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霜-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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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的房间,在这样寂静的夜里,她都悄悄地把脖子往下缩了一点,腿蜷起,才微微踏实了一些。
许霜降一定不会对爸爸妈妈承认,自他们昨天走后,她临睡前要在家里各个房间走两圈,灶台淋浴器天然气开关要逐一看过,检查三道门锁,巡查两遍窗户,然后把自己的房门也关紧了。
今夜,她一个人在家,半夜醒来,着实有点紧张。若是一觉到天明了也就罢,偏偏她做梦醒来了。
许霜降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响。说一句难为情的话,这会子家中除了她,再无第二个人,她连起夜都不太敢。过了片刻,她确定屋外客厅中没有什么异样的响动,才安下心。
她想让自己再睡着,但不是很顺利,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梦境。她疑惑着,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莫非在浴场听林虞谈起徒步,就梦到徒步了?
她这个梦,就像一个大杂烩。
好多她认识的人,互不相干,却聚到了一个活动中。
好多她现实中走过的地方,风马牛不相及,会被她在梦里串游。起初的街道,前半段像她家附近的小吃街,后半段像陈池家附近的农贸市场。她和林虞走着的路是去年同学会时经过的路,最后陈池带过去的路却像汪舅舅家通往坡后人家的那条山路。
这个梦做得乱七八糟。
但是,在许霜降对梦境有限的经验中,她总觉得梦境里的行为、想法通常毫不矫揉造作地映照出最真实的自己。
有些想法,在现实生活中一闪动念,但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不会说不会做,于是埋在心底过去了,但在梦境里,人似乎更肆意地释放表达。
瞧她为了不吃鸡腿饭竟然那么小孩气地追着人换,这叫啥行为啊?
她确实不爱吃鸡腿了,去留学那几年,吃到的鸡腿肉感木木地,陈池想了很多办法,试了不少调料,都做不出又嫩又糯的鸡腿,于是他们就不太买了,但她留下了一个后遗症,回国后,即便是她妈妈走遍菜场淘摸买来的散养鸡的鸡腿,她都没多大兴致。
许霜降还讶异着,梦境里,她竟然会记得林虞在多年前她摔倒时开心的笑容,这样一件孩童时期的小事,原来她还挺介意的。
还有,在梦境里,她明明白白地对学生家长的话不太苟同,其中一句话印象最深刻,我知道有小姑娘端茶送水。
我知道有小姑娘端茶送水,吃饭洗脚我不问。
许霜降望着天花板,想着在梦里陈池的笑脸,明灼爽朗,一如当年他逗她的样子,她微微侧头,瞥了一眼旁边那个空荡荡的枕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没有逻辑性的梦,情节人物简直天马行空地乱切换。(未完待续。)
第349章 一年凑一月
电视机里放着动画片,猫猫和老鼠满屋子乱窜,追个不停,音乐欢快得不得了。
许霜降关了火,自锅里捞起面条,撕开榨菜丝包,一股脑儿全抖进碗中,再放了一根火腿肠进去,随便搅了两下,捧着碗筷到客厅沙发坐下,对着电视机瞧了一眼,低下头吸面条。
这动画她打小看,每次看到那笨猫总还会笑出来。
电话铃声响起来。
她抬眉看去,无奈起身,扯了茶几上的面巾纸擦擦嘴,心忖她爸爸妈妈莫非结束了一天的游程,回了宾馆,又要和她讨论买回来芒果好还是椰子好了。
“喂?”
“霜霜。”是陈池的声音,“你上好课到家了?手机怎么不接?”
“哦,放在包里没听见。”许霜降疑惑地问,“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和你说一声,今天不回来。”
“不都说过了吗?”许霜降嘀咕道,心里微微失望,今天星期六,陈池黄昏时打电话回家,她以为兴许他下班后通知她要回家来。
“说过了再说一边嘛。”陈池笑道,“在干什么呢?”
“吃饭。”
“做了什么吃?”
