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越观-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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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血几乎是瞬间喷满了玻璃,那杀牛的厨师也是被溅了满手满脸。
陈新欢看着那断掉的牛头和筋肉纠缠的血脖子,差点没吐出来,血腥味都从那橱窗里飘出来了,然而那厨师好像没事人似的,将牛肉分解了,就上锅开始做牛排了,做得时候身上还一身血!
陈新欢觉得自己说话都说不好了:“我们快走吧,我不想在这吃了!”
安妮不解:“都快好了,怎么就要走了,啊,厨师来了。”
陈新欢看着那满身满脸都是血的厨师,亲手将黑椒牛排送上来,打开罩子的时候,三分熟的牛排上血都没洗净,而那个厨师更让陈新欢害怕,他的脸竟然不是人脸,而是仿佛提线木偶一样的脸,对着他笑的时候,嘴巴的缝隙都裂开了!
陈新欢想跑,但是他发现自己动不了,对面的安妮还在说:“老公你怎么不吃啊?来,啊~我喂你。”
陈新欢一脸扭曲,但是根本拒绝不了安妮的喂食,一口一口地被安妮捏着下巴塞肉。
其间,橱窗案子上被剁掉的牛头,一直怒瞪着牛眼看着他,看着他将它的肉一口口吃掉。
陈新欢觉得自己每吃下一口,肉到了肚子里就开始胀大,从一小口胀到一个拳头那么大,这样两口下去,他的肚子已经涨成了五月孕胎的样子,然而安妮还在不停地往他嘴里塞。
陈新欢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点点胀大,保养良好的腹肌,在被涨到好像塞了个脸盆那么大的时候,砰地一声炸开了。
“啊——!”陈新欢痛得浑身都要炸了,看到自己花花绿绿的肠子掉了一地,大声尖叫。
而这时,他烂开的肚子里,有块肉迸到了安妮嘴边,吃牛肉吃得一嘴血色的安妮,面不改色地直接将他的那块肉也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不要浪费了。”
陈新欢又痛又恐怖,眼前一黑,就在他觉得自己就这么死的时候,他抱着肚子从床上醒来了,身边是他睡得沉沉的新欢安妮。
陈新欢吓得浑身直哆嗦,那股切身的疼痛,直到梦醒还在影响着他,而他身边睡梦中的安妮,此时嘴巴正不停地搅动,好像梦中的她在吃他肉时的样子一样!
她每嚼一下,陈新欢都觉得自己肚子里的筋被咬了一口!
见状,陈新欢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夜离开安妮。
陈新欢好像有意识一般,回到了自己老婆在的那个家,看到老婆的那一眼,突然觉得一直涨涨的肚子安静了下来,不疼了。
陈新欢觉得自己可能是出轨遭了报应,回家后的日子,加倍的对老婆好,甚至不敢离开老婆,一离开他就觉得好像有心理阴影一样,肚子又要涨痛起来,他甚至觉得他梦里的牛就是她老婆变的,是他的良心在谴责自己。
陈新欢自己认怂,但他妈妈却觉得不对劲,说要给他找大师来看看,他老婆也因为他日日噩梦,到处找人想给他相看。
陈新欢捂着肚子一脸菜色,讲完,还一副反胃的样子,好像又回忆起了那股很不美妙的滋味。
