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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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韩国人造美女用小钩子吊着它们,在我面前炫耀着自己半小时的战果。
我的胃里发动了搅拌机。牙齿也开始恶心得要纷纷掉落。我的嘴里塞满棉花没法说话,只能用哀求的神色求她放过我。
她这才收了手,把我的肌肉放进密封塑料袋里,
又拿出注射器推了些硅胶,在我的下巴上盘旋几圈之后,针头落在了我下巴尖上。推射如同强奸,硬生生地进入了我的身体,把毫无准备的皮肤撑到了极限,我怀疑是不是稀薄成透明的一层。
大概硅胶起先被注射到下巴上是不会自己形成美好的弧度的,她的手又如小孩子玩橡皮泥一样把我的下巴捏了一气。
大功告成后,她开始取出我嘴里的酒精棉花,又左右补了两针瘦脸针。
记住每天起床时,自己把下巴往前多捏捏,这样就很翘很漂亮了。她走时依然不忘地关照我。
说完,她示范性地又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她的下巴果然弧度完好,长而前倾,侧面不做表情也是在朝男人撒娇的样子。
半个月后,我脸上的肿胀逐渐消退,面架子轮廓逐渐玲珑,人们不再看得出我的血脉基因。
和我的脸一起赎了灭了的,还有某些心甘的信仰。
每天早上醒来,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变成了捏自己的下巴,在紧张的时候,恐惧的时候,高潮的时候,陶醉的时候,我养成了抚摸这块软软的没有骨头的半厘米硅胶的习惯。
我大圆脸,大嘴巴,吊眼梢,淡雀斑,细眉细眼细鼻子。来自地球西边的男人怎么看我怎么漂亮。
他们都说我是世界上所剩不多的正点中国娃娃。
从此,我可以得心应手地勾引高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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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面孔(1)
接下来去越南的旅游团任务单之前,也就是在遇见亚历桑德的旅程之前,我的生活一如既往,没有急转弯的迹象。
有过情人A、B、C、D、E、F。科威特美军基地做医生的阿拉伯男人,在纽约财富论坛的高级观察员,意大利某三流演员,来自南非的白种男人,津巴布韦的富家黑帅哥,在复旦读新闻硕士的日本男生木村淳。
情人,情人。都是陌生的异国情人。
在每一个情人的瞳孔里,我都看得到更远的远方,看见在闸北老公房里无法想象的一切。他们圈起一片古海湾封闭而成的湖,我在湖里浸泡嬉戏,希望鱼把我的血管咬断,让那个苏北渔民家族的血流尽最后一滴。
我只想在情人们为我构造的华美国度里生根,发芽,开出无法想象的花朵。
滂沱,浓丽,糯甜。
一切让我惊奇,一切让我沉溺,我死也要死在这个情人的国度里。
有时我也不知道,喜欢异国男人,究竟和他们本身有多大联系。
跟了一个美国男人,是喜欢他护照上对眼睛颜色的描述,如,介乎于绿、蓝与灰之间的复杂神秘,还是喜欢上他身后的整个美利坚合众国这个大背景,以及纽约的第五街上顶级的商铺。
跟一个法国人谈情说爱,难道不是迷恋一种有关巴黎的印象和香榭丽大街的气息吗?
