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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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公子如此谦和的态度,让苏雪多了几分好感,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齐景轩趁机提出邀请。
“苏小姐,在下明日午后在望月楼约了几位朋友小聚,不知苏小姐能否赏光?”
“那个望月楼,是什么样的地方呢?”苏雪有点迟疑,她不知道在这里,接受或拒绝这样的邀请意味什么。
梅大师和齐景轩脸上同时显现尴尬神色,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确定苏雪是不是明知故问。
齐景轩求救似地看向梅大师,他却自顾自地拿起茶喝了一口。
齐景轩无奈,只能试探性地询问:“苏小姐以前没听过望月楼吗?”
“小女子病了一场之后,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齐景轩松了口气,开始说道:“望月楼是明阳城最豪华的聚会场,无论将相权贵或是商贾名士,若想谈诗论文、聚贤会友、设宴招待,多半会选在那里。可以不必太拘谨;有佳人相伴,更能尽情尽兴,也彰显出彼此的地位和尊重。”
“怎么会有佳人相伴呢?”苏雪有些好奇。
“呃…望月楼中有些女子是…表演歌艺的,望月楼也常常举办盛会和活动,所以常有女眷一同前往。”齐公子费心寻找妥当的措词,说完后也拿起茶杯。
苏雪有些明白了,看来望月楼就是类似现代的高级俱乐部,是有钱人的聚会场所,还会有些表演。
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所以望月楼就是…”
“青/楼。”梅大师冷不防地接上这句,齐公子嘴中一口茶水立即喷出来,弄湿了自己的衣襟。
“咳咳咳,梅大师,你…”齐景轩被呛得不轻,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抱怨。
“这…”苏雪又惊又气,一双美目睁得圆圆的,青/楼不就是那个…齐公子居然邀请自己去那种地方!
就在一个羞愤不已,一个狼狈不堪的时候,无良的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
“看你们两个这个样子还真有趣,雪儿不知道也就算了,齐公子你也跟着扭捏起来。我大宣国民风开放,女子和男子地位几无差別。望月楼虽是青/楼,却也有自己的规矩,宴客区域并无那些茍且之事,也因此确实有许多女眷女客,照常出入。”
齐公子连忙解释:“是,不过也是有些女子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在下只是担心苏小姐不喜欢,不知道苏小姐会有什么想法。”
苏雪还在犹豫不决,梅大师笑着说:“雪儿妳就放心吧,这种聚会十分平常,老朽明日也受邀前往。在那里能够多认识些人,对诗画品评会和你父亲的事,也许会有帮助。”
苏雪这才点点头:“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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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严氏母子
苏雪和梅大师与齐景轩商议好,明天中午她先过来梅鹤居,三人再一起乘坐齐家的马车前去望月楼。
快回到家门时,德平停下马车,在前座喊着:“小姐,小姐,请您下来看看,好像出事儿了。”
苏雪下了马车,发现家门口围了一些人,大多是附近的邻居,其中有一名面善的男子,扭着另一个样貌有些猥琐的男人。
那男子看见苏雪走过来,扬声说道:“苏小姐,这人你可认得?”
这男子一开口,苏雪才想起他正是那天误闯进来,被自己救下的那个人。
苏雪仔细确认了一下他抓着的猥琐男,摇摇头说:“不认得,这是怎么回事?”。
“苏小姐,在下和母亲正想来拜谢苏小姐,在外边看到他鬼鬼祟祟的,在下在一旁看了会,这人竟然爬上院墙,所以就把他抓住了。”
苏雪这才注意到,有一个面生的中年妇人,站在这男子身后,向自己施了一礼。
“苏小姐,这人似乎是个贼!要不要把他送去衙门。”张婆婆和一个邻居问。
猥琐男一听,忙哀求道:“饶了小的吧,小的没有偷东西!”
抓着他的男子大喝:“等你偷了,岂不跑了!你既然与这家人不相识,为何要爬院墙?”