“面条。”
“霜霜这么可怜?妈妈走了就只能吃面条,怎么不做点好吃的?”陈池打趣道。
“冰箱里已经空了。”
陈池笑得更欢:“可怜成这样了,憨大,要懂得去外面买来吃。”
“就我一个人,随便凑合就行了。”许霜降意兴阑珊道,转了话题,“你在办公室还是回了宿舍?”
“还在办公室,明天可能和同事一起去慈溪,我隔壁的翻译组织的。”陈池咦了一声,调侃道,“让我猜猜,你在看什么电视?”
许霜降缩腿坐在沙发上,懒懒地将头枕在听筒上,并不出声。
“霜霜,怎么不说话?”
“等你说,你不是要猜吗?”
陈池低笑起来:“老汤姆从来没有跑赢过小杰瑞,你不替它难过吗?”
许霜降弯起唇角:“好了,你赶紧下班吃晚饭吧,我也要吃面条了。”
“我会在路上吃。”陈池逗趣道,“霜霜懒在家里不想动,你想吃什么?我买一份,替你吃。”
“别贫了,我的面条要冷了,你去吃你的吧。”
许霜降放下电话,默默地坐了一会儿,起身回去吃面条。屏幕上的猫和老鼠仍在不知疲倦地打闹,整个房间里充斥着热闹的追逐声。在这样的伴奏中吃了几口后,许霜降终于注意到那股风风火火的闹腾劲,停下来抬头看电视。
她定睛瞧了好一会儿,心神渐渐沉浸进去,滑稽的剧情把她逗得嘴角翘起,筷子上卷起的面条都快滑下去了,她才又想起随便咬一口。
这碗面,拖拖拉拉地吃了将近半小时,剩下的一点面汤没有溶胀进面条中,泛着惨淡的油花,盖住了碗底。
这样的吃法,说实话,吃得肠胃很不舒服。她既然没有从食物中享受到幸福和满足,便更加懒得动弹,任碗筷杵在自己眼皮底下,捞了一个抱枕在胸前,歪着看动画片。
过了八点半,换了一档小学生知识竞赛节目,许霜降糊里糊涂地又被勾起了兴致,看了半小时后,才如梦初醒,她速速关了电视,收妥厨房,打理好自己,按惯例绕着门窗检查多遍,最后退进了自己的房间。将明日的课件复习了一遍,她随后熄灯睡觉。
房间里又静又黑,其实以星期六而论,这时候才九点多,还不算太晚,多少人都还在外面欢聚呢。
许霜降睁着眼睛平躺着。
陈池一个月回家两次,这个星期本该回来,不过下一个礼拜正挨着清明,许霜降和他自结婚后,还没有机会在清明给家里的先人扫过墓,许满庭的意思是,陈池要是抽得出空回来,那么不妨跟着他们去墓地上祭奠一番,让许霜降的爷爷奶奶也隔空受自家的孙女婿一杯水酒。陈池自然一口答应,于是他这个星期就不回来了,换到下星期。
三百里路,是她和他的距离。算下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他们可以聚二十四天,加上节假日,能凑足一个月。
许霜降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不习惯的,毕竟有在国外读书时异地分居的底子在。
她闭上了眼睛。
没几分钟,还没等她沉入梦乡,她忽地听到了一点异声,瞬时就睁开了眼睛,摒着呼吸细细分辨。
那声音好似从外间门口传来的。
许霜降微一迟疑,极快地从床上爬起来,悄悄地走出自己房间。在客厅中,她听得更清楚了。
这是有人在拨动门锁。
她僵在原地,四周的窗帘被她拉得严丝合缝,她站在墨黑的客厅中,只听得自己的心砰砰砰地快要跳出胸腔。
门口处的动静突然没有了,许霜降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方向,等了一会儿,咬着嘴唇折向厨房,她可能需要找把菜刀。
许霜降刚打开厨房灯,她的房间中似乎传来手机铃声,那声音尽管很细微,依旧吓了她一跳。
她惊魂未定,转向自己房间。未及进去,手机铃声停了,背后传来拍门声:“霜霜,霜霜。”
是陈池的声音。
许霜降骤然如虚脱了一般松懈下来。
“霜霜,霜霜。”陈池继续在拍门。
许霜降的鼻子忽然酸了,眨了两下眼睛,厨房的灯投射得客厅半昏不暗,她立在客厅走廊处,一动不动。
“霜霜,霜霜。”陈池的喊声大起来。
许霜降吸了吸鼻子,鼓起腮,直奔门口。
“霜霜……”陈池抬着手还要再敲,门呼啦打开,他一顿,朝里欣喜地瞧去,许霜降穿着睡裙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内。
他一脚跨进去,笑道:“睡得跟小花猪一样早,爬起来都不开灯?”
