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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刺客学徒1-15-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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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下。
  
在精技那吞噬一切的无比欢欣过后,出现的是一股晦暗的失败和罪恶感,强大得使我身体的疼痛相形失色。我的鼻子在流血,每一下呼吸都很痛,他先前使劲把我踢得在石板地上滚来滚去,我全身的皮肤都刮破擦伤了。各处不同的疼痛彼此强烈抵触,每一处都喧闹着要我注意,使我连自己究竟伤得多厉害都搞不清楚,连重新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笼罩在这一切之上的,是知道我失败了的那种感觉。我被击败了,我不配学精技,盖伦证明了这一点。
  
我听见他在对其他人吼,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他告诉他们要小心,如果缺乏纪律的人无法让自己的头脑避开精技的愉悦,就会受到这种对待。他警告他们所有人,如果一个人想使用精技,却被精技带来的那种愉悦所迷惑的话,就会变得没有头脑,像个大婴儿,不会说话,看不到东西,大小便在身上,忘记思想,甚至忘记吃喝,直到死去。这种人连遭人嫌恶都不配。
  
我就是这种人。我沉入羞愧之中,无助地哭了起来。我活该受到他这种对待,他甚至应该把我修理得更凶才对。我浪费了他的时间,把他尽心尽力的教导变成了自私放纵。我逃离自己,往愈来愈深处躲避,但在我的每一层思绪中都只找到对我自己满满的嫌恶和恨意。我最好去死。虽然我就算从塔顶跳下去还是不足以洗除我的羞耻,但至少这样我就再也意识不到它了。我躺着不动,哭泣着。
  
其他人离开了,每个人经过的时候都骂我一声,或吐我口水,或踢我、打我一下,但我几乎没有注意到,因为我比他们更排斥我自己。然后他们都走了,盖伦站着俯视我,用脚踢踢我,但我无法回应。突然间他无所不在,在我上方、在我下方、在我四周、在我内里,我无法拒绝他。“你看吧,小杂种,”他又狡猾又平静地说。“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你不配学,早就跟他们说过这种训练会害死你,但你就是不肯听,你拼命要篡夺已经给了别人的东西。结果我又说对了。嗯,能把你除掉,这段时间也就不算白费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过了一段时间,我意识到低头看着我的是月亮而不是盖伦。我翻身趴着,虽然我站不来,但是我可以爬,就算爬得不快,就算连肚子都没办法完全离地,但我还是可以又拖又扯地把自己往前移。我专心致志开始朝那堵矮墙前进,心想可以把自己拉到一张长凳上,再从长凳上爬到墙头。然后,往下。结束一切。
  
在寒冷黑暗中,那一路爬起来好长。我听见某处有种哀鸣,这也让我鄙视自己,但当我把自己往前拖的时候,那哀鸣声愈来愈大,就像远处的一点火星随着你走近而变成一把火焰。它拒绝被我忽视,在我脑海里变得愈来愈响,哀鸣着抵抗我的命运,那细微的小小声音抗拒,不许我去死,否认我的失败;而且它是温暖光亮的,变得愈来愈强,我试着找到它的源头。
  
我停下来。
  我躺着不动。   
  
那哀鸣就在我内在,我愈是寻找它,它就变得愈强烈。它爱我,就算我不能、不肯、也并不爱我自己,它仍然爱我;就算我恨它,它仍然爱我。它用小小的牙齿咬住我的灵魂,拼命紧紧拉住我,让我无法继续往前爬。如果我试图继续爬,它就爆发出一阵绝望的嚎叫,烧灼着我,禁止我打破这份如此神圣的信任。
  
是铁匠。
  
它为了我身体和心理的痛苦而哭叫,当我停止朝墙边挣扎爬去的时候,它欢喜不已,庆幸我们得到了胜利。而我能给它的回报只有躺着不动,不再企图毁灭自己,但它向我确保这样就够了,就很多了,就很令它欢喜了。我闭上眼睛。
  
