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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兰香缘-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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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兰还没回过神,灵清得意道:奶奶听见没,大爷说这样儿好看,
    我也说姐姐肤色雪白,就穿这样晃眼娇艳的才漂亮呢。 香兰自己一返朴归真才吃一惊,地方才惦记着出门,心不在焉的任人摆布,没料到丫环给她穿了这样艳的衣裳,戴了这些钗环。前世她在沈家,其实也爱做这样鲜丽的装扮 后来嫁给萧杭做了新妇,就更爱大红的……再后来她就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了
    自做了林锦楼的小妾,倒是裁了几身红的 可这样正红婚嫁的颜色她每每都避开,不知是觉着自己不配,还是赌什么气。今日这大红衣裳穿在身上,恍若隔世,让她精神都震了一震。
    一时收拾完毕,香兰便到堂屋,林锦楼正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信笺,他手边的炕桌上放着一盅枸杞排骨汤,一盅大补汤,粉白的碟子里放着精致的包子,面点等物,另还有三样凤爪,鸡翅等小菜。此时外面雨已停了,阳光从半开的镂雕窗子里洒在他身上,显得他微型尤其高大。片刻功夫,他也不知从哪儿也换了外出的衣裳,穿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线鹤氅,里头是蓝色嵌青纹提花蟒缎棉袍,束着八宝带,头上的必也绾在白玉冠当中。香兰心说,他这样打扮起来也人模狗样的,不知他底细的人瞧见他,还真觉着他是雄姿英发的人中俊杰。
    林锦楼听见动静,抬头看了香兰一眼,用下巴一点炕桌另一侧道: 坐。
    香兰便坐下来,灵清已端来一盅汤,把盖子揭了,道:先喝碗补汤开胃。奶奶吃素包么?
    香兰闹不清这个钟点吃得是哪顿。
    林锦楼道:给她按爷这样端一份儿。 灵清应一声便退下。
    林锦楼看着手里的信忽然冷笑一声,丢在一旁:卢韶堂那里龟儿子还跟爷抖机灵呢,巴巴托人说项,还以为爷真敢动他怎的,找了几个穷酸儒乱拽文,写得天花乱坠,以为爷就怕了? 爷这一遭就弄死他,有本事就让御史弹劾了老子。
    说着揉揉眉心,前一阵他找不到人撒狠,把卢韶堂几个得力干将派人悄悄杀了个精光,留下卢韶堂一个光杆,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三个月,他档是为了找陈香兰这个不省心的,早就把卢韶堂收拾完了,还能容下这厮跶到今日。 可这话他不能提了,眼前这女人他好容易找回来,他不能再搞砸了,香兰还跟受惊的小兔儿似的,他不想看战战兢兢的模样。
    林棉楼想着便夹了个包子放到香兰跟前的碟子里,笑道:方才忙了一回,觉出饿了,就再吃一顿,你也用点,吃完了出去逛逛。这宅子后头有一处园子,是临着保扬糊建的,平日里锁着,咱们过去看看景儿,园里有一处假山亭台,能眺着二士四桥。
    香兰看他方才还阴沉着一张脸,笑得冷飕飕的,这会子又笑得跟盛夏六月花似的,真是喜怒无常,也不敢招惹他,她中等用得少,这会子也饿了,便乖乖的将东西吃了。
    林棉楼看着香兰喝汤和嚼东西的模样,心下满意,只觉这一顿吃得融洽和美。等吃完了,再茶漱了口,便带着香兰出门,命人用一乘竹娇,抬着香兰进了园子。
    香兰这几日一直病着,几乎足不出户,万没料到这院子后头竟别有洞天,进了那半月拱门,便瞧见千竹掩映,花树,假山成趣,引人入胜。
