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穗-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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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长雍坐在假山里的六角亭里,六角亭周围植了三棵高大的榕树,枝繁叶茂,枝叶交错形成阴凉。他身后是一座缩小的高山,高山上横过几支松枝,一泓喷泉源源不断地从假山顶形成瀑布流到假山下的池子里,尤其是假山上的松鹤、茅屋舍以及或下棋或高谈阔论的隐士雕刻得栩栩如生。
只看这水与这树,身上的燥热顿时散了几分,倒真是夏日纳凉的好去处。
金穗和姚莹莹上前见礼,姚长雍请她们坐下,小翠给三人各奉上一盏凉茶。姚莹莹问姚长雍是否吃过药。
金穗觑个空朝姚长雍瞟了眼,这一看之下,蓦然惊呆,再细细看去,只见姚长雍两边脸各长十几个红斑点,仿佛抹了胭脂,脑门上顶了两三个大红包。她狠狠地压着嘴角才没喷笑出来,瞬间明了姚老太太说姚长雍不愿抹雪肌玉肤膏的原由,原来是抹痘痘疤的。
青春痘简直是美人杀手,任何美女美男,遭遇青春痘,十分美也变得让人不忍直视。姚长雍这张脸,被青春痘给毁得惨不忍睹。
姚真真耐着性子等姚长雍回答完姚莹莹的话,忍不住快言快语地道:“四叔脸上的面疱(pao,四声)怎么越长越多啊?林大夫没开药么?”
姚长雍瞥了眼金穗,她嘴角挂着礼貌的淡笑,但捧着茶杯的双手却在微微发抖,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在隐忍笑意,他不以为意,反正他最狼狈的模样金穗都见过了,长个痘痘又有什么了不起?
“我吃了十几天汤药,虚火过旺,待停了药,勤洗脸,自然会好的。我是男人,不像你们姑娘家那么在乎容貌,就是怕吓着你们,这才没去给老太太请安。”姚长雍云说得云淡风轻。
不在乎容貌为什么要躲着不见人?
金穗缓缓地转下目光,肩膀抖了一下。
姚莹莹捏起帕子擦拭额角的汗,半遮住脸,自言自语道:“今天的日头可真毒。”
姚真真不厚道地捂住嘴笑,嘿嘿个没完。
姚长雍无奈地叹气,这两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语气如常地和金穗寒暄:“黄姑娘和黄老太爷这些日子还好吧?”
“我和爷爷一直切磋棋艺,都很好。”金穗笑着回答,她在黄府内虽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黄府周围一直有人保护她是知道的。
姚长雍微笑颔首,金穗眼尖地看见姚长雍嘴角正好长了颗痘痘,他一笑,那颗痘痘旁的线条便凹陷下去,跟个小酒窝一般。这回她实在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又赶忙垂头用素锦扇遮住嘴巴。
姚长雍眉一挑,见金穗整张脸羞成粉红色,跟水嫩的蜜桃似的,一时胸口腾起一股燥意,他端起茶杯喝了口凉白开,神色少见的有些局促。姚莹莹见场面尴尬,正要打圆场,锦屏端着汤药过来了。
金穗偷偷觑了眼姚长雍,有几分懊恼自己的失态。
姚长雍若无其事地端起碗喝药,姚莹莹等他喝完,便起身准备告退,突然发现姚长雍流了两行鼻血,吓得惊叫:“四叔!你怎么了?”
金穗和姚真真骇了一跳,金穗第一个念头是,难道又有人下毒,姚长雍七窍流血了?谁那么大胆子敢在姚府里下毒啊?而姚真真直接吓哭了,冲过去拽着姚长雍的袖子一口一个唤“四叔”,跟死了爹娘似的。
姚长雍接过锦屏送上的帕子擦擦鼻血,暗道,这十几年的脸面在几个小丫头面前可是丢得一丁点都不剩了。他叹口气,忙道:“我没事,好好的,天气燥热,上虚火罢了。”
姚长雍好生安慰一通,才把姚真真哄住,姚真真止了哭泣,忐忑地问:“真的没事?”
