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夫人探案手札-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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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可不论琴棋书画,这李四娘都能谈论几句,且还找不到抨击的地方,她也顿时没了办法。
云氏倒是很喜欢楚姮这性子,她知道自己丈夫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对楚姮道:“蔺夫人,我有些气闷,你可愿与我单独在后花园里转转?”
“妾身荣幸之至。”
楚姮朝云氏点了点头,便跟着她从花厅后门绕了出去。
一屋子女眷也不是傻子,看云氏想单独跟楚姮说话,没谁不识趣的跟过去。
冬夜的寒风很冷。
云氏的丫鬟给她披了一件貉子毛的披风,楚姮抱着手炉,与她并肩行在扫过积雪的小道上。
濯碧和云氏的丫鬟在前后掌灯,往梅园的方向踱步。
一阵冷风吹来,云氏轻轻咳嗽了几声,楚姮忙问:“夫人没事罢?外面冷,可要回花厅去?”
云氏摇了摇头,看着她目光很恬淡:“何必回去呢?外面虽然冷,可至少不闷。况且你去了,她们那些人,又要变着花样的埋汰你。”
楚姮心下一跳,却没想到云氏竟然知道。
她低头勾了勾唇角:“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不能落了我夫君的面子。”
云氏闻言笑道:“其实陈子扬不坏,他只是心眼小,揉不得沙子。这次你夫君落了面子也好,至少经过此遭,陈子扬不会再针对他,往后在府衙中,也容易处事一些。”
楚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陈子扬”便是陈知府。
“蔺夫人,说来冒昧,今日一顿饭局下来,我竟与你有一见如故之感。”云氏顿住脚步,看着她笑的温和。
楚姮怔然道:“能让夫人有这种感觉,我不胜荣幸。”
云氏从头上拔下百合花的银钗,拿在手里,给楚姮讲述起以前的过往。她是望州本地人,父母乃望州的富户,当年陈知府还是一个穷书生,她仰慕他的文采,不顾一切的下嫁。好在云氏的父母也支持她,婚后二人如胶似漆情投意合,陈知府也争气,进士及第,一路坐上了望州知府的高位。
不仅如此,陈知府对云氏仍旧喜爱,甚至在她怀嫡子的那年,像个愣头小子似的跑银器铺给她求来了这支百合花银钗。
“更乞两丛香百合,岁岁年年种相思。”
云氏说到此处,呢喃出两句诗来,神情逐渐低迷。
她还记得那年阳春三月,柳絮纷纷,陈子扬跑回家双手给她献上这支银钗,坚定不移说出的话情深似海。如今转眼二十载春秋,他从当初的穷秀才,一路升至望州知府,家中的美妾也不止她一人,虽仍对她尊敬,却夜夜留宿在年轻貌美的兰姨娘院子。
哎……到底是回不去了。
楚姮静静地听云氏述说往事,心底却不停对自己大叫:决不允许蔺伯钦纳妾!他敢纳妾,就砍掉他丫的脑袋!
云氏说完,对楚姮安抚一笑:“但我看得出来,蔺大人并不是容易变心之人,他对蔺夫人,是真心实意的好。”楚姮倒是对蔺伯钦极有信心,她扬起笑脸:“我也是这样觉得。”
她的夫君当然好!
是天底下顶好顶好的!
夜色渐浓,天空落下小雪,楚姮便和云氏往回走。
行至半道,楚姮忍不住提醒她:“夫人性子太柔和,有些姨娘免不得会冲撞了你。夫人是正室,有时候还是要拿出些脾气来,免得自己吃亏。”
云氏没想到楚姮竟会对她说这些,心底一热,竟是鼻尖酸涩。
借着蒙蒙光亮,楚姮似乎看到了云氏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湿润。云氏低下头,看着手中紧紧攥着的百合花银钗,声音竟沙哑的颤抖:“姨娘……姨娘又算得什么呢?终究是……心死了。”
“夫人?”
