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人头吧-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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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所有人的视线一齐射向纶太郎。警视催促地问道:「你见过堂本?什么
时候?在什么地方?」
「我刚才说过,星期六下午,我到西池袋堂本住的公寓调查,「帕尔纳索斯
西池袋」的五○二号室。我打算进入公寓时,由于是自动上锁的大门,我没办法
进去。这时从公寓里走出一个看起来像在酒店上班、不男不女的人。他走出来时
检查了五○一号房的信箱,我猜测他认识堂本峻,所以问他不少事情。」
「等等,你说不男不女,意思是他男扮女装?」
「是的。」
纶太郎咬着唇,痛恨自己的疏忽。
「他的衣着非常华丽,脸上画了个超级大浓妆,感觉不大对劲,可是一直盯
着他瞧,好像很没礼貌……。他在我面前假装是堂本峻的邻居,一一回答我的问
题。如果这张照片正确无误,那个人就是堂本变装的。」
法月警视看着儿子的态度转变,有点嗤之以鼻地说:「不过,假设那个不男
不女的人真的是堂本,他应该不可能事先预知你会前去侦查吧。你只是偶然遇见
他,更何况进出自己的家,哪需要变装啊?」
「刚才你们不是说他净干些肮脏勾当吗?他以照片恐吓人,结果惹火黑道,
只好四处逃窜。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逼得他不得不回家一趟,他只好变装冒险
回家。」纶太郎答道,警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说,你碰到堂本是在星期六下午,对吧?正好符合被
害者的死亡推测时间……」
「等等,如此说来,那个时候……」
星期六下午,堂本峻穿着长裙与粉红荷叶边外套,大摇大摆地出现在门厅,
纶太郎记得他提着名牌水饺包,包包里看起来塞了很大的东西,正好约人头大小
的尺寸……
人头?
难道是……
纶太郎双手紧抓着堂本的照片,仰望着天花板,说不出话来。如果那个就是
……
纶太郎的眼前一片黑暗,对于堂本涉案的嫌疑,他无法再有任何存疑。而且,
自己可能已经导致无法挽救的大错。
星期六下午,从他面前经过的水饺包中,说不定藏着才刚切断的江知佳人头。
…
注一:中尊寺位于岩手县,建于西元八五○年,为天台宗寺院。西元一一二
四年,境内的金色堂以当时最为先进的技术和昂贵的金箔建成,为日本国宝。
注二:堂本峻(Doumoto Syun)。日文中「春」视情况可念为Haru或Syun,
而「元」和「本」都可以念成Moto。
19
「一切都是我的疏失。我明明能够当场逮到他,却被他三脚猫变装功夫给蒙
骗,眼睁睁地放走了他。」
九月二十二日,星期三的早晨。纶太郎早父亲一步抵达町田的川岛宅邸。在
客厅里,他与川岛敦志隔着桌子对坐,这是纶太郎第四度拜访川岛家,但却是最
难受的一次。上次来访是星期日,他还祈祷着江知佳平安无事,虽然那时已经为
时已晚。
国友玲香推说她不想听这类残酷的话题,并想将小江拍摄的照片整理收进相
簿,走上二楼后就没再下楼。听惯的房枝太太的声音,今天也听不见了。昨天下
午,她的身子不舒服,返回鹤川自宅卧床休息。
听说直到川岛与玲香亲口告诉房枝太太,她才勉强接受江知佳已死的事实。
昨天黄昏前,他们叫了辆计程车送房枝太太回家,对她来说,江知佳就像自己的
亲生女儿,却得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难过地不能自己。川岛难过地低声说着:「
……你根本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我至少应该先让你知道他的长相。都是我没有考
虑周详。」
「我也太过大意,竟然没有先取得照片,我没有可以推托的理由。」
纶太郎咬着干燥的嘴唇,垂头丧气。即使他垂下眼来,依旧能深刻感受到川
岛悲痛的眼神。同样的眼神也曾经面对江知佳遭到切断的头部,江知佳惨死的模
样,一定深深印在川岛的眼底。想到这里,纶太郎更觉得汗颜,无言以对。
川岛从名古屋返回东京后,尚未返回东中野自宅,便拖着行李,直接留宿在
此以便随时待命。他说,没了换洗衣服,只好换穿大哥的衣服。川岛无心说的每
一句话,却句句蕴含深意。他说,江知佳身体的其他部位下落不明,作为死亡认
定的头部已交由法医鉴定,返家之日尚遥遥无期,因此无法敲定丧礼的举行日期。
纶太郎听着,掌心直冒汗,他搓着膝盖,只觉得无地自容,头垂得更低了。
川岛从未责怪过他,反而靠过来抚着纶太郎的肩膀,苦涩地哽咽说:「事情
都已经过去了,别再想不开。」
他安慰纶太郎的话语,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大概是后悔自己顾虑到宇佐见