姚长雍懒得理她,不是她鬼鬼祟祟地领了人来,他哪里会丢这个脸。
银屏淡定地拧了凉帕子塞进姚长雍的鼻子里,让姚长雍微微仰着头,并用沾了冰水的手轻拍他后颈。
锦屏轻笑着解释道:“二姑娘莫怕,是汤药里有大补的药材,四爷前些日子太虚弱,虚不胜补,才会长面疱、流鼻血,林大夫说,待停了药便没事了。”
金穗便想起林大夫摇头晃脑老学究似的地说“一味补肺,一味补肾”,五百年往上的天山雪莲,难怪姚长雍会上火到长青春痘、流鼻血。她可算是见识了神药的神奇功效了。
。。。
第358章 兄弟
皇帝大婚的日子定在十月份,大婚时的喜袍即龙袍和凤袍由内务府承办。龙袍是早早赶制了,但是凤袍却要根据未来皇后的身量临时制作,时间上便有些赶,刺绣之类的自有绣坊去办,凤袍和凤冠上所缀东珠内务府存货不够,姚太后特地下懿旨让姚府承办。
慕容霆领了这道懿旨来梁州,宣旨时让姚老太太站着听旨。姚老太太扶着龙头拐杖,微倾着身子听了,冷笑着咬牙接过懿旨。
慕容霆没有立时让大家起身,而是接着说道:“太后口谕,东珠不急着要,九月份能采办齐全送到宫内便可。另,太后关怀雍哥儿的病情,特意送了些补药来,望雍哥儿早日康复。”他拍拍手,成排的小太监和宫女端着各种稀世珍贵的补药送上来,一一唱读,这才让众人起身。
姚老太太望着高大英俊的慕容霆,敛起脸上的不虞之色,欣慰道:“霆哥儿又长高了,成亲的孩子果然跟没成亲的不同,越发老成稳重了。”
慕容霆笑道:“老太太谬赞。”跪下朝姚老太太行了大礼。
姚老太太亲自扶他起身,慕容霆寒暄问候,看向姚长雍的脸,忍不住以拳抵唇不厚道地笑了,说道:“前些日子听说你不肯见人,骇得我日夜睡不安稳,原是为这个。”
说着,重重地拍了拍姚长雍的肩膀。其中的沉重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
姚长雍病弱体虚,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却是稳稳地接住了慕容霆的两掌,笑道:“怕吓着大家伙,这才不敢出来。”
“臭小子,王妃娘娘为了你闹到宫里去,太后说,为安抚你受惊生病,便把这东珠的差事丢来锦官城。我数了下懿旨上列的东珠,凤冠上有三百二十九颗。凤袍上是九十八颗。一共四百二十七颗,这好差事几十年才得一回见,便给你碰上了。”慕容霆笑得讥诮,暗自鄙夷道,没见识的女人。
姚老太太的脸色更臭了,与其相信姚太后的嘴,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姚长雍苦笑,低声道:“我记得原来的凤冠和凤袍上大多用的是上品珍珠,没规定全用东珠,太后怎么忽然下了这道旨?朝臣知不知晓?”
“哼。不到宣旨的时候,我怎么敢私自偷窥旨意?太后晓得东珠是好东西。如今国库充盈,便都要用东珠呗!”慕容霆冷峻地哼一声,却朝姚长雍眨眨眼。
姚长雍哭笑不得,有些事他做不得,慕容霆却做得,给姚太后长个教训也好。
这个巴掌扇回去,想必傅大掌柜的脸色会很精彩吧?