    香兰不禁下了娇,沿着石子漫万的路往内走。林锦楼道: 这园子小了点,倒也精致,好歹是自己家里的,你且逛逛,过几日爷爷带你去更好的。 一面说也一面四下赏玩。
    这宅子是他最初在扬州置下来的,后来楚大鹏几个人从年底盐商总会里分红的银子里拿出了些,悄悄给他把后面那块地也买了,把房子一扒,竟给他沿湖建了个园子当谢礼,虽说那园子不甚大,可布局独特,奇花异草,各色怪石 ,别具一格,林棉楼便笑纳了。
    走不多远,果然看见一山,山上设一八角绣楼,二人便 沿着青石板石阶上去,绣楼内早有下人打扫干净,铺着锦毯,挂着绣幕,紫檀桌上的金儿玉兽中中还缓缓冒着青烟。丫环婆子们见主子来了,忙不跌献茶摆果品。
    香兰将一色镂雕新鲜花样的朱窗推开,便瞧见墙外波光粼粼的湖面,不远处有一架飞虹立于水面,如玉带飘逸,似霓虹卧波,让人观之心情豁然开朗。
    此时只听隐隐有丝竹声传来,并有女子婉转唱腔。林锦楼眉头微皱,起身将另一侧朱窗推开,香兰变忍不住探头去望,原来林锦亭闲来无事,招呼刘小川等人在园子里一外名为: 春台明月 的馆里吃酒取乐。 因午后雨停了,天气晴好,便在屋外置了一桌,还可赏梅桃杏等花。 又清了几个名妓来弹唱助兴,只见有怀里抱琵琶的,有抚琴的,还有在席间敬酒的,浓妆淡抹 各具风情。有个穿桃红妆花袄儿,蓝缎裙儿的,拿着个红牙小板,正眉飞色舞的说话,末了引来一众男子大笑,纷纷执起酒杯饮了,那女子也陪饮一杯,脸上泛红微醺,有个男子不由忘了情,揽过那女子亲嘴,那女子似是害羞,欲拒还迎,公子哥们轰然叫好。
    香兰活了两世还是头一遭见着这样的景儿,不由瞪大了双目,张大嘴巴问道:这……这就是喝花酒么? 众目睽睽之下便亲嘴咂舌,香兰惊得言情不能。
    林锦楼挑眉,看着香兰吃惊的小模样儿只觉有趣,心想这算什么,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真正放肆起来,以淫词艳曲行令,或是妓女们脱衣摆出各色姿态助兴都是有的,小香兰瞧见,眼珠子还不掉下来。!

  ☆、225 见客

林锦楼刚欲说话,却瞧见刘小川往绣楼上瞥了一眼,接着便瞪大一双眼,用胳膊肘去捅谢域,往绣楼上指去,引得一桌人都呼啦啦往这边看过来。林锦楼见香兰还在自己身边站着,登时便沉了脸,“砰”一声便将窗子关上了。
    刘小川咂咂嘴道:“乖乖,瞧见没?那个就是林霸王的那个房里人了罢?”说着去看林锦亭。
    林锦亭懒洋洋的吃了一筷子菜,点头道:“就是她。”
    谢域笑道:“我猜也是她,可惜离得远些,未瞧真切。”
    刘小川精神起来,道:“那咱们过去看看呗,就说去拜会小嫂子。”
    楚大鹏擎着酒杯道:“得了罢,林霸王捂得死死的,还能让你见着,别回头人没见成,惹一身骚。没瞧见方才窗子都关了,你还跑去触霉头。”又看了袁绍仁一眼道,“袁哥哥,您说是也不是?”
    袁绍仁含笑不语。今日林锦亭做东,硬邀他来,他本想推脱,可想着日后好歹是姻亲,自己还差点娶了林锦亭一奶同胞的妹妹,便过来了,见席间虽请了妓女弹唱,倒也算清幽,加之楚大鹏等人竭力交好,故而气氛和乐,便一直在旁瞧着,听这几人谈笑。
    谢域也吃吃笑,命身边那妓女道:“去给你刘大爷敬杯酒,让他安生些。”
    刘小川拧着身子嘟囔道:“小爷我就不信你们几个不好奇。”他是个急性子,想到的事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从座上跳起来道:“不成不成,我得去瞧瞧,看是什么样的大美人儿,能让林霸王宝贝成这样。”说了撸胳膊挽袖子的去了。
    刘小川若犯浑谁都拦不住,众人索性也不劝了,且这几位也都吃多了酒,纷纷嬉笑着跟在后头看热闹。
    这厢林锦楼正跟香兰东拉西扯的说话儿,便听灵素站在楼梯下报道:“大爷。有几位爷过来。说要见大爷和……”后面“小嫂子”未说出口,便瞧见灵清对她使眼色,便将那三个字咽下去了。
    一语未了,刘小川便扯脖子喊道:“我说哥哥,您这忒不厚道,哥儿几个大半夜陪你出去找人,如今人寻着了,你过河拆桥便不睬我们几个了?好歹让小嫂子来敬我们一杯酒不是?”
