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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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书你从哪儿弄来的?”
“大老爷听说您要练字,就给小的这几本书了!”那取书的衙役讪讪一笑,解释道。
“嗯,替我谢谢你家孙大人!”孟岩笑了笑,这孙德才别的本事没有,派马屁的本事还是有的。
“你们就不用在这儿陪我了,都出去吧,我练字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孟岩一挥手道。
“是,孟大人!”两人也知趣儿,齐声道。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
死牢里读书,练字,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没有人过来打扰。
转眼间,日暮斜阳,死囚牢本来就暗,没有了光线,这一下就更暗了。
“孟大人,灯来了!”
“谢了,就放在那里!”孟岩招呼一声。
“大人练了一个下午的字,也累了,该休息一下了?”衙役好心提醒一声。
“嗯,确实累了,这拿了一个下午的毛笔,手都酸了!”孟岩呵呵呵一笑道。
“孟大人真是好兴致呀,在这死囚牢房之内,还能读书练字,小人真是佩服不已!”
“何人说话?”
“小人候鼓见过孟大人!”
“侯鼓,这名字有些古怪,你是什么人?”孟岩一边放下书卷,伸了一个懒腰道。
“小人是杜重大人的长随,奉杜大人之命,前来给孟大人送些吃喝用度!”那侯鼓道。
“杜大人有心了,我在这里很好,吃的,喝的,都不缺!”孟岩一抬头道。
“我家老爷一片好心,孟大人莫非要拒绝不成?”侯鼓道。
“既然如此,那就替我谢谢杜大人了,东西我收下便是!”孟岩呵呵一笑,拱手一抱拳道。
“把东西抬进来!”侯鼓一挥手,两名皂衣小厮抬着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有一床褥子,还有一套新的棉衣和靴子,以及一些酒菜,小人已经交代牢头了,吃之前给您热一热!”
“好,知道了,你有心了!”孟岩点了点头。
“孟大人,小人告退了!”
“请,代我谢过你家大人!”
“好的!”
杜重,他怎么莫名其妙的给我送东西,这事儿有些怪了,莫非这里面……
被褥和衣服都是新的,还带有一股皂角的味道,酒菜也不错,有酒有肉,荤素搭配!
丝毫看不出任何异样来!
但是孟岩却不敢吃,天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下药,仔细想来,这侯鼓说话的表情神态有些怪异!
杜重的长随,没品没秩的,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就算是达叔也谨守上下尊卑,这可是等级森严的大明朝。
这叫侯鼓的人八成有问题!
“两位差大哥,请你们帮一个忙!”孟岩唤来那两名在自己跟前听侯的大兴县衙役。
“孟大人何事吩咐小人?”
“刚才那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哦,回禀孟大人,是拿着锦衣卫南衙的腰牌进来的!”其中一衙役解释道。
“看清楚了,真是我南衙的人?”
“这个得问一下牢头,是他放人进来的!”衙役有些说不准了,毕竟不是他亲眼所见。
“去,打听清楚了,回来报我!”孟岩吩咐道。
也就一盏茶的功夫,那衙役回来了,一路跑的急,有些气喘吁吁,看来是平时疏于锻炼了。
“孟大人,是锦衣卫的腰牌,不过牢头说,天黑,他没看清楚是谁。”
“没看清楚就放人进来?”
“孟大人,您是知道的,我们小小的大兴县衙,京城哪一家衙门都比我们大,谁都不敢得罪,所以……”
“嗯,你们的难处我也理解,但如果因为这样,就忘记自己的职责,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孟岩道。
“是,是,孟大人教训的对!”两人连连点头,可真的能否听进去就难说了。
“下去吧,有事我叫你们!”孟岩一挥手,将两人赶了出去。
被褥,衣服,都是新的,料子摸上去还不错,这一桌的酒菜,酒闻着似乎也不差,这菜肴嘛,一个人吃也算是丰盛奢侈了。
是不是就差一副好棺材了?
不知道郭怒这头老狐狸领悟到了没有,此刻他应该配合自己行动来着。
孟岩望着满桌的酒菜,蹲坐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不敢动筷子,这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在寂静的死囚牢里显得特别的清晰。
听到这个脚步声,孟岩缓缓的睁开双眼!
“卑职贺军参见孟大人!”
“贺总旗请起!”孟岩站起身来,自己虽然还没有正式入职,但锦衣卫是个等级森严的机构,谁的官大,谁就为大!
“你们总算来了!”
“卑职奉郭大人之命前来,听候孟大人调遣!”贺军对孟岩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贺总旗,人拿住了吗?”
“是的,孟大人,已经缉拿!”贺军道。
“把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装起来,带回去,逐一检查!”孟岩点了点,吩咐道。
“是,孟大人!”贺军一挥手,进来七八个力士,将牢房内所有的东西全部装好,并抬了出去!