“霆表哥。里面喝口热茶吧。”姚长雍伸手道,慕容霆爽朗一笑,请姚老太太和各位长辈走在前面,自己却和姚长雍并肩而行。
落座后,慕容霆给各位长辈见过礼,姚老太太将一众小辈们打发了,和慕容霆、姚长雍三人在荣禄堂说话。
慕容霆道:“我带了太医来,给长雍瞧瞧。”扬声唤了太医为姚长雍摸脉。
太医道,姚四公子体内的毒已经清除干净。只是身体到底受损,继续吃着如今的药,不到半年便可痊愈,恢复如往昔。
慕容霆松口气,笑骂道:“臭小子,故弄玄虚的,骇得王妃差点把太后宫殿的屋顶给掀了。后来又接到信说你解了毒,王妃娘娘不信,非得让我跑一趟,亲眼看见你的人才肯放心呢。”
“累王妃娘娘受惊、惦记,待他日得了机会再亲自上府谢罪。”姚长雍郑重地一拱手,如果不看他的脸,称得上是仪态大方优雅。
姚老太太见两人说话,自己插不上嘴,且自己呆在这儿平白给两个孩子添了不自在,便起身说自己累了,让他们去镜明院说话。
慕容霆告罪道:“是我疏忽了老太太,只是看见雍哥儿完好无损,难免激动了些。王妃娘娘和世子妃娘娘让我代为问好,请老太太多多保重身子。”
姚老太太点了点头,道:“看你们兄友弟恭,我很欣慰,我去歪一会子,你们慢慢聊。”慕容霆扶着姚老太太送到内间,转身和姚长雍去了镜明院。
玛瑙进来伺候,姚老太太眼中柔软,道:“还是从小长大的兄弟亲近些,霆哥儿一回来,雍哥儿也能有个助力。两兄弟说话,我这个老婆子都插不上嘴,真是老了啊!”
“老太太这话可差了,前些日子咱们四爷的样子,哪个没吓着?大公子这是关怀心切,才怠慢了老太太。且老太太瞅着,我们四爷年纪小着大公子几岁,大公子哪里将四爷当做小孩子瞧了?这是咱们四爷有出息,大公子方会这般待四爷呢。”玛瑙温声软语,笑眯眯的。
姚老太太闻言十分受用:“经过这回,雍哥儿杀伐决断,不缺心机。再给你们挑个雍四奶奶,我也就放心享福了。”
“这话才是正理。”玛瑙笑了,试探着问道,“三太太神神秘秘的,说是写信问准了再给话,过了这许多日子,竟不见再提。”
“哼,”姚老太太撇撇嘴巴,“你瞧着这些天她躲得勤快,八成是黄了。雍哥儿中毒的事锦官城内传的沸沸扬扬,何况外头呢?谁家愿意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她躲着就躲着吧,我落得耳根清净。”
玛瑙暗恼,这回戳到马蜂窝了。姚长雍的婚事快成姚老太太的心病了。
姚老太太因着在外头站了会儿,毒辣地日头晒得脑仁犯困,微微阖眼,声音清冷低沉:“再说,你们三太太什么眼光你该是晓得的,都是那人挑剩的,矮子里挑个高的罢了,哪里入得了我的眼。这话给你们大太太说说,我们家的雍四奶奶,不挑官家的,伯京的更不要。”
不捡姚太后和皇帝挑剩下的。玛瑙呆了呆。
临睡前,姚老太太又问:“昨天锦屏、银屏那俩丫头收没收雪肌玉肤膏?”
“收了,收了。昨天黄姑娘来探病,二姑娘淘气,在外面六角亭里逮着四爷了,四爷又是长疱,又是流鼻血,羞臊着了。二姑娘把药瓶子往锦屏怀里一塞,便跑了,后也不见锦屏送回来,八成是留下备用的。”玛瑙连声答道,见姚老太太嘴角勾着笑阖上双眼,她的声音渐低下去。
镜明院里。
慕容霆轻轻捶了姚长雍肩膀一拳头,咬牙恨声道:“雍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回你可得老实跟我交代清楚。你的胆子可不小,装死装到我前头了,我差点发狠弄了那个姓傅的。”
“我可没装死,我们府上没举白幡,没设灵堂的,谁说我死了?你来梁州却是正好,我有正经事跟你商量呢。”姚长雍淡淡一笑,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退下去。
慕容霆反客为主,坐在姚长雍常坐的位置上。姚长雍不以为意,盘腿坐在小几旁,小几上摆个小炉子,小炉子刚添了泉水。
他倒了两杯白水,另一杯放在小几另一头,抬眉示意慕容霆自己来取,他却取了茶粉。慕容霆无奈地笑了笑,亦盘腿坐下,盯着他的手,忽而笑道:“大热的天儿,怎么有闲情逸致学分茶了?”
“才学的。”姚长雍慢慢搅动茶汤,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茶叶凝聚成一朵桃花。
慕容霆戏谑道:“你这是摆桃花阵呢?”
