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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51两个地球的角斗 -[俄] 基尔·布雷切夫-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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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白色的。额前的刘海还有点波浪的形状,而两鬓的则像稻草一样散乱。
  “他们什么都要研究,”这个女人说,“然后再决定,给你发居留证或者不发居留证。正在进行检验。”
  “这故事很新鲜,尼涅利娅,”米沙·霍夫曼说,“可是,难以使人相信,他们需要我们,是出于某种罪恶的目的,不过,我却怎么也搞不明白。”
  “是的,绝不能相信他们,”一个脸上带着难看伤疤的年轻人说,“可怎么也摆脱不了这些恶棍。”
  “我曾经提醒过你了,你要把你说的这些咽到肚子里去,大尉先生。”一个中年男人威胁说。
  这个男人上身肩膀阔,下身胯股宽。他的病员服老是在肚皮那个部位开线,使他陈旧的衬裤都露了出来。柯拉打量了一下他们,这些人都是骄傲的地球上的骄傲的居民!
  “你们最多和屠宰场里等待屠杀的牛群一样。”柯拉说。
  “牛可用不着回答问题,”工程师托依回答说,眼睛也没睁一下,“而我们却总被问一些什么问题。”
  “可你们应该行动起来!”
  “怎样行动?”米沙·霍夫曼一下子来了兴趣,“也许,你能提示一下?”
  “首先我们应该建立一个组织,”柯拉说,“然后,我们就采取共同决定。”
  “我们每个人都进行过这种尝试,”米沙·霍夫曼说,“但是,一切要复杂得多。”
  “这是因为你们屈服了!”
  “柯拉,”工程师懒洋洋地说,“不要对困难估计不足,也不要把事情简单化了。你到这里只不过才半小时,而我都快满一个月了。”
  “胡说八道!”柯拉愤怒了,“你到这里只比我早一天。我只不过是重复了你那微不足道的英勇行为而已。”
  “我没有任何英勇行为。当时突然刮来一阵狂风,这纯属偶然。谢天谢地,他们把我给接住了。这件事情的发生,可以是一个月前,也可以是一千年前。”
  “工程师是对的,”带伤疤的人说。他的靴子从病员服的下面露了出来。“差不多所有的人都是一个月前落到这里的。我做过记号,过一天,就做一个记号。”
  “这绝不可能,”柯拉肯定地说,“这违背了所有的物理定律。”
  “不,女公民,”那个矮壮的女人尼涅利娅回答说,“物理定律你一丁点也不懂。这些定律不是我们想出来的,也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为了同国际反动派进行斗争,我们必须利用这些定律。你明白吗,女公民?”
  “好,”柯拉在墙跟下坐着排队的人的面前走了一趟说,“那么,我想同各位认识一下。希望你们不要反对。正如你们所说的,你们早就到了这里,也都认识了。而我呢,却不是这样。”
  “我们的情况也不都一样,”米沙·霍夫曼小声说。
  “马上就会搞明白的。”柯拉说,她严厉得像一位20岁的仙女法官。
  “太棒了,同志!”染过头发的尼涅利娅突然高兴起来。“我在克列里医生那里偷了一张纸,而铅笔是从茹尔巴那里偷的。这样吧,您来审问,我来做记录。我早就盼望着给我们派一位领导者来。”
  “哎,这不能叫审问,”柯拉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想谈谈话。”
  “太好了,”脸上带伤疤的人说,“我们当然可以不把这叫审问,但不管怎么叫,反正得听人摆布吧,就像成语讲的:既是蘑菇,就得听人采食。这比喻准确吧?”