丁雁薇听得脸色复杂,站在陈新欢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神,让正面对着她的潘若有点毛毛的。
陈新欢对着被他请到对面坐下的方善水,语气软化道:“大师,我真的是中了降头?你知道我中了什么降头?感觉自己也没得罪什么降头师啊。”
听到这里,方善水看了丁雁薇一眼,丁雁薇大概是听到那个降头师漏了什么口风,知道陈新欢中的是牛皮降。
方善水:“把你手伸出来。”
陈新欢被方善水淡定的态度感染,犹豫着把手伸了出来,似乎还是有点不太相信方善水,感觉他太年轻了,靠不住。
方善水左手捏住陈新欢的脉搏,还没怎么着,陈新欢一个哆嗦,眼神发直,好像进入了混沌状态。
丁雁薇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元沛和潘若则是兴致勃勃眼都不眨一下。
这时,方善水忽地抬眼,站在他身后的元沛和潘若看不见,但方善水对面的丁雁薇却看得清楚,方善水的眼睛在这一刻似乎变成了金色,里面好像充斥着杂乱无章的线条。
方善水右手并指,忽然在陈新欢的胃部某个穴位一戳,陈新欢发直的双眼一醒,顿时弯腰反胃干呕,似乎想要把什么东西吐出来。
一个带着兜帽的青年站在怀云镇最高的旅馆,眺望远处那座在太阳下如雾隐光遮的山。
“阿赞,有人调查我们的行迹。”
青年正想要说什么,忽然一顿,回头,看向屋内一个方向。
兜帽下满是经文的脸,视线似乎穿过了空无一物的墙壁,隔空和一个人对望上了。
青年露出笑:“嗯?是谁,在动我的降。”
88、八十八 祝由术
方善水皱眉; 他本只是试探一下,看看陈新欢中的降头具体是什么情况; 并且也是想间接感受下那降头师留下的印记。
只是,方善水没想到刚一碰; 陈新欢的反应就这么大。
看样子下降的降头师很是警惕,如今可能已经发现他的手脚了。
正这么想着,冥冥中有感,方善水觉得有什么东西看了自己一眼,再抬头时,他发现陈新欢印堂间多了一股浓郁的黑气,如乌云照顶一般。
方善水突然道:“不好!”
【咯咯咯咯。】
屋内的众人; 忽而隐隐听到一声孩童的嬉笑; 好像从陈新欢的肚子还是哪里传来,然后,干呕着的陈新欢,肚子猛地涨了起来!
那肚皮; 肉眼可见的在一点点鼓起、变大!
陈新欢捂着不断鼓胀的肚子; 仿佛被撑到一样呃啊打着嗝,一边干呕一边尖叫:“救命!我的肚子好痛,胀死我了,啊啊,它越来越大了,快救我!”
陈新欢吓哭了,生理眼泪淌了一脸。
陈新欢身后的丁雁薇也惊恐大叫; 想扶住陈新欢,但是一摸他的身体,就觉得手下的肉,好像有无数鼓包在皮肤下蹿动一样,立刻吓得放开了手。
方善水也有些措手不及,立刻输送真气,压制陈新欢肚子里的邪气。
可是,那邪气裹着的是,被巫咒施法缩小的牛皮,现在降头师已经催发了牛皮,方善水又不会什么缩小术,光是压制邪煞,根本压制不住这种实物的胀大。
陈新欢的肚子在方善水的真气压制下,一会缩回一点,一会又猛地胀大回去,仿佛里头塞了个皮球一样,并且肚子越来越大。
陈新欢涕泪横流,不停地叫救命,他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噩梦中,无助地只能看着自己的肚子,被涨到爆炸!
丁雁薇冲着方善水尖叫:“这是怎么回事,你快救救他啊!”