月亮高挂天空,博瑞屈轻轻把我翻过身来,弄臣高举一支火把,铁匠在他脚边蹦蹦跳跳。博瑞屈抱住我站起来,仿佛我仍然是那个刚交给他照管的小孩。我短暂瞥见他那张黝黑的脸,但读不出任何表情。他抱着我走下长长的石阶,弄臣举着火把照路,然后他抱着我走出城堡,回到马厩楼上他房里。之后弄臣就离开了,剩下博瑞屈和铁匠和我。就我记忆所及,没有人说半个字。博瑞屈把我放在他自己的床上,然后把整张床拉得更靠近炉火。我逐渐恢复温暖,强烈的疼痛随之而来,我把身体交给博瑞屈,灵魂交给铁匠,放开我的头脑很长一段时间。
  
我睁开眼睛,看见夜色。我不知道这是哪一夜。博瑞屈仍然坐在旁边,没有打盹,连歪倒在椅子上都没有。我感觉到肋骨部分被绷带紧紧包扎,抬起一只手想摸摸看,但手上也有两根手指上了夹板。博瑞屈眼睛看着我的动作。“那两根手指头肿了,而且不只是被冻肿而已。因为肿得太厉害,我看不出是骨折还是扭伤,不过我还是上了夹板,以防万一。我猜只是扭伤。我想,如果那两根手指头是骨折,那么我包扎的时候就算昏迷了也一定会痛醒过来。”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是在告诉我说,他刚给一只新来的狗打过虫,以防传染。他平稳的声音和平静的动作能安抚慌张狂乱的动物,在我身上也发挥了效用。我放松了,心想既然他这么平静,那一定没有大碍。他一只手指插进支撑我肋骨的绷带,检查松紧度度。“发生了什么事?”他边问边转身拿起一杯茶,仿佛我的答案无关紧要似的。
  
我脑中回溯这几个星期,试着找出方法来解释。事件在我脑中跳动、溜走,我记得的只有我的挫败。“盖伦给我考试,”我缓缓说。“我没通过,所以他惩罚我。”说着,一波灰心、羞愧、罪恶感的浪潮扑打上来,冲掉了我在这熟悉环境里短暂感觉到的安慰。趴在炉火边睡觉的铁匠突然醒过来坐直身,我直觉反射式地在它哀鸣出声之前就让它安静下来。趴下。休息。没事的。它照做了,让我松了口气;更让我松口气的是,博瑞屈似乎没意识到我们之间传达了什么。他把茶杯朝我递过来。
  
“把这个喝了。你的身体需要水分,这些药草能够止痛,让你睡着。现在就把它喝光。”
  
“这茶好臭。”我告诉他,他点点头扶住杯子,因为我双手淤血得太厉害,无法弯曲抓握。我把药草茶喝光,躺回床上。
  
“就这样?”他小心地问,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考你一项他教过你的东西,结果你不会,所以他把你搞成这样?”
  
“我做不到。我没有那种……自我纪律。所以他惩罚我。”我回想不起细节,只有羞愧冲涌上来,将我淹没在悲惨沮丧之中。
  
“把人打个半死,是没法教会他自我纪律的。”博瑞屈谨慎地说,把一项事实陈述给一个白痴听。他把杯子放回桌上,动作十分精确。
  
“这不是要教我……我想他认为我根本就是朽木不可雕。这是为了让其他人看看,要是他们失败了会有什么下场。”
  
“没有什么值得知道的东西是可以用恐惧来教的。”博瑞屈顽固地说,然后用比较温暖的态度又说:“只有差劲的老师才会用打骂威胁的方式来教学生。你想想,要是用这种方式来驯服马或者狗会怎么样?就连最笨的拘,也是被摸比被打要容易学会东西。”
  
“你以前教我某些东西的时候也打过我。”
  
“是的,我是打过你。但我打你是为了让你集中注意力,或者是要警告你,或者是要唤醒你,而不是为了伤害你,更从来不会打断你的骨头、弄瞎你的眼睛、让你的手动弹不得。从来没有。你怎么样也不能跟任何人说我曾经那样打过你或任何我照顾的牲畜,因为那不是事实。”他对我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感到很愤慨。
  
