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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江山美色-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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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一句不但在东都广为流传。而且到了淮南,到了襄阳,到了中原各地,少有人知道杨广到江南是为了陈宣华还阳,就算知道的人。也认为这不过是无稽之谈;谁相信死人会复生?

    杨广自从下到扬州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认为,杨广已经放弃了江山。想要退守江南自保。既然江山无主,当然是谁都可以做主!

    所有的蓄积不满在那一刻爆发,看重襄阳城地理扼要的绝非徐世绩一人。他们或许不如徐世绩算的明白,或许根本没有考虑过争霸天下,或许不过是想掠夺财富,过一天算一天,但是他们已经有胆子瞄准大隋地重镇。

    楼罗王朱粲就是其中的一个。

    朱粲已经带兵攻打了襄阳城足足的三天,这三天里,盗匪死伤无数,可却还是和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这已经让隋兵越来越心惊。

    朱粲在淮南郡聚众起事,声势浩大,可和昙花一现般,被张须陀一击即溃。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和张须陀不可力敌,索性沿着淮水向上游发展,打算离张须陀越远越好。朱粲率部一路上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很快就是瞄准了襄阳。这里土地肥沃,衣食富足,城高墙固,若能攻克,那就是一座金山。

    这里离张须陀太远,张须陀一直在河南左近剿匪,顾不及这里。

    楼罗王下令,攻克襄阳,屠城三日,先入城者,可随意掠夺襄阳城珠宝和女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盗匪听令,飞蛾般前仆后继,不停地攻打。

    护城河早就被尸体填满,就算是襄阳城下,尸骨也是堆起很高,有些人索性踩着尸体,架着云梯,或用自制的绳索攀登,被城上的乱箭射下来,很快的加入那些尸骨的行列。护城河水流地都是凝紫地血水,阳光照耀下,翻着让人作呕地气味。

    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地腐烂不堪,蚊蚁苍蝇嗡嗡飞舞,整个襄阳城下升起一种诡异的气味和颜色。

    就算是攻城的盗匪眼中,也是被映照了凄迷的红色。

    城头上的兵士望着城下的盗匪有如野兽般冲来,射箭都有些发软,可听到盗匪的口号,屠城三日,鸡犬不留,却只能硬抗,远方不停的有盗匪向襄阳城挺进,衣衫褴褛,赤手空拳,却也来奋力的向城墙上攀登。

    城头突然鼓声大作,城门楼兵士林立,倒下了无数滚油,墙下地盗匪躲避不及,被烫的惨叫连连。城头兵士却是燃着了火把丢下去,城墙下转瞬变成火海。

    盗匪暂时停止了进攻,纷纷后退,只见到火海中的盗匪浑身上下冒烟惨叫,奋力嘶叫,走了几步,颓然倒地,渐渐被烧成焦炭。

    滚油沸沸,无论活的死地人被沾上,转瞬都是浓烟滚滚。烈焰炎炎,一股黑烟蒸腾而上。直冲天空,遮掩烈日。

    征战双方都是沉寂了片刻,攻城地再猛,也是不能扑到火中去,对垒地双方凝视着火焰中的魅影,倾听着地狱中传来地惨叫,眼中却是没有任何怜悯之意,因为他们都知道,下一个如此哀嚎的很可能是自己,在战场。没有任何怜悯可言。

    远方平原开阔地旗帜招展,一人双眉和胡子般粗壮,一张嘴奇大,看起来可以裂到后脑勺去,正远远的高台上坐着,饶有兴趣的观看着手下攻打襄阳城,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有几个盗匪上前低声说着什么,那人大喜,手一挥,盗匪已经押着一群啼哭的妇孺翁婆向襄阳城的方向行去。

    一些妇孺见到前方的烈火,知道盗匪地意图,惊骇的后退闪避,却被身后押着的盗匪转瞬用枪戮死。

    远山上,周慕儒恨恨的问,萧布衣伏在山腰望着。眼中也是露出了无奈。

    “萧老大,这个朱粲简直不是人,我们绝对不能听之任之!”周慕儒又道。

    萧布衣还是不答,却只是望着身旁的徐世绩。

    “萧老大,你倒是说句话呀。”周慕儒推了一把萧布衣,气愤道。

    萧布衣终于说道:“听世绩的,我已经说过,这次打仗,全听世绩指挥。”

    周慕儒望向了徐世绩,皱着眉头道:“徐世绩。你自诩大才,来此一天,看到这些老幼妇孺赴死,难道就眼睁睁的看?说实话,我对你是失望透顶!”

