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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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值守城门的商水军士卒,二话不说就将游马那一行人十几人捆绑起来,带到了县牢。
把守县牢的,仍然是宗卫周朴。
当他听说游马去而复返的消息后,也着实是愣了一下。
一个额头受创,一个鼻青脸肿,周朴与游马这两个伤患彼此对视者,均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我回来了。”
终究,游马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唔。”宗卫周朴应了一句,有心想问问游马吧,却又担心坏了他们家殿下的大事,因此只好将疑问憋在心里。
岂料游马会主动开口说道:“承蒙宗卫大人暗助在下越狱,在下已见过了邑丘众的首领应康大哥。……宗卫大人可以如此向肃王复命。”
“……”周朴闻言愣了愣,眼眸中露出几丝饶有兴致之色。
他本来就觉得游马是个聪明人,如今听了这句话,他对游马更加高看了几分。
“可别怪本宗卫将你教训得这么惨……”
“事实上在下应该感谢宗卫大人才是。”在说这句话时,游马也觉得很别扭,毕竟周朴可是将他狠狠揍了一顿,可他却还得感谢前者,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别扭。
“你的感谢,本宗卫已经收到了。”周朴摸了摸额头绑着的绷带,表情意味不明,显然是对游马当时出阴招颇有些不满。
游马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抱抱拳说道:“有一事想请宗卫大人帮忙。……在下,还想求见肃王一面。”
周朴深深地望了一眼游马,忽而唤来几名商水军士卒,指着游马说道:“将此人带往县衙,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
“是,宗卫大人!”那几名商水军士卒颔首应道。
约一盏茶的工夫,游马被带到了县衙,值守县衙的商水军士卒一听是宗卫周朴的意思,果然没有阻拦,任凭那几名商水军士卒将用绳索绑着的游马带到了县衙内。
而与此同时,赵弘润正在县衙的前衙等候,至于等候什么,无非就是等候邑丘众的反应而已。
顺利的话,他过不了多久就能得到阜丘众的老巢位置,如此一来,金勾与他的阜丘众,亦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翻不出什么花样。
可赵弘润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等到阜丘众派人送来有关于阜丘众巢穴的位置,却等到了游马这个越狱出去却有自投罗网的逃犯。
“游马?”
当听到宗卫长沈彧的禀告时,赵弘润稍稍吃了一惊,不约皱了皱眉。
难道他不曾去联络邑丘众?可他若是不打算去联络邑丘众,他越狱做什么?
心中狐疑的赵弘润,吩咐人将等候在外面的游马带了进来。
待再次看到游马,发现他鼻青脸肿,赵弘润错愕之余,心中亦暗暗有些好笑。
毕竟宗卫周朴早已将他如何暗中助游马越狱的事告诉了赵弘润。
而在暗笑了几声后,赵弘润故意板起脸来,唬道:“游马,你还敢回来?!……你真有胆量啊,本王对你网开一面,你却伺机逃狱……”
岂料听闻此言,游马却笑着说道:“肃王殿下,不是你暗中让那名叫周朴的宗卫协助我逃狱的么?”
赵弘润愣了愣,有些意外地上下打量了几眼游马,同时收起了脸上的怒容,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说,你将本王想要的东西带来了?”
果然……
游马心中暗道一声,随即摇摇头说道:“肃王想要的东西,只有两拨人知道,但其中一拨人,势必是不会交给肃王的,因此,只剩下另一拨人。……在下想知道,不知肃王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交换那一件东西呢?”
……
赵弘润皱了皱眉,他当然听得懂游马的这番话。
正因为听得懂,他才感觉事情的演变与他猜测的稍微出现了些偏差,他本以为阜丘众会拱手送上阜丘众的巢穴位置,却没想到,这伙人比他预计的稍微聪明点,企图用这一点来与他讨价还价。
只可惜……
赵弘润暗自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游马,看来你与那个应康,并不适合行商。”
“什么意思?”游马疑惑地问道,不理解赵弘润为何将话题扯到行商这方面。
而这时,就听赵弘润淡淡说道:“你要知道,判断一件物什是否有价值,并不在于卖家,而是在于买家,即市需。……你信不信,倘若本王改变主意不再想要那件东西了,你游马众与邑丘众的处境,会更加不利?”
游马闻言色变,他听懂了赵弘润言外之意:若是你不将那件东西交给本王的话,那本王就只能与阜丘众合作了,如此一来,你游马众与邑丘众还会有活路么?
不过转念一想,游马脸上又露出了几许喜色。
因为从这句话中,游马亦能隐隐听出,赵弘润并未打算将阳夏隐贼赶尽杀绝。
这是为何?
