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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伏藏师-第1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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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官部命令潜伏在日军内部的间谍组搜查跟潜艇有关的资料,也是一无所获,反而得到了另外的消息,日军对出没在鄱阳湖的德国潜艇亦是非常头疼,将其称为“鬼船”。

    “两者有可比性吗?”林轩从头到尾回忆那案例的所有细节,淡淡地问。

    朔长风回答:“十分相似——我私下里问过骆原一些事,他能详细描述那潜艇的模样,而我由几大关键点可以得出结论,该潜艇与卷宗中所载的鄱阳湖鬼船是同一艘。”

    视野之内,鬼湖平静无波,仿佛已经沉沉睡去。

    藏地的一切事物就是如此奇怪,有时候风平浪静,有时候惊涛拍岸,在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危机便突然出现。

    “如果真是那样,西藏十大未解之谜就要再增添第十一项了。”林轩笑了。

    在越来越多的变化中,他已经习惯了淡定从容地去面对一切难题。

    “很可惜,不能跟你一起并肩战斗了。”朔长风伸出手。

    林轩领会,也伸出手,与对方重重地握在一起。

    朔长风必死,并且是心甘情愿赴死,只为了能给蓝冰幸福。

    “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朔长风脸上又浮出幸福的微笑。不过,也许那张笑脸下面掩盖的是流血的心,表面越轻松,内心就越挣扎。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必须承认,你是我今生最敬佩的求道者。”林轩的话,意蕴复杂。

第九十八章 格桑的遥感术

    道可道,非常道。朔长风所求的,是爱情中至高无上的“道”,即无私奉献,物我两忘,真正地赤条条无所持而来,赤条条无挂碍而去。

    这种境界,极少有人达到,能做到的只有两种人,一是大公无私、无惧无畏者,二是执迷不悟、走火入魔者。

    “我的荣幸。”朔长风放开手,“我要给她幸福。”

    他转身向回走,举起右手挥了挥,虽然一直骄傲地挺直脊梁,但背影却呈现出无穷无尽的寂寞。

    林轩苦笑,自忖假如有一天面临朔长风的困境,自己很可能做不到如此洒脱。

    “谁?”他意识到暗影中有人,遂低喝了一声。

    无声走出来的是骆原,他手中玩弄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雪茄,眼神抑郁,若有所思。

    “是我,打扰了。”骆原低声回应。

    林轩不喜欢别人偷听自己的谈话,但朔长风说的那些,真应该让骆原听听。

    “我听到你们在谈论纳粹旗鬼船——朔长风是个知识渊博的人,给我讲了很多这一类的事,让我大开眼界。最初,我在飞机上看到元首和爱娃的影像,只是好奇加爱慕,时至今日,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极大的问题。我可以发誓,的确从这里看到过鬼湖中的古怪潜艇,看得清清楚楚,样式和旗标都跟二战潜艇一模一样。当然,你不会认为是有人故意造那样的模型出来骇人听闻的对吧?我只能说,潜艇真实存在,无论它眼下存身何处,最起码它从前曾经来过,以后也可能随时出现。”骆原说。

    在堂娜的可摄像望远镜中,也出现过类似的东西,这一点林轩亲眼所见,如同鬼魅般忽来忽去。

    人类在探索水域方面的进展一向迟缓,百年来的技术发展并无突飞猛进之处,所以,即使像鬼湖这样的狭窄水域,都无法一窥究竟。

    本来,堂娜有备而来,依靠精良的装备、丰富的经验,可以突破前人探索的极限。谁知道异变突发,她的人诡异亡殁。

    “探索那里有意义吗?”林轩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你在雪山南北搜索元首和爱娃遗踪,却纠结于鬼湖拉昂措,岂不是南辕北辙之举?”

    骆原随即反驳:“元首和爱娃都属于二战德国的大人物,此地出现了二战德国潜艇,是不是其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林轩一笑,为骆原的执迷不悟而感叹:“藏地不解之谜太多太多,如果你不能找准重点,而是全面撒网,最终必将一无所得。不如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以免他日后悔。”

    他说的已经很明显了,那是让骆原珍惜蓝冰。

    骆原向前跨出一步,双手搭在古老的石砌矮墙上,远眺鬼湖拉昂措,久久无言。

    “你说,如果元首和爱娃真的存在,他们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他们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既然活着,难道他们甘心与世无争地隐居于山底,老死于彼处?”骆原低声问,隔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那地方会不会是香巴拉一样的世外桃源,进入那里就会长生不死?如果是真的,你愿意去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林轩哑然失笑,这些都是假设,建立在“那地方、那人”真实存在的基础上。如果连基础都不存在,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

    像骆原这样只知道临渊羡鱼,不如像堂娜那样退而结网。从这一点上说,他更钦佩堂娜,身体力行,孜孜以求。

    “我真希望,一眨眼间,那艘潜艇就会再度出现。”骆原又说。

    “回去休息吧,凡事看机缘,不能强求。”林轩劝慰。

    骆原摇头:“不,我想再看一阵,再看一阵……”

