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妆-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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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没说什么，但是眼里藏着的那分担忧，陆黛却是看出来了。陆黛猜巧巧自己是不好意思问，所以她才开口问了那么一句。
花楚楚不甚在意的样子：“我也不想这个时候走的，但是姑姑今天上午带信来说表哥就回来了，明天中午的样子就能到家。我已经三年零八个月没有见过表哥了。没事，我明天见表哥一面，明天傍晚就赶回来，绝不会误了巧巧的大事的！”
巧巧冲还想说什么的陆黛笑笑：“阿黛你也别太担心了，楚楚说能回来就能回来的。”
陆黛放下心来，接着给陆墨按摩，然后想起那天在巧巧家闲谈的时候听到的话，问道：“是你那个在外面云游的表哥？”
花楚楚点点头，然后不待陆黛再开口，赶紧道：“巧巧娘还等着巧巧呢，我也要赶紧回家帮着阿娘收拾一些阿娘亲手做的吃食，明天给表哥带去。”
等到花楚楚和巧巧走了后，陆黛停下手里的活儿，开始去煎第二副药，依旧是四碗水煎一碗。这次阿黛熟练多了，说一碗，就真的是稳稳当当的一碗。这碗药给陆墨喝下去，烧已经退去一大半了。就连那双桃子眼，因为陆黛的冷敷和按摩，也消了不少。
昏昏沉沉的陆墨总算是清醒过来，陆黛赶紧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墨揉了揉额头：“好像头有点疼，胸有点闷，心跳得有些乱，还有些热。”
陆黛点点头：“没想到这蒲老爹还真有两把刷子，等会儿你吃了剩下那副药，估计就好多了。那安神静心的药再吃下去，就没事了。”
“蒲老爹来过了？”陆墨一愣，然后舌尖触及口中的药苦味，立马反应过来，然后担忧道，“我们这次又欠了蒲老爹多少钱？”
“40枚钱。”陆黛老老实实道，“他说退烧药不收咱钱。”
“要不，”陆墨提议，“陈二娘那边赔了芦花母鸡的钱，就先给蒲老爹消一些账吧？”
“再说吧！”陆黛不置可否，她还想用那芦花母鸡的钱生钱呢！蒲老爹也不像是等着钱用的样子，晚一点还也没关系，然后又道，“阿姐，你有什么绣好的绣活吗？刚刚楚楚来说她明天去镇上，说是可以帮我们拿去卖。”
陆墨一听这话，脸色一白，因为她刚好低着头，陆黛也没看见，只听到陆墨瓮声瓮气道：“算了吧，不麻烦人家了。她明天去镇上是有事吧？别耽搁了！”
陆墨这态度让陆黛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毕竟这一通折腾，可不敢让陆墨再费神了。扶着陆墨再次躺好，陆黛便出门了，去蒲老爹家拿药。
路上却遇上了唐媒婆，唐媒婆看见阿黛，招呼道：“哎哎哎，小阿黛，你去蒲老爹家？”
陆黛点点头，乖乖巧巧的问好：“唐婆婆好，这是往哪里去？昨天的事，可真是谢谢您了。”陆黛觉得，自己对这古代乡村生活适应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唐媒婆摆摆手，笑眯眯的：“跟唐婆婆说话还这么客气！你待会儿见了蒲老头，跟他说我家猪这两天不太吃食，请他傍晚凉快了过来看看。”
然后还不等陆黛发问为什么猪不吃食了也要找蒲老爹看，唐媒婆就已经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阿黛啊，你也不要嫌唐婆婆啰嗦。你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就靠着那几亩地租出去的租金过日子，你阿姐这三天两头的生病吃药，过几年你也该嫁人了，像样的嫁妆拿不出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不能一点嫁妆都没有啊！”
不等陆黛开口反驳，唐媒婆接着道：“唐婆婆这话你也许不爱听，可唐婆婆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些话不提醒你唐婆婆心里也不好过。”