彰甚与江知佳而延误报警,更未即时告知关于堂本峻的讯息。纶太郎终于鼓起勇
气,抬起头来。
「即使当时你看穿堂本的变装,却也为时已晚。所以就别再为那件事情责怪
自己了。」
「话是没错。可是……」
「别再多说,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说再多也没有用。在我面前,别再提起
这件事情了。」川岛毅然决然地说着,纶太郎点点头,只能将无限的后悔与自责
埋进心中。川岛的双眼满布血丝,目光呆滞地望向他方,叼着烟,呆望着打火机
的火焰,过了片刻才点燃烟。川岛肯定有许多话想说,但或许他认为不该放任感
情流露吧。纶太郎想着。
川岛吐了一大口烟,徐徐开口说:「堂本潜逃到台湾的消息,看来只是颗烟
幕弹。」
「是的。我们询问过各家航空公司,九月八日飞往台湾的班机当中,并无这
样的人物搭乘。为了预防万一警方也调查了九日以后的乘客名单,但是出入境的
所有班机当中,都没有堂本峻或权堂元春的姓名。」
纶太郎打起精神,报告侦查的最新消息,他已经取得法月警视的许可,作为
非正式的警方发言人。纶太郎自愿担任侦查本部与家属问得以顺畅联络的管道。
「除非他使用假名,否则他根本没有出国。另外,十三日晚上七点左右,有
消息指出在新宿车站发现貌似堂本的人。一位曾与堂本见过面的中国籍牛郎偶然
在人群中撞见他,出声叫唤后,对方装作没听见,然后就消失不见了。这是尚未
确认的二手消息,所以那名男子是否真的是堂本本人,尚无法清楚断定。」
纶太郎转达饭田才藏在电话中告知的消息,川岛更确信地说:「十三日,就
是上星期一……,正好就是同一天,房枝太太在车站前撞见貌似堂本的男子。或
许他在天色变暗前,前来探察状况。他只要搭乘小田急线的急行电车,从町田到
新宿,只需约四十分钟。两地出现的都是堂本本人,并非不可能。」
「如果真是如此,或许他打算返回四谷的藏身处。无论如何,堂本在上星期
三之前,应该还待在山之内纱耶加家里。」
「应该没错。这么说来,山之内这女人或许是堂本的共犯,不管她是否参与
杀人,她绝非毫不知情。堂本已经潜逃国外这样的说辞,应该是他们得知你和田
代先生会前去造访,才事先捏造的,她不可能临时捏造出这么完美的谎言。」
「应该是这样,纱耶加有个人理由帮忙堂本。」
纶太郎虽然表示同意,但是内心却矛盾万分。因为川岛一开始就怀疑她是个
老江湖。
当时纶太郎并非认真考虑接受纱耶加的说法,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在同一天
于京王广场饭店与宇佐见彰甚交换意见,这样的安排或许是自已失策。如果宇佐
见没有自信满满地否定石膏像头部的存在,或许纶太郎会采取不同的因应方式。
虽然他无意推卸责任,但是,宇佐见的主张造成他判断失误,想到这儿,纶
太郎又开始厌恶宇佐见。
「如果真是如此,应该趁早拘提这个女人啊。」
「为了预防堂本和她联络,警方昨天就开始暗中监视山之内纱耶加的行动。
依据侦查本部的判断,说不定今天警方就会前往纱耶加的家里直接问话。不过正
确时机的掌控确实不容易。」
川岛表示他能够理解,又接着点了一根烟。
「搜索西池袋公寓的行动已经结束了吗?快递包裹上已经采集到堂本的指纹,
应该能够顺利取得搜索令吧?」
「昨天晚上警方已依照正当程序搜查了「帕尔纳索斯西池袋」的工作室兼住
所,虽然潜逃台湾是编造的谎言,但堂本另外惹了麻烦,遭到黑道追杀,看起来
真的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回家了。室内找不到最近曾有人在此生活的迹象,电话答
录机内还留着大量的恐吓留言……」
「我不管这此事,我只想知道是否找到了遗体的其他部分?」
川岛不耐烦地拿开嘴中的烟催促着。纶太郎无奈地摇摇头说:「房内并未发
现江知佳的遗体。」
「没有发现?」
他皱着眉,叼在嘴上的香烟烟灰掉落下来,川岛胡乱地拍落膝上的烟灰。「
可是,堂本的公寓就是第一现场,不是吗?」
纶太郎无奈地再度摇摇头,「案情发展方向越来越匪夷所思。鉴识科人员检
查得滴水不漏,别说是遗体的一部分,连被害者的遗物或血迹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找到。」
「太扯了吧。说不定他在浴室分尸,然后用水冲洗干净啊。」
「不,浴室等所有用水设备,看起来都有一阵子没使用了。房内没有匆忙清
扫、消灭证据的痕迹,也找不到切断头颅的道具或防水布之类的物品。我遇见堂
本时,除了水饺包外,他并没有携带任何其他大型提袋,所以应该不可能在公寓
以外的场所处理鲜血四溅的物品。目前鉴识科判断,堂本在「帕尔纳索斯西池袋」
进行分尸的可能性非常低,甚至还怀疑江知佳遭到杀害的场所,或许不在堂本的
公寓。」
「怎么可能?」
「这并不是最后判定。今天,鉴识科将来采集江知佳的指纹样本,再对照堂
本公寓采集到的指纹,剔除堂本本人的指纹,若有吻合,就能够获得清楚的结论。
如果指纹未能吻合,结论就是被害者从未出入过「帕尔纳索斯西池袋」……」
「等等。」川岛举起手,纶太郎停下话来,川岛看起来一脸困惑。「在结论