    徐世绩也不回头。只是望着前方。紧抿着双唇,这时襄阳城下火焰渐渐熄灭。盗匪驱赶着老幼妇孺到了城下,城头上地守军都是停止了放箭。毕竟在此守城的兵士也是周边郡县的子弟,这些妇孺无不例外的都是从周边抓来,里面很可能有他们的亲人。

    一个兵士突然放声叫道:“娘,是你吗……”

    城下一个老妇人颤抖个不停,“孩儿……”

    城上守兵突然发狂的向城门楼下冲过去,大呼道:“他们不能杀了我娘,你们快去开城门,让我娘进来,啊……”

    凄厉的喊声戛然而止,再没有兵士的呼喊,再没有撕心裂肺的思念,城门楼上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乱军心者,杀无赦!”

    谁都知道,方才地兵士已被镇守襄阳城的窦轶郡守给斩了。

    老妇人大哭道:“我的儿呀……”

    她说完话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翻身去抓押着她的盗匪,想要去咬。盗匪惊诧,长矛却是毫不犹豫戳过去,老妇人被一枪刺穿,软软的倒在地上,死的时候怒视盗匪,并不闭眼。

    盗匪只是冷笑,冷声道:“你们莫要反,这就是下场。”

    被盗匪押着的百姓见到老妇反抗,本来都是蠢蠢欲动,见到老妇软到,却又都是安定下来。毕竟盗匪的利刃绝非他们的血肉之躯能够抵抗,有地时候,能活一刻算是一刻!

    城墙上城墙下一样的冷酷无情,以生命为草芥,那个大嘴之人不知道何时,已经策马到了城下,大笑道:“窦轶,你果真好手段。”

    城头上现出一身穿甲胄之人,面色红润,双眉紧锁,“朱粲,你食人肉,逼妇孺,攻打襄阳城,涂炭生灵,做此畜生不如的事情,难道不怕老天报应吗?”

    朱粲放声狂笑起来,“堂堂的襄阳郡守竟然和我说什么报应之事,看来也是对我无可奈何,实在滑稽可笑。可老子就是天,不怕报应,我食人杀人,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方才你为了达到目的,不也是斩了忠心地兵士,大大地孝子?都是杀人,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窦轶脸色阴沉,冷冷道:“和你这畜生再说一句,都是污了我的

    朱粲却是开怀大笑,甚为得意,“窦轶,你能杀了你手上地兵士,我看你还能杀多少百姓,你记得,你若是不开城,这些百姓不是死在我手,而是死在你的手上。”

    他一挥手,盗匪押着更多的百姓到了城下,朱粲大喝道:“先入城者重赏,珠宝女人任取,攻城!窦轶,你不是自称仁义,今日这些百姓是死是活,都是在你这仁义郡守的一念之间。”

    他话一说完,盗匪再次蜂拥而上的攻城,只是这次却是夹杂着数百百姓在城下。

    窦轶面露痛苦之意,见到盗匪越爬越高,终于还是挥手道:“放箭!”填膺。

    盗匪官兵怎么死他还能看下去,可见到这多无辜妇孺送死,他热血上涌,只想冲过去杀了楼罗王,周慕儒也是农家,对于这种残忍实在感同身受。

    一只手按在周慕儒的肩头,很轻,可在周慕儒心中却是很重。周慕儒望着萧布衣的手,颤声道:“萧老大……”

    “忍不住也要忍。”徐世绩终于说话,扭过头来,长吸一口气,“慕儒,如今朱粲早让百姓深恶痛绝,跟着他的都是亡命之徒。窦轶素来自称仁义,可这仗下来,杀戮百姓不少,只怕也是人心尽失,这场仗打下来,若是逐了朱粲,对萧将军来说,正是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到时候萧将军称王,这些百姓当会响从。”