云氏再抬起头来,泪光早已消逝不见。
她微微一笑,又恢复此前的平和:“蔺夫人,你可一定要和蔺大人天长地久,百年好合。”
楚姮郑重的点点头:“多谢夫人吉言,我一定会和夫君好好的。”
“如此便好。”
云氏笑了起来,与楚姮回到花厅。
夜深雪渐浓,宴席结束,诸官各自携女眷归家。蔺伯钦站在花厅外,不知从哪儿借来一柄伞,伞有些小,簌簌白雪便落他满肩。
楚姮见得,心头一热,如一只灵巧的燕子奔了过去,抬眸笑道:“夫君!你吃饱了吗?”
蔺伯钦淡淡一笑,颔首嗯了声,清俊的颊上染着薄红。
楚姮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愣了愣,惊讶道:“你喝酒啦?”
“陈知府他们劝酒,我实在无法推辞。”蔺伯钦说到此处抬手抵额,垂下眼帘,“有些不胜酒力。”
不知为何,映着漫天飞雪,楚姮觉得蔺伯钦这幅醉酒的样子十分……惹人心动。
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图谋,她心跳飞快,情不自禁的握住他的温暖的手。
楚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凑近他耳畔,轻声呼出热气:“如此,夫君便与我快些回家歇息罢。”
楚姮想着和他生米煮成熟饭,步伐便有些急促。
在马车上守着的胡裕看楚姮濯碧扶着蔺伯钦风风火火的赶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下意识就要问,就听楚姮语速飞快道:“你家大人喝醉了快些弄回家让他睡觉!”
“……哦!”
将蔺伯钦扶上马车,胡裕快马加鞭往宅邸赶去。
濯碧与胡裕坐在一起,车厢内只有楚姮和蔺伯钦,蔺伯钦此时还有理智,他安抚的拍了拍楚姮的手背:“没什么,只是有些醉意。”
楚姮心头一跳,突然扑入他怀中,搂着他劲瘦的腰:“是吗?那你想不想我?”
“什么?”
蔺伯钦没太明白楚姮的意思。
楚姮嘟哝一声,抬起头道:“我们两个分开了一个半时辰零十五刻钟,你都不想我吗?”她定定的凝视着他,波光流转,“我想你啊,想的不得了。”
蔺伯钦心头温暖,下意识抬手抚了抚她的发:“姮儿……”
楚姮一把捉住他的手,竟是大着胆子,吻他的手背,轻轻地,密密的,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一路吻至掌心、指尖。
仿佛触电了一样,酥麻的感觉直到心间,蔺伯钦觉得很晕,他如星子的双眼有些眩晕:“姮儿,我醉了。”
楚姮觉得他这幅样子诱人的要命,干脆坐在他腿上,鼓足了勇气捧着他的俊脸,低声道:“伯钦,我想亲亲你。”
“好。”
沉稳的男子音色,染上了一丝欲情。
感情战胜了理智,楚姮抬起头,轻柔的贴上他薄削的唇瓣。
她的鼻尖充斥着酒气,舌头灵活的撬开他的牙关,蔺伯钦有些无措,他并未经历过这些,只能本能的搂着楚姮不盈一握的腰肢,让她贴近自己。楚姮也是很笨拙,但比蔺伯钦要好多了,吻了片刻便找到了门道,张开嘴大口大口的从他口中索取,轻轻啃噬他的唇瓣。
蔺伯钦根本不敢呼吸,他甚至忘了该如何呼吸。
他有了该有反应,将楚姮箍的死紧,楚姮的半睁的眼中盛着盈盈水汽,嘴里呢喃着蔺伯钦的名字。
意乱情迷之时,粼粼行驶的马车突然戛然停止。
外间响起胡裕高兴的吆喝声:“大人,夫人,可以下车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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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裕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楚姮和蔺伯钦下车的时候,都对他很有意见一样。
楚姮扶着蔺伯钦进屋,蔺伯钦直接倒在了床上,嘴里低低唤了声楚姮的名字,便醉晕过去。
“夫人,洗澡水已经备好。”
溪暮上前来禀报。
楚姮看了眼耳房方向,想到接下来的事,她心如擂鼓。
“嗯,今晚你们不必守夜,去跨院睡吧。”
溪暮疑惑的歪了歪头,正待询问,濯碧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拉走了,忙道:“夫人若有事,隔墙吆喝我们一声便是,我和溪暮先退下啦。”
房门被关上,楚姮扫了眼躺在床上的蔺伯钦,她觉得领口有些勒脖子,于是扯了扯,给自己透气。
待靠近床榻,忍不住咽了咽唾沫。
啧。
楚姮觉得自己这架势,有点像侮辱良家妇女似的流氓。
“伯钦,你还醒着吗?”