没时间多想,方善水赶忙从腰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纸,半秒不到剪出了一个人形。
这时候陈新欢的肚子已经胀得有五月怀胎一般大了,衣服扣子被崩开,没有多少赘肉的肚子被高高地撑起,肚皮上的肉都有点崩透明了,甚至能看到皮下的血管,血管一跳一跳,仿佛要被什么东西从肚皮下顶出来,场面十分惊悚。
元沛眼神有点呆:“这不是真的要炸了吧。”随即反应过来,怕爆炸血溅到自己,赶紧让到一边。
潘若一副又见鬼了的样子,他甚至开始想一会警察来了要怎么解释。
方善水左手握着陈新欢的手腕,而他右手中剪好的人形黄纸,则是往沙发旁的发财树上一贴,方善水没注意到,就在这时,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鸡蛋大小的黑石头,突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已经由外兜转到内兜的手办师父,正好看到那个黑石头发着光,在它眼前晃。
仿佛怀了双胎的陈新欢,眼看着自己胀大到快要破开的肚子,在方善水一贴黄纸后,竟然慢慢扁了下去。
陈新欢明显看到,被贴了黄纸的发财树上,多出了一个树瘤,树瘤渐渐越长越大,陈新欢的肚子就越来越小,陈新欢忘了尖叫,只是还惊恐地瞪着眼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切。
方善水用指尖在树瘤上一划,树瘤立刻烂开,“咔擦”一声,从中间涌出一大块带着黑血污臭的牛皮出来。
牛皮太大了,脂肪也多,虽然方善水将树瘤划开让牛皮出来,但是牛皮涨得太快,一眨眼就把那颗碗口粗的发财树给撑断了,劈啦,树干碎裂成几叉,歪倒下来,砸在沉甸甸的牛皮上。
“呕——”陈新欢捂着已经扁平的肚子,这次他不再干呕,反而是呕吐出柏油一样的乌漆墨黑的东西,吐了一地。
“老公!”丁雁薇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元沛和潘若看得惊呆了。
元沛感叹道:“方方,这是怎么回事?你这用的是什么法术,太神奇了。那东西就是他肚子里的降头?怎么从树里冒出来了?”
方善水松了口气:“这是祝由术,我也不太熟。我师父学过,他说赶尸一道,多半是从祝由一脉发展而来,只是一个医死人,一个医活人,我是跟着师父的兴趣学了个一知半解,刚才也是情急之下使用,幸好没出差错。”
潘若:“酷!”
吐完了的陈新欢,浑身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肉软骨松,无力起身,被丁雁薇扶着才勉强坐直。
陈新欢这下是真的怕了,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还会死得很惨,没想到会被他以为是骗子的年轻法师救回一条命。
陈新欢看着方善水的眼神,从一开始的不相信,变成了如今仿佛看神仙的敬畏,他心惊胆颤地指着那脏臭的牛皮问:“大师,我这是好了吗?那玩意,就是我肚子里的东西吧?”
方善水一开始也没决定是不是要给陈新欢解降,但是人在他手中被他害得出事,自然不能不问了,只能说恰逢其会。
方善水:“是的,你中了混合着灵降的牛皮降,现在降头已经解了。”
“大师,你是神人啊!我一开始居然不相信你,我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你千万别见怪。多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一定给您多加一百万做赔礼!”陈新欢这下是对方善水上了心,也不让他老婆掏私房钱了,不但把他老婆承诺的两百万准备好,还多加了一百万给方善水。
方善水:“对你下降的降头师估计也有所感觉了,他会不会再对你下降,我就不知道了。”
陈新欢一听,又哆嗦了起来,连忙问了方善水一些关于降头师的注意事项,决定回去查查自己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方善水见他有了取意,看了眼那坏死的发财树,对陈新欢道:“对了,这颗树你带走吧,它算是代你受过,你供奉一二,将它埋了。”
陈新欢心中一凛,忙不迭应了下来,又对方善水再三道谢,才带着丁雁薇离开。
从陈新欢的降头解了之后,丁雁薇就没怎么看过方善水,如今要走,也是一直低着头,扶着陈新欢出了门。
元沛看看她的背影,突然道:“一轮明月照水中,只见影儿不见踪,愚夫当财下去取,摸来摸去一场空。”
潘若见元沛神神叨叨的,扯了扯他:“你在嘟囔什么呢?”
