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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女鬼哪里跑-第1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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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始管事后,老夫更是对你信任有加。这一年多来,凡你经手的,老夫概不过问。哪怕心中有别的想法,也绝不多嘴。老夫这番对你的心,自问问心无愧,可表天地!”

    “可老夫万万料不到,结果竟是这样。李二娘,老夫问你,你如此丧心病狂,可曾问过自己的良心?”

    听到这番话,李二娘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抬头,而这时,她脸上的凄婉、悔恨、哀求尽皆不尽。有的,只是深深的仇、深深的恨!

    她冷笑道:“爹爹真扪心自问过,真把女儿当成了你的亲生女儿?”

    李老盛怒:“好,老夫问你,除了这次之事,这十年来,老夫什么事不曾依你?”

    李二娘冷声道:“所以女儿也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李家的女儿,为这个家时时尽心,事事尽力。所以女儿也一直对爹爹、大哥、小妹心怀感激,从来都小心讨好。”

    “可若爹爹真将女儿当成是亲生的,女儿便是李家的长女。联姻之事,本就应落到女儿身上,哪会轮得到三娘?别说什么婚约已定,六礼中才过了三礼,有什么改不得的?既然谢家公子有意娶女儿,女儿也愿嫁他,爹爹若是真心疼女儿,就该应了,为何却断然拒绝?”

    “这事正如当头棒喝,让女儿从十年的美梦中惊醒。原来捡得毕竟是捡得,亲生的毕竟是亲生的。捡得表面上对她再好,可在心里却依旧比不得亲生的。哪怕这捡得,比亲生的要好上十倍百倍!”

    这一下,李老直气得眉毛、胡子齐动,手哆嗦着指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大郎和李三娘大惊,急急过来帮他抚胸捶背。李二娘只是冷笑,起身,站立不动。

    顺过这口气后,李老缓缓坐下。他闭上眼,眼中滚落了几滴泪。再睁开眼时,脸上已满是疲惫:“原来你竟是这般想得!原来在你心里,对你千依百顺,才是对你好。若有一事不顺,以前的千好万好,便都不是好。”

    “呵呵,十年前,你跟随母亲乞讨为生,受尽了人间苦楚,所以那时的性子偏激冷漠。十年后,老夫只以为,哪怕你的心是冰做的,这十年来日日温暖,也暖和了过来。却不曾想到,你的心竟是万载寒冰,只要有一时那火没烧上来,就会生生地冻死人!”

    “李大娘,若是你心里有一点感恩,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我且问你,你就真不念我李家的半点情?”

234 聪明反被聪明误

    李二娘的脸上一阵挣扎,忽然咬牙说道:“感不感恩,念不念情,我自有分寸。”

    “哼,这十年来,我心中可有一本帐,一件件事,帐本里记得正清楚。我心中还有一杆秤,我得到多少,付出了多少,可也衡量的分明。”

    “想我刚进李家时,那时年幼不懂事,做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结果怎样?爹爹那时可是动了念头,要将我送去村东杨家。杨家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去了后能讨得到什么好?”

    “当时我心中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好在还不算笨,终于想起了母亲平时的教诲。于是从那天起,我再不敢任性妄为,那是时时琢磨爹爹的心思,处处迎合爹爹的心意。我委屈了自己,这样才得以讨好了爹爹,最后留了下来。”

    “这十年来,我丝毫不敢大意,一味地小心谨慎,为人做事都务求完美。我付出了无数的努力,这才换得了眼前的一切。”

    “所以爹爹、大哥、小妹对我的好,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换过来的,是我花了无数的心血才得来的。你们之所以对我好,不过是因为我对你们更好。我若不付出如此之多,你们还能对我这般好吗?”

    “就比如李家的大小事务,我要是不打理得井井有条,爹爹会放心交给我吗?哼,那许多的事,我做起来费心费力,暗地里可不知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汗?这些,你们谁又知道!”

    “我很羡慕小妹,她可以整日里读书、画画、弹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轻松。我也羡慕大哥,他明明身为男儿,却可以万事不管,每天里无所事事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自在。可我不能那样,我必须要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在这个家呆下去。我毕竟只是养女,不是嫡女!”

    “所以,并非我不感恩,不念情,而是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我委屈了自己、辛苦了自己换来的。我得到的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她这话说出,一室人目瞪口呆!

    李老叹道:“原来你竟是这般想的!原来父女情、兄妹情、姐妹情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把所有的情义都当成了冰冷的秤砣,在心里一个劲地衡量值不值!”

    “可是你有没想过,在这个家里有谁逼着你去做那些事?有谁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把所有的事都藏了起来,自个儿在那里一点点的算。可你再怎么计算,也不过是自以为事!”

    “哎,我曾问过你,要不要请名师授你琴艺,你说不要,自己对琴棋书画全无兴趣。我曾劝你,田庄、店铺的事太过繁杂,你实在不必事事费心,交给掌柜、管事便是。你说毕竟是外人,那样大不放心。”

    “你在这家里做的每一件事,我只以为都出乎你本心。你本来就是一个小心细腻、思虑周全的人,你本来就不喜欢那样悠闲度日,非得要事事操心。我何曾会想到,原来这所有种种,你竟都不甘都不愿!”

