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H文电子书 > 与痛有关 >

第3章

与痛有关-第3章

小说: 与痛有关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爸安慰着拍我的肩膀:“年轻人喝酒不知节制,果然伤了身子。” 

 

我说:“爸,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妈在一旁垂泪,爸也眼睛亮亮的。 

 

我忽然大哭起来。 

 

结果,我们三人搂在一起大哭。 

 

哭声震动整个医院,医生以为病人病危,急忙小跑过来。 

 

哭得眼睛红肿,我趁着爸妈不注意偷偷溜到主治医生处。 

 

我一向开门见山:“我得了什么病?” 

 

在医生开口前,我说:“不要告诉我是酒精中毒,我比你了解我爸。” 

 

软硬兼施后,得到答案。 

 

血癌。 

 

我几乎软倒在医生办公室。 

 

血癌………… 

 

我颓然回到病房,对刚平静下来爸妈轻轻说:“我都知道了。” 

 

妈又伤心地哭起来,爸强装出来的轻松转眼化为忧郁。 

 

 

 

 

 

第三章 

 

我颓然回到病房,对刚平静下来爸妈轻轻说:“我都知道了。” 

 

妈又伤心地哭起来,爸强装出来的轻松转眼化为忧郁。 

 

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又抱头大哭一场。 

 

眼泪,多么廉价的东西。 

 

但在某些时候,将它从眼睛里挤出来,仿佛真的可以让心里舒服一点。 

 

我哭泣看着爸妈,忽然发现有人为自己流泪的感觉好幸福。 

 

为什么为我流泪的不是另一个人。 

 

我沮丧起来。 

 

我的快乐已经不在了。 

 

是真的吗? 

 

真的不再快乐了? 

 

张澎,告诉我吧。 

 

我不想死,毕竟,我还年轻。 

 

在哭泣后,我对医生坚强的说:“无论什么治疗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我说:“我想活下去。” 

 

因为那一天,我曾经对李穗扬说:“我爱张澎。” 

 

我说:“我爱他。” 

 

李穗扬,无论你在张澎心中占了什么位置,你都比不上我。 

 

你永远不会,如我爱张澎一般爱他。 

 

张澎说过:李穗扬终其一生,只有一个徐阳文。 

 

这叫我裂了心肺的话,如今听来居然有点庆幸。 

 

我不想死。 

 

张澎,若我死了,你到哪里去找如此爱你的人? 

 

 

 

白色的房间、白色的窗、白色的床,连我在镜中的脸,都是苍白的。 

 

对着白茫茫的世界,我发誓要为你而战。 

 

于是,开始化疗。 

 

我不知道什么是化疗,医生说,这也许可以阻止病情的恶化。 

 

第一次面对那些从没有见过的仪器,心里就有不详之感。 

 

我开始呕吐、恶心。说不出的滋味,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小澎,忍一忍,你忍一忍。”我的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眼里不含着泪水。 

 

我死命抠着喉咙,却吐不出一点东西。 

 

应该还有的。 

 

我想吐,以前喝了酒,只要吐出来,就能讨个舒服。 

 

于是我蛮横地伏在床边抠着,似乎要把自己的喉咙从里面弄断。如果弄断它可以让我得片刻安宁,那么我也愿意。 

 

我难受,好难受。 

 

爸拦住我。他粗壮的臂膀横在我面前,将我的手从口里扯出来。 

 

爸沉声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有点想笑。什么时候了,还是同样专制的口气。 

 

我讥笑着抬头,寻思着最尖刻的话去刺伤他。却不经意看见爸眼中浓浓的心疼,那神情,为什么不出现在另一个人脸上? 

 

只要他为我流一滴眼泪。只要他为我流一滴眼泪……… 

 

我呆呆望着爸,忽然问:“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我不知道爸是否明白我这问的意思,我看见他迟疑了一下。他犹豫着与妈对望一眼,似乎不忍心将答案告诉我。 

 

我直勾勾望着爸,机械地重复:“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我知道,没有。 

 

张澎怎么可能来? 

 

他也许还不知道我在医院,他也许会每天躲在徐阳文的墓园外,看李穗扬孤独寂寞的背影。也许,已经有另一个与李穗扬相似的男孩,俘虏他的目光。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没有得到答案,我就重复地问着。 

 

我看见爸妈眼中的心疼,我知道他们的心快碎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凄惨又可怜。但是我没有办法停止自己这样问。 

 

我的心太痛,我希望有人可以分担我的痛。如果心痛真的无法避免,那么,至少让身边的人知道它的存在吧。 

 

听说快乐越分越多,痛苦是否也是同样道理。 

 

“今天有人来看我吗?” 