方善水也将放在女人身上的视线收回,看向了元沛。
元沛高人般淡淡道:“我在看那两人,那女人应是又后悔解降了,过段时间她老公不听话,她多半又得想歪门邪道。他们夫妻刑克,都是狗改不了吃屎,最后不是翻脸分手,就是血溅三尺。”
潘若:“那方哥给他们解降不就没有意义了吗?还平白得罪了降头师。”
元沛不以为然:“意义?三百万就是意义。方方管得是钱事,人家夫妻要闹别扭,属于家暴,警察都管不着,咱们有什么好管的。”
方善水没有表达意见,只是对潘若的担心,补充解释道:“也不算得罪,这次解降我用的是祝由术转移了载体,严格来说,他的降头并没有被破,只是被那颗树承受了。”
想了想,方善水又补充了一句,“除非他比较睚眦必报。”
正说着,方善水突然发现,内兜里的手办师父,伸出小手正在够他胸前系着的圆石头。
石头在绳子下一晃一晃,每次都刚好晃过手办师父的抓拿,就像逗猫草和猫一样。
元沛和潘若一见手办师父露头,立刻恭敬起来,还有礼貌地打招呼道:“师叔好!”
正在够石头的手办师父似乎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回头,面无表情地对两人点了下小脑袋,架势还挺足。
方善水将石头抓住递给它:“师父,你要这个石头做什么?”
这时,方善水突然听到识海中,又莫名传来一声鸟叫,这次的鸟叫声尤其的凄厉,还没等方善水反应过来,就见手办师父已经从他手中接过了石头,一口咬了上去。
“……呸。”
手办师父吐掉了嘴里的石头。
方善水:……
似乎不太合胃口,方善水心想。
从手办师父嘴下救回石头,方善水提起仔细看了看,石头又没有反应了。
方善水和元沛几人也离开了,豪华的总统套房如今被糟蹋的一片狼藉,陈新欢走前已经付了清理费,也带走了那颗代他受过的树。
现在屋里,只剩下那块腥臭的牛皮,和陈新欢吐出的一地柏油似的污物。
【咯咯咯咯。】散发着污秽与恶气的房间里,不知哪里又传来小孩的笑声。
那声音,似乎是藏在那牛皮中,又似乎是在陈新欢刚刚坐过的沙发里。
606房,是这家旅馆的顶层,再上去就是天台,只是没人想到,这会天台竟然有人。
那人像壁虎一样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面,贴得正好是606的房顶,似乎在偷听,再一看,这人竟是那丹阳派的束经义,刚从学校摸到了方善水租房小区,现在又不知怎么摸到了这家旅馆来。
束经义趴在地上奇怪道:“祝由术?莫非这位师弟师承的是茅山派分支?”
拨打了师傅的号码,还是没有打通,束经义现在也不禁担心起来:“师傅到底去哪了?不会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吧?”
阿赞帝因收回了望着某个方向的视线,拿出手机点了点,他身边的手下恭敬地低着头不敢偷看,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用gps查地图。
半响,阿赞帝因对属下道,“订张去徽城的飞机票。”
“大人,您这是要?”
阿赞帝因回头看了眼窗外的青越山:“我要找的东西不在这山里了。”
……
第二天早晨,方善水和元沛早上有课,就一起去了学校,却见学校门口停着个一身黑袍的怪人,黑袍人头上还带着连袍的兜帽,跟什么宣传邪、教思想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引得不少来往学生驻足观望。
方善水走到近前,那人似有所感地回头。
看到方善水,那人拿下了兜帽,露出一张俊美却诡异地刺满了经文的脸,对着方善水友好地笑道:“你好,我是时东锦,初次见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89、八十九 茶楼议
方善水几乎是瞬间知道了他是谁; 这人身上的气息,和昨天他从陈新欢肚子里感受到的; 几乎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方善水还有种熟悉感; 似乎在其他什么地方,也和这人接触过。
时东锦。
方善水看着眼前人带笑的脸,记下了这个名字。
方善水:“我是方善水,你是因为昨天解降的事来找我?”
方善水言下之意,是告诉时东锦他已经知道他是谁了,让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