    林轩没办法,只好一个人离开。既然跟朔长风、蓝冰、骆原的谈话不能继续下去,他索性转到玛尼石阵去看格桑。

    还没到那石阵,林轩就听到了飕飕风声,似乎有一架加长螺旋桨直升机即将起飞时的动静。

    再向前走,他感受到了明显的旋风,脚下的残破树叶都在风中打着转,飒飒乱响。

    风越来越大,近处那些小块的玛尼石都被吹动了,时不时滴溜溜翻滚。

    他顶着强风进入石阵,越近中心,风力越小,等见到格桑时,风声全无,波澜不惊。

    格桑正在闭目冥思,双手互握,横放在小腹前。

    林轩找了块石头坐下,默默地梳理自己的心事,把无关紧要的事一条一条剔除,转而潜心研究自己的工作。

    嗡的一声,他耳中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力量,仿佛有人撞响了一只无比巨大的铜钟,振聋发聩,地动山摇。

    “我感受到了。”那是格桑的声音。

    林轩立刻追问:“感受到了什么?”

    格桑回答:“地下那些人真实存在,他们直立行走,使用音节简单的语言,秩序井然,有条不紊。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像军装一样。我看到,那里被建设成一个巨大的地下堡垒,各种甬道四通八达,完全是再造了一个二战时期的柏林城……”

    林轩静静听着,直到格桑的声音变得正常稳定,才问了关键的问题:“他们究竟在什么地方?怎么去那里?”

    格桑指向那小小的水洼:“我从那里进去,思想之树的触须无所不至,就能抵达那里。”

    林轩不禁苦笑,思想能去的地方,身未动,心已远;而身体能去的地方,却是小得可怜,只不过方寸之地。

    “《淮南子》中说,天下之物,莫柔弱于水,然而大不可极,深不可测;修极于无穷,远沦于天涯;息耗减益,通于不訾。上天则为雨露,下地则为润泽;万物弗得不生,百事不得不成。大包群生而无好憎,泽及蚑蛲而不求极;富赡天下而不既,德施百姓而不费。行而不可得穷极也,微而不可得把握也;击之无创,刺之不伤;斩之不断,焚之不然;淖溺流遁,错缪相纷而不可靡散,利贯金石,强济天下……”

    格桑说的这些中国古籍上的箴言林轩也读过,而外国哲学家也有“一滴水中看世界”的名言。

    万物生息离不开水,水包孕万物且滋养众生,是地球上最重要的资源。

    “透过这水,我能远观万里,看到九幽之下。可惜,看到只是看到,却不能做更多?就如同我看到镜中花枯萎、水中月圆缺,又有什么用?”格桑睁开眼,抬起头,仰望玛尼石阵中的最高点,“现在,我是一棵植物,停在这里,根扎在水中,就再也不能移动到别的地方去,对这个世界不能有任何帮助。这就是生命的诡异之处,知者能言而不能动,不知者茫茫然不知该向哪里去……人类先哲们创造的精妙知识就在一代代传承中零落丢失,所剩无几,这正是人类最大的悲哀,无法实现知识的累积递增。”格桑苦笑,转过脸凝视林轩,“知道地球的结局还不如不知道?不知道,最起码可以麻醉自己,远离噩梦袭扰。”

    林轩听懂了格桑说的每一句话,单刀直入地问:“我能做什么?我做什么就能挽回败局?”

    格桑摇头:“你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你不是遥感师,没有任何遥感能力,看不到我眼中的世界,也找不到山底的神秘世界。放弃吧,这是命。”

    她裹紧了那破旧的僧衣,沉沉地闭上眼,进入到无声无息的假寐当中。

    林轩看着格桑,对方是那么年轻,却已经背负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痛苦。

    这个世界,不管是谁,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而格桑无疑就是能力超强的女孩子。

    “我得找到他们。”林轩叹了口气,凝视格桑的双眼,“那是埋在雪山底下的大隐患,一旦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无可避免了。”

    格桑不动,渐渐的,连呼吸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一战、二战的历史告诉我们,一旦三战开始,地球上任何人都无法独善其身,总会被拉下水或者成了乱世中的替罪羊。格桑,教教我到那个地方去的法子,我必须去。否则的话,很多人都白死了。”林轩不肯放弃。

    格桑睡着了,不再理会林轩的呼唤,保持打坐姿势,喉咙里渐渐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林轩无奈,起身踱了几圈,一个劲儿搓手,毫无办法。

    他看到,就在格桑的背后,无数已经枯黄的草根正萌发嫩芽。那些草贴地生长,彼此勾连成片,形成了一大块绿油油的地毯,将散落在地的玛尼石全都覆盖起来。距离格桑最近的三座玛尼堆,石块缝隙中也生长出了绿叶,仿佛一夜之间,春风重回极物寺,将去年撒落的草种全都催活,茁壮成长。

    再仔细看,玛尼堆上的每一块石头都改变了摆放方向,按照字符和线条的次序,整整齐齐地构成了逆时针循环。

    “逆时针旋风……石头的逆时针线条……”林轩忽然明白,在格桑的精神力量感化下,整座玛尼石阵与她融为一体,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也变成她发挥遥感能力深入地下的最强大后盾。