    “可你的不甘不愿,什么时候表露了出来?你的辛苦委屈,什么时候对人诉说过?人心隔着肚皮,谁能知道你心中所想?”

    “哎,这十年来,我等将你当成了血肉亲人,以亲情来待你。你自然可以悠闲自在,逍遥度日。可你自己没把自己当成家里人,在那冷冰冰地算计,这能怪得了谁?”

    李二娘沉默不语。可看她脸上的倔强和狠厉,就知李老的这番话,便没有打动她。

    旁边李大郎凄声说道:“这么说,大妹,你说喜欢我,愿意嫁我为妻,为我生儿育女,这也是假的?”

    李二娘冷冷说道:“自然是假的!你何德何能,值得我这样的女子,下嫁于你!”

    “论人才,你最多不过中人之姿,而我天香国色,是人世间罕见的美人。”

    “论天姿,你读书不行,习武不能,而我天资聪颖,还在三娘之上。”

    “论能力,你为人粗心,做事马虎,而我年仅十七,就能打理好偌大的李府。”

    “你我相差何止十倍百倍,你说,我怎可能会真心喜欢你,怎可能会甘心嫁与你?”

    这话毫不留情,李大郎瞬间直似万箭穿心。他闷哼一声,身子摇摇欲坠。可他一咬牙,强自稳住。他嘶声叫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嫁我?”

    李二娘沉默。

    李老冷笑:“她嫁你,自然是为了我李家的万贯家业。我只一儿一女,女儿终会出嫁,你这儿子又对她百依百顺。我身子骨不行,活不了几年。待我走后,这偌大的李家,那还不是尽属于她?”

    “李二娘,老夫说得,对不对?”

    李二娘沉默。

    李老叹道:“你幼时受尽苦楚,后来长在我李家,怕是以为,李家便是占尽了人家的富贵。可遇到谢衙内后,你才发现,谢家如果是坐山的话,李家不过就是个小土包。所以你才动了别样的心思,想弃了这土包,去投那座山。老夫说得,是也不是?”

    李二娘一咬牙,说道:“跟谢公子相比,大郎那是乌鸦比于凤凰,不过就是个乡野村夫。跟谢家相比,李家的荣华富贵也只是个笑话,不过就是个乡间士绅。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这么做何错之有?”

    李老厉声喝道:“就算如此,你也不必将话说得如此狠毒!我儿对你如何?那是可以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放在地上任你踩。你这般伤他的心,试问,你于心何忍?”

    李二娘依旧不语,依旧倔强,依旧狠厉!

    李老长叹一声,一时心丧若死。他挥了挥手,颓然说道:“罢了,罢了!吃穿用度,给你是最好的。金银财宝,凭你随意取用。大事小事,你一言即可定夺。都这样了,我李家非但不能让你承份恩、领份情,反倒还要遭你怨,惹你恨。呵呵,这事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李二娘忍了又忍,毕竟年轻,终忍不住。她冷笑道:“你嘴上说得再怎么好听,可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一己之私!”

    “你非要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富贵人家,再非要逼我这个养女嫁给这个蠢夫,你这是再给女儿争取荣华,再给儿子寻求平安。至于我,我这个养女,再你眼里不过是枚棋子,一辈子就只能为你李家作牛作马!”

    “你这主意打得是极好,可我偏偏不让你如意!你要阻我荣华富贵,我还非得争上一争!”

    “你!”李老气得手指着她,哆嗦着身子,一句话说不出来。

    既然说出了口,李二娘干脆就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今日所有,种种桩桩都是我努力所得。既然这样,我凭什么要承李家的恩、领李家的情?”

    “哼,生平第一次,我苦苦哀求于你,你却断然拒绝,我为什么就不能怨你?这一生我只能嫁给谢家公子,你却执意不肯,这明明就是将我往绝路上逼,我怎么能不恨你?”

    哪怕心中已清楚,但耳听到这番话明明白白地从李二娘嘴里说出来,李老也经受不得。他弯着腰,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等止住后,他一把推开李三娘,惨笑道:“当年我三弟劝我,说你初来李家时,遇事偏激,待人冷漠,为人狠毒。后来却变得那般乖巧可爱,改变如此之快,怕不过是一时的伪装。他垦请我三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易,真若留你在家,日后定有祸端!我当时不信,还呵斥了他。”

    “去年我三弟劝我,说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我李家对你实在太好,这样反倒大不好。你会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反倒不会知道感恩。如此一来,一旦哪日有某事,我李家不顺从你的意,你怕是会反目成仇。当时我是大怒,这时却知道,原来竟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这事算我咎由自取,我无话可说。只是李二娘,你真以为,只要老夫应允,你就能嫁进谢家?”

    李二娘大声说道:“你若不阻我,我定能依我所愿!谢家公子是君子,他即发了重誓,又取了我的清白,定然就会娶我为妻!”

