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哪里跑-第2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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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衲在寺中便是负责布施一事,白龙寺这些年来收入是多,但用于布施的花费当真不少。方丈师兄为人精明,这种能赚名声的地方,他绝对不会小气。老衲但有申请,他定会批准。所以这一块的花费,老衲以性命担保,绝对不止两成,将近有四成。”
“以前不提,这十几年来,老衲经手过的银钱,最少有一万两千余贯。这么多钱布施出去,别说江南无人能及,便是整个大宋,又有几家庙宇道观能做到?”
“这些年来我白龙寺是造了不少孽,可救贫扶弱,积的德却是更多。而他顾云道长上嘴唇轻轻一碰下嘴唇,我白龙寺就成了什么模样!”
“他顾云道长说,我寺里十一位大和尚,人人tan wu。可事实上,老衲和清德师弟一心向佛,绝无半点私心。再最少再有两位师兄弟,可以肯定从未行过这等龌蹉事。真正可确定tan wu的,只有五位师兄弟。可他话里轻轻一带,我白龙寺的大和尚便个个腰缠万贯,恶贯满盈!”
“白龙寺的佃客中,凄惨的是有,便是妻女被人欺辱的事也有,可这些事是两个执事私下所为,我等真真不知情。试问,若是我白龙寺对佃客盘剥过甚,江州的佃户为何削尖了脑袋,都想租到我白龙寺的田地?”
“长生库放印子钱的事,历来是道观庙宇的常事,我白龙寺收得利息绝不算高。高的部分,和那些强取豪夺的事,都是行钱们借着我白龙寺的名头,私下里做的。我白龙寺是监管不严,可也不能将所有的事,都算在我们头上啊!”
“我方丈师兄不算坏人,他一心也是想让白龙寺更加兴旺,不然他岂能坐稳这主持之位。但他犯了两个大错,其一,太热衷于游走在权贵之间,太热衷于开法会,这样一来,他对寺中管理必然松懈。寺中的一些僧人背着他做了种种不法之事,他竟全然不知。其二,那王府台极善妒,内宅绝无男人。但他自己却无法生育。他的夫人为免无后被逐,情急之下便勾引方丈师兄。方丈师兄经不住you huo,竟和那无耻妇人生下了一孽种。因此事方丈师兄死于王府台之手,老衲绝无怨言。他是咎由自取,怪不得谁。”
“若此事到方丈师兄身死便为止,老衲也无话可说。毕竟白龙寺种上了恶因,得了恶果,也是应该的。可白龙寺有些僧人不这么看。堂主一怒之下,竟联手西堂,使了银两请动黑道高手,围杀天云观。”
“此事败露之后,满城大哗,我白龙寺声誉更是跌入谷底。老衲见白龙寺毁灭就在旦夕,便出面邀请了些四方高僧及一些忠实信徒,想向官府求情,压下此事。为此,我白龙寺愿散尽寺中资财,便驱尽有过恶行的僧众,只留一心向佛的僧人,从此紧闭山门,不问世事。”
“那时寺中人心惶恐,在老衲极力推动之下,此议才得以通过。老衲当时只以为我白龙寺这座百年古刹,终得以保存。却不知,异变就在那时发生。”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轮邪月,一轮漆黑漆黑的弯月,正正挂在白龙寺上方!”
“江州百姓都信了顾云道长所言,说那轮邪月是天谴。可老衲知道,那绝对不是天谴!”
“那是一种邪术!”
“一种极厉害、极阴毒、极可怕的邪术!”
“一种将四十五僧人,十八信徒,斩尽杀绝的,狠毒邪术!”
441 一个阴谋,无穷杀戮
小道士大惊,失声惊呼:“什,什么?”
当听到此事时,他早有预感,那邪月定不同寻常。可他不曾想到,竟会从老和尚口中,得知这么一个惊人的da an!
那是一种极厉害、极阴毒、极可怕的邪术!将四十五僧人,十八信徒,斩尽杀绝的,狠毒邪术!