    谢域听刘小川当众抖落香兰夜里丢了的事,不由皱眉,立时踢了他一脚。刘小川“哎哟”一声,瞪着谢域道:“你踢我作甚!”
    谢域狠狠瞪了他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片刻便听见脚步声,林锦楼从楼梯上走下来,只见楼下杵了这么几位,便道:“哟,真热闹,你们几个不是方才吃酒正热络么,跑我这儿是怎么档子事儿?”
    刘小川笑嘻嘻道:“哥哥。甭装傻嘿,咱几个是来瞧小嫂子的。”
    林锦楼仿佛没听见,只对袁绍仁笑道:“他们几个是见天吃饱了就胡闹,你怎么也来了?今天上午还听吴将军说你差事办得好,评了优等,进京之后圣上必有赏赐,有好处可别忘了兄弟。”
    袁绍仁也瞧出林锦楼左右言他,不愿让那女子出来,不由暗自惊奇。心说林锦楼待那女子还真与别个儿不同,先前林锦楼在外头打仗,他房里有个叫画眉的小妾,特特去找他,林锦楼在众人之前也从不避讳,让那画眉端茶递水的,随意差使,不过就像个体面丫头。如今这一个却让他牢牢关起来金屋藏娇,仿佛别人看一眼,他就吃了天大的亏。
    袁绍仁便微微笑道:“我是运道好些,得了便宜罢了。总不及你,不光会打仗,还做得一手好买卖。”
    刘小川打岔道:“我说两位哥哥,你们这么互相捧可没意思了,别说没用的,请小嫂子下来罢?”
    林锦楼瞪了刘小川一眼,心想这不会看人脸色的东西,回头再收拾他。可话已说到此处,他又见袁绍仁对他点头含笑,仿佛意有所指,不由有点尴尬,便咳嗽一声,命灵清道:“去请你们奶奶下来罢。”
    香兰方才便听见底下说话儿,心知这一趟是无可避免了,叹了口气,起身整了整衣裳,提着裙子下了楼。众人只见从楼上缓缓走下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端得一派好风华。站定了,从容敛裙行礼,行云流水一般。
    众人顿觉惊艳,忙对香兰还礼。
    香兰侧过身,盈盈一福受了,臻首半垂,举止优美。
    楚大鹏忍不住对谢域道:“瞧见没,果然不凡。这一举一动,好像宫里头的嬷嬷教的。我那几个姊妹,曾请宫里的嬷嬷教过些时日,还没一个能做成她这样儿的……啧,她到底什么来路,原先真是林家的奴才?”
    谢域摸着下巴道:“小三儿说是他家的奴才,后来脱籍出去的。”
    楚大鹏道:“林家竟能养出这样品格的丫鬟,嘿,可真是不一般了。”
    香兰行礼时,只觉有人瞧她的目光颇为异样,她眼波一溜,余光瞥去,只见盯着她的正是当日从前院里看她的外男。袁绍仁也觉出香兰瞄他,不由一怔,继而对她微微一笑。香兰便忙收回目光,垂头站到林锦楼身侧去了。
    林锦楼心下满意,香兰不像先前似的,总在屋里躲着,出来见人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儿,这厢给他做了面子,他脸上有光,便带了些笑意。见众人脸上露出赞叹之色,他心里便愈发得意了。待香兰行了礼,林锦楼忙不迭将香兰打发上楼,又对那几人下了逐客令。
    袁绍仁抱着肩从绣楼里走出来,望着山下的桃花,深吸一口气,自方才香兰出来,他便觉着心上被重重捶了一拳,连气都喘不出。先前他远远见过香兰,知道她与自己已故爱妾沈嘉莲气韵颇类,又是一般高矮胖瘦,远看竟几乎错认。可今日离得近,便愈发能瞧出相似之处,可又极其陌生。袁绍仁只觉自己沉寂已久的心又扑腾腾跳起来,他回过头,只见二楼敞着的朱窗内,林锦楼正从背后揽了香兰,一手握着她手中的笔在桌上写着什么。他便收回目光,闭了眼,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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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6 绣楼(上)