“小的…小的…只是一时好奇。”
“好奇!看你的样子就不是个好东西!”张婆婆厌恶地看了猥琐男一眼。
那男子问:“苏小姐;您说怎么处置这贼子。”
苏雪一时为难起来,所谓捉贼要捉脏,她不知道这种事在这朝代会如何来判,她也没时间出堂作证什么的。
想了一下,苏雪对那猥琐男说:“如果你肯说实话,我便让这位公子放了你。”
“这位小姐,小的真的什么也没干!”猥琐男狡辩道。
“公子,麻烦你将他送去衙门吧!”苏雪说着便往院门走。
猥琐男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苏小姐,是苏二老爷让小的来的!您就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以前是贼,但早改过自新了,是苏二老爷说您藏了他的钱,要我帮忙拿回来的。”
苏雪听了他的话才又转回身,她早料想此事不简单,贼要偷总得找有钱人家,虽然现在这宅子看起来不错,但知道底细的就会知道她没什么钱。
“谁信你的鬼话。”那男子的手加了些力道;疼得猥琐男直咧嘴。
“你被那个苏二老爷利用了,我们家里根本没什么钱,我也没有藏了他的钱。”
猥琐男在地上连连磕头:“知道了,小的知道错了,小的以后绝对不会再来了。”
“如果放了你,我又怎么知道那个苏二老爷,不会再找其他人来做坏事,还是把你送官吧。”
猥琐男忙说:“不会的,苏二老爷要找以前那些朋友都是通过小的,只要小的告诉他们,苏二老爷骗人,他们就都不会再帮他了。”
苏雪不想惹上这种人,如果他说的是实话,也许放了他反而对自己有些帮助。
“你们以后不要再打这宅子的主意了,你也不要再做这种事,再让我碰上,定不饶恕!公子,把他放了吧。”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的一定不再做这种事了。”猥琐男说完,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各位邻里,多谢了,都请回吧。公子,真是谢谢你,扶大娘进来坐坐,喝杯茶吧。”苏雪先向众人致意,随后看向这对母子。
苏雪将这男子和他的母亲让进院里:“还没请教公子贵姓。”
“在下姓严,名清远,当日多亏苏小姐赠银,在下的母亲才转危为安。”
“贱妾谢过苏小姐大恩。”那妇人躬身说道,她不过四十出头,衣着虽然朴素,仪态却落落大方。
“大娘不必客气,两位请坐。”苏雪率先坐在庭中的石桌旁。
这时冬儿和香莲拿了些大大小小的袋子回来:“小姐;有客人呀?”
“冬儿;你仔细看看。”苏雪笑着说。
“呀!这不就是那天的那个‘不是坏人’吗?”冬儿认了他出来。
“见过冬儿姑娘。”严清远本已坐下,又站了起来,听到此话脸色一红,严母也起身施礼。
苏雪让德平和香莲去做自己的事,吩咐冬儿拿些茶水出来。
严氏母子重新坐下,严清远的脸上显出几分窘色:“苏小姐,在下本想攒足了银子再过来,但实在没有找到太合适的活计,母亲又十分想来谢苏小姐,便来叨扰了。”
苏雪摇摇头:“银子不急,两位可寻到亲戚?有了落脚之处没有?”
“寻亲之事毫无头绪,在下和母亲将那破庙打理了一下,暂时落脚。”
苏雪正想答话,这时妇人递了把伞给她。
“苏小姐;奴家做了把伞;虽然知道苏小姐不缺这些;奴家真心想表达一下谢意;还望苏小姐收下;不要嫌弃;”
“多谢大娘费心。”
苏雪接过伞,打开一看,这把伞骨是竹子做的;可以看到竹节,十分精细,轻巧又结实。伞面儿是白绸缎的,上边还绣了一枝杏花,虽然简单却栩栩如生。她觉得这把伞要是放到现代,完全可以当件艺术品。
“苏小姐可喜欢?”妇人轻声问。
“大娘的手艺真好,小女子十分喜欢。”苏雪笑着回答,她发现这里的女子都很喜欢伞,小姐贵妇们不管是睛天或雨天,出门都会带一把伞。
“苏小姐喜欢就好,奴家的本家原本就是制伞的,只是现在,唉…。”
苏雪看向严清远:“严公子,你也会这手艺吗?”
“不瞒苏小姐说,在下的手艺不如母亲,不过也学得一些。”
“你们为何不制伞来卖呢?以大娘的手艺,应该很容易赚钱吧。”苏雪有点不解;他说没有找到合适的活计。
“苏小姐有所不知,原本在下老家就是开制伞作坊的。但是酷吏盘剥,加上连年大旱,生意做不下去,才变卖了家私来投亲,不想竟然……在下也想制些伞来维持生计;只是没有工具;也没有本钱!明阳城的几个作坊都用本家的人;不会请我这样的外乡人。”
苏雪点点头,难怪这伞面上只绣了这么一枝小花。一方面同情他们的遭遇,一方面却想到,他们的手艺也许能帮自己些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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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开店计划
苏雪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在这时代,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替人画画总是小本生意,况且她又不精通,虽然因为风格独特得到了一些赏识,要成为大师仍是遥不可及。
而化妆暂时没办法有些作为,这时代的女子,都是由丫鬟来上妆,或是自己画,并没有请人画的习惯。也许将来自己有了名望,才可能让其他人接受,开创新风潮。
苏雪得出了结论,自己需要的是名气,是一个身份,能够让別人愿意正眼看她,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否则,再多努力再好的作品,辛苦也未必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
她曾经想过很多方法,包括画些大家常用的东西来提高知名度,如果能开家店铺,让更多人能看到自己的与众不同。。。。。。
“小姐,两位客人,请用茶。”冬儿端着茶水走出来,打断了苏雪的思绪。
苏雪开口道:“原来是这样。严公子,小女子倒是十分看好大娘的手艺,如果我提供工具和地方,不知公子可愿与小女子合作?”