  柯拉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正在休息的这一大队人的队尾。
  那位上身肩膀阔、下身胯股宽、满脸横向、表情呆板的人在这里躺着……这是一位小官员。
  不知为什么,柯拉觉得,这个人将拒绝回答她的问题。然而,这个人却很感激从他开始,甚至支着胳膊肘抬起了身子,这样一来,他的病员服可就全开线了。他说:“先生们,我感谢你们从我开始,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前后顺序。不拉个名单,我们就不能建立起一个团体,也就不能组织抵抗剥夺了我们自由的敌人。”
  “那好,您来讲,那位……那位女公民记录。”
  “我准备完毕。”尼涅利娅说。
  柯拉转身面向表情呆板的胖子小官员。但实际上,这个人并不像感觉的那样呆板。“我想,”他那双小眼睛直盯着柯拉说,“我想首先搞清,这是谁在审问我。还有你,尼涅利娅,我们对你还是应该好好了解一下。否则的话,在实际中将会出现无序的现象。我并不反对调查登记,但一切好的开头都是有序的。”
  “请原谅,”柯拉说,她明白,这位小官员说的是对的。如果你要求别人讲述他的故事,那么你就应该先讲自己,“我叫柯拉·奥尔瓦特,我是大学生……”
  “等等!”胖子打断了她的话。“这叫什么姓啊?我们县曾有一个匈牙利人,他的名字叫霍尔瓦特。”
  “据说,我的出身是波兰人,”柯拉温柔地说,“一般说来,我是俄罗斯人,我的奶奶住在农村,在沃洛格达。”
  “这么说,你是农民出身?父亲是做什么的?”官员问。
  “够了!”脸上带伤疤的人突然发火了,“我们不是在这里选举议员,你也不是警察局长。”
  “需要秩序,”官员嗫嚅着说,但他没再坚持更详细盘问。
  “我是大学生,”柯拉继续说,“在苏里科夫学院学习。”
  “这是座什么学院?”
  “艺术学院。”柯拉解释说。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官员问。
  “我在这里度假,跟自己的一位女朋友一起在西梅伊兹休假,没有想到,从飞鸟堡上掉了下来。”
  “没想到?”
  “我可以证明,”米沙·霍夫曼说,“当时我在场。”
  “这么说,跟大家一样。”脸上带伤疤的人强调。
  “我记录下来吗?”女助手问。
  “请等一等,”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插话说,他的眼镜片很厚,这使他的瞳孔显得特别大,“柯拉,您能否告诉我们,是什么时候发生这件……这件事情的?”
  “昨天,”柯拉回答,“昨天,也就是公元209年7月27日。”
  “谢谢。”戴眼镜的人说。
  柯拉再次发现,对于自己来说,这个人的嘴唇那么好看,那么齐整。
  “胡说,”官员说,“原来,我们是在同一个时间里掉到这里的,而当我们在各自的家里生活时,却是处在不同的时代。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谜,一个难以解开的谜。”
  “那么,我们转入询问?”女助手尼涅利娅问。
  “不——”官员拖腔拉调地说,“这样行不通,我很愿意听听你的情况,你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你现在急于把话题转向我,好让人们把你给忘记了。”
  所有的人都开始打量起女助手来,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她似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助手一点也没有羞怯。甚至还挺直了胸膛,她这一挺不要紧,本来就很丰满的胸脯,一下子就把病员服给撑起来了。
  “在久远的军事时代,我就来到了这里,”女助手说,“我身分证上的名字是:尼涅利娅·约瑟福夫娜·科斯佳尼金娜,朋友们都叫我尼涅利娅,我是俄罗斯人,1939年入党。”
  “请原谅,”戴眼镜的男人又说话了,“您是在哪一年从地球上转移到这个世界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简单的问题一下子却把尼涅利娅给激怒了。她愤怒地一跺脚,双手攥成了拳头。“什么转移?”她问,“你指的是什么,啊?”
