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娇-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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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及冠,就已经是朝廷的五品官员,这是何等可怕的态势!更可怕的是,这个人除了沈肃,无亲无故,无往无旧。
那沈肃,同样无亲无故,须知道,当年沈肃离开京兆,是与三大国公府有关的。这样的父子,令三大国公府都深感不安,解决不安的办法,就落到了年轻人这里。
不知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年轻“哈哈”地笑了起来,只是没笑几下,他的脸色就潮红,随即不断地咳嗽起来。
不安,如果不曾作下那些孽,又何来不安?解决不安的办法,唯有赎罪而已。——年轻人咳出了眼泪,漫无边际地想道。
傅铭在一旁看着年轻人发病的样子,苦于无力帮忙。突然间,他想到了顾琰,她不是知未来之事吗?那么……她能不能帮到长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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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章 改变
顾琰收到傅铭的询问时,极为吃惊,她没有想到,傅铭会与长隐公子有交情。
不管是前一世还是这一世,顾琰都听过长隐公子这个人。
长隐公子,姓韦,名显,字长隐,是安国公韦传琳的嫡长孙。
出身显贵,安国公府乃一等国公府,权势仅次于成国公府;天性聪慧,曾为皇上献安民策略;再加上那谪仙般的相貌,想来这样如星光璀璨闪耀的人,任何一个京兆少女都曾仰望过吧。
就连当年的自己,与长隐公子差了那么大的年岁,甚至没见过他几面,在听到有人说起他时,同样会眼神热烈额角盗汗。
可是,那样的人,只活过及冠后两年,如星光一闪而过,天妒英才莫如是。
顾琰记得,长隐公子正正是在崇德九年的赏花宴上病死的。那时她已经在福元寺,那些来福元寺参拜的少女,大多脸色悲伤。
由是,她才知道长隐公子没了,至于其他细节,她便一概不知了。
像长隐公子这样的天纵之子,死了就是没了,就算京兆权贵少人仍记得这个令其面红心跳等人,但对于更多人而言,长隐公子就只剩下一个名称而已。
如今细想来,她和普通京兆少女一样,只知道长隐公子的家世、权势和聪慧,就连长隐公子患的是什么病都不清楚。
长隐公子病死之后,安国公府逐渐衰微,不久即被皇上厌弃,此后的朝堂格局,几乎无人再提及长隐公子了,就更不用说会有人想到他的病了。
这样,就算知晓将来的事,又怎么能帮得了他呢?
顾琰将傅铭的书信就火,掩不住叹息之意。
其实长隐公子的死,之于顾琰还有别一番意义。到后来她想到长隐公子之死,便领悟到,其实对于人而言,最彻底的失败就是肉身灭失。人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譬如军功卓著的傅家,又譬如三朝四书之顾家,再譬如天纵英才的长隐公子。
对于普通人而言,死了,这世间所有的一切就与其无关了。所以前一世,她要亲手将秦绩砍杀,不让他再有饭任何可能;所以这一生,她要守护着父母至亲。
换句话来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想着无法相帮,顾琰的心思便从长隐公子那里转了回来。这一次傅铭能将书信送进尺璧院,是因为水绿正巧出府办事。
但这样终非长久之计,水绿不可能经常出府,要与傅铭那里保持消息灵通,必须还要经过前院,要在前院找一个得信可用之人,是眼下最紧急的事情。
这个人,顾琰早就物色好了,就是水绿的哥哥山青。山青跟着他父亲张兴在前院奔走,和打杂小厮相类,难得的是为人机灵谨慎。
前一世,水绿死了之后,山青仍是请求作为陪房,愿意跟着顾琰去成国公府。只是连氏从中作梗,以水绿已死不祥为由,驳了山青这请求。
后来山青一家,也随着顾家而亡零。
顾琰先前已经让水绿去问了山青的意思,与其说是询问山青的意思,不如是直接表达收拢的意思。
可愿意为顾琰所用——这是顾琰让水绿去表达的意思。
想必最近顾家发生的事情,还有明里暗里的变化,比如大房二房影响更替等,都会落在有心人的眼中,特别是落在张兴这样的管事眼中。
其实在世家大族里面,反应最灵敏的,管事管事一类的人,他们接触着一府大大小小的事务,对于细微的变化,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得到。
顾家的管事也是如此。
在顾琰让水绿去询问之前,张兴就已经思考过数次儿子山青将来的前途了。作为小厮,也是要考虑前途问题的,跟哪个主子,会有怎样的造化,这是说不准的事情。
在儿媳妇关氏被调进叠章院小厨房之后,张兴及儿子山青就已经被贴上了大房的标志。这一点,张兴本人对此没有多少想法。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女儿会说这样的话,愿不愿意为大姑娘所用?
