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保护区-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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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冲着楚先生颔首:“告辞。”
“慢走。”
第三十九章
中午休战; 分两头吃饭。
这边四菜一汤; 菜色上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余初,突然变得殷勤起来。
擦桌摆凳,端茶递水,拿碗布筷; 甚至把所有好菜都往楚小哥面前摆。
然后半仰着一张脸看着楚小哥,笑的一脸真诚:“楚先生; 你多吃点。”
楚小哥可能以前也是被人伺候惯的人; 眉毛都没有抬一下;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余初的不专业服侍。
余初端茶他就喝茶; 余初递帕子他就擦脸; 余初布菜他就吃的津津有味。
末了;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楚小哥这边刚放下筷子; 那边一杯泡好的茶便送了上来。
余初拉了把椅子; 坐在了楚小哥身侧,笑的愈发人畜无害:“楚先生; 你打牌的手艺无双; 令奴家好生敬仰……”
“噗——”
楚小哥一口水茶差点喷出来,“奴家”这个自称; 有些人说起千娇百媚,有些人说起来羞怯娇憨……
而她说起来; 妖风四起。
楚小哥也不打算逗她了,放下杯子:“说吧,你想赢几局?”
“还是楚先生痛快。”余初笑着将椅子又拉回了安全距离,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口气灌了下去,“我也不贪,赢个三五圈不少,七八圈也不嫌多。”
楚小哥依旧是那张脸,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但是下午的战局,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几乎一边倒。
楚小哥就像是在余初牌上长了第三只眼睛,他打的三条,余初碰,他打红中,余初杠,他打的七万,余初干脆直接将牌一推——
“胡了!”
只要是他打出的牌,刚好跟余初自己的牌面凑上。
两盘下来,就是翟翎赤也发现不对劲来,他撇过头去看楚小哥,犹豫了一会儿吞吞吐吐道:“楚先生,你这样,不太好吧——”
楚小哥垂着眼帘:“翟小少爷,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翟翎赤被堵了一句,脸色有些难看:“你……”
翟翎羽在桌底下踩了自家弟弟一脚,将他的话给打断了,慢悠悠的打出一张牌来:“六饼。”
“碰。”余初将自己几张牌往前一推,乐呵呵道,“听胡!”
翟翎赤看了看余初,又看了看楚小哥,最后看了看自家大哥。
合着,这已经联手了?
也是——
上午这位来历不明的楚先生连赢十几盘,话语里又是故意针对,自家大哥被撩出火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也实属应该。
但是下午的局势,姓楚的明显是想喂牌想宋家姐姐赢。
那么两个男人的战场,就从如何自己赢的多,变成了如何让宋家姐姐赢的多。
整整一下午,翟翎赤都在低头默默计算着。
有了另外两人的相助,从第一局开始,就是宋家姐姐一人在赢,但是喂牌的两人,喂牌次数和权重都有所不同。
明显还是姓楚的远占上风。
宋家姐姐看得开,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连带着自家哥哥也是笑着的,姓楚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这么看着——结果到底是谁赢,好像又说不准了。
窗外的夕阳有大半个身子沉入水天相接的地方,将水面燃成火一样的颜色。
橘黄色的光镀在余初的脸上,恬静的脸部弧度上带着熟悉的笑容,似乎将时间所拉扯出的距离,都驱散了大半。
她将手中的牌往前一推:“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就这样吧,三位觉得如何?”
楚小哥没有异议。
翟翎羽点头。
翟翎赤则用行动表示,默默地一个人将麻将收到盒子里。
四人麻将圆满宣告结束。
翟翎羽作为最大输家,还不忘提醒余初:“阿初,你一共赢了十五把,按照之前的赌注约定,可以提十五个要求。”
“用不上十五个。”余初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一张纸来,放在桌上推到翟翎羽面前,“这些就够了。”
翟翎羽拿起信纸,扫了一眼,眉眼就软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这字似乎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大的纸张上写着几个问题:有关于宋家,有关于朝堂,有关于刑部狱司的,也有关于正月期间京都异动的……
除了京都异动,其他都是些人尽皆知的消息,且都能和宋家粘上了边,所以翟翎羽也没多想。
他将纸重新叠好,塞回怀里:“其中一个问题,我可能需要等回去打听一番才能回复你,其他的,我明日我给你答案。”
翟翎羽的性格,向来深思在前,说能回复就一定会给回复。
余初松了口气,笑了起来:“好。”
翟家两兄弟告辞后,却没有直接回自己屋子。
翟家老大而是带着翟家老二走到了船头,吹冷风。
美名其曰,赏日。
翟翎赤陪打一天麻将,只觉得比扎一天马步还累,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宋姐姐好像变了不少。”
翟翎羽看着自家弟弟:“恩?”
“以前在宋家,她虽说不上知书达理,但是也有大户小姐的样子,行为举止从不逾礼,哪里会像如今这样……”翟翎赤在脑海里翻找着,勉强找到一个形容词来,“率性洒脱。”
翟翎赤发现自己的话刚说完,自家的大哥就笑了起来。
“你以前那么认为的?”