这里丫鬟们取来笔墨纸砚伺候,灵素研墨,灵清将裁好的雪浪纸扑在桌上,压了兽头镇纸,见林锦楼对她二人摆手,便双双退下了。林锦楼把香兰拉过来从后揽住她,把一支笔塞到她手中,握着她的手蘸了蘸墨,在纸上写了“香兰”两个字,这名字本带着娇滴滴的柔弱浓艳,可经他一写便陡然磅礴峥嵘起来。
    香兰暗道:“林家到底是诗书传家,林锦楼虽是个武将,可这一笔字还是极好的。”只听林锦楼在她身后道:“爷头一遭听你这名儿的时候,就觉着俗,什么‘香兰臭兰’的,话本子戏折子里头小门户穷酸丫头才叫这个名儿。”
    香兰暗自撇嘴,又听林锦楼说:“本想给你改个,后来叫惯了,觉着这个名儿也挺好,诗里不还说‘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么,这个名字喜庆。”说完又低低笑了几声,“况你身上这样香,不叫‘香兰’叫什么?”说着在香兰脸儿上亲了一口,只觉温香软玉在怀,早就心旌摇曳了,又连连吻上去。
    香兰的脸“噌”一下便红了,推着林锦楼道:“别闹了,这还白天……咱们不是来赏景的么?我去看二十四桥。”说着便要走。
    林锦楼看她满面通红的模样儿,脸上只挂着笑,手臂还箍着她,道:“爷看见你画的那些画儿了,画得这样好,回头老太爷做寿,你给他画上一幅,就算爷今年的寿礼了,嗯?”
    香兰一怔,立时道:“这不妥罢?老太爷的寿,该大爷亲自写一幅字送去才好。”
    林锦楼低低笑了起来。道:“傻样儿,这是爷帮你做脸呢,这有什么不妥的,我祖父是个爱文墨的,你画得好,回头他还得赏你。跟你说。在家里头,老太爷就是太上皇,他瞧你顺眼,全家上下还敢有哪个跟你呲牙?”心想香兰到底是丢过一回,倘若回去有风言风语传出来未免不美,没准儿他那位祖父也要过问。倘若香兰得了祖父青眼,日后在林家也能过得顺当些,况香兰这样得人意儿,他也想跟长辈们显摆显摆。
    香兰抬头看了看林锦楼,他正挂着笑。一双眼直直看着她,神色柔和,不似以往那样威严凌人。先前林锦楼纵对她有些好脸色,也是带着几分轻佻,当她是个猫儿狗儿似的玩笑的,还不曾这样沉下心来跟她说过话。香兰是个软心肠,旁人若是敬了她,她便不好再板着脸不理人,况她与林锦楼本就有说不清的恩怨情仇,她有些不自在。扭了扭手指头,静了半晌才道:“那画什么好?松树?仙鹤?寿桃?”
    林锦楼忍不住又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画什么随你,等你画好了,爷去题字。”
    正说着,外头传来女子弹唱声音,原来林锦亭等人又回了席吃喝去了,继而又传来猜拳行令和女子娇笑之声。
    香兰听着传来的曲儿,不知怎的想起在倚翠阁的春燕,她早就有心同林锦楼提。便字斟句酌道:“大爷,我被歹人虏到勾栏,正是那里一个叫燕儿的姑娘给我松了绑,说起来还是恩人,该好好谢一谢她,我还有些银子,想求大爷打发人送给她……落风尘的女子也是极可怜的,好人家的女孩儿谁愿意做这个……”
    林锦楼看着她小心翼翼,眼神发飘,也不敢正眼瞧他,正是一副心虚模样。林锦楼心里直想发笑,心说这傻妞儿,连说瞎话都不会。他早就知道倚翠阁里的燕儿是他从府里卖出去的春燕,当初春燕给鹦哥下药,令鹦哥滑胎,他为之震怒,将她全家都远远的卖了。他把香兰接回来那天,在倚翠阁院子里瞧见了春燕,听鸨母唤她“燕儿”,便知她竟被人牙子卖到青楼去了,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如今香兰提起来,又特特称她“燕儿姑娘”,显是想隐了春燕先前的身份帮她一帮。
    林锦楼看着香兰又大又亮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她嫩白的脸儿,道:“你该认得她罢?她原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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