    “你不要总和我说这些大道理,我听不进。就为了这威望,难道就让这些人无辜去送死吗?”周慕儒闷声道:“如果是这样的威望,我宁可不要。”

    “所以你永远也称不了什么王。”徐世绩淡淡道:“你要不要,这些都是机会,只是看谁能够抓住。你现在不满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去杀了朱粲,莫说你不行,就算萧老大都不见得可以。可就算孤身刺杀了朱粲又能如何,杀了个朱粲,还有李粲,周粲,杀一人不过救一人,夺天下才能救天下!”

    周慕儒皱眉道:“可你手上还有士兵,还在按兵不动,于心何忍?”

    徐世绩沉声道:“这些人是命,我们的兵士难道不是命?我即被萧将军信任,任命此次行军主帅,当求一击得手,将兵士的损伤减到最少,盲目出手,绝非徐世绩所为,萧将军若是不喜,大可让别人带军,我绝不反对。”

    萧布衣轻轻拍拍徐世绩的肩头,“世绩,我信得着你,只是希望早日杀了朱粲。”

    徐世绩觉得肩头的分量,沉声道:“世绩定不负萧将军所托!”

二五九节 取城(中)

    清晨,阳光未升,天空有那么一刻的黑暗。

    地上的大火却还是熊熊燃烧,四处一堆堆快燃到了尽头。

    朱粲还是没有攻下襄阳城,他虽然攻城器械准备的不少,可襄阳城毕竟太过坚固,绝非他率众匪能够攻克,匪盗虽然贪财好利,可久攻不下,难免疲惫。除了几个放哨的喽外,都是呼呼大睡,只等着第二日再行攻城。

    守军亦是疲惫不堪,连日的征战,众人甲胄不敢离身,更多的都是拄着长枪蹲在墙角打盹。

    有几个虽是盯着城下贼寇的动静,可双眼红丝,显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可保护城池百姓的责任落在他们的身上,端是不敢有一丝疲惫。

    这些兵士的亲人或在襄阳城中,或在周围县乡,这几日被驱赶过来的百姓无数,有的已经死在城下,有的就算没死,这刻也是在朱粲等人的屠戮下,多半生不如死。

    守城有的双目红肿,却是伤心偷哭的缘故。

    蓦然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来,一些兵士霍然惊醒,或持枪或拿刀,只是见到来到之人,都是放下了兵刃,低呼道:“窦大人。”

    窦轶亦是满眼血丝,脸有黯然,见到有兵士要去招呼未醒的兵士,挥手止住,轻叹声,“让他们先睡一会吧,已经连续征战这些日子,实在辛苦。”

    兵士肃手而立,不知郡守这时算是未睡还是才起,可无论如何,郡守和众人同甘共苦,总让兵士感动,几日前斩兵士那一幕也就淡了。

    众兵士都知道窦轶斩兵士也是迫不得已,兵士不见得开了城门。但是扰乱了军心,说不准谁会去开城,到时候贼兵一拥而入,那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有时候,杀人也是救人。窦轶和兵士同甘共苦,在襄阳颇有仁义之名,可这大祸临头之时,仁义却是救不了命。窦轶虽是穿着甲胄,却是一介文弱书生,他身边站着另外的一个人,亦是身骨单薄,有些惶恐。

    “守城的兄弟们,我窦轶心中有愧呀。”窦轶说到这里,两行泪水流下来。

    众兵士诧异。都是道:“窦大人何出此言,窦大人带领我们固守襄阳,保家卫国,何来有愧之说。”

    窦轶长叹一声,“老夫虽有兵在手,却是并无领兵能力,恨不能亲率你们驱逐盗贼。愧对信任我的地方父老。”

    旁边身骨单薄之人劝道:“窦大人,既然救援书信已经送去了扬州,沿途诸县也有传达,想必援军不久就会来。朱粲再是暴戾,围困一些时日也就去了。”

    众兵士都道:“孔大人说的极是,窦大人莫要灰心,贼寇终究不能长久,有窦大人在,为襄阳百姓,我等当竭力抵抗。”

    窦轶转悲为喜。向城头兵士长揖道:“襄阳城若是守住,实乃众位将士功劳,窦轶代襄阳百姓谢过。”

    众兵士都是振奋了精神,窦轶上城门楼本来就想鼓舞众人士气,没想到所有兵士都是深明大义,虽是脸色欢欣鼓舞,却是暗自叹息。

    携孔大人下了城门楼,并不着急回转郡守府,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邵安贤弟。你说这襄阳城能否守住?”