“是的,这一点你没说错。”我努力想着该怎么让博瑞屈了解我为什么被惩罚。“但这个情况不一样,博瑞屈,这是另一种学习,另一种教导。”我试着解释,感觉必须为盖伦的公正性辩护。“是我自己活该,博瑞屈。他的教法没有错,是我没办法学。我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但是我同意盖伦,我相信不让私生子学精技是有原因的。我身上有个污点,有种致命的弱点。”
  
“狗屎。”
  
“是真的。你想想看,博瑞屈,如果你把—匹劣种牝马跟一匹优良牡马交配,生出来的小马虽然可能有父亲的优秀,但也同样可能有母亲的缺点。”
  
一段很长的沉默,然后他说:“我很怀疑你父亲会跟‘劣种’的女人同床共枕。如果对方没有一点优秀之处,没有一点志气和聪慧,他是不会、也不可能这么做的。”
  
“我听人说,他是被山上的巫女施法迷住了。”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个我听过很多次的故事说出来。
  
“骏骑不是那种会被乱七八糟魔法迷住的人。他的儿子也不是只会哭、没志气的笨蛋,躺在地上说他活该被痛打。”他倾身靠近,轻轻一触我太阳穴下方,一阵剧烈的疼痛爆发开来,我差点昏过去。“那种‘教导’只差这么一点点就让你瞎了一只眼。”他的脾气上来了,我闭嘴。他在房里快步踱了一圈,然后陡然转过身面对我。
  
“那只小狗,它是耐辛的那只狗生的,是不是?”
  “是。”
  
“但是你该不会……哦,斐兹,拜托你告诉我你被打成这样不是因为你用了原智的关系。如果他把你打成这样是为了那个原因,那么我对谁也开不了口说半个字,在这整座城堡里、这整个国家里也没都没脸见人了。”
  
“不是,博瑞屈,我跟你保证,这件事跟小狗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我自己失败了,没办法学会他教我的东西,是我太软弱。”
  
“闭嘴?选”他不耐烦地命令我。“既然你这么说就够了。我很了解你,知道你保证的事一定是真的,不过你讲的其他话一点狗屁道理也没有。你继续睡吧,我现在要出去,但是很快就会回来。你休息一下,这是最能治病疗伤的方式。”
  
博瑞屈像是有了某个目标,我的话似乎终于让他满意,让他决定了某件事。他很快换好衣服,套上靴子,改穿一件宽松的衬衫,外面只罩了一件皮背心。博瑞屈走出去,铁匠站起来焦虑地呜叫,但无法向我传达它的担忧。它走到床边爬上来,钻进被子里靠在我身旁,用它的信任来安慰我。我整个人笼罩着晦暗的绝望,只有它是我唯一的光亮。我闭上眼睛,博瑞屈的药草茶让我沉入无梦的睡眠。
那天下午近傍晚我醒过来,一阵冷空气抢在博瑞屈之前进房。他把我全身检查一遍,随手拨开我的眼睛,用能干的双手摸摸我的肋骨部位和其他淤血伤处。他咕哝着表示满意,然后脱下身上撕破又沾满泥巴的衬衫,另外换穿一件。他边换衣服边哼歌,心情似乎很好,跟浑身是伤又沮丧的我大相径庭、格格不入,等他再度离开,我几乎是感到解脱。我听见他在楼下吹着口哨,大声向马夫发号施令,一切听来都是这么正常、这么普通又实际,我对这种日子的渴望强烈得让自己吃惊。我想要回到那种生活,回到马匹和狗儿和稻草的温暖气味中,回去做单纯的工作,然后把一天的工作彻底做好之后筋疲力尽地睡个好觉。我渴望那种生活,但我现在是这么一文不值的人,一定连那种生活都过不成。盖伦常常对堡里做这些简单工作的人表示轻蔑,对厨房女仆和厨娘他只有鄙视,对马夫他只有奚落,而那些配剑持弓保卫我们的士兵在他口中则是“流氓和蠢材,只能对着全世界乱挥乱砍,用剑去控制他们不能用头脑控制的东西”。于是现在我陷入奇怪的挣扎,一方面渴望回去当那种盖伦已经让我相信是可鄙的人,一方面心中却又充满疑惑和绝望,觉得我连那样都做不到。
  