小道士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长老,你可确定?”
“确定无疑!”老和尚说道:“因为老衲便是那晚所有在场人中,唯一生还的人!”
说着,老和尚解开破烂不堪的僧衣,指着自己腰腹间的一条狰狞伤疤:“道长请看!”
用手细细地抚摸着这条伤疤,感受着这其中数年过后,依旧纠缠不去的一丝很细微,却极浓稠的阴气,小道士叹道:“伤你的,定是一个阴神!不然,阴气不会如此坚纯。”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什,赞道:“道长好精湛的修为!不错,伤了老衲的,正是一个阴神!”
“那晚在场人中,老衲修为最是精深,这才拼死捡回了一条命。可其他的人就,就没那么xing 玉n。”
说到这,老和尚的眼里现出深深的恐惧,便连说话的声音,也微微发颤:“那一刻,大雄宝殿之中,佛祖神像之下,便是地狱!是血淋淋的鲜血地狱!那飞溅的鲜血,那嘶咬骨肉的声音,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必是地狱,才能如此!”
小道士闭上眼,叹道:“请长老将当时的情形细细说下,尤其是,邪月初起时!”
老和尚口中默念佛号,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那时大雄宝殿中,争辩极是激烈,大打出手,所以异变到底是何时开始的,老衲也不知道。”
“只知道,当事情终于决定下来后,大家才发现不对。这大雄宝殿外竟是一片死寂,听不到一点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从窗户往外看去,却只能看见黑漆漆的一片,肉眼竟然穿不透那层黑暗。那情形就像是,就像是整个大雄宝殿在不知不觉中,置身于无尽的幽冥之中!”
“众人无不大惊!老衲凝神一感知,发现那团漆黑,是无穷无尽浓郁至极的阴气。老衲心中惶恐,急令沙弥去取法器,然后喝令众僧齐坐佛前,齐念《六道金刚咒》和《大悲咒》,以除阴邪。”
“黑气外表凝而不动,内里却翻涌不休,渐渐地,一轮邪月从黑气中缓缓升出,挂在大雄宝殿上方。”
“当邪月一现,阴气暴涨,威势立增数倍。无尽阴气便如山洪般,倾泄而下!”
“有众僧念咒,有佛法加持,无尽阴气便堆在大雄宝殿门口,不得寸进,越积越高。老衲当时心中快慰,只以为可以这样坚持到天明。到时阳气一升,阴气必退,我白龙寺就能逃过此劫。”
“却不曾想,那些人即已下了如此sha shou,怎能让我等安然逃过?就见黑气中,钻出了十几只厉鬼。鬼虽不多,但最普通的就是阴鬼,其中竟还夹有阴神,还是两个。”
“一个阴神口一张,喷出一口极浓的阴气;一个阴神手一扬,一柄阴气凝成的长矛飞射而至。这下事出突然,堂主被飞矛刺中,当场惨死。然后阴气在大雄宝殿中蒸腾,闻到的人无不头昏眼花,手脚酥软。就这一下,念咒声立即被打断,无数阴气涌入大雄宝殿,将一个好好的佛激a bao地,生生化成了,杀戮地狱!”
“老衲在一个阴神的缠斗之下,且战且退,只想逃出这片阴气,找到那布阵之人,将他击杀。这邪阵一去,阴气一消,殿中的人才有一线生机。不然在如此浓郁的阴气之中,厉鬼战力倍增,殿中人绝无生机!”
“老衲拼着受了那阴神的重重一击,拼死到了这片阴气之外,却见月光朗朗,哪里有见到别人?老衲放声嘶喊,这才惊动大雄宝殿外的众僧。大家慌慌张张地聚起,拿着法器,正要齐声念咒时,那邪月却已消失,阴气渐渐退去。而大雄宝殿中的四十五僧人、十八信徒已竟数身死。死状,惨不忍睹!”