  “没什么,除了日历上的日期没有什么。”
  “这我可就不告诉你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义务。假如不是现在这种发问,我就会跟你这样的人用另外一种方式说了。”
  “说吧,说吧,”小官员突然插话说。“你的义务你尽管自己保留着。可我知道爱德华·奥斯卡罗维奇是想把问题搞准确,你可别妨碍他。”
  “得了,得了,”尼涅利娅的黄眼珠子瞟了一眼天空,嘟哝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坦白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在什么情况下离开地球的。“我是用降落伞空投到这里来帮助游击队的。可是,我被人出卖了,德国鬼子把我从断崖上推了下来。那是43年的事了。就这样我到了这里。”
  “德国鬼子是什么人?”
  “你应该学学历史!”
  “可他怎么学呀,”柯拉说,“也许,他生活的年代比这段历史还早。”
  “他们对我用刑拷打,”尼涅利娅说,“不过,日子我记不清了。”
  “我就需要这些,”爱德华说,“1943年,从断崖上推下来。”
  “就这些?”尼涅利娅严厉地问。
  柯拉觉得,尼涅利娅的发型和精心描画的弯眉好像在哪部历史影片里见过。
  “就这些,”小官员同意了,“这些就已经使人神经错乱了,莫非这是俄罗斯命中注定的?”
  “这会儿该您了,”尼涅利娅说,“让我们来谈谈您吧,公民茹尔巴。”
  “尼涅利娅,这个词我不喜欢,我告诉您为什么。”
  “您喜欢什么词?”尼涅利娅问。“可以,大人,或者文官谋士。”
  “我的天哪,”尼涅利娅说,转身向柯拉寻求支持,“他生活在革命前。”
  “难道以前没有谈论过这些吗?”柯拉很惊讶,“你们可一起在这里呆了两个星期了。”
  尼涅利娅一时难以回答。
  这时,那位戴着厚眼镜的男人替他做了回答:“第一,我们是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我敢说,一些人还处于不正常状态——他们所受到的伤害太严重了。”
  “老头说得对,”脸上带着伤疤的人说,“我相信我是生活在阴间。这是心里话。”
  “还能说什么呢?我当然认为,我到了地狱了。或者说,是到了天堂了,随您怎么认为。”小官员说,“再说了,整星期地呆在单独的房间里,或是号子里,那滋味,你就想象去吧。除了这些蹩脚的医生,整天一个人也见不到。”
  柯拉明白了,他们说的是护士。
  “我们只是在最近才凑到了一起。”工程师托伊解释说。
  “为什么?”柯拉随口问道,并不期望得到回答。
  而戴着厚眼镜的男人接过话柄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们并不相信加尔布依,自始至终,他们都不相信与地球有过接触。现在他们还处于孩子状态,紧紧地咬住了一个特大的蛋糕。后退无路,前进又不能。他们暂时还没有理顺他们自己人之间的关系,而我们的命运也没有确定。”
  柯拉心中充满怀疑,于是问:“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落到什么地方了吗?”
  “我曾努力向所有的人解释过,但我不能确定大家都明白了没有。”尼涅利娅用手捅了捅柯拉的腰。“这样的话,我们可要一直磨蹭到吃晚饭了。请吧,少校。”
  “什么少校?”
  “算了,开个玩笑。不过,是自己人我总是能够猜到。”
  “您有军衔吗?”柯拉问。
  “国家安全中土,”尼涅利娅回答,“可别认为这是胡说。”
  “我不会这么认为。”
  “那咱们就开始审问吧,既然我给您提出了这个倡议。”柯拉把脸转向小官员。
  小官员马上回答:“对于一切有关并行世界的无稽之谈,我一概不接受。不过。我感到困惑难解的是,我为什么要讲求顺序,现在,我确信,我在无意中闯进了我们地球的某一个邻居家。也许是闯进了德国人的家里,也许是闯进了土耳其人的家。我说不清楚。”
  “您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柯拉问。
  小官员把衣服拽了拽,遮盖了一下大肚子,继续说:“我有幸在农民解放的光辉日子里在俄罗斯出生,也就是在1861年2月19日,耶酥复活节那天。”
  小官员抬头扫了大家一眼,柯拉从他的目光里突然发现了他的傲慢:小官吏一生都把自己视为命中注定的神。
  “接着说。”
  “我接受洗礼后,被命名为弗拉斯,弗拉斯·福季耶维奇·茹尔巴,在1907年6月23日发生不幸之前,我是在国家管理部门效力,在马吉列夫省巴比洛维奇市当警察局长,深得市民的爱戴和尊敬。”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柯拉发现小官员难过起来,于是,就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次,我们在雅尔塔疗养地休养,住在一家名字叫‘玛丽安’的供给膳食的旅馆里。一天,我们决定去参观拜达尔大门,在这个地方可以唱歌、饮酒,欢欢乐乐地看日出。我们带上太太,雇了马车……天哪,莫非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昨天刚刚发生?”