翟翎赤有些奇怪:“难道不是?”
翟翎羽笑着叹了口气,当然不是,她一直就是这样活着的。
从来不惹事,也从来不惹麻烦,只是在规矩圈的范围内,悄悄的按照自己的喜好,肆意洒脱的活着。
上香的时候,偷偷在寺庙的厨房烤玉米;元宵赏花灯的时候,拉着他去青楼门口偷看酸秀才写情诗;三伏天,穿着丫鬟的衣服,摸到河边钓小鱼,回来的时候骗宋夫人是卖鱼的老张送的……
翟翎赤看着自家大哥的侧脸,只觉得今日看到的笑容,似乎比这三年加起来都多。
如今的情形,男未婚女未嫁,两人再见面既没有仇怨,也没有愤恨,加上自家哥哥调任去京都,宋家姐姐的目的地也是在京都。
他有些忍不住感慨道:“现在比之前想的,好太多了。”
翟翎羽脸上的笑容,如同天边几乎沉入水底的太阳,慢慢的一点点消失了。
“现在比之前设想的,远要遭得多。”
***
次日,下午。
翟翎羽在余初午睡后来找她,这次没有带上他弟弟,而是带了叫那个田庄的亲随。
田庄下盘十分稳当,左手拿着茶具,右手拎着食盒,手臂上还挂着几个包装盒,走在楼梯上时,连茶具晃动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翟翎羽一直这样,每次去宋家蹭吃蹭喝的时候,自带的酒水食物,远比他能吃的多。
余初让开了房门。
田庄在外面看门,屋内就剩下了两人相对而坐。
“宋大人还是那样,他铁骨铮铮,两袖清风,颇受清流赞赏……虽然另一边很反感他,可宋大人如今深处清水衙门,大家也没有为难他。”
“宋大哥去了屏山书院教书,他性子温和,引经据典信手拈来,学生们都很喜欢他。”
翟翎羽的开场,不是探寻余初消失的真相,也不是打感情牌用回忆杀,而是捡余初可能最关心的宋家现状说。
两人间的气氛,倒是像是久未见面的老友。
“宋二哥入了翰林编撰史书,早出晚归,一心扑在史书典籍上,素来低调。”
“宋小弟,前年参加的科考,进入了殿试……被陛下点了探花。”翟翎羽笑着说,“苏阁老说,宋小弟殿试并不比状元差,就是给个榜样也是委屈他的,只是那日殿试上,不是耄耋老者,就是而立之年。剩下几个为数不多的年轻人,外貌平庸不说,才识也居于末流。”
“这还真是——”余初听懂了翟翎羽的话,又心疼又好笑。
探花是需要作为科举宣传大使,游街给普通群众看的,向来找的都是相貌相对好的一个
小弟从并列第一被挤到了第三,不是别的原因,而是因为他长得太好了。
“宋夫人还是那样,每日操持家事,不过她如今去寺庙愈发多了……水好了。”
翟翎羽起身,亲自拎来热水,给余初表演了一次贵族功夫茶。
等两人面前各自倒了第一杯热茶,翟翎羽终于结束了宋家现状的转述,进入了今日的正题:“你昨日问的第一个问题……”
他说话向来不咬文嚼字,用的是最日常的语言,深入浅出,专业词汇还会加以解释。
不仅是余初问的几个问题,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余初没有问到但是是看似有关联的点,他也一并提了出来,细细剖开。
随着他声音缓缓在屋子里流淌,整个京都的风云都仿佛浮现在了余初面前。
这可比看驻地资料要来的直观的多,也详尽的多。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半时辰。
余初觉得自己为了问问题,耍了小聪明小手段,对方却没有放在心上,还这么认真的一一作答,有些过意不去。
眼见着话题结束,翟翎羽要起身告辞的时候,被余初喊住了:“等等。”
她小跑进内室,从行李里翻找出几样东西来,拿了只盒子装好,回到外间递给翟翎羽:“这个,送给尊夫人和孩子。”
给已婚男人送礼,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送给对方妻子孩子,既表达了谢意也不会失礼。
她笑的还是一同以前的样子,理直气壮中,带着些许讨好,咧着一口白牙,明晃晃的,生机勃勃。
翟翎羽好一会儿才从余初的笑容里抽出来,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盒子,稍稍一想,就知道余初想岔了。他伸手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对无色琉璃珠子的耳环,还有一小布袋的糖。
糖是她一贯哄孩子用的,并无特别,倒是无色的琉璃珠子,价值不可估计。
这份礼送的可不轻。
他笑了笑,既没有解释自己尚未成婚,也没有说自己一直在等着她,而是伸手捏了一个奶糖,剥了塞进自己的嘴里。
然后一把又塞回到了余初的手里。
转身迈出了大门。
以前,他无数次想着,她只要活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但是现在——
他反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余初过目不忘,智商偏高,所以十四岁参加的高考考入大学,十六岁修满学分毕业,进入驻地。
十七岁作为自由人去古代执行任务,同年下半年进入的宋家。
现在,二十四岁。