陆黛皱了皱眉，神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阿姐也是唐婆婆看着长大的啊！”
唐媒婆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陆黛扬起脸笑道：“那阿黛先去找蒲老爹啦！一定转告蒲老爹来你家看猪的。”
唐媒婆看着陆黛的背影叹了口气。
陆黛拿了药就赶紧回家，到家后也没有提路上遇到唐媒婆的事情，一个劲的跟陆墨吐槽蒲老爹不仅给人看病还给猪看病这件事。
等第三副退烧药喝了下去，陆墨已经体温正常了。这个时候，天边也只剩下最后一抹霞光了。陆墨挣扎着起床做饭，那土灶大铁锅陆黛还是使唤不来。陆黛阻止不了陆墨下床做饭，就算她自己能忍着饿不吃，但陆黛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除了药，什么都没吃，要是再饿一下，说不定又倒下了。
陆墨熬了些粥，想着几顿没吃饭了，倒是比之前熬得黏稠一些。陆黛将巧巧带来的芋头给了陆墨，自己吃了那个煮鸡蛋，梨给陆墨留着。倒不是陆黛想跟陆墨抢那个鸡蛋，实在是，发烧的人是不能吃鸡蛋的，陆墨刚刚退烧，还是小心些好。
陆墨看着手里的芋头叹气：“要不是大家都觉得我是灾星，我还真想给巧巧送点什么当结婚礼物。”
陆黛撇撇嘴：“你信那些个做什么！巧巧是个好姑娘，等以后咱们发达了，多想着她，或者是她嫁出去了不能常回来，我平日里多去陪她娘说说话呗！”
“这倒是，”陆墨笑了笑，“难得巧巧真心把你当朋友。”
陆黛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怪，在杨柳村谁不知道巧巧、阿黛、楚楚三个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陆墨这话倒像是透着楚楚不是真心把她陆阿黛当朋友似的。有心要问问陆墨，可又想起花楚楚对陆墨那态度，提起来难免让陆墨伤心，便按下心头的疑问不提了。
第二天陆黛没有出门，去屋后的菜园子拔了一上午的草。到下午的时候兴致勃勃的在水井边坐着听陆墨的指挥学着洗衣服。手洗就是没有洗衣机方便快捷，等陆黛洗碗衣服的时候，小手红彤彤的，一抬头，便见巧巧的娘一脸着急的站在院子门口。
第二十五章 陆阿黛的保证
陆黛一看巧巧娘站在院子门口，就知道出了事情了。
陆墨上前走了几步，笑道：“这不是李婶儿么，怎么来这儿了？快屋里坐！”
巧巧娘看了陆墨一眼，扭头对陆黛道：“阿黛，这事怎么的，你有看到楚楚吗？”
陆黛猜巧巧娘也是为这事来找她，她昨天就有些担心楚楚今天赶不及回来，但是花楚楚昨天当着她和巧巧的面说得那么肯定，她也不好小人之心再多问一句不是。
“楚楚到现在还没回来吗？那你有没有去她家问过？她家里现在总是有人的吧！”
巧巧娘摇头，一脸的着急：“哎哟喂，哪里有人，他们一家人都到镇上去了。一家人往嫁出去的姑姑家凑，真的是……”这话说着说着就变了味道，等巧巧娘察觉到的时候，看了眼陆黛，赶紧住了嘴。
陆黛也知道巧巧娘这是真的着急了，所以有些口不择言，就当做没有听到：“要不，让叔去镇上看看？如果路上遇到了还好，没遇到，就去把人请回来？”
她之前也听巧巧和楚楚提过，这杨柳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就只有楚楚会化妆盘头。
巧巧一听这话，叹了口气：“那陆家哪里是我们这些泥腿子能上门找人的啊！”
话里话外都透露着“陆家很了不得”这个意思。陆黛也没多想，只得道：“那我这边也没什么办法了，也许晚一点楚楚就回来了呢！楚楚平日里看着也不是那种不靠谱的人，现在还不算太晚，估计在路上吧！”
巧巧娘听了，只得这么期待着。嘱咐了阿黛明日去送巧巧出门，就急吼吼的转身回去了，还真没有进屋坐一坐喝口水，也不知是太忙了还是嫌弃这里。陆黛有注意到，从头到尾，巧巧娘没有跟陆墨说一句话。
陆黛一边听陆墨的吩咐把衣服摊开搭在晾衣绳上，一边问陆墨：“阿姐，你觉得楚楚赶不赶得回来？”