“这,便是那一晚的真相。可怜那么多人,最后活着的,只有老衲一人,只有一人!”
说到这,老和尚深深地看着小道士:“道长,老衲明白,你是有大修行的人,听明白了之后,不知道长心中有何感想?”
小道士一时心乱如麻,他自然明白老和尚的意思,可他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犹豫了下后,小道士答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贫道暂时无所想。”
老和尚叹了一声,凄然说道:“那晚的惨状,让老衲愤恨万分。在此之前,老衲只以为是我白龙寺作恶太多,天云观的道士这才找了证据,要我白龙寺受这恶果。可那一晚过后,老衲才开始怀疑,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一场阴谋,一场要将我白龙寺的和尚斩尽杀绝,甚或是要将全江州的和尚都要斩尽杀绝的,惊天阴谋!”
“因为那悲惨的一晚,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先是,江州城的百姓在有心人的引导之下,将邪月一事当成是上天降下来的天谴。结果我等死伤如此惨重,非但无人为我等作主不说,江州城中,还尽是一片叫好声!”
“再是,一些苦主在有心人的挑拔下,冲入白龙寺。混乱之中,有人放起了火。于是白龙寺这传承了三百多年的古刹,竟在这一场大火中,烧成灰烬!数百年的积累,竟数烧得,干干净净!”
“最惨的是,全江州百姓对僧人喊打喊杀,我白龙寺侥幸逃过那场血夜、再逃过那场大火的僧人,在‘打杀和尚’的大喊声中,损失殆尽。呵呵,可怜我白龙寺有僧人一百四十七名,最后成功逃离江州的,不过三十余者。别的,尽数身死!”
说到这,老和尚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老衲恨,老衲深恨啊!”
他哭道:“老衲深恨,江州百姓忘恩负义!这三百多年来,白龙寺在江州活人无数。我白龙寺曾造得孽跟曾积得德相比,不过是一勺水比之于一缸水。可最后,我白龙寺竟落得了如此下场!老衲岂能甘心,岂肯服气!”
“老衲深恨,那顾云道人暗中布局,将江州僧人一网打尽。若只是佛道之争,老衲输了也认了,最多不过是紧闭山门。可他却是,斩尽杀绝、斩草除根啊!”
“这几年来,老衲无数次质问苍天,质问佛祖,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老和尚伏地大哭,小和尚也泣不成声,而小道士看着这破败的山神庙,久久无语。
当庙中的悲凄稍解后,小道士问:“长老,你说这是顾云道人布的局,可有凭证?”
老和尚答道:“自有证据。”
“老衲发现不对后,就全力搜集证据,才发现其中的种种端倪。”
“其一,顾云道长和王御史是旧识。事发之前,顾云道长曾三次拜访王御史。若非得王御史相助,那场水陆法会上,顾云道长根本说不了三句话。”
“其二,顾云道长借助狂龙帮,用绑架、威胁等下作手段,这才将我白龙寺的底摸了个通透。”
“其三,围杀天云观那晚,救天云观众道人于危急之中的,那些所谓的侠士,其实便是狂龙帮的人。”
“其四,火烧白龙寺的真凶,根本不是所谓的苦主,也是狂龙帮的人。我寺中被烧尽的财物,其实大半被狂龙帮所得。”
“其五,在背后推波助澜,败坏我白龙寺声誉,并且暗中对僧人狠下死手的人,也大多是狂龙帮的人!”
“而最直接的证据是,那晚的邪月分明就是一个邪阵。而布法阵、役厉鬼,分明就是道家的手段!我江州城中,只有天云观的那些道士,才能有这等手段!”
“所以此事确凿无疑,就是天云观、狂龙帮、王御史三方联手,暗中布局,彻底将我白龙寺毁灭!”
看着义愤填膺的老和尚,小道士长叹一声:“长老说的自然极有道理。无奈这些都算不得实证,试问,这样如何能让江州百姓信服!”