大姑娘是大房的人,可是这里面是有差别的。一房与一个人,到底不同。
大太太和大老爷仁厚善良,是好主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
“爹,我想跟着大姑娘。”张兴还没有决定,儿子山青就已经说话了。
张山青比他爹想得更多一点,也知道得更多一点,这是因为他儿媳妇关氏。水绿为顾琰查探的那些事情,顾琰的本事和手段,关氏曾参与其中,知道得很清楚。
先别说小姑子如今在尺璧院得到的看重,就连叠章院中的傅妈妈也对自己高看几分,这都是因为顾琰的缘故。
还有另一个眼见着的现实,那就是尺璧院另一个大丫鬟黛蓝的下场。
说是下场,也未必恰当。事实上,这等背主之人,只是被送到顾家僻远的庄子,关氏觉着已经算是修来的福气了。
迩言院出事之后,黛蓝一家就被顾琰送去偏远的庄子。这样既是对黛蓝的惩罚,也是对黛蓝最后一点情谊……连氏若是出了礼佛堂,黛蓝必定性命不保。
顾琰的考虑,关氏是不知道的,她知道的是,跟着大姑娘准没有错,一个有本事又能护着下人的主子,太难得了。
张兴听了媳妇的话,又暗暗打探了一番,便琢磨出来了。如今大房最厉害的,或许不是大老爷大太太,而是那个年纪小小的大姑娘。
大姑娘才管着尺璧院和叠章院,二太太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今管家一应事宜,仍是落在了大太太的手中,大太太管家五年,可不曾有这样的手笔!
如今既然顾琰诚心来招揽,山青焉能不动心?他不想一辈子都只是在前院奔走,然后凭着年资做个等闲小管事。
儿子、儿媳、女儿都作了相同的选择,张兴还有什么话说?
张家的选择,在顾琰的预料之中。从水绿的为人和关氏的品性,就可以知道张家会有什么选择了。
见微知果,这是顾琰的本事。除了张家为顾琰所用,顾家还有着更多变化……
(第二更,还不知道有没有,有也会很迟,大家先睡吧~~哈哈)
038章 成长
自连氏幽居礼佛堂后,二房就有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玉堂院的顾玮。
顾重庭镇日在朝办公,在顾家的时候本来就不多,迩言院之事后,就连甘棠院也没有回过了,都是宿在姨娘处。
顾道往和顾道彷大多在官学,不知道是羞于有连氏这样的母亲,还是愧见祖父与大伯,只有官学放假的时候,才回顾家一趟,也都是匆匆就离开了。
顾玮并不像父亲和兄长们那样有处可去,只能待在顾家后宅之中,所感所受比父亲兄长都来得更复杂更猛烈,母亲的幽居、二房的失势、下人的对待,似乎令她一夕间成长了。
连氏所谋的事情,顾玮并不是不知道,在知道黛蓝被连氏收买之后,顾玮暗地曾想象过,从二房嫡长女变成顾家嫡长女,会是何等的风光,或许走路都生风。
这些本来她没有想过的事情,看着有机会落到她头上,她怎么怎么能不多想?
是以,她一直都在等待着,等待尺璧院中的顾琰被祖父厌弃,等待大房蔫下去。不料她等到的,却是自己母亲出事,却是二房被祖父厌弃,她也从备受宠爱的娇娇女,一下子尝到人情冷暖。
她跟着连氏跪在松龄院的时候,是那么无措和惶恐,可是连氏在去礼佛堂之前,语气和缓地告诉她:“这一次,是母亲输了,棋差一着,输在太心急,以致着了道。顾家后宅之中,你此后最应忌惮的是大姑娘,是她,才让母亲有今日之祸……”
顾玮不明白,她不明白那个简单娇弱的大姐姐,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厉害了,能让自己的母亲落到这样的境地。
可是连氏去了礼佛堂之后,二房所有的改变,便让她明白了。大房真正厉害的,不是在叠章院中养胎的大伯母,而是尺璧院中的顾琰!
如今,母亲幽居,母亲寥落,可是顾琰,顾琰却管着顾家家事,从管事到粗使丫鬟,每个人见到顾琰的时候,都会头低几分恭敬几分。
这些奴才惯会拜高踩低,这是顾玮早就知道的,以往她是被高高捧着的,如今一旦失势,才知道这当中滋味,是如此难以忍受。
祖父并没有因为母亲的事情而迁怒她,玉堂院的一应待遇,仍是和以前一样,她身边的听琴、鼓瑟等大丫鬟并没有被替换,可是谁都知道,二房的三姑娘如今,甚至比二姑娘顾瑜还不如了。
是了,顾瑜还可以去尺璧院讨好奉承顾琰,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不管二房怎么样,她还是那个不受宠爱的庶女,连氏得势或者不得势,她的损失都不大。
可是顾玮不一样,顾玮是连氏的嫡女,连氏所作下的事情,她是最直接的承受者。就算不出玉堂院,顾玮都能知道那些下人暗地里是如何暗讽她的。
“瞧瞧,二房的心也太大了,想对大房做手脚,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活该!”