陆墨微微一叹：“要赶得回来，早就回来了。这个点还没有回来，一定被陆家留下来吃晚饭了，既然留下来吃了晚饭，自然是会留宿的。”
不等陆黛开口，陆墨又加了一句：“你明天早点去巧巧家，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陆黛点点头：“如果楚楚真的没有回来怎么办？”
陆墨摇摇头：“还能怎么办！咱们这小门小户的，不整容盘头的新嫁娘也不是没有。只是，巧巧嫁的是财主的儿子，人家把头面和胭脂水粉都送来了，要是就这么去婆家，会被人笑话的。”
“说不定以后婆家的人还会因此埋怨巧巧呢！”陆墨又补了一句。
陆黛心底一沉，想着明天自己确实应该早点起床去巧巧家。衣服都晾好了，陆墨正想问晚饭吃什么菜，就听到阿黛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陆家是做什么的？听李婶儿说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陆墨摇了摇头，她知道的也并不多，因为灾星的命格，村子里根本没有人敢来跟她说话聊八卦。知道的那些事情全是无意间听来的：“做什么的不知道，只听说陆老夫人很厉害。”
一听没有什么可以八卦的点，陆黛也没兴趣了。晚饭依然是陆墨做的，陆黛就是帮忙洗了个菜。因为陆黛明天要早起，所以吃完饭监督着陆墨把药喝了，两人早早的就上了床。
就在陆黛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陆墨忽然开口道：“阿黛，你说，要不然我明天去找棺材铺的许麻子吧，多接点缝寿衣的活儿。”
虽然村子里的人都不爱跟陆墨这个“灾星”沾上边，但是寿衣这种东西还是很乐意让她缝制的。一来，陆墨女工活儿确实不错，收价又低；二来，一般人都是不爱缝寿衣的，觉得晦气；三来寿衣这东西跟别的东西不一样，晦气遇上灾星，那是好事。
但是陆墨到底是个女孩子，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肯沾上寿衣这活儿的。之前会帮李太奶奶缝寿衣，还是因为李太奶奶许的钱多一点，又找了她许多次。而现在，欠蒲老爹的钱越欠越多，又找不到别的挣钱的法子，陆墨也顾不上晦气了。
陆黛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清醒了：“不许接。”
“不接不行了！”陆墨伸手揉了揉陆黛的头发，“再说，寿衣虽然晦气，也没见谁因为做寿衣就短命了。”
陆黛一指头戳在陆墨太阳穴上：“你这身子骨，再一劳累，挣的那点钱都不够你看病吃药呢！你也别忧心了，给我十天半个月的，我总能想到挣钱的法子。”
“好了，别瞎想了，病刚好就好好休息。我明儿个还要早起去看新娘子呢！”
陆墨点了点头不说话了，嘴上不说，心里却下定了决心。既然陆黛不乐意，那她便等个十天半个月再去找许麻子。这么一想，居然安心的睡了。
第二日寅时陆黛便起来梳洗好了，陆墨觉浅，也醒了，但被陆黛逼着接着睡了。陆黛认路能力挺强的，去过巧巧家一次，天还没亮，借着月光，还是找到了巧巧家。
走近了，陆黛被吓了一跳，那凌霄花下面站着一个黑影，本来陆黛是没有看到的，但是走近了，那黑影忽然动了，朝她走了过来，步子有些急。陆黛差点转身就跑了。
“是楚楚吗？”黑影问。
陆黛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我是阿黛。楚楚……还没有回来吗？”
黑影叹了口气：“你先进去吧，我这里再等一会儿！”
屋里的油灯点得挺亮堂的，屋檐下还挂上了红灯笼。陆黛小跑着进屋，直接就进了巧巧的房间。现在还早，不管是迎亲的还是送亲的还是媒婆都没有来，巧巧娘和巧巧面对面坐在床弦上愁眉苦眼。
陆黛伸手拍去一身的露水：“怎么都苦着一张脸啊，这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这样。”
巧巧瘪瘪嘴：“这大喜的日子，马上就要变成别人看我笑话的日子了！”