我在床上躺了两天。照顾我的博瑞屈一副快活的模样,有说有笑、脾气很好,让我完全想不透。他步履轻快、信心十足,看起来年轻了许多。看来我受伤竟让他心情如此大好,使我更加沮丧。但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之后,博瑞屈告诉我说再继续趟着不动就有害健康了,如果我希望伤势恢复得好一点,就该起来动一动。然后他找了一堆小事让我做,这些事都不吃力,但足以让我忙不过来,因为我常常需要停下来休息。现在想起来,我相信他的主要目的其实不在于要我运动,而是要让我不会闲着,因为之前两天我就只是躺在床上、瞪着墙壁、鄙视自己。面对我这么毫无松懈迹象的沮丧,连铁匠都开始没胃口吃东西了。然而铁匠仍是我唯一的真正安慰。跟着我在马厩里走来走去,就是它这辈子最纯粹的享受了,它把闻到的、看到的东西都传达给我,强烈得让我重新记起我初次投入博瑞屈的世界时那种惊奇之感,尽管我现在非常低落。铁匠对我的占有欲也强到不讲理的地步,连煤灰闻我它都不许,结果被母老虎凶了一下,吓得它哀叫着躲到我脚边。
  
隔天我求博瑞屈让我自己运用时间,然后去了公鹿堡城里。进城的路花了我前所未有的长时间,但我缓慢的步伐让铁匠很高兴,因为这样它就有时间可以在沿路的每一堆草、每一棵树旁边好好闻一闻。我本来以为见到莫莉可以让我心情好一点,但我走到蜡烛店的时候她正在忙,因为有即将开航的船订了3大批货。我坐在店里的壁炉旁,她父亲坐在我对面,一边喝酒一边瞪着我。虽然生病让他体力衰退,但他个性却还是没改,有些时候他还有力气坐起来,也就有力气喝酒。过了一会儿我放弃努力找话讲,只是看着他边喝酒边骂他女儿,莫莉则忙得团团转,既要工作得有效率又要亲切招待顾客。这一切可悲的、小家子气的生活令我沮丧。
  
到了中午,她告诉她父亲说她要把店关起来,去送一批货。她把一个架子的蜡烛交给我拿,自己也抱了一堆,然后我们扣上门栓离开。她父亲喝醉了,咒骂声从我们身后传来,但她置之不理。一走进清冷的冬风,莫莉就快步走到店后,我也跟着走去。她示意要我安静,打开后门把手里的蜡烛通通放了进去,我手上的也放在那里,然后我们离开。
  
我们在城里随意走了一阵,很少交谈。她提起我脸上的淤血,我只说我摔伤了。冷风无情地吹,市场里的摊子几乎全都空着,既没有顾客也没有卖主。她对铁匠用了很多心思,让它快乐得不得了。走回店的路上我们在一家茶馆停留,她请我喝加了糖和香料的热酒,跟铁匠玩了好久,它整个身体翻过来躺在地上,所有的思绪都在她的亲切感情中打滚。我突然想到铁匠是那么清楚地意识到她的情绪,然而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它的情绪,只除了最肤浅的那些。我轻轻朝她探寻,但发现她今天飘忽不定,像某种香味,刚闻到的时候很强,但在同一阵风里马上又变得微弱。我知道我可以更坚持深入,但不知怎么的觉得这样没有意义,一股孤单感笼罩住我,一股致命的忧郁,想到她对我也永远只能像对铁匠一样仅有模糊的意识。因此我把她对我讲的简短语句当作是小鸟在啄食干面包层,也没有去触动她悬垂在我们之间的沉默帘幕。不久后她说她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就会有麻烦,因为即使她父亲已经没力气打她,他还是可以把酒杯摔到地上,或者弄倒一架子一架子的东西,表示被冷落让他不高兴。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古怪的浅笑,仿佛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把他的行为看成是有趣的,这件事就不会显得这么糟糕。我笑不出来,她眼神从我脸上移开。
  
我帮她穿起斗篷,我们离开茶馆,走上山坡走进风里。这种景况突然像是我这一辈子的象征。走到她店门口,她让我大吃一惊地抱了抱我,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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