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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黄金穗-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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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索性守在这儿,或许,老天会开一回眼,有转机也不定。

    林大夫很有耐心地道:“寸寸成灰在在三百年前便现世了,是谁研制的已不可考,一直是不解之毒,直到两百年前钟王府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太医。这位太医专门研究解毒,在分析过寸寸成灰的成分之后,一一对应,经过无数次试验,找出了最佳的解药,并且有成功的病例。”

    金穗注意到林大夫用了个词“一一对应”。

    林大夫接着讲解寸寸成灰的毒发:“寸寸成灰可怕的不仅是解药难寻药材,而且它无色无味,很难察觉,一旦入口,会潜伏在胃里,形成一团火,潜伏期不定,依病人的体质而言。在潜伏期内,病人不会有任何不适,无从察觉,待潜伏期过去,胃火窜入五脏六腑,脏腑如有火烧,毒发十日而亡。因此曾名,十日断肠散。直到有仵作破开毒发的尸体,才知中毒者的脏腑已烧成灰了。寸寸成灰是后来的名字。一般人通常挨不过十日,便会忍不住自杀已求得解脱。”

    金穗把这些情景的主人公安在姚长雍身上。真是觉得惨不忍睹。

    “因寸寸成灰主要是摧毁脏腑,故而,一旦毒发,肾脏定会受损,即使在毒发的第一个时辰便服食解药,对中毒者也会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最后还是会死亡的。所以,黄姑娘,雍四爷只有今天和明天两天的时间寻找解药了。至于后天会不会毒发,我便不能保证了。”林大夫叹了口气。

    姚老太太也听到了林大夫的话。她的嫡长子死于这种毒药。她对寸寸成灰的认识不会比林大夫少。所以当从贺世年口中知晓姚长雍中的毒是十日断肠散,她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整个地颠覆、混乱了。

    金穗急着想听配方,但林大夫一直唠唠叨叨地秀他的专业知识。她很不耐烦,可再烦躁也只能暂时按捺着。

    林大夫看出金穗的不耐,终于给出答案,道:“解药配方顾大夫在前些年早已查到,但是还差两味,一味是六百年到七百年之间的雪灵芝,一味是五百年以上的雪莲。这两味药不是解毒的药,而是修复脏腑的补药,如今我手上其他的补药已筹集全了,只差这两味。一味补肺。少了它们,即便有解药也是不成的。因解药与毒药相克,通行脏腑,对脏腑的损害很大……”

    金穗听到“雪灵芝”和“雪莲”两个词,已经惊呆了,完全没有留意林大夫后面说了什么话。顾曦钧啊顾曦钧,你还能再邪恶点儿么?如果她今天没有这一问,姚长雍可就生生疼死了啊!

    怪不得他溜得连鬼影都看不见,贺世年的人派出去挖地三尺也没把他挖出来。

    金穗震惊过后,对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林大夫摆摆手,因太过激动兴奋,她一时期期艾艾的:“林……林大夫,我,我,我我……”

    金穗问他问题,自己却一会儿发呆神游,一会儿变成个小哑巴,笑容扭曲得有些诡异,林大夫打个寒颤,准确地一把摸上金穗的手腕,两指压在她的动脉上。

    金穗无语,脸颊突然变得通红,一瞬间找回自己的舌头,忙收回桌子上自己的胳膊,不好意思地咳一声,郑重道:“林大夫,我有雪灵芝和雪莲,是顾……”

    “什么?!黄姑娘,你哪里来的雪灵芝和雪莲?我可以用任何东西跟黄姑娘交换。”姚老太太不可置信地扭回头,失态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健步如飞地奔过来抓住金穗的手。

    “呃……”金穗发出一个无意义的词,心中却是欣悦的,不是为姚老太太的话,而是为姚长雍能有救了。

    林大夫浑浊的双眼蓦然精光闪烁,紧紧地盯着金穗,插言道:“黄姑娘,雪灵芝和雪莲的年份一点都不能错。”

    在姚老太太和林大夫的灼灼目光下,金穗有些局促,连忙答道:“其实不是我的,是顾大夫临行前送给我的,说让我好好保存。想来是顾大夫早早料到会有今日之事,才会留给我……我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送给我,还好没嘴馋吃了。”