老和尚呆住。
好一会儿后,他才长叹一口气,涩声说道:“道长所言极是。光凭这些,自是无法指证。更不用说,现在天云观在江州的声望如日中天。老衲要是如顾云道长般当众说出这些,怕是会被无数百姓活活打死。”
“这几年来,老衲常想,若是现在的天云观如从前的白龙寺,在私底下有许多为非作歹的事,老衲还多少几分报仇雪恨的希望。只可惜这四年多来,天龙观并无恶行,老衲实在抓不到他们的把柄。便是能挑出些许过错,也于大局无益。”
“所以两年前,老衲便已熄了这报仇心思。”
小道士沉默了一下:“既然如此,长老为何不离开江州,为何还要死守在这是非之地?”
老和尚激动地说道:“因为老衲在等!”
“顾云道长不是口口声声说,我白龙寺众僧借佛之名,行不法之事,这般作为必遭天谴!那他表面慈悲,暗地里丧心天良,害死了上百条人命,他这般作为也必遭天谴!”
“老衲就在这等,等着他顾云道长的报应!他报应一日不来,老衲便一日不离开江州。若是今生老衲身死,他的报应还不曾到,那老衲就从此不再信佛,不再尊神,不再相信天道报应,不再相信因果循环,那老衲死后定会化身厉鬼,终生终世,索他的魂!”
看着这一生良善的老和尚,此时却一脸的狰狞,小道士唯有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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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 两个和尚的修行
小道士叹道:“佛家说,不要执着,要放下。可惜长老你,已迷失了自我。”
他伸手一指小和尚:“长老,今日贫道因何来此?是因为昨日贫道见他受尽欺凌,可脸上虽有愤,而心中却无恨!”
“长老,这样,才是佛性啊!”
这话便如当头棒喝,老和尚全身巨震。他闭上眼,口喧佛号不止,渐渐神色*。
他毕竟学佛五十多年。这一惊醒,再睁开眼时,眼神平和,隐有慈悲。
他长身一礼:“道长之言,震耳发聩。贫僧学佛数十年,到最后竟不如一徒儿。是贫僧着相了。”
小道士受了这一礼,说:“依贫道所言,长老不如离开江州。”
老和尚默然,然后叹道:“要看破,要放下,这说来轻巧,行来,却谈何容易啊!”
小道士摇头:“无需看破,更无需放下,只需看淡便可。”
“长老需知,你在江州一日,便有僧人在江州一日,江州百姓一日便忘不了白龙寺的罪行。长老一旦离开,江州便再无僧人。如此,百姓心中的仇恨自然会放下。江州若无人再说‘打杀和尚’,从前受过白龙寺恩惠的人,定然会念起众僧的好,定然敢说起众僧的好。这样时日一久,等江州百姓愿意再接纳僧人,长老自然可以回来。”
“长老,离去不是为了放下,而是为了拾起啊!”
离去不是为了放下,而是为了拾起啊!老和尚痴痴地念着这句话,忽然放声大哭:“原来道长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啊!是贫僧执着了,是贫僧真执着了!”
大哭了一场后,老和尚握着小和尚的手,正色说道:“慧圆,你见过白龙寺的繁华,也见过白龙寺的倾塌。你得过众生的尊崇,也受过众生的羞辱。有这份经历,你的佛心可得圆满!”
“慧圆,你又天性纯良,生而有佛性。所以为师相信,你的成就定会令为师望尘莫及。”
“此次离开江州,为师不会再回来。为师若回来,这里的百姓定会想起曾经白龙寺。因此,为师就将这副重担托付给你。”
“来,慧圆,你跪下!”
单手按住小和尚的额头,老和尚正色说道:“慧圆,日后你佛法大成之日,便是你重返江州之时。为师盼你,在江州重建一大庙,在此弘扬佛法,引人向善,以偿昔日我白龙寺的罪孽,以超度葬身在江州的上百亡灵!“
小和尚顿首,正色说道:“慧圆在此发下宏愿,终我一生,必完成师父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