黑人给我一种极致的本能的激动,和他走在大街上,我有一种我和他都幻化成非洲豹穿梭在丛林里的幻想。
阿拉伯男人在科威特的美军基地工作,他从防空洞里打电话给我,我听得见炸弹在头顶爆炸的声音,他的家人就在一旁,我承认我迷恋那种卷入战争一角的###感觉。那种不安与冒险和国际局势息息的牵连,也许换一个科威特男人,我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异国情人。他们身上附带的异国情调,使我生活在一个特殊的,波希米亚情结的圈子里。
我在上海,可我的上海因为身边的异国情人而不再是上海。
这个上海于是不再是玉兰花香和生煎小笼的那一个,而是一个充斥着狐香味道的城市。
1.是用直板手机,还是翻盖和滑盖?只有中国人才喜欢复杂的东西,复杂设计的机型在国外都卖不出去,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在中国清宫戏远比时装剧受欢迎的原因。
2.血拼是去汇金百货和六百之类的百货公司,还是FOX TOWN、上海商城和美美恒隆。
3.作运动时,是带升的水还是500毫升的纯水。
4.热不热衷于KTV,西方人很难理解亚洲人对着荧光屏唱歌的热情。
5.是全球通手机号码,而不是中国联通。联通的国际长途只有一项功能,在中国可以接听来自国外的电话,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6.天寒地冻也坚持穿单鞋和凉鞋,里面一件丝吊带或T恤,外面一件质地上好的大衣。看一个的衣橱里有没有高领棉毛衫和毛衣是判断一个人洋不洋派的根本。
7.做生意的男人是拿拎带子的手包穿皮鞋西裤,还是背名牌的双肩电脑包衬衫配牛仔,前者是没有海外背景的本土中产阶级,后者一定有海外背景。
8.去家乐福和城市超市,还是华联和联华。看看买回来的东西上有没有中文字就知道是哪个圈子里的。
9.煮咖啡还是冲咖啡。很明显的,不说也知道。
10.晚上10点上床睡觉,还是晚上10点出门。
11.只敢穿黑色紧身衣服打扮停当去泡吧,还是敢随便套装、牛仔、运动服,戴着带框眼镜都可以从容地走到吧台要一杯酒,且要懂得用眼神和周围的人交谈。这是很见混狐香圈的功力的,一般初入此圈的小女子会如前面所说,除了黑色不敢穿别的颜色,除了紧身衣还是紧身衣。混得深了,就知道随自己方便才是硬道理。
在贵都门前的天桥上深呼吸吧,从涉外五星酒店,国际写字楼,只做洋人生意的咖啡馆和酒吧里,飘出盲目的伪异国风情。
魔王的面孔(2)
满城狐香。这就是上海。
多少中国女人迷恋这里。没出过国,脑子里对国外冲满了渴望,于是在国内遇见老外,和他们搭上关系,就仿佛不在中国了,就可以觉得自己很有情调了。虽然,她们连西班牙情调和意大利情调的区别都不知道,也将德国人和讲土腔德文的瑞士人混为一谈。
在上海的中国女人们,我们可以不承认,但这都是事实。
也是这些异国情人。情人A、B、C、D、E、F。
他们只是带我看到了另一种生活,却无法把我彻底带离那个骚臭的上海闸北区的苏北人弄堂。
他们在我的生活里短暂停留,谁也不曾动了真心要带我走。
他们这些外国人私下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原来楚楚君子,走在上海的法租界都成洒着香水的猪了。
你看看在上海的老外见到中国女人时一般问些什么:
1.你是上海本地女孩吗?
我们要是回答是,他就知道要小心,上海女孩是出了名的难缠,要负责任的,外国男人只想在中国享受“CASUAL RELATIONSHIP”,因为他们自己国家的女孩即便是西方女孩也没那么多CASUAL RELATIONSHIP 给他们享受,也是要正正经经带出来介绍称女朋友,也是要结婚的。在中国,上海女孩因为会算计,且家里人帮着算计,所以外国人口口相传别碰上海女孩。所以这个问题,只有女孩说不是,他们才能放心来占便宜。
2.你和父母住吗?
他们问这个,因为他们知道和父母住的女孩不大方便随时上床,且中国的男女关系一旦和父母沾边就很麻烦。
3.你住在哪里?
他们要知道你的家世背景。你当他们不知道浦东、浦西;静安、闸北的区别嘛。他们知道纽约的曼哈顿与布鲁克林的区别,就能依次类推出上海的上只角与下只角。全世界都相信“YOU ARE WHERE YOU LIVE”。
4.你喜欢哪些酒吧?