 

我的眼睛不曾在爸的脸上移动分毫,我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他我有多么希望一个美好的答案。这个答案,无论是我或者我的父母,都知道不可能。 

 

终于,爸说:“没有。”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感觉他在哽咽,似乎伤害了我的是他,而不是另一个男人。 

 

我不再说话。 

 

爸妈都担忧的看着我,他们生怕我闹,又生怕我不闹。 

 

我淡淡说:“是么?” 

 

就那样,我躺下,头静静枕在床边。 

 

房间里太安静,爸妈屏住呼吸,他们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我只想把眼睛睁大,定定望着一个地方,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流下眼泪。 

 

有人无言地为我抹去眼泪。 

 

每一滴眼泪滑落眼眶,那条手绢就会在我脸上轻轻一拭。 

 

不想哭,却止不住。 

 

我平不了自己的痛,却伤害了自己的父母。 

 

我伤害了最爱我的人,却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我不断地伤害,只是为了确定他们还爱着我,确定他们还肯为我流泪,确定他们依然为我心碎。 

 

也许是心理上存了畏惧,第二次的化疗更加痛苦。 

 

我在床上哭叫着挣扎,只想找到一种发泄的方法。 

 

“不要不要,我不要化疗!” 

 

妈妈搂着我哭。她的眼泪比我流的还多,暖暖滴在我脸上,她说:“小澎,你叫妈怎么办?你叫妈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办。 

 

我哭着喊:“张澎!张澎!张澎!” 

 

整个医院回荡着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这是否可以减轻我的痛苦,但不这样叫的时候,我好苦。 

 

张澎,张澎, 

 

为什么你不心疼我? 

 

张澎,张澎! 

 

为什么你不为我憔悴? 

 

张澎……… 

 

 

 

血癌可以用骨髓移植来治疗,但首先要找到可以匹配的骨髓。 

 

家里所有人都来化验,没有一个符合。 

 

爸妈在病房外哽咽得无法说话,却强打起精神来告诉我,正在社会征集适合的捐献者。 

 

“是吗?”我轻轻说,知道他们心里担心什么。 

 

他们担心,我无法继续接受化疗,直到找到适合的骨髓。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 

 

我望着担忧的爸妈,试图微笑:“不要紧,我会坚持下去的。” 

 

爸妈脸上的欣慰一闪而逝,他们也试图微笑,却要偷偷抹去脸上的泪。 

 

我脸上的泪,任它滑落。 

 

“我不想死。”我凝重地说:“因为我爱他。” 

 

窗外云淡风轻,谁为我撩起那窗帘? 

 

“我真的、真的………很爱他。” 

 

我为你而战。 

 

我天生并不坚强,却愿意为你而活。 

 

只要你为我流一滴眼泪。 

 

我就可以为你活下去。 

 

 

 

那天,我痛苦地吐完腹里的东西,很出爸妈意料地吃完了妈妈亲手做的饭,然后……又吐个精光。 

 

对着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看了很久,我满眼哀求之色。 

 

“爸,我想出去走一走。” 

 

妈担心地说:“天已经晚了………” 

 

爸止住妈,低沉地说:“那就去吧。” 

 

爸叫来出租车,将我抱进车。 

 

我们来到那个十字路口。 

 

中央的交通台,还是那么熟悉。 

 

爸让我坐在交通台上,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一打啤酒。 

 

我一怔,微笑起来。很久,不曾如此微笑。 

 

但下一刻,眼泪却涌了上来。 

 

爸说:“这酒,我替你喝吧。”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会感动莫名。 

 

我看着爸,将啤酒一罐一罐倒进肚子。 

 

我那严肃又秉承中国传统的爸,居然也会坐在脏兮兮的交通台上喝个大醉。 

 

“我去找过他。”爸忽然对我说。 

 

我咬着唇,吐出几个字:“为什么找他?” 

 

爸不做声,咕噜咕噜灌了一口酒,说:“他不在,什么时候都不在。什么方法也找不到他。” 

 

“爸,你不反对我们?” 

 

“反对!”爸大喊起来,转过头用他发红的眼睛盯着我。“可是,我忍不住去找。因为我一定要找点事情做,我……我……”他摇着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激动。爸沙哑着嗓子喊:“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 

 

爸说完,居然大哭起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爸居然也会象孩子一样大哭。