“苏小姐,您的意思是?”
“就是我打算开间店舖,以展卖画作和伞为主,会提供地方让公子和大娘作伞,并支付工资,公子意下如何?”
一旁的冬儿很是惊讶,用手掩住小口,忍住了没说话。严清远面露喜色,十分激动:“苏小姐,这…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在下和母亲连做梦都想重新做伞,苏小姐能够这样帮忙,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眼看严氏母子起身就要拜谢,苏雪和冬儿好说歹拉,才止住了他们的动作。
苏雪笑着说:“你们的伞在明阳城一定会很受欢迎,其实是小女子该要谢谢公子和大娘呢!”
“奴家和远儿真是太幸运了,苏小姐人长得美,又如此谦和,以后我们母子一定为苏小姐尽心尽力,任凭差遣。”严母又向苏雪施礼,随后连咳了几声。
“大娘快別客气了。严公子,大娘的身体尚未康復吗?
严清远搀扶著母亲:“说来惭愧,那间破庙多处漏水,有面墙也坍塌了大半,所以母亲的风寒一直未能全好…”
“这怎么行!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嗯…”苏雪沉吟了下,虽说邀请两人住进家里有些唐突,但她实在无法看着生病的严大娘回去吹风受冻。
“不如这样,你们就先在小女子这里住下,等找到店舖后,再做打算。”
“苏小姐,这…不方便吧!等苏小姐有需要,在下和母亲再过来便可。”严清远非常不好意思。
“住在破庙对大娘的身体不好,今天的事公子也见到了,如不觉委屈,就先在小女子这里充当护院,这样可好?将来作坊的事还要需要公子和大娘鼎力相助。”苏雪仔细思量,觉得他们像是本分的人,这严清远好像还有几分功夫,对付些宵小之徒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全听苏小姐安排了。”严清远也担心母亲的身体,不想她再受苦,于是不再推辞。
“冬儿,先让德平送严公子去收拾下东西,再叫香莲把空着的那两间偏屋收拾出来;给严公子和大娘住。”
“好的,小姐。”冬儿在人前,从来不会违背苏雪的意思。
严青远和德平出门后,冬儿帮著香莲整理屋子,苏雪坐在庭中和严大娘闲聊。
她现在的心情有种想飞的感觉,如果伞坊的事能成,她就可以自己设计花样,请人来做。到时候明阳城的大街小巷,名媛小姐手中的伞一打开,相信她的作品一定能成为焦点,这就是最好的宣传。
蘇雪和严大娘谈到了自己画的绣样和扇子,起身进屋拿了几幅绣样出来。
“苏小姐画得真好,这些都是要给绣坊的样式吗?”
“嗯。”苏雪拿起其中一幅说:“其他那些都是要给绣坊的,这幅我打算请人绣出来;做马车的帏幔。”
“如果苏小姐信得过奴家;奴家愿替苏小姐绣出来。”严大娘似乎很喜欢她所画的图案。
“当然信得过;只是怕您太累了。”苏雪一想起那枝杏花;完全相信这位大娘的手艺。
“奴家本也闲不住;苏小姐就交给奴家吧。”
苏雪微笑着点了下头:“好;需要什么;您就让冬儿去买。”
严大娘看着绣样,赞赏连连:“苏小姐画得真特別,这种绣样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雪花,真漂亮。”。
苏雪也觉得绣出来会很好看;她用了留白的手法;在天空和土石上反而要绣上颜色;而这些雪花和白雪;却是留出来的。整个明阳城,也许只有自己会用这种标志,又完全符合她的名字。
冬儿和香莲整理好屋子,德平和严清远也回来了,苏雪让德平香莲帮严氏母子安置一下。
这时冬儿才走到苏雪身旁小声地说:“小姐,妳真的要收留那个‘不是坏人’啊?”
苏雪白了冬儿一眼:“什么不是坏人!以后要叫严公子。”
冬儿嘟着嘴说:“知道了,可是小姐,这样让他们住下,真的好吗?”
苏雪说:“总不能让他们继续住在破庙,我想请严公子先充当护院,等店铺的事有着落了,再做打算。”
“小姐,我们真的要开家自己的店铺吗!”冬儿说到这个,显得十分兴奋。
苏雪笑了笑:“当然,怎么了?冬儿很喜欢开店吗?”
冬儿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停了一下才说:“以前娘亲的心愿就是想开家店铺,从很小的时候,冬儿就一直听她说起。只是后来娘亲没了,冬儿也被卖到了京城。”
苏雪之前听冬儿说过,她从小跟着娘亲回到娘家,连自己爹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十三岁就被卖到苏府,现在才十六岁,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苏雪拉着冬儿的手:“好冬儿,以后我们开了店,就让你管,你的娘亲知道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这怎么能成!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