他们最希望你说你喜欢ZAPATAS、BATS、WINDOWS、BABYFACE,而不希望听到O’MALLEYS、PAULANER和JZ CLUB。前面一堆不是单纯喝酒听音乐的地方,你若喜欢,就等于你认同一种性关系的态度,你去那里泡说明你只要觉得想要SEX,就可以即时ENJOY,且这和责任和爱情没有任何关系。老外们碰到如此“OPEN—MINDED”的中国女人最开心了。
5.你去过国外吗?
中国女人若做肯定回答,一般来上海的老外就眼珠子要多转几圈。在上海的洋人不大喜欢遇见“出过国”和“有海外背景”的中国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不容易哄。现在不比半殖民地时期,以前在中国的不是外交官就是跨国企业的高管,现在来中国的洋人鱼龙混杂,很多都是在自己国家混得不怎么样的,是卡车司机或者餐馆里的大厨也不无可能,一大堆在上海当老师的洋人都是在本国属于失业人员的。他们凭着一张白人的脸可以哄倒很多没见过世面又一心要“洋派”的小女人,一杯香槟一顿三流西餐馆的晚餐就可“搞定”。但一个知道西方社会长什么样的中国女人即便崇洋媚外,也不会随便让洋垃圾瘪三得了便宜。
6.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们声称自己喜欢独立的女孩,只是因为他们要事先告诉你,别想花到他的钱,有时吃饭和咖啡也要AA的,或者进星巴克里自己坐下,磨磨蹭蹭等着女人去买咖啡的也有。他们一口一个“OPEN—MINDED”和“INDEPENDENT”,都是另有一层意思的。
也许我把他们说得太坏了,但不管如何,A、B、C、D、E、F都没向我求婚。
在遇见亚历桑德之前,我已经把外国男人全都看成一个样的,成天性冲动的,没法聊任何正经东西的。后来我总结了一下,外国男人到中国来呆上三个月,才开始变得成天性冲动的,再好的白种男人在中国也变成小瘪三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望着他们的背影出神。
他们把我设定在这种极度与那种极度之间跳跃辗转,让我的日子心照不宣地这样跳跃着一瘸一拐过到第22年。
魔王的面孔(3)
极度的上流,极度的下流;极度的繁华,极度的贫瘠;极度的荣耀,极度的卑贱;极度的乖顺,极度的暴动;极度的爱宠,极度的荒芜。
极度,极度,极度。
这极度生活的画面,在从金贸凯悦的钢琴酒吧转身驶向闸北破公房的路上渐渐无法掩饰,是在混迹于各种国际名流时骤然抽身接一个说苏北话的粗俗男人电话时被重新提醒,而我名贵小洋装里肚脐边、屁股蛋上被潮虫臭虫咬过的红斑同样不允许我忘却。
我有时用手机的摄像头随意对准自己。喀嚓的定格后,画面里光线均匀,而我的脸却永远一半明亮纯净,另半边沉溺在阴影里。四周没有任何遮蔽,来历不明的阴影就这样如影随形。
我总是想起来那句被印在某个封面上的句子:那些看见魔王面孔的孩子没有再回来,即便回来,也再无语。
不爱光,倒爱黑暗。
不爱神,却爱世界。
在看见魔王面孔与没看见魔王面孔之间,我渐渐失去了我的宗教,我说不出在光与黑暗之间哪一种更好。
情人们都有陌生的气味,都是外籍男人,有让我好奇的肤色与口音。他们都喜欢用香水,用纯净水刷牙,洗澡勤快(中国人的卫生习惯和西方人有某些区别,但这不是好坏的问题,只是习惯问题),都知道要用烛光晚餐和珠宝来哄女人,并且都觉得我漂亮。
中国男人一般都不觉得我漂亮。我大圆脸,细眉细眼吊眼梢,嘴唇丰盈,在第一次做导游遇见来自纽约的财富论坛高级观察员之前,我从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翻身做大美女。
若没他们这些外国男人带我看见物质魔王绚丽的地界,我的生活或许就安于上海的北面,以为吃麦当劳就是上馆子,和祖母一样叫南京路为“上上海”。