    他在城门楼为了襄阳百姓,当着众兵士的面当然不能气馁,可独自对着孔大人,难免说出苦闷。

    孔邵安皱眉道:“大人,救援书信已经送了出去。我想圣上很快就会出兵吧。若是张将军到来,朱粲如何抵得住?襄阳城粮草甚足。坚持几个月都是不成问题,想必援兵定会到来吧。再说这里距离义阳不远,大人地弟弟是那里的郡守,想必也能来援。如此想来,襄阳城守住,定然能够解围。”

    窦轶微皱眉头,心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孔邵安说的都是宽心之言,却都是废话。自己和孔邵安都是书生,这时就看出无用之处。

    天下大乱,烽火四起,饶是张须陀有三头六臂十条腿,又如何应付的过来?张须陀一直在河南山东剿匪,那里匪盗如麻都是忙不过来,等到想起襄阳城来,估计城池早就被破。若是在以往,襄阳本是南北要道,大隋素来重视,和东都也近,快马飞报,定有精兵来援。可眼下圣上去了扬州,那可是千里迢迢,都不知道送信的能否活着到了那里,至于沿途各郡,那多半是各自为政,都是守着自己地城池,如何会来援助。至于弟弟窦仲,窦轶想到就头痛,心道弟弟向来贪生怕死,兄弟也不算和睦,更不会来救了。

    “圣上已经弃了天下的百姓。”窦轶突然长叹一声,涕泪横流。

    孔邵安却是莫名其妙,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

    窦轶说的已是大逆不道,可如今襄阳城朝不保夕,那也没有人来追究。

    二人默然之际,突然闻到城门楼一阵骚动,窦轶心头狂震,低声道:“莫非他们又来攻城?”

    贼兵号令不严,一般都是白日攻城,晚上休战,似今日这早攻城倒也少见。一城兵快步下来,见到窦轶道:“窦大人……”

    “贼兵打来了吗?”窦轶急声问。

    城兵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好像是有援兵赶来了,贼营已经出现了骚动。”

    窦轶惊大于喜,算不出是哪路援兵赶到,登上城门看去,只见到天边亮青,地面残余的火红夹杂在一起,满是凄凉。只是凄凉之中,隐约有了骚乱,火光跳跃中,人影穿梭,却绝非攻城的迹象。

    襄阳城被汉水环绕,两面环水不易攻打屯兵,一处面山也是不好攻城,南面却是开阔的平原,正是敌兵重点攻打之地,这刻贼营紊乱,孔邵安也是看出点端倪。建议道:“窦大人,要不要出精兵一队前去攻打。”

    “大人,我等愿领兵出征。”守城的几个校尉纷纷出列请战,

    窦轶有些犹豫,沉吟道:“焉知不是贼寇的诱敌之计?这附近的郡县。据我所知,没有哪个有实力和楼罗王抗衡……”

    众人都是沉默下来,知道窦轶说的也是不无道理,孔邵安突然一指远方,惊喜道:“大人你看!”

    窦轶和众兵将扭头看过来,脸上突然现出喜意,只因为他们见到远处黄尘滚滚,蹄声阵阵,黄尘化作黄龙,在黎明之前行迹在青天残火之间。有如云中飞腾一般。

    众人都已经看地明白,一队骑兵遽然从贼寇背后出现,足有近千之众,只是加力催马,已经**了敌军的后营,盗匪营中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陡然炸裂开来。动荡慌乱。

    “怎么回事,是谁?”

    “这附近有谁有如此的实力?”

    “是援军?”“援军是哪个?”

    众人纷纷问道,窦轶孔邵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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