出炉前,让我先厘清你的说法。推测的死亡时间是十八日星期六的中午至午夜之
间,遗体的头颅遭到切断,推测是杀害后数小时至半天左右,对吧?」
「是的。」
「你前往西池袋公寓,与男扮女装的堂本说到话,也是同一天吗?」
「大约是下午一点二十分。那时你正好要出门,前往代代木专门学校,参加
讲师的讨论会议。」
川岛皱起眉来。纶太郎的说法,似乎惹他不悦。
「……莫非,警察在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
「对不起,是我拜托父亲调查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也是嫌犯名单上的一员?我不想说自己看错人了,但是
你的做事方式,未免太过于墨守成现了吧?」
「没这回事。或许你会觉得这是藉口,我当然不可能怀疑你。只是为了公开
侦查,我又受到你的请托,为了获得父亲的理解,必须确认你的不在场证明。这
点,父亲早晚会向你说明。」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刚才实在觉得有些寒心。」
川岛沉稳地回应。看来纶太郎说出事实,消除了他心中的芥蒂。
「话题偏离正题了。问题是推测死亡时间和头颅的切断时间,两者之间的间
隔。星期六上午,房枝太太九点离家。假设小江随后立刻出门,没过多久旋即遭
到杀害,如此一来有将近四小时的空白时间。头颅在下午一点之前遭到切断,并
未与法医的判断抵触。你碰到堂本时,他提着水饺包,大小正好可以放入人头,
对吧?他将小江的人头藏在提包中,逃过你的法眼,大摇大摆地带离公寓。如此
推算,分尸现场除了堂本的屋子外,应该没有其他场所。」
「最初,我也抱持同样的想法。」纶太郎先附和川岛,「可是,听了鉴识报
告后,我认为那只提包当中不可能放着江知佳的人头。不,即使里面真的放着人
头,也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堂本在返回公寓前,在其他场所切断人头后,随身
带着四处奔走……」
川岛手上的烟烧得只剩下烟屁股了,他双手抱胸说道:「如此更令人匪夷所
思。堂本遭到黑道的追杀,必须四处藏匿,最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使他愿意甘冒
自投罗网的危险,回到公寓呢?如果他返家不是为了切断人头,那他的目的是什
么?」
「这个部分我尚未厘清。他带着江知佳的人头,还刻意男扮女装,我不懂究
竟是什么事情让他非得回到自己家中?」
川岛望着纶太郎犹疑不决的态度,往烟灰缸弹了弹烟屁股。
「你不需要钻牛角尖,工作室的杀人预告,切断被害者人头的残忍手法,堂
本的行为根本不是常人所为,本来就难以理解。我并不想当个犯罪行为分析师,
可是他男扮女装,又将遗体的一部分,像带着纪念品一般地四处游走,显示出行
为异常者常有的行为模式啊。」
「没错,警方的侦查方向也朝此前进。」
「既然如此,不需再理那些繁琐细节。无论犯罪第一现场在哪儿,只要快递
的指纹配对吻合,就可以充分证明杀害小江、并切断头颅的凶手就是堂本。我无
意班门弄斧,只要逮捕他,逼问他,他肯定老老实实地吐出实情。」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太好了。但是,其实还有一个未解之谜。」
纶太郎叹息着,川岛不解地问着:「还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有名可能是嫌犯的男子将包裹送到山猫运输的町田营业所吧。我们
根据柜台服务员的证词,制作嫌犯的模拟肖像,但是完成的模拟肖像一点也不像
堂本……」
「我能看看模拟肖像吗?」
纶太郎将特地带来的影印副本放在桌上,川岛拿起模拟肖像,注视着其上双
颊凹陷的男子。
「感觉的确和堂本完全不像。不过,虽然说是模拟肖像,那名男子戴着帽子
和墨镜,几乎看不见脸孔,根本无关像不像的问题嘛。」
「不,由于模拟肖像实在差距太大,为了谨慎起见,警方请服务员看过堂本
的照片,对方清楚表示,两者不是同一人。」
川岛伸手拿起打火机,不自觉地把玩着打火机盖。
「或许他为了避免脸部特征被认出,故意化妆欺瞒?」
「但是他男扮女装,我看到照片后立刻就认出来了呀。无论涂抹再浓厚的妆,
基本相貌还是不会改变。」
「或许他拜托其他人寄送吧。堂本没有必要自己涉险,他可能未告知包裹内
容,只支付丰厚的封口费,我想肯为此卖命的人,好找得很。」
川岛说完、又点了一根烟,像是想结束这段毫无建树的对话。
纶太郎无法全盘否定堂本找人代寄的可能性,法月警视对模拟肖像问题的解
释与川岛相同。可是既然他找人代寄,何必在送货单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呢?这是
非常矛盾的作法。纶太郎的脑中无法挥去这项疑点,但是他与父亲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