那样继续着的话,也就不会挎着MAISON MODE手袋,蹬着BASE LONDON的鞋,脚下走过那样不堪入目的弄堂。
挂着红灯笼的发廊和足疗店,妓女们探出脑袋东张西望。没有遮拦的男人小便池边站着大无畏的男人们。垃圾、性病专科传单、猪食、黑心棉花、死鱼烂虾,破烂不堪的老公房的空隙里塞满大大小小的棚户阁楼。麻将桌子一张接一张,没有明天的人们东风西风,饿了一碗咸菜面或者一包盐酥鸡下肚接着干。
这个画面,说它怎么触目惊心都不过分。
一天又一天,我从那条触目惊心的弄堂里走出来,拿着旅行社的计划单去接待世界各地的高官显贵。
我接待过的VIP游客,现在看来确实会让狗仔队兴奋一阵。
EBAY的女总裁梳褐色齐肩发,背双肩包,她要收购易趣网的消息我怕是两家公司之外全中国第一个知道的,而且是她亲口在机场回酒店的路上告诉我的。当然那时我只以为她是个小职员。她试探着问我,你用易趣买东西吗?我说,偶尔,倒不为别的,易趣可以用信用卡结账。有时候,你知道,除了信用卡我一无所有。
我在你这个年纪时也这样。她听后朝我挤挤眼睛。
比利时某著名媒体的总裁来出席VOGUE活动,我随行,在休息室里向章子怡的化妆师要了一支烟,一起抽了两口,互相打量。章正好走过来,笑容爽朗,毫不吝啬赞美。嘿,我说你这么穿挺有意思的。
她说的是,我那天在素色裙子外戴了个花条纹的比基尼胸罩。
西班牙帅哥费雷罗来参加大师杯时安排的观光,我和他一起戴着墨镜溜出去逛街。他虽笑容腼腆,温柔多情,而我心中还是不为男色所动,盘算着怎么让他买点天价的茶壶或者玉器哄女友帕翠西娅开心,结果老远就被FANS认出来,引起一阵狂蜂浪蝶,只好陪他亡命天涯奔一段,跳上车回酒店。
回扣没赚到,他请我喝过一杯马天尼,吻了我的大圆脸,外加隔天报纸上有我的半张脸。
他以为他特殊,但我郑重宣布,你别以为你长得帅就不付我小费,该多少就多少,休想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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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面孔(4)
为上海研发磁悬浮列车的西门子公司德方高层,我带他去丝绸厂里买了一万多块的丝绸被罩,赚了五千块回扣之后,心情绝好,于是请他看了一场波特曼里的杂技表演,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他结束时又给了我一张一百美金做小费,大家开开心心,到死不相忘。西门子公司后来再有活动,都朝我们旅行社点名要我接待。
笑死,爽死,可口可乐。
可是,我住在城市的北面,我总是要回到那里去。
虽然我总告诉别人我住在静安寺,然后为了不露马脚总是上车往西边开一阵,再忽然对司机说,啊呀,有事先要到闸北区某某路一下。
在夜里,我的世界就不再是葡萄美酒夜光杯,也不再有天皇巨星的光芒照耀,我不再能行尸走肉地骗自己。
蟑螂爬过我的额头,老鼠们得意欢叫,满地狼藉的屋子。父亲早些年下岗,成天搓麻将,时而输了钱还不出,人家操着苏北话半夜里来叫门。
红发女人(1)
我们骑马回到塔克西斯庄园的时候,夕阳已经斜了不止一点点。
德国的六月初,一点夏天的迹象都没有,太阳落了山,这会儿也就十三四度的光景。多瑙河畔的榉木森林,大片青灰的树皮与油绿的手形树叶,隐在宏伟的罗马老宫殿后,成了团团不散的青绿炊烟。
侯爵把胯下一匹汉诺威马骑得越来越快,故意把我和扬·法朗索瓦甩得远点。
我好不容易让喜乐蒂矮种马温顺了点,抓紧时机腾出一只手扶了扶头上大了半寸的挡风帽,侧过头,大声对着扬·法朗索瓦喊:喂,你说我现在这样能见亚历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