“走,这死囚牢,我也没必要在留了,一起回去吧!”孟岩道。
“回来了,舍得从那个又冷又湿的死囚牢房里出来了?”看到孟岩,郭怒一瞪眼,胡子都翘起来了。
“有吃的吗,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不是有人给你送了酒菜吗?”郭怒揶揄道。
“郭叔,您想害我呀,他们给我送的酒菜,我要是吃了,岂不现在叫人给抬着回来了。”孟岩道。
“我就猜到了,有人要你的命,这事儿你怎么从来没跟说呢?”郭怒质问道。
“郭叔,好像我早就对你说过了吧,我这一路上被人追杀,要不我命大,恐怕早就成了荒郊野地里的一具尸体了!”孟岩道。
“对,你是对我说过,可追杀你的人不是已经被你收服了吗?”郭怒奇怪的问道。
“你知道那些杀手到了京城之后,他们是跟谁联系的吗?”孟岩道。
“谁?”
“门达!”孟岩终于说了出来。
“什么,臭小子,你为什么不早说!”郭怒闻言,大吃一惊。
“门达必须死!”
“就算门达必须死,我们也可以从他的嘴里问出些什么?”郭怒犹豫了一下道。
“不,岂不知门达会不会开口,就算他开口,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我们也不能让他开口,他的死表面上不能跟我们有半点儿关系,不能留下任何破绽给北衙!”孟岩道,“否则,北衙就会抓住任何一点蛛丝马迹对我们穷追不舍,我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坐看北衙的大戏了!”
“可你还留着秦小雅主仆?”
“秦小雅的身份我想郭叔知道的比我多吧?”孟岩反问道。
“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点儿,但不全面,郭叔能够给我一个解释吗?”孟岩盯着郭怒问道。
“好吧,本来这些事情等你正式入职之后再告诉你,现在也是你该知道的时候了!”郭怒道,“本朝有两大情报组织,一是锦衣卫,这个人尽皆知,但其内部机构就不为外人知道了,第二,就是教坊司的秘谍,现在还多了一个东厂。”
“教坊司居然暗藏情报机构?”孟岩十分吃惊,之前从未在任何正史或者野史中看到过。
“女人做间谍的天赋在某些方面天生就超过男人,教坊司中,多数女子都是进过严格训练的,精通各种技艺,自然是成为细作的最好人选!”郭怒道。
这个不用郭怒解释,孟岩也是知道,前世就有许多著名培训女间谍的机构,什么燕子、黑**之类的,他打交道并不少。
第六十章:我的地盘我做主(三)
“秦小雅也是教坊司的人?”
“你还算聪明,秦小雅就是教坊司的人!”郭怒点了点头。
“那门达?”
“门达是锦衣卫,不过他暗中听命于东厂。”郭怒道,“他既是北衙的人,也是东厂的人!”
“那秦小雅是教坊司安排在门达身边监视他的?”
孟岩被这三者之间的关系给搞的糊涂了,这不是你监视我,我监视你,搞得就跟三角恋爱似的。
“差不多吧,教坊司隶属礼部,你现在明白了吗?”郭怒点了点头。
“有点儿晕,不过也算明白一些!”孟岩在脑子里梳理了一下,点了点头。
“说来听听?”
“锦衣卫直属圣上亲军,圣上直辖,除了圣上之外,无人能够调遣,但锦衣卫若是一家独大,圣上便有可能被蒙蔽的可能,教坊司可暗中牵制,尤其在情报上面,教坊司具备天然的优势,而不管锦衣卫和教坊司,圣上都不可能真正放心,因为他们都是外臣,而且教坊司中多数都是犯官后人,难保她们不会起异心,东厂才算是圣上的心腹,他们不但是圣上身边的人,圣上信任,权力也来之圣上,所以,只要圣上支持,假以时日,东厂必然会凌驾与锦衣卫和教坊司之上!”孟岩道。
“不错,你能看到这些,足见你是用了心的!”郭怒满意的点了点头。
“郭叔,我们跟教坊司?”
“你小子,真是天生干我们这一行的!”郭怒手指着孟岩笑了,笑的很开心。
“锦衣卫是天子亲军,咱们的身份注定了我们不能跟外臣走的很近,这也是仁君所忌讳的!”郭怒道。
孟岩点了点头,自古就有文臣武将势不两立的说法。
这朝堂之上文武大臣拧成一股绳,恐怕就要改朝换代了,宋朝杯酒释兵权不就是这个道理?
“北衙权力很大,直接听命于圣上,但实际已被东厂掌控,而我南衙则相对独立,内外情报工作则由我们负责,锦衣卫如果全部彻底倒向东厂,后果不堪设想!”郭怒道,“这也不是朝中各部院所愿。”
“南衙跟教坊司暗中合作?”孟岩大吃一惊。
“算不上是合作,群亡齿寒,相互有默契而已!”郭怒道。
孟岩点了点头,这种私底下的争斗都是有底线的,谁出线,谁就出局!