游马心中很是吃惊,因为他一直都以为赵弘润打算将阳夏隐贼连根拔起的。
他并不清楚,赵弘润之所以改变了主意,正是因为金勾的那一番话。
不得不说,尽管金勾奸猾狡诈,但有几句话还是颇有道理,深得赵弘润之心的。
比如说,他说赵弘润身边缺少一支隐秘力量,这一点就让赵弘润很是意动。
只不过,鉴于阜丘众的种种恶迹,赵弘润并不是很信任这支隐贼众而已,相比之下,他更加倾向于以往维持着阳夏县治安的邑丘众。
但即便如此,似游马这般自以为是地与他交易,摆出软威胁的架势,赵弘润还是无法容忍的。
就像他当初对司马安所说的那句话:不服从上令的军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同理,不听话、不忠诚的隐贼势力,赵弘润要他何用?
因此,赵弘润要摆明立场,免得这些隐贼还以为非他们不可。
挣扎良久之后,游马终于长吐一口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邑丘众愿献上阜丘众的营寨位置,只希望肃王能放一条生路。……并非胁迫肃王,只是恳请。”
听闻此言,赵弘润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容。
只见他抬起手来,竖起两根手指,淡淡说道:“本王,并不打算将阳夏隐贼赶尽杀绝,不过,亦不允许太多的隐贼势力扎根在此地。两股,唯有两股本王可以默许。……你将本王的话,回去告诉应康。”
……
游马脸上变颜变色,他当然听得懂赵弘润这句话的深意。
二桃杀三士!(未完待续。)
第543章:二桃杀三士(二)
不得不说,阜丘众的金勾果然是消息灵通。
就在赵弘润打发走游马的当晚,金勾便再次来到了县衙,求见赵弘润。
与前几回相比,这一回金勾的面色有些不渝,而且对赵弘润说话时的语气,亦比前几日要冲一些。
“肃王此举,可不厚道!”
此时赵弘润正悠闲自在地坐在前堂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翻看着书卷,听闻此言瞥了一眼金勾。
他当然看得到金勾的脸上隐隐带着几分怒容。
然而,这丝毫吓不住赵弘润。
只见赵弘润随意地瞥了一眼金勾,依旧自顾自地翻阅手中的书卷。
见此,金勾皱了皱眉,颇有些不悦地说道:“肃王,为何对老朽所言,视而不见?”
听闻此言,赵弘润转头望向金勾,故作惊讶地说道:“咦?老丈是在对本王说话么?抱歉抱歉,本王还以为,老丈方才那说话的语气,并非是在与本王说话呢。……下次老丈不妨指名道姓,直呼本王的名讳,免得本王再产生这样的误会!”
说罢,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金勾,依旧自顾自地翻阅书籍。
而听闻此言,金勾脸上的怒容不由地为之一滞,在稍作迟疑后,拱手抱拳,放缓语气告罪道:“老朽粗鄙之人,不慎冲撞了肃王殿下,还望殿下看在老朽乃乡野村夫,不懂礼数,多多见谅。”
“下不为例!”赵弘润淡然说道。
“……”金勾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终究是没敢发作,毕竟眼前这位,是他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岂可轻易舍弃?
见此,赵弘润暗自轻哼一声。
金勾是个奸猾狡诈、心狠手辣的枭雄,这一点赵弘润早已看透。
平心而论,赵弘润自忖很难驾驭住这样的人物,他唯一的能做的,就是以上位者的姿态来对待金勾,潜移默化地让金勾接受并适应下仆的地位。
说白了,就是要时常敲打敲打这种人,免得对方蹬鼻子上脸。
“怎么不说话了?”又瞥了一眼金勾,赵弘润淡淡问道:“你来见本王,想必是有什么事吧?说吧。”
本来,金勾此番前来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不过方才被赵弘润一棒打灭了气焰。
这不,他思忖了片刻,这才小心谨慎地询问道:“肃王,老朽听说,明明被关到了县牢的游马,非但一度越狱而出,甚至于,当他再次求见肃王之后,肃王居然还将他给放了……可有此事?”
听闻此言,赵弘润放下手中的书卷,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勾,语气不急不缓地问道:“你是在质问本王?”
“不。”金勾低了低头,说道:“只是询问。……老朽只是心中纳闷,肃王为何对游马网开一面。”
赵弘润闻言轻笑了两声,意有所指地说道:“因为游马他啊,给本王送了一份礼,一份……老丈你并未送完全的礼。”
我并未送完全的礼?……难道说?!
金勾闻言面色微变,咬咬牙问道:“我阜丘众的……营寨位置?”
“果然是金勾,一语中的!”赵弘润满脸笑容地赞许道。
然而金勾却笑不出来,脸色隐隐有些泛青的迹象,唬得宗卫长沈彧不动声色地朝赵弘润走了几步,一脸警惕地盯着金勾。
不过,金勾并没有当场发作,他只是面带愤色地看着赵弘润,问道:“为何?难道肃王欲过河拆桥么?肃王难道忘了,是老朽第一个投奔肃王的。”
赵弘润闻言微微一笑,淡然说道:“放心,本王向来是言出必践。……谁都没有想到,前一阵子还派遣多番暗杀本王,想要本王首级的你,会第一个来投奔本王。不过没关系,本王是大度的,你敢投奔本王,本王就敢收。但是啊,金勾……”
瞥了一眼金勾,赵弘润又接着说道:“本王啊,最是不喜三心两意之人。无论你投奔本王是为了活命也好,为了荣华富贵也罢,本王都可以满足你,但是,倘若你只是表面臣服……”
听到这里,金勾忍不住打断赵弘润的话说道:“本王明鉴,老朽确实是发自真心投奔肃王。”
“哦?”赵弘润闻言轻笑一声,举起摆在桌上的那份地图,那份金勾亲自送来的、标注着阳夏诸隐贼众巢穴位置的地图,淡淡说道:“既然如此,你送上来的这份地图,为何清楚标记了诸隐贼众的巢穴,却唯独没有你阜丘众?这是否说明,你对本王,并不坦诚?”