  “到底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柯拉问。
  尼涅利娅在做着记录。她写得很快,字写得很小。她从墙跟下一垛胶合板中,扯了一块垫在纸下面。很显然,在这些外来人到来之前,这里曾打算进行房屋维修。
  “什么时候?”茹尔巴问尼涅利娅,他试图跟她套套近乎。
  “我来了两天之后,茹尔巴,我同你一起算过,也就是两个星期之前。”
  “这我可就不明白了,”茹尔巴固执地说,“我记得从拜达尔大门回来的时候,好像是谁说要领我们看看古堡垒。于是,我们就向堡垒爬去,我喝醉了酒,就在断崖边的栏杆上跳起舞来,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喝的——就像上了发条一样,不停地喝……我就像小鸟一样在晴朗的天空中飞翔……”茹尔巴哽咽着,眼泪流了出来。
  当茹尔巴擦去了眼泪,柯拉问:“当你坐马车,包括四轮马车、轿式马车……的时候,您不是一个人吧?”
  “绝对不是!”警察局长说,“当时的雅尔塔市参议会的因诺肯季·伊拉里奥诺维奇……”
  他一下子中止了自己的话,目光里流露出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回答完了问题的中学生精疲力竭的样子。
  “别费时间了,柯拉,”尼涅利娅说,“该下一个了,要不到晚饭的时候也弄不完。”
  柯拉走到一位姑娘跟前。
  这姑娘蹲在地上,这种姿势使得尼涅利娅认定这个姑娘是个东方女人。因为尼涅利娅充满信心地说:“该那个鞑靼女人了。不过,这些人……他们同她谈过,他们叫她帕拉。对了,她听不懂俄语。”
  “你叫帕拉?”柯拉问。
  姑娘轻盈地站起身来,来到柯拉跟前。她是个黑皮肤黑头发的姑娘。她的头发乌黑发亮,披散着没有梳理,一把骨头梳子别在头发中。黝黑的皮肤,细线条的面容,低垂的眼睛,不知怎的,使她的面色显得白一些,变得不惹人注意。浓密的黑发遮盖着她的面颊。姑娘十分年轻,她的双手纤细柔弱,不由自主地垂在大腿两侧。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细细的金戒指。
  柯拉一下了明白了,这个姑娘和她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这个姑娘来自久远的过去。也许,这个姑娘就是第一个化成鸟的那位古代公主。
  “您听得懂我说的话了吗?”柯拉用希腊语问。柯拉因为迷恋古希腊神话,曾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希腊语。这还是在孤儿岛时的事情。
  帕拉抬起了眼睛,她的眼睛是深棕色的,而她的面孔则在一瞬间闪现出一种真正的、含蓄的美。随即,姑娘的睫毛又垂下了。帕拉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她是哥特人的公主,”卡尔宁说。这个人不仅见多识广,而且,还知道一些似乎不该知道的东西,“哥特人,是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民族,这里指的是克里米亚哥特人。俄罗斯古代名著《伊戈尔公军队的故事》的作者,在这本书里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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