要不是王振提拔马顺担任锦衣卫指挥使,东厂的手想要伸到锦衣卫中来,很难。
当然,明朝皇帝设东厂,也是希望东厂和锦衣卫相互监督,但是想法是好的,但实施起来,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东厂实际办事的都是从锦衣卫中调任,可管事的却是一帮太监,阉人凌驾于锦衣卫之上!
加上皇帝自身更容易相信身边的这些阉人,东厂权势自然慢慢凌驾于锦衣卫之上了!
马顺拜王振为干爹,更是令锦衣卫在无形之中矮了东厂一头,这是锦衣卫中许多人不能够容忍的。
“跟你说这些,是让你做事之前掂量一下,注意分寸!”郭怒提醒道。
“知道了,郭叔,我现在只求一碗肉汤面?”孟岩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道。
“你小子,就知道吃,我早就让厨房给你准备了!”郭怒笑骂一声,“来人,把吃的端进来吧?”
一名办事小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来。
“吃吧,这可是月儿特意下厨为你煮的。”郭怒酸酸的说道,“我这个做爹的都没这个福气!”
“嘿嘿!”孟岩傻笑一声,端起面条就到一边狼吞虎咽去了。
“回去之后,休息一下,后天一早过来。”
“郭叔,你给我安排什么职位?”
“匠作司,仓储百户!”
“看仓库?”
“对,就是看仓库,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郭怒点了点头。
“郭叔,我这么年轻,朝气蓬勃,年轻有为,你让我去看仓库,这不是让我去养老吗?”孟岩一百个不愿意。
“你以为我愿意,可你不知道,你屁股后面一堆麻烦,今儿个我还被召进宫,有人写奏折告你状了!”郭怒道。
“告我的状,我刚回来,没招惹谁吧?”孟岩奇怪的问道。
“你小子,就跟我装糊涂,没招惹谁,又是谁要你的命?”郭怒斥道。
“郭叔,您都知道,何必问我?”孟岩心虚道。
“你小子现在就是在刀尖儿上跳舞,真不知道我保下你是不是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哪能呢,就算有人要我的命,他们也不敢明着来,大不了来一个鱼死网破!”
“你的小命不值钱,我还心疼我女儿的幸福呢!”
“这跟小月有啥关系?”
“少装蒜,你小子敢说没关系,她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这么上心,唯独对你,这一天,为了你,她可是跑东跑西的,这么晚了,不回家休息,为你煮面,你说你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郭怒道。
孟岩愣住了。
“怎么,不说话了,告诉你,我们家月儿要是因为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郭叔,我去看看小月?”
“晚了,我让老祥送她回去休息了!”郭怒没好气道。
“那我明天去。”
“算你还有良心,吃完赶紧滚蛋!”郭怒骂道,“我这还有一摊子事儿。”
“郭叔,别熬夜了,身子要紧!”
“还不是你惹出来的,否则,我用得着熬夜吗?”郭怒挥手道,“行了,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孟岩苦笑一声,这是爱之深,责之切,这让他感觉到一种浓浓的爱,也许这只是爱屋及乌,但这份关切是真实的。
回到张苞家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胡玉英给孟岩开的门,听到响动,张苞和沈聪都起来了。
“石头,你总算回来了,包子和我都为你担心一天了。”胡玉英有些激动。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孟岩感激道。
“石头,我没事回来太好了!”张苞与孟岩来了一个拥抱。
“没事,要不是有点儿事,我早就出来了。”孟岩解释一声。
“公子爷,您没事就好!”
“沈聪,昨天你做的很好!”
“谢公子爷夸奖!”
“天色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我的房间在哪儿?”孟岩问道。
“公子爷,在我隔壁!”
“好,沈聪领我过去,包子,玉英,你们快去休息,特别是包子,要注意休息,这几天面馆就不用营业了!”孟岩道。
“哎,我听石头你的!”
第二天一大早,孟岩就起来了,今天可是他正式回归入住自家老宅的大日子。
“石头,这是几年前蓝斗占你家老宅的时候,把门匾拆了扔掉,我爹给捡回来的,现在重新交给你!”
“谢谢张伯,谢谢包子你们一家!”孟岩接过旧门匾,郑重的给张苞夫妻鞠了一躬。
门匾虽然旧了,但这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感!
孟岩回来了!
消息再一次传开,整个孟瑞胡同再一次沸腾起来,从孟岩被衙役带走,胡同内就有各种谣言传出,但最终都破灭了!
孟岩再一次回来了,不但完好无损,还正式的入住孟家老宅!
修缮一新的大门,门前还挂着一对大红的灯笼,上书“孟府”二字。
在一片鞭炮声中,孟岩亲手将“孟府”的门匾挂在门檐之下,正式宣布被侵占的老宅收回。
“各位街坊邻居,老少爷们儿,大家好,我是孟岩,大家可能还有些影响,小时候我没少给各位添麻烦,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