    她更纳闷,为什么顾曦钧不直接送到姚府?拐这么大个弯,差点把姚长雍的小命给拐没了。

    “既然是顾大夫送的,那肯定没错了。”林大夫的肩膀松垮下来,全身放松,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一抹舒心的微笑。

    姚老太太眼中迸出凶光,又气又笑:“顾曦钧!这个死小子,那一回来我问起,他竟说没采摘到雪灵芝和雪莲。”

    金穗脸红道:“我应该早些想到的,老太太,对不起。”

    她早想过了,即便林大夫给出的答案不是雪灵芝和雪莲,她在无法可施之下,也会将雪灵芝和雪莲贡献出来,只希望能延迟一点毒发时间,或者让姚长雍在毒发时能少受一些疼痛也好。

    “没事,没事……”姚老太太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林大夫忙道:“黄姑娘,当务之急是赶紧取来雪灵芝和雪莲配药。”

    “嗯,我这就去取。”金穗的理智清醒,迅速判断当下的局势,“老太太,我能借几个侍卫么?我怕路上会出岔子,今日正是谣言紧张的时候,老太太来了蜀味楼,外面可能有别人的眼睛盯上了。”

    姚老太太在情绪最失控的时候都没有失去理智,连哭泣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她比金穗更了解形势,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敛起,眼中有抹赞赏,严肃道:“黄姑娘,你说得对,我今日是有些冲动了。你回去之后,再来蜀味楼时换身衣裳,就穿你做蜀味楼账房管事时的衣裳。”

    金穗脸又一红,她化名“金鑫”的事只有身边的几个人知晓,从未跟姚老太太提起过,没想到姚老太太不仅知晓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点破。

    朝姚老太太匆匆行了一礼,金穗走出门外,听到玛瑙和锦屏喜极而泣的声音,在门口犹豫三秒钟,她径直下楼回府,没有带上晓烟。

    回到黄家,金穗赶忙去找黄老爹,将她在路上写的一封信以及姚长雍的信交给他。金穗担心黄家里有叛徒,不敢和黄老爹明说,她想起月婵那日看见了寒玉盒,眉尖蹙了蹙,楚王妃送的四个丫鬟里面,只有一个月婵是最可信的,也许可以信她。

    这时候,黄老爹已看完了金穗的手信,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金穗郑重地点了点头,低声道:“爷爷,都是真的。”

    黄老爹不敢耽搁,二话不说取钥匙取寒玉盒。金穗将寒玉盒装在自己的首饰匣子里,回房换装,喊了月婵进来伺候。不管月婵可不可信,她要把月婵带在身边。

    出门时,木兰等在外面,迎上来笑问道:“姑娘又要去蜀味楼啊?”

    金穗唰地打开折扇,晃了两下,笑道:“小丫头,叫我少爷!”说着,用折扇挑起木兰的下巴。

    木兰的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羞恼道:“姑娘又逗我!”

    “哎,少爷我可不是逗你,是调/戏你,哈哈!”金穗笑着迈开大步朝外走去。

    “姑娘真是淘气。”月婵忍不住也笑了。

    木兰不擅调笑,一路跟到后门,问月婵道:“月婵姐姐,怎么没看见晓烟啊?这小妮子,居然放着姑娘不伺候,自己躲懒!”

    “行了,是姑娘留了晓烟在蜀味楼。姑娘要出门,带晓烟总是不方便。”月婵和颜悦色地道。

    木兰瞟了眼月婵怀里的首饰匣子,目光中裹着一抹深思,嘴上却是嗔笑道:“月婵姐姐就是偏心晓烟,都不疼我和八宝。”

    “瞧你说的,你们三个和我一起服侍的姑娘,我什么时候不疼你们啦?”月婵嘴角勾笑,站住脚,道,“好了,锁好后门赶紧回去吧,让人看见‘少爷’从我们府的后门出来,还不得吓死!”