许霜降关了门,在门边就没头没脑朝陈池胸膛捶。
“哎,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陈池愕然失笑,他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拿着手机,简直无法反抗,只得生受了这几拳,伸出胳膊略艰难地拢住她,佯作委屈道,“我哪里做错了?”(未完待续。)
第350章 已婚男人的自觉性
客厅中没什么光线,陈池看不清许霜降的表情,只听到她恨声道:“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说不回来的吗?你不是去外面吃饭,明天要跟别人去玩吗?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拿菜刀了。”
陈池蓦然笑出声,他想拍拍她的背安抚,又恐手机的边角会硌到她,甚是体贴地翻转手腕,拿手背磨了磨。许霜降抱着他的腰,别扭地躲开,陈池压着笑意道:“我知道错了,可是我提示过你,我问你想吃什么,我买一份。”
“你说你自己吃。”许霜降恼道,心头恨起,又给了陈池一拳。
“我哪敢吃掉老婆的一份?”陈池叫屈讨饶道,“不打了,不打了。”
许霜降这才安静下来,依在陈池面前不出声。
“霜霜,”陈池低下头贴着她的脸颊亲昵地蹭了蹭,等了一会儿,仍不见许霜降放开他,勾起唇小声问,“下一波攻击什么时候到?”
许霜降噗地笑出来。
“你给个准信儿,我等得害怕。”陈池苦道。
许霜降轻哼一声,仰起脸,语调恢复了温柔,嗔怪道:“什么时候改主意要回来了?”
“我一直想要回来的,你一个人在家,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许霜降抿起嘴,心里熨帖了。
“霜霜,惩罚告一段落了?”陈池调侃着,下令道,“开灯,吃饭。”
“你还没吃过饭?”许霜降急了。
“火车上有卖盒饭,但我想留着肚子回来和你吃,你不是只吃了一点面条吗?”陈池嘻嘻道,将大包小包的塑料袋放到餐桌上,“快来,看看我给你买什么了?”
许霜降几分钟前既惊且吓嗔怨着陈池,再几分钟前更是孤枕清裘倦入眠,这会子就像早起忙碌的小蜜蜂,在餐厅厨房间来回打转,一会会又奔到洗漱间去叮嘱:“用温水洗脸啊,别马马虎虎用冷水。”
她不放心,自己戳了手指到洗脸池探水温,陈池待要将她抓住,她一溜烟又跑了:“我去看看厨房热的东西好了没有。”
这一番忙碌直到陈池舒舒泰泰地坐在餐桌上准备开饭,许霜降才算停止了满屋子乱窜,她坐在旁边,殷殷地盯着他,温软乖巧又柔顺。
陈池被香味勾得饥肠辘辘,但侧目一瞥她,第一筷子半途转弯,送到她嘴边:“来吃。”
许霜降摇头,催道:“你管你自己,都饿到这时候了,还不快吃,你路上就该随便先垫一些,这样容易伤……”
“嘘,别说话。”陈池突然打断道,许霜降一怔,下意识停住话头,眼角目光下意识扫向四周,耳朵也尖起听声音,陈池瞧着她这副又听话又机敏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白兔欢快蹦到一半,突然被惊扰,贴地不敢动弹,乖得让人十分想笑。