她靠近了蔺伯钦身侧,轻声询问。
蔺伯钦因醉酒双颊酡红,他侧着头,微微呢喃了一句什么,楚姮根本没听清。
楚姮抬手去摸摸他的脸,蔺伯钦毫无反应,看样子是真的醉过头了。他这人,守礼端方又自持,若不是今日陈知府设宴,恐怕一辈子也不会醉一次,机会难得,楚姮可不能放过。
思及此,她咬了咬牙,翻身上床,与蔺伯钦躺在一处。
楚姮抬起手,想去解开他衣襟,可又觉得下不了手,正犹豫着,突然听蔺伯钦低声道:“姮儿。”
楚姮吓了一跳,语速飞快的为自己辩解:“怎怎怎么了?我只是想帮你脱衣服让你睡舒服点儿没有别的意思!”
她心怦怦直跳,蔺伯钦却无回话,仔细一看,蔺伯钦依旧双眼紧闭,处于熟睡。
楚姮松了口气,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大腿,腹诽道:楚姮啊楚姮,你可真没用!怕什么呢,为了以后,必定要快些生个孩子出来啊!
她打定主意,于是深呼吸一下,抬手捧着蔺伯钦的脸,就去吻他。
蔺伯钦的唇上还沾着酒气,酒气太浓,让楚姮也沉醉其中。她先是轻轻的啃咬他的唇瓣,又用小舌顶开他的嘴,满心都是欢喜。楚姮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是没有办法,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想和自己喜爱的人共沉沦。
楚姮吻了一会儿,便要抬头歇口气。忽然,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摁住,不容她离开。
楚姮惊讶至极,瞪大眼睛,却见醉梦中的蔺伯钦懵懂的伸出手,将她牢牢禁锢在怀中。她被他吻的几欲不能呼吸,她有些害怕的抵着他肩膀,破碎的惊呼,“蔺伯钦——”
蔺伯钦面色绯红而滚烫,让楚姮心头猛跳。
似乎心有灵犀,蔺伯钦睫毛一颤,睁开了眼睛。
只是因为酒意,眼神迷蒙,整个人都有些醺醺然。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抚摸楚姮光滑白皙的面庞,发出一声轻叹:“……姮儿,你真美。”
楚姮被他压着,闻言却“嗤”的笑了起来。
果然喝醉了。
否则这种话她怕是一辈子都听不到。
她这一笑,容色绝美让满室生光。蔺伯钦情动,俯首就去吻她的唇角,眉眼,脸侧,细细密密的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楚姮忍不住拥着他,呼吸急喘,因为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浑身都有些颤抖,脊背也起了一层层细栗。
她不停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是夫妻,拜过堂的夫妻!为了将来,楚姮心一横,闭着眼回吻了过去。
烛影摇红,楚姮目光灼灼的凝视着蔺伯钦,一字字道:“蔺伯钦,你这辈子只能喜欢我,明白没?”
蔺伯钦朦胧的眼,露出瞬间的坚定。他虽然脑子里一片浑噩,可却沉声作答:“此生此世,必不相负。”
她搂着他的脖子,与他紧紧拥吻,滚作一处……
万般柔情缱绻,尽数化为今宵缠绵。
***
窗外一缕晨光出现。
昨夜雪虐风饕,窗外红梅枝丫覆盖积雪冰棱,一地皑皑,落红无数。
楚姮早就醒了。
她浑身仿佛被拆过了一遍,到处酸痛,仰头看着纱帐上的鸳鸯并蒂莲图案,心底已经将宇文弈给臭骂了八百十遍!
那个混蛋竟然敢说第一次不疼?