    金穗撩开帘子,见晓烟还盯着月婵手中的匣子,她眯了眯眼,笑道:“月婵姐姐快上马车吧。木兰丫头,下回换你伺候金鑫少爷。”

    木兰忙兴奋地答应一声。

    金穗撂下帘子,嘴角笑意更深。

    月婵奇怪地问道:“姑娘笑什么?前几日姑娘闷闷不乐,愁着个脸,今天倒笑了,却又古古怪怪的。”

    金穗靠在马车壁上,身子微微歪着,偏着脑袋,似笑非笑地说道:“月婵姐姐,这几年我对你和晓烟、木兰、八宝几个人怎么样?我想听听心里话。”

    。。。

第355章 弃子

    “姑娘今天怎么想起问起这个话了?”月婵更觉古怪,真心实意地回答道,“我们是奴婢,本就该对姑娘忠心诚意,姑娘对我们好是我们的造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我们嘴上不说,心里对姑娘却是感激的。”

    月婵眼中透着笑意和郑重,不像掺了半丝假意。

    “月婵姐姐向来是个明白人,我没什么可说的。我黄府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我不怕人背后告密。”金穗望着前方晃荡的马车帘子,眼中闪烁着若有似无的冷意,“人有私心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二心。”

    月婵吓了一跳,急声道:“我对姑娘可从来没有二心!”

    “我说的不是月婵姐姐你。”金穗抿抿唇,坐直身子,折扇轻抵下巴,兀自沉思。

    月婵是姚长雍指定弄给她的丫鬟,应该没有大问题,且月婵处处为她着想,她能感觉到。晓烟心无城府,处事虽不稳重,但心里自有杆秤,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自有主意。八宝常常刺绣做衣裳,跟着她伺候的时候不多。木兰管着黄家与别家的内院往来账目,平常不爱说话,性子不是很活泼,嘴巴倒还讨巧。

    她平日懒散,与这四个丫鬟处的还不错,加上不好拂楚王妃的脸面,向来倚重她们,何况,为楚亲王庆祝的那段日子,她们帮了大忙,她由此放下许多戒心。如今看来,她似乎做得还不够好。没能全部收服四个丫鬟的心,至少木兰不像表面上那么“忠心”。

    她已经在信内和黄老爹交待,待后门重新上锁,八宝和木兰都会被看起来。其他人倒是不必怀疑。黄老爹身边得用的人都是查过家底的,且黄老爹与姚长雍往来大多是在外面的铺子里,除非是黄老爹信任的,不然无法探知姚府。

    只有她这边有四个丫鬟是从楚王府来的,最重要的是,她常在姚府内宅走动,妇人爱八卦,内宅是打听消息的最好地方。所以,她只让黄老爹试探八宝和木兰。

    月婵惴惴不安,她向来以金穗的教养嬷嬷自居。金穗幼时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但这一两年里金穗置下蜀味楼。在外磨练两年,跟以前大有不同。她上半辈子几乎全耗在内宅里,对府外的事一概不懂。因此当年才会放弃转为良民的机会,继续留在黄府里当差。

    金穗拍拍月婵的手,说道:“月婵姐姐,这话确实不是针对你。只是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我心情烦躁才有此话。”

    月婵略微放心,问道:“姑娘这身装扮,我们要去哪里?”不是针对她,那针对的是,木兰?八宝?亦或是晓烟?

    “去蜀味楼。”金穗眉一蹙,看向月婵手中的首饰匣子。

    月婵知道首饰匣子里装的是寒玉盒。并不知道寒玉盒中装的是什么,但看那盒子就不是普通物事,寒玉盒里面的东西肯定更为贵重,金穗又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她顿时觉得手中的匣子重逾千斤。

    一路畅行无阻地到达蜀味楼,金穗让月婵去采买处找晓烟,她自己抱着匣子上楼,到了门前,一路护送的侍卫对巫秀道:“巫大人,一路上有人跟踪黄姑娘,但不知是什么人。对方没有动手,我们就没理会……”

    金穗微侧眸,没听后面的话,随后推门而入。

    林大夫奠定了雪莲和雪灵芝,大喜道:“年份对,且是天山雪莲和昆仑山的雪灵芝,是雪莲和雪灵芝中的极品啊!”