他的唇角翘起老高,当然他肯定不能承认他在自家老婆的唠叨中作弄了她,陈池挤挤眼拍马奉承道:“霜霜,你就像一只大号的人参娃娃,我得先喂饱你。”
许霜降一瞪,眼波流转,被人参娃娃说得不好意思,起身到了屋内,在荷边睡裙外又套了一件大睡袍。
陈池低低笑着,待她坐定,仍举了筷子夹了一块鱼片给她:“你最爱吃的酸菜鱼,剔了刺的,”他哄道,“多吃点,再刷一遍牙,没什么麻烦的。”
许霜降和陈池,自回国后,住在许家,细想起来,他们真没空间拥有过两人世界。
这个周末,虽然极短,两人过得却极开心。
许霜降再也不需要紧张得将门窗紧闭,她临睡前给玻璃窗打开了一丝缝儿,让春天里的夜风吹进来。
陈池陪她早起,家里没什么吃的,两人乐颠颠地到外面去寻早餐。许霜降建议道:“清明快到了,我们去吃青团。”
陈池依了她。
到了店门前,许霜降改主意了:“青团晚上买回家吃,我们吃汤圆。”
陈池又依了她。
大汤圆又白又滑,飘在碗中。星期天的早上,外面行人还不多,阳光已清清淡淡地洒到马路牙子上,浅土隙里冒出来的附地菜也沾了几抹,绿叶软嫩得惹人怜,柔弱的细茎顶着一朵极小的花,隐隐透出一点蓝,稍远些望去,被阳光映成了粉白。
车辆也很少,大多只是带着小推车出来买菜的中老年人。店老板甚至还没有将门楣的遮阳篷打开来。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只除了一点点撩人的晨风。
许霜降偏偏要坐在店外的简易桌上,店堂里的空位多的是,她不愿进去,拉了陈池,在门外吃汤圆,一点都不介意。
鲜肉汤圆统统舀给陈池,她埋头专吃枣泥汤圆。陈池极无奈,这是他自己点的,想着让许霜降早上进点荤,好有精神去上课,不料她一只肉汤圆都劝不进,只得他自己包圆了,天知道他到现在还不习惯此地肉馅的汤圆和月饼,在他从小的饮食概念中,这两种必须做成甜食。许霜降其实比他适应性广,但她就是不肯吃。
自家老婆挑嘴,陈池就只好自觉地不挑嘴,这是没有办法的。他爸不是包了没有肉的鸡翅尖,把肉多的鸡中翅给他妈吗?他老丈人不是总吃鱼头,把没刺的鱼脸肉一人一块挑给丈母娘和闺女吗?陈池不用教,自和许霜降交往起,他就等着一大波鸭脖子向他袭来。
肉汤圆那是小事儿,如果换一种思路,想着店老板慷慨地在清蒸狮子头外面敷了一层水磨粉,这就能美滋滋咽下去了。
他是一个经受过啃鱼尾洗礼的已婚男人。
吃完付账时,陈池小声征询道:“霜霜,回头我过来买青团,我们只要芝麻和豆沙馅的,肉馅的就不要了吧。”
“肉馅的一般不加青草汁,直接用糯米粉做成白色团子。”许霜降提点着,眼一瞄,“这儿有买吔,还是买两个吧,你尝尝。”
陈池只好又答应。
两人世界就是甜蜜。
陈池送许霜降去上课,他回去开渔具店,隔壁的店主老婆跑来,说她家的饮水机坏了,到他这里来接水。陈池很大方,人家一上午跑来两趟,他次次热情答应。
店主老婆一向多话,瞧见陈池的桌前摆了一大堆瓜子壳和山核桃壳,搭话道:“哎呀,你和你丈母娘一样喜欢吃瓜子,你老婆倒是不爱吃。”
陈池笑笑,嗯啊两句应付过去,也不多解释。
店主老婆接了水不走,端着茶杯又说道:“你丈母娘说你在外地上班,不经常回来的噢。”
“我回来的少。”陈池好脾气应道。
“你丈母娘一直说你人好,真的是的呀,你难得回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