天知道她昨晚上怎么强忍住没把蔺伯钦给踹下床的!
那疼痛几乎将她劈成两半,痛到她的满腔情意全部化为……脏话骂娘。
楚姮正在义愤填膺,突然感觉到身侧手臂微微一动。她心下一惊,连忙紧闭着眼睛装睡。
蔺伯钦睁开眼,就发现楚姮乖顺的躺在他臂弯。
她的脸被长发遮住一半,更显娇小精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红唇微张,看起来还有些微肿。
蔺伯钦移开眼,不敢再看。
他后半夜的时候,其实已经酒醒了大半,自己做了什么,都清晰的映在脑海。
楚姮闭着眼装睡,听没有动静,便以为蔺伯钦也睡了过去。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却不料和蔺伯钦灼灼的视线相交,顿时心下一跳,飞快又闭着眼。
“……”呃,好像被发现了。
蔺伯钦忍俊不禁:“姮儿。”
楚姮尴尬的睁开眼,“夫君醒了呀。”
“是比你醒的早些。”
楚姮听到蔺伯钦言语间带着一丝调侃,顿时脸上火烧火辣,但想着二人已经肌肤相亲,自己再忸忸怩怩岂不是装模作样?
思及此,她抬起眼,倒也不羞涩了,又恢复以往的厚脸皮:“哦?那夫君是不是又想对我做坏事?”
“……并未。”
楚姮挑眉,那双波光粼粼的眼,将目光落到他身子以下,蔺伯钦俊脸陡然一热,甚至感觉楚姮的视线如有实质,将他罩在身上的锦被都被给盯穿。
“姮儿。时候不早,该起了。”蔺伯钦慌忙的打断她。
楚姮忍不住笑出声,咬了咬唇瓣,觉得他这模样十分可爱,便凑过去亲他英俊的眉眼。
早晨精气足,蔺伯钦难免意动。他下意识抚着楚姮的侧脸……
“咚咚咚。”
房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濯碧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焦急:“大人,夫人,胡裕从府衙过来,说有要事禀报!”
楚姮从蔺伯钦脖颈间抬起头,微微喘息着问:“什么要紧事?”
濯碧道:“听说……听说昨夜宴后,陈知府的夫人……突然中毒暴毙了!”
“什么?”
楚姮想到那位温柔知性的云氏,一下从蔺伯钦身上坐起来,将蔺伯钦狠狠压了一下。
“陈夫人死了?”她反应过来,忙跳下床从屏风取下官服,往蔺伯钦身上套,“快快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蔺伯钦现今掌管整个望州案件,云氏又是陈知府嫡妻,自然极为重视。他一掸衣袖,拿起官帽戴正,胡乱梳洗一番,便急匆匆往府衙赶去。
陈知府死了妻子,按理说应该十分悲痛。
蔺伯钦路上都已经想好了安慰的措辞,然而赶到府衙,他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陈知府不在府衙,听赵琦说,他已经在操办云氏的后事了。
蔺伯钦蹙眉,问赵琦道:“赵大人,不是说陈夫人是暴毙而亡么?此案应大有蹊跷,需仔细查验……”
“诶,蔺大人,你想多了。”赵琦摆摆手,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陈夫人是旧病突发,经过大夫诊断,乃心疾发作,自然死亡。陈知府那边已经报备了,棺椁纸钱送灵等事宜不日便准备妥当,无需蔺大人操心。”
赵琦从头至尾都没有看他几眼,蔺伯钦断案多年,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云氏之死大有猫腻?
他甚至第一时间怀疑到陈知府的内宅之争。
赵琦给他指了指二堂的一间青瓦房,道:“那里存放着望州城近年的卷宗,蔺大人可以熟悉一下。”
蔺伯钦看他样子,知道问不出来什么,点了点头。
走进屋中,他示意杨腊关门,随后问胡裕:“你说云氏暴毙,消息从何得知?”
胡裕答道:“卑职听闻望州城的薏米糕非常好吃,一大早便准备排队去买。但经过陈知府门外,发现一片愁云惨淡,云氏的丫鬟翠浓伏在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