“……”金勾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
难道他能说:我信不过你,因此事先留一手?
而就在金勾苦思着对策之际,却见赵弘润展颜一笑,说道:“起初,本王是十分生气的,不过后来沈彧对本王说,有可能是你疏忽了,本王一听,唔,有道理。……既然是下属的疏忽,本王应当谅解才是。”说着,他抖了抖手中地图,笑容可掬地说道:“你瞧,你的疏忽,本王替你补上了。……你还不谢谢沈彧?”
“……”金勾听得心中郁闷,但终究是不敢多说什么,朝着沈彧抱了抱拳,言不由衷地说道:“多谢……宗卫长大人。”
“呵。”沈彧轻笑一声,权当是接受了金勾的答谢。
他根本无所谓金勾的答谢是否发自内心,毕竟他也并未帮金勾说话。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幕比较有趣而已:金勾身为阳夏县一带的隐贼枭雄,已是年过四旬的人,却被他们家殿下给治地死死的。
正如沈彧所猜测的,此刻的金勾,心中那是何等的憋屈,明明是兴师问罪而来,可最终居然变成了向沈彧道歉的结局,这叫什么事!
不过经过此事,他倒也不敢再将赵弘润仅仅只视为一个身份尊贵、手握大权的小鬼,说话也更加注意分寸。
“游马向肃王送了这份礼,想必肃王也给他许下了承诺吧?不知肃王是否介意透露给老朽?”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赵弘润轻笑一声,淡淡说道:“金勾,你当日对本王言道,本王身边缺少一支隐秘力量,本王深以为然。因此,本王改变主意,不再打算着将阳夏诸隐贼众皆根除剿灭,本王决定留下两支……作为本王专属的隐贼众。”
“两支?”金勾的眼皮微微颤了颤。
可待等他仔细一想,面色便变得尤其不好:“敢问肃王,这两支……这其中一个名额,是否是我阜丘众?”
听闻此言,赵弘润轻笑说道:“那要看你自己了。……金勾,本王想要两把刀,但是这两把刀究竟叫什么名字,其实本王是无所谓的,只要它够锋利、且不会割伤本王的手。”
金勾听懂了赵弘润的意外深意,闻言皱皱眉,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赵弘润换了一种语气,低沉地说道:“金勾,你可以视为这是本王对你的惩戒!……你真以为你几次三番派恰行刺本王,本王心中就不窝火么?更何况你还无视朝廷、残害此县县令马潜的妻儿,你真以为本王没有脾气的么?……无非就是看在你主动投奔本王,本王忍你一时而已,然而,你投机钻营,企图藏匿你阜丘众的巢穴位置,哈哈,你以为本王就没有办法弄到手么?!”
“……”金勾闻言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不过,看在你是第一个投奔本王的份上,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说着,赵弘润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说道:“只要你有本事夺到那两个名额之一,以往的事,本王既往不咎。……怎么?自忖不是邑丘众的对手?”
听闻此言,金勾冷哼一声,说道:“区区邑丘众,何足挂齿。”说罢,他抬头望向赵弘润,正色问道:“倘若我阜丘众击败了其余隐贼众,肃王果真愿意既往不咎?”
“本王言出必践。”
“好!”
丢下这句话,金勾朝着赵弘润拱了拱手,二话不说便离开了。
望着金勾离去时的背影,沈彧走到赵弘润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殿下,此人……方才眼眸中凶光毕露,怕是条养不熟的豺狼……”
赵弘润拿起了桌上的书卷,淡淡说道:“若金勾是豺狼,本王慢慢磨钝了他的爪牙便是。……前提是,哼,他有本事夺到那两个名额。……无论如何,到最终结局怎样,我等是无所谓的。”
“殿下英明。”
沈彧想了想,由衷地称赞道。
而与此同时,游马已再次回到了邑丘众的营寨捏,将赵弘润的原话与邑丘众首领应康一说,后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不愧是宫廷里出来的……”
在沉默了良久后,应康感慨地说道:“我原以为那赵润在肃清了阳夏后,下一步便是趁胜追击,使商水军进攻我等隐贼众……真没想到,此子耍弄权谋手段居然如此得心应手。他明明才十六岁……”
从王都、并且是从宫廷里出来的王族子弟,岂能是寻常之辈可比的?
游马苦笑了一声。
对此,他深有体会。
毕竟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