    “娶你为妻?”李老看着她,嘴里呵呵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眼里脸上,满满的就全是嘲讽:“谢知府当年受了老夫的大恩惠,老夫为子孙计,厚着脸皮托人去提亲。他不得不允,硬着头皮答应。”

    “谢知府这人,素好礼节,极重尊卑。你李二娘虽然入了我李家族谱,但毕竟非我嫡女,只是养女。老夫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以养女换嫡女代嫁的事,谢知府断然不会答应。他若说‘不’,谢公子那等软性子的人,也绝对不敢二话!”

    “再者,谢家在官场上正春风得意,而老夫却已致仕,还后继无人。所以此次联姻,谢家实在有些不甘不愿。连嫡女他都不满,更何况是区区养女?此事我若真敢提出,谢知府必然会觉得深受羞辱,他必然会借此取约婚约。试问,这等不智的事,老夫要糊涂到什么程度,才肯去做?”

    “所以这事,根本就不可能,一丁点可能都没有!正因如此,老夫才会那般断然拒绝,不给你留一点念想。却万万料不到,你为了这完全不可能的事,陪上了自己的清白不说,竟还下了这等毒手,与我李家彻底决裂!”

    “李二娘,你自诩聪明,却在这等大事上,犯下了如此大错!这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误了卿卿性命!”

235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不可能!”这一刻,李二娘平时的大方、镇定、从容,尽皆消失不见。

    她娇美的脸上,此刻尽是惊恐,看上去大有几分可怖。

    她叫道:“绝不可能!谢郎和我山盟海誓过的,谢郎亲口向你求娶过我的。老匹夫,你骗我,你敢骗我!”

    “呵,老匹夫?呵,骗你?”李老冷笑道:“是,你那谢郎的确求娶过你。但他求得是什么?你知道吗?”

    看着李二娘,李老的眼里、脸上满是无尽的嘲讽,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他求得是,愿娶三娘为妻,愿娶二娘为妾!”

    “听明白了吗?你的谢郎,娶你不是为妻,是为妾!是妾!”

    李二娘尖叫一声,踉跄了几步,坐倒在地上:“不,不可能,怎么会是妾?他,他怎么敢说让我为妾?我,我怎么可能为妾?这绝不可能!”

    李老冷笑道:“在李家人眼里,你与嫡女无异。可在外人的眼里,养女终是养女,连庶女都不如。试问,谢家公子怎可能迎你为妻?”

    “李二娘,我李家是官宦世家,是黔州一地有名的望族!虽然大郎是差了些,但别支中中举做官的可也不少。有他们扶持,我李家自会更见兴旺。要不然,谢家的嫡长子怎可能会与我家结亲?那些早已过去的恩惠,真正能顶得了多少作用。”

    “你好好的李家主母不做,竟痴心妄想去攀附谢家。却不曾想,谢家只是视你为妾。你百般算计,到头来只是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归宿。你真是,可怜可笑复可叹!”

    李二娘失魂落魄地呆立着,嘴里喃喃念道:“不可能,怎么会是妾?怎么会是妾?”

    恨她如此主忘恩负义、狠毒无情,李老的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快意:“谢家规矩那般森严,妻便是妻,妾便是妾。谢知府曾有三妾,一妾被其妻虐待死,一妾被自己杖责死,仅活着的一妾活得比狗都不如,见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得先行个礼,唤声‘七郎’”

    “你既然执意要去谢家,老夫便答应你。以后,你便好好地当你的妾吧!”

    “不,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李二娘痴痴地说着,然后她似忽然惊醒过来,“噗通”声跪在地上,大哭道:“爹爹,是女儿错了。女儿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犯下这等大错。女儿垦请爹爹原谅,女儿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老看着他,眼里现出了几分怜悯。可犹豫了下,他终究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再求饶、哭泣还有用吗?”

    李二娘“通通通”连磕几个响头,求道:“求爹爹看在女儿这十年来,尽心尽力的情分上,饶了女儿这次。自此以后,女儿必定一心一意,为李家做牛做马。”

    “做牛做马,哎,做牛做马?”李老叹道:“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我李家少的是一个女儿,我李家从不少牛和马。”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真若把你留下来,这留得哪是牛和马,分明就是一头狼,还是一头‘养不亲喂不饱的白眼狼’!一头受了再多的恩惠也记不得,稍有不如意便会翻脸咬人的白眼狼,谁肯留在身边,谁敢留在身边?”

    “李二娘,你和我李家缘份已尽!看在你这些年辛劳的份上,老夫自会给你一笔金银。从此以后,你爱去哪便去哪,与我李家再无瓜葛!”

    看李老决心已定,李二娘膝行几步,抱住李大郎的大腿,哭道:“大郎啊大郎,求你帮我说说好话,求你请爹爹收回成命!二娘求你了,好不好?”

    李大郎看着她,手中拳头紧握,脸上阴晴不定,却终究,一声不吭!

    李老叹道:“李二娘,你在我李家顺风顺水惯了。只以为,人人便应无条件地对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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