“我倒是想摆来着。”
慕容霆想起姚长雍的亲事便叹口气:“雍弟,姻缘是命中注定的。”
又恨铁不成钢地道:“我们府上的那位娇客,王妃娘娘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几年,跟个野种跑了,我成亲前几日她领着那野种回府告罪。王妃娘娘对她说,慕容王府的七姑娘暴毙了。哎,算是给老太太一个交代吧。至于慕容雪,这野姑娘不晓得哪个旮旯角里蹦跶出来的,她就跟那鲶鱼似的,搅得阖府不宁。莫说你看不上眼,我便是连瞅一眼,都嫌扎眼得慌。你呀,命中注定的这两朵烂桃花,早些扔了早化肥。”
姚长雍平静地道:“我也这么想。”跟慕容霆说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
慕容霆一怔,笑道:“罢了,我说半天是白说了。”正色道:“现在该说说你这回中毒的事了吧?我度着该是在宫宴的时候下的手,其他时间他们可没机会。”
“嗯,林大夫估算了时间,就是太后命我进宫赴宴时中的毒,”姚长雍涩然一笑,“我还以为他不会宫宴上动手,是我大意了。这回太后又哭了吧?”
“当年太上皇相中太后,曾赞道,太后的双眸如两泓清泉,秋水盈波。”慕容霆讽笑道。
姚长雍眉眼微低,当年她祖父就是这么夸赞大姑母的姨娘的。接着,他将中毒后的事情简单地述说一遍。
慕容霆又气又恨:“顾曦钧这个疯子!”
“不管怎么说,雪莲和雪灵芝是他采摘来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也不能全怪他。总归这条命是捡回来了。”姚长雍倒是看得开。
慕容霆瞥他一眼,合上折扇,扇头点着肩膀,邪笑道:“我听说雪羚候夫人快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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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纠葛
姚长雍眉梢一动,沉默一瞬后,摆手道:“罢了,顾大夫已离开梁州多时,我的毒也解了,从此两不相干便是,何苦再添仇怨。”
当年,顾曦钧年纪轻轻便才名远播。雪羚候夫人失足落水,由顾曦钧诊治,雪羚候夫人对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顾曦钧一见倾心,不顾已经跟雪羚候已经定亲,死活要嫁给他,遭到娘家和婆家的激烈反对,雪羚候夫人便谎称已失/贞于顾曦钧。
顾曦钧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仅受人唾骂,性情大变,还悲催地被戴了绿帽的雪羚候追杀。
这段公案当初闹得满城风雨。
钟王府为保住顾曦钧,和慕容王府做了交易,顾曦钧得以在慕容霆未来岳父的地盘上苟延残喘,后姚长雍意外在兖州落水,祝叶青掳了他前去珠黎县,才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
说实话,姚府禁锢了顾曦钧,是为顾曦钧好,但顾曦钧不领情,这是没办法的事。
慕容霆冷笑道:“他与你无仇,却与我有怨。这种不知好歹的人,给他两分颜色,他倒开起了染坊!且等着雪羚候咽气,雪羚候夫人那闹腾的性子,不闹得姓顾的小子后半辈子不得安生,我便把‘慕容’二字倒过来写!”
姚长雍无奈,不去理会,随着慕容霆怎么折腾,总归折腾不死顾曦钧。
他转而道:“这一回我中毒身亡的消息传出去,倒是揪出不少内鬼,也不枉我中一回毒。梁州未来十年里不会有变故,这个我倒是大言不惭一回。另外,我中毒的消息,霆表哥猜先是在哪里散播的?”
“史居衡?”慕容霆最先怀疑他。
“不是,是在藏宝赌坊。最初的流言从赌客的口中传出,后来传遍了藏宝赌坊,从藏宝赌坊里传遍了锦官城。”姚长雍双眸微眯,将去年春节前藏宝赌坊的管事用铅灌金子的事概述一回。
慕容霆深思道:“藏宝赌坊幕后的东家藏得很深。我们查了这么多年没查出来。这两件事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操作特意针对我们……”
姚长雍喝了口白水,不急不缓地道:“是狐狸,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天。我们等着瞧便是。”
“史居衡那儿你怎么安排?”慕容霆微颔首,复问道。
“淑妃娘娘天生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