“唉,可怜我们被分在二房当丫鬟,看样子要想办法跟尺璧院的丫鬟打好关系才是了。”
……
这些,都是经过听琴等丫鬟传到顾玮耳中的,不知道是不是她们都觉着连氏没有再出礼佛堂的一天了,所以不忌惮听琴将这些话听了去。
再说,就算连氏出了礼佛堂,也不会为了这几句闲话要怎么处置这些下人,她们门儿清,暗地里说话才这么没章没法。
“姑娘,她们……她们太过分了!这些白眼狼……”这一日,听琴又听到了这些戳心窝的话,忍不住在顾玮面前哭红了眼。
听琴曾在尺璧院受过杖责,对尺璧院及大房恨之入骨,每日都盼望着大房出事,她好报当日之仇。就算如今二房变成这样,听琴对大房的恨意依然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嫉恨了。
凭什么杖责了她的人,可以活得这么逍遥快活?听琴万万不甘心!
听琴心知,就算她去大房投诚,尺璧院的人也不会相信,还不如这样,始终和自己的主子站在一起,得到顾玮无比的信任,将来若二房有势起的一日,她的耻辱才能雪清。
所以她比以往服侍顾玮更加尽心细致,自然也令顾玮感念,成为了顾玮第一得信的人。
“这样的话语,这些时日听得不少了,管她作甚,自有人去磨她。”顾玮正在抄着佛经,神色十分淡然。
从最初的惶恐,到中间的不甘,再到现在的平静,顾玮这些心路历程,听琴或许知道,却不是那么明了。
听琴想不通,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不想办法对付大房,反而整天在玉堂院里抄佛经,这样有什么用?就是去松龄院求求老太爷,也比抄经强啊。
听琴仍想撮掇着顾玮去大房闹事,就算大房不能伤筋骨,撕了他们的脸皮也好。
“这些,你切勿说了,专心在玉堂院当差,管好你自己嘴巴,不然到时候我都保不了你。”
顾玮望了听琴一眼,敲打道。听琴的确是最忠心,患难之中见忠诚,这一点的确让顾玮满意,但从这些话听来,却是蠢了些。
现在,是去大房闹事的时候吗?如今老太爷正恼着母亲坏了顾家家风,又怎么会饶恕母亲?求情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安稳在玉堂院中,等待最恰当的时机。
母亲就是因为心急,才有这样的下场,如今的自己,万万不能重蹈母亲的错误。这一点,如果听琴还想不明白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玉堂院好了!
顾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是听琴却一缩,知道姑娘的确是生气了,便懦懦地说道:“姑娘,奴婢知道了。”
顾玮便没有再理会听琴了,仍是专心致志地抄着,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专注。随后吹了吹自己的字,眼神熠熠有光。
“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只得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离他、再待几年且看他!”
佛经如是说,顾玮心中也作如是想。如今的她,只能蛰伏着,静待反扑的时机。不得不说,二房所遇到的这些事,让顾玮迅速地成长了。
顾玮的成长,顾琰当然有所觉。当水绿暗暗说三姑娘一心一意在玉堂院里抄佛经的时候,顾琰不由得浅浅一笑。
“三妹妹,的确是长进了。”顾琰说着和此前一样的评价。这样的顾玮,令她多了几分忌惮。
039章 陆家有女
顾琰让水绿密切注意着玉堂院的动静,若是顾玮一直安安静静那就最好,顾琰就是怕顾玮像那冬眠之蛇,醒来后会狠咬一口。
虽然知道万没有百日防贼的道理,但除了更加审慎地防备,顾琰并不打算对顾玮再做什么,若此刻对顾玮动手,那么她和前一世的顾重庭和连氏又有什么差别呢?
重活一世,她是心肠冷硬不假,却没有沦为豺狼,这一点,顾琰拎得清。
这一日,安静已久的尺璧院,响起了阵阵笑声,银铃般的笑声,令笼子里面的小圈忍不住掩掩耳朵。
“阿璧,你什么时候养了个这么好玩的小东西?你看,它还会掩耳朵,太好玩了!”尺璧院内,一个姑娘好奇地看着笼子里的金环鼠,这样问道。
她身穿一身金丝涛水波缭绫,黑鸦鸦的垂鬟分肖髻上插着飞燕金钗,这样富贵飞扬的打扮用在她身上,显得无比熨帖,并没有时下经常出现的衣钗胜人的情况。
这姑娘,容貌太艳丽了些,就算尺璧院这里站着姿容上好的顾琰,所有人第一眼见到的必定就是这姑娘。
顾琰见到这姑娘的样子,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一点都不觉得这姑娘容颜优于自己是件恼怒的事情。
这姑娘,就是刑部尚书陆清的嫡孙女陆筠。她能肆意张扬地穿着价值千金的缭绫,不仅仅是因为祖父陆清是刑部尚书,还因为她娘亲是赫赫有名的长邑郡主。
长邑郡主是薨逝的荣亲王之女,荣亲王当年是为了救崇德帝而身死,故而世人皆知崇德帝因此对荣亲王唯一的掌珠长邑郡主恩宠有加。
长邑郡主甚至要比崇德帝所出的安昌公主、安荣公主还得崇德帝的喜欢。陆筠是长邑郡主唯一的女儿,莫说她是穿着缭绫了,就算她穿着云锦,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我都不明白娘亲,似我等人家,又不用凭着赏花宴才能嫁得好,为何要拘我学什么赏花宴礼仪!”见顾琰只是笑着,陆筠想起自己长时间没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