么喷一屋子的血,完全是无稽之谈,又不是杀猪!桃花瓣落你们见过没?大约就那样吧。”
宁阙来了兴趣,追问道:“讲个详细点的呗!”
楚姮也搓了搓手,看向宇文弈:“就讲你……你十六岁那年花千金包下的那个倚丝院头牌!对,快讲讲那晚你们怎么行事儿。”
宇文弈一脸无可奈何:“你们两个到底是不是女子?也不害臊的?”
宁阙认真的思考了片刻,摇摇头:“对别人或许会害臊,你就免了。”
宇文弈:“……”
在软磨硬泡下,他还是讲了自己包头牌的那夜。两个少女听得津津有味,末了还点了点头:“如此看来,那倚丝院的头牌还有几把刷子,能让你一夜三十次还流连忘返。”
“可是不对啊,你说一次一个时辰,可一整天也就十二个时辰,你怎么一夜三十次?”
“宇文弈,你咋还骗人呢!”
宇文弈一不小心牛皮吹大了,自己也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时间越长约好嘛!”
楚姮“哼”了一声,倒是暗暗将这句话记下了,今后可以衡量一下蔺伯钦。
对于这档子事,她还没做好准备,也不着急,反正听宁阙说,父皇母后身体康健,她打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宁阙和宇文弈知道楚姮就是朝廷通缉的“玉璇玑”,皆大为好笑。
他们笑够了,才问:“那现在这什么破寺庙功德箱被偷,诬赖是你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办?当然是揪出真正的凶手。”
“万一你那面首……啊不,你那夫君,有天知道你是玉璇玑,会不会把你给抓起来?”
楚姮倒是从未想过这点,因为她不是什么玉璇玑,从来都没有这些忧虑。此时宁阙提起,她才愣了一下:“不会的……伯钦他这点辨别是非的能力应该有。”
但语气却很轻,带着些微的不确定。
蔺伯钦那人古板守旧,还忠于朝廷,绝不会做出有违礼法道德之事。若真要按律例把她抓起来……楚姮甩甩头,不再去想无关紧要的事情。
宁阙和宇文弈本来打算去幽州,但遇见了楚姮,他们也不急着走了,打算雪停后,跟楚姮一起前往清远县,帮她找出诬陷她的凶手。
“如此最好。”
楚姮正缺帮手呢,她指了指这家客栈的掌柜,“那掌柜说了,碧水寺上下都是花和尚,你们这几日帮我仔细查查,能不能找些线索。”
侯府豢养的有单独暗卫,宇文弈将腰间佩剑往桌上一搁,拍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三天就给你消息!”
楚姮又与他们闲聊片刻,见时候不早,忙转身回屋。
屋子里的蜡烛已经快熄灭了,蔺伯钦和衣在地铺,闭着双眼。
楚姮想到此前宁阙问过的的话,她咬了咬唇,蹲在他身侧,在他耳畔轻声询问:“蔺伯钦,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吗?”
男子俊朗的面目并无变化,浅浅的气音声传来,呼吸绵长,竟是真的睡着了。
楚姮轻轻一叹。
昏暗的屋内,楚姮凝视着蔺伯钦的面孔,心底一热。她忍不住想去亲亲他的唇,仿佛做贼心虚,她左右看了看,才飞快的低头,在他的柔软上掠过。
“咚咚咚……”
心跳声很快很快,楚姮忙不迭的翻身上床,捂住脸打滚。
她还真以为自己脸皮很厚呢,结果才亲了一下,就欢喜得不得了!若她有尾巴,此时早就摇起来了。
楚姮按了按自己的唇,到底是忍不住,又附身去亲了蔺伯钦一下。
他嘴巴可比性子软多了。
发现蔺伯钦仍旧没有醒来,楚姮砸了砸嘴,这才放心的裹紧被褥,甜蜜的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次日清晨起来,发现大雪不知何时停了,只需待下午雪化一些,就能驱车赶回清远县。
当得知宁阙和宇文弈的目的地也是清远县,蔺伯钦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他很少对人怀有偏见,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人跟早死秀才有关,他不愿接触,更不想让楚姮接触。
但清远县虽是他的管辖,却没有让人不许通行的道理,蔺伯钦虽然不喜,却也没有明说,只是一路都与楚姮在一起,生怕她走丢了似得。
楚姮心底好笑,倒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能跟宁阙他们走太近。
她坐上马车,拍了拍身侧的预留的位置,对蔺伯钦喊:“夫君,快过来坐!”
蔺伯钦以前总是坐她对面,如今约法三章不算数,他便也放得开些,听话的在楚姮身边坐下。
“那两个人……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们身份不一般。”
楚姮眼皮子一跳,嘴上却说:“那两人祖上是员外,还垄断了云州几个县丞的米面生意,穿戴什么都要好的,看起来是有些富裕阔绰。”
蔺伯钦并不是很认同。
他道:“或许不是阔绰,是贵气。”
一种不同于平头百姓的贵气,这是寻常人家根本养不出来的气质。
楚姮摆摆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