巧巧娘赶紧开口安慰巧巧：“楚楚一定能赶来的，咱们再等等……除了再等等，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啊！”
陆黛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到底把话憋回去了。也许，楚楚能够在辰时之前赶回来呢！
巧巧穿着一身嫁衣，嚯的一下站了起来：“不行，我再出去看看。”
巧巧娘拉住了她：“你爹在外面等着呢！”
陆黛看巧巧那张脸，都快哭出来了，不由得安慰道：“你别担心，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我保证你不会素着一张脸出家门！”
第二十六章 那就让陆阿黛上吧！
巧巧娘一听阿黛的话，眼睛都亮了：“可是楚楚跟你交代过什么？”
陆黛张了张嘴，来不及反驳，便听到巧巧一脸的失魂落魄：“楚楚哪里会跟阿黛交代什么，再者说了，前日我是和楚楚一起去找阿黛的，说了什么我都听着呢！”
阿黛那话，巧巧只当她是在宽慰她罢了。
辰时过去一半的时候，唐媒婆穿着红袄裙，头上别着一红一紫两朵大绢花，笑得一脸喜庆的来了，一边进屋，一边大声道喜。
“李婶子，给你道喜了，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了！”
等到现在，连花楚楚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巧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巧巧娘也面色不愉，要不是因为阿黛在这里，她早就对花家的人破口大骂了。
现在听到唐媒婆的声音，巧巧和巧巧娘都快愁坏了！
“李婶子，巧巧她爹怎么站在那凌霄花下面？一身的露水，虽然现在天气开始热了，可一早一晚冷着呢！”一进屋看到一屋子的愁眉苦眼，唐媒婆顿住了，然后才诧异道，“这是怎么说的？”
巧巧到底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再也绷不住，也顾不得会不会在阿黛面前丢脸了，哇的一声就哭了。
不用众人开口，唐媒婆已经瞧明白了：“这接亲的人马上就来了，怎么还没开始整面盘头？”
“花家丫头呢？”这话却是对着巧巧娘问的。
巧巧娘冷哼一声：“只怕现在正在陆家嚼人参吃燕窝呢！”
冷哼完又等了巧巧一眼：“就知道哭，你看你交的都是些什么朋友？现在哭，待会儿眼睛肿了更丢人！”
巧巧年纪虽小，但挺懂事的，听自己娘这么一说，也不敢哭了，生怕待会儿眼睛肿着出门。
“花家姑娘还在陆家？”每次花家去镇上陆家都闹得整个杨柳村家喻户晓的，这次也不例外，但是唐媒婆没想到都这时候了人还没有赶回来，不由得脸色一白，“那怎么办？”
“我说那花家也太欺负人了，早说不答应，我姓李的去镇上请个整容匠也不是请不起，她非得来这么一出，摆明了把我家孩子当笑话耍！”
巧巧娘越说越气，有些再说巧巧两句交友不慎什么的，但见巧巧那副伤心样儿，又说不出口了，看到阿黛蹙着眉站在一旁，便扭头对阿黛道：“你也别太巴着那姓花的了，前几天你不是掉山崖了吗，村里好些人都说那花丫头是故意引你去采那凤仙花的！”
巧巧一见自己娘挑拨离间阿黛和楚楚之间的关系，忍不住要开口反驳，陆黛却是想要问一下巧巧娘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媒婆着急了，一跺脚，让三人都闭了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再过半个时辰，接亲的人可来了！”
“半个时辰？”巧巧瘪瘪嘴又想要哭，“那岂不是楚楚现在赶来了也来不及了？”
唐媒婆把手里的手绢往怀里一塞：“得得得，我胡乱帮你挽个髻吧，修脸是不能的了，总比待会儿蓬头垢面的出门好！”
巧巧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只是一个村妞儿，不用那么讲究，到夫家门前都不用戴盖头的。
陆黛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