    玛尼石是藏传佛教里最独特的一种向佛祖致敬的方式,比起转经筒、磕长头来说,更具有“文字交流、心灵沟通”的这一层意思。

    格桑驯化了玛尼石阵,也就与统管藏地的真神完美交流,毫无芥蒂。

    综上所述,格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存在,而非别有用心的杜撰。

第九十九章 夏侯家的大敌

    林轩茫然四顾,发现在古老的藏地寺庙极物寺里,处处充满玄机,存在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东西。知识无穷无尽,而人类的生命却是有期限的,以有涯之生去探索无涯的知识,永远无法全知全解。由此可知,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真的是太渺小了。

    蓦地,石阵中又升起了另一道旋风,环绕格桑,顺时针飞卷。

    格桑突然睁开眼,双手抓住破衣的下摆,极度惊恐地望着那道旋风。

    风越来越强,吹得她的头发、衣角乱飞,样子狼狈不堪。

    “我感觉到一个……力量无比强大的遥感师……要加入我的地底探索行动,我喘不过气来,他的异能太强大,我……无法自主行动……他要掠夺一切胜利果实……杀了他,快杀了他……”格桑断断续续地大叫,那旋风猛烈地扑击到她脸上,令她口齿不清,只怕分分钟都要使她窒息。

    “他在哪里?我看不到!”林轩大吼。

    石阵内外,除了他们两个,只剩那道旋风。如果那风就是敌人,该如何攻击?

    “找到他……我快支撑不住了……啊——”格桑一声惨叫,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并没有落地,而是随着旋风飚飞起来,在空中被撕扯成血块、血珠、血点,越来越细小,最后幻化为一阵朦朦胧胧的血雾。

    林轩紧咬着唇,唇破了,血逆行淌进嘴里,又腥又痛,但他毫无办法,看不到格桑说的那敌人在何处。

    轰的一声,正北方三座玛尼堆被人撞塌,一个全身黑衣、脸罩黑纱的女人直冲进来,突破旋风,握住了格桑的双手。

    格桑一下子安静下来,充满惶惶然的眼睛再次闭上。

    “不要再想,收敛心神,气沉丹田,古井无澜。你只是你,孑然一身,皮囊是非,物我两忘。”那女人低声叮嘱,分出一只手,揽住格桑的肩膀。

    “公冶仙仙,是你吗?”林轩惊叫。

    他与大遥感师公冶仙仙只见过一面,但对她的声音和体态过目不忘。她能赶来相助,真的是雪中送炭。

    那女人慢慢抬起头来,旋风扑面之下,脸上黑纱倏地被掀翻到脑后去。她的年龄超过格桑很多,可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时,她的容颜却清秀美丽如十**岁的少女,仿佛只是格桑的姐姐一般。

    她向着林轩微笑点头:“别来无恙?”

    林轩松了口气:“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公冶仙仙摇头:“也好不到哪里去,敌人太强大——如果今夜侥幸度过难关,一定要通知组织,本地环境非常恶劣,是当初组织评估报告上所列的十倍以上,必须增派人手,才能妥善处理。”

    那旋风久攻不下,渐渐变缓,逐渐无声无息。

    “我们离开这里?”公冶仙仙低声询问格桑。

    “我的根已经在这里……我答应嘉斡上师坚守此地……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离开一步……”格桑艰难回答。

    公冶仙仙抬起手,替格桑擦去嘴角的血痕,幽幽长叹:“一个遥感师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好好活下去,用自己的异能造福全世界。不能活,焉能救活别人?不能忍,焉能获得最后的胜利?遥感师之战是一盘贯穿上下五千年的大棋,一时一地的得与失,都不值得欣喜,更不值得沮丧。真正的高手,必须懂得进退,知道趋吉避凶,才能在乱世中保全自己。有时候我们必须做战略性的撤退,才能蓄积力量,做石破天惊的一击。”

    这些话中蕴含着太多人生哲理,林轩深表赞同。

    历史上有太多“以退为进、以弱胜强”的例子,如果不分析敌我力量对比,只是硬碰硬去蛮干,最终只能成为以卵击石的笑柄。

    “走吧,格桑,这里已经成了敌人的攻击目标。”公冶仙仙等不到格桑的回答,第二次催促。

    “我已经……走不了了……”格桑惨笑。

    她慢慢地捋起衣袖,左右小臂上青筋暴凸,皮肤下面的筋络如藤蔓植物般清晰可见。当她弯腰提起裤管时,脚踝和小腿上亦是同样的情况。

    “真正的遥感师,必须……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嘉斡上师修炼到半枯半荣的境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自己化成水……溶于水,去探究宇宙万物的更高境界,而我达不到他的高度,只能将身体的属性由……动物转化为植物,扎根于水……扎根于泥土中,跟随嘉斡上师的脚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速成……速成才能追赶他,我知道,他是我最亲近的人……不是吗?不是吗?”

    格桑抓住公冶仙仙的手腕,吃力地摇晃着。

    “你——”公冶仙仙只说了一个字,脸突然胀红,印堂正中出现了一个直径半寸的血红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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