    金穗此时恍然明白林大夫说药材只天上有的含义了,他原没说错,这种长在高海拔的雪山上,又是年份这么久远的,当真是长在天山,世所罕见。顾曦钧爬那么高那么危险的雪山摘药草,不想心甘情愿地拱手送给别人,这种心情尚且能够理解。

    姚老太太狠狠一阖眼,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搂着金穗的肩膀笑道:“黄姑娘,这回多谢你了!”

    “老太太客气,是顾大夫留给姚公子的,我还愧疚之前没拿出来呢,白让姚公子遭好几天的罪,老太太不怪罪我藏私便好。”金穗腼腆地笑了笑。

    “不怪罪,不怪罪,顾曦钧说是给你就是你的,这一声谢你当得起!至于顾曦钧那个臭小子,八成是故意留难长雍。当年长雍在兖州差点溺水,祝掌柜强行掳了他来,导致他在兖州受困两三年,后又来梁州三四年,前后有六七年不得自由,这才存了心让他吃苦头。”姚老太太絮絮叨叨地说起两人恩怨,搂着金穗肩膀的手却在后怕地发抖,“如今的孩子们不知怎么了,偏就天大的胆子,这等玩笑可是开得的?”

    原本姚老太太还总为顾曦钧的张狂性子称道,即便顾曦钧对她有些无礼,她也不以为意,哪成想,在性命攸关的大事上,他竟眼不眨地谎称没摘到雪莲和雪灵芝。这一次,姚老太太说什么都不会再原谅顾曦钧。

    倘若顾曦钧知晓姚老太太心里的想法,恐怕他只会说无所谓。真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跟这种生气是浪费情绪。

    金穗抿唇而笑,顾曦钧算是她的长辈和恩人,她不好置评。

    贺世年到楼下挂了一张蜀味楼歇业一天的牌子,林大夫亲自看火熬药,每一样药材称了又称。

    药熬好端上来,锦屏和巫秀熟练地合作,将姚长雍的嘴巴掰开灌药,姚长雍在昏迷中似乎有意识,条件反射地吞咽。众人舒口气,这只是第一个疗程里面的第一副药,大家期待着姚长雍苏醒,可是直到傍晚,姚长雍除了痉挛抽搐一回,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姚老太太第一回见姚长雍中毒后的痛苦模样,心疼得差点哭死过去,眸子里脆弱与凶狠交替,双手握拳,深陷的指甲硬生生断了一根。

    金穗暗想,姚长雍说的果然是对的,看着他毒发死去是对亲人理智和情感的毁灭性打击。若是没有雪莲和雪灵芝,姚老太太见了这副模样的姚长雍,说不得真会拿把菜刀砍刀伯京去。

    林大夫眉目间藏着一丝忧虑,对姚老太太解释道:“老太太,药效发挥得没那么快。我们再等等。”

    两百年前的解药方子,毒药的配方略作了改动,解药的配方是顾曦钧推衍出来的,谁也不能预测会不会发生变故。顾曦钧当初拍着胸脯说,一定可行,若是解不了毒,他自己吃了毒药试出解药来。这话,林大夫可不敢提。

    姚老太太点了点头,嗓音嘶哑说不出话来,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孙子闭合的双眼,姚长雍似在沉睡,呼吸绵长,忽略掉他的瘦削,他的表情称得上是安详。

    金穗瞟了一眼,和锦屏、玛瑙示意一下,无声地退出房间,趁着夜色未晚回黄府。

    马车上,月婵牢牢抓住金穗的手,紧张地打量她,见她安然无恙才得安心,皱眉道:“姑娘,今日贺掌柜挂了歇业的牌子,我从窗口看见,蜀味楼下面围了好多姚府的侍卫。”

    “我知道。”金穗眸含忧色,神色十分疲惫,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似的。

    晓烟缩在马车一角,她这几日已经察觉到蜀味楼的气氛不同寻常,金穗时常避开她,她怕惹祸上身,对金穗是言听计从,同时也担心金穗会不会陷入危险,一直忐忑难安。此时见多了一个月婵掺和进来,她的心理负担一下子减轻很多,仿佛找着了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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