小国师因为年幼是底层讨生活的,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年龄是多少,官方年纪二十四,不过实际年纪可能要大个一两岁。
翟翎羽二十岁定亲,今年二十五岁。
PS:至于封肃为什么不知道余初是未成年人,是因为驻地招人,前提就是成年人,余初是因为自由人体质和大学已经毕业的硬性条件,特招生。
一线人员在古代区,对外虚报年纪是正常的事情。人家三十半老徐娘,现代区三十岁的博士姐姐,还是一朵花。人家七十古来稀了,现代区五六十岁学者们还是帅大叔……这就说不过去了。
加上寄宿家庭的工作人员,挑的大多是外形脸嫩的,在演技支持下,二十几岁说自己十七八岁一点不违和。
封肃二十八岁的时候,执行任务的时候,就曾经对外说自己十八岁——
他长得好,他有理。╭(╯^╰)╮
第四十章
楚小哥今日多写了一篇字; 回过神来时; 窗外天色已黑。
他推门走出屋子; 就看见翟家大少爷身边那个护卫站在门前,一副等候已久的样子。
翟家这位大公子,他以前是听过不少传闻。
大多是一些虎父无犬子的感慨,或是对他本人事迹的传颂; 年少当家、一战成名、以多胜少、翟家军少主……类似的形容词,多是些赞扬之词。
现在形容词又多了个——余初的前任未婚夫。
前任这个词; 还是齐医生教他的; 那时她刚跟和小张心理医生闹分手; 咬牙切齿的说称呼小张医生为前任。
还口口念叨着好马不吃回头草; 一支红杏出墙来。
虽然不知道回头草和出墙杏有什么联系; 但是他还是知道;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楚小哥收回思绪,田庄冲着微微躬了躬身:“楚先生; 翟大人有请。”
他跟着田庄来到翟大少爷的住处; 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细细闻起来; 又檀香的味道。
明明是和余初一样的房型; 可这里一半窗户紧闭,显得肃穆而阴冷许多。
正主此时正坐在屋子里; 面前摆着棋盘,神情平和:“闲来无事,便想着和先生手谈一局; 希望没有惊扰了先生。”
“惊扰说不上。”楚小哥走到正主对面,一掀衣摆,坐在了椅子上,实话实说,“惊吓倒是有的。”
“是翟某的不是。”翟翎羽笑,“先生是客,先生先选,执黑或是执白?”
楚小哥伸手将白色棋子放在自己的面前,自古来棋局都是先黑后白,翟翎羽也没有客气,见楚小哥选完,伸手捻起一颗黑子,“啪嗒”一声落在了中元的位置。
两人落子都很快,你来我往,我落你追。
但是风格却迥然不同,翟翎羽的棋风杀伐果断,两路并起,奇招不断。
而楚小哥,稳扎稳打,看似并没有什么惊奇,却恰好将翟翎羽几次奇招化解的恰到好处。
一个时辰过去,棋盘大半落满棋子,黑子将白子围在中间,久攻不下,陷入了胶着状态。
翟翎羽落下一子,两路会师,黑色棋子连点成片,局势顿时凶险了起来:“刚刚先生太过执着,若是放弃这块,在他处布局,也不会这么被动。”
“翟大人有心,只是这攻城未下,却劝城后早些投降,怕是选错了对象。”楚小哥落下一子白棋,恰到好处的阻止了黑子的攻势,“你应该去问问城池是否心若磐石。”
“山不转水转,城不来我来。”
“翟大人心胸宽阔。”
……
一旁田庄将两人的凉茶重新换成热的后,便垂手在门后守着,轻轻叹了口气。
他虽然一句也没听懂,但是也知道,自家大人和那个楚先生,话里有话。
意已不在棋局。
被个有敌意的成年男子,拉去下了一夜的棋,虽然棋局未分胜负,但是这种感觉——楚小哥意外觉得挺好。
楚小哥离开的时候,翟翎羽进一颗黑色的棋子捏在指尖:“楚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谁知道呢。”楚小哥笑着打开门,“许是在哪见过也不一定。”
今日,他原本打算一个人吃晚饭。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余初的屋子还亮着,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声,抬起的手还没有扣到门上,里面已经传来她懒洋洋的声音:“楚先生?”
“余姑娘。”
“门是开着的,你直接进来吧。”
门果然是虚掩的,楚小哥轻轻一推,就将门推开了。
夜风还有些凉,但是他却未转身关上门,而是任由房门大开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若是如此直接摊开,对姑娘的名节可能会好上许多。
之前身在异地,没有人认识,她不在意他也不刻意去把世俗加在两人身上。
可是现在不一样,这船上有她的故人。
余初正坐在榻上,手中摆弄着炭笔和纸,不知道在画些什么,她抬着头看了他一眼:“吃过晚饭了吗?”
“还不曾。”
“船上的伙计说,你被翟翎羽请去了,没想到几年不见,他小气到连饭都不管了?”
楚小哥失笑:“你吃过了么?”
“吃过了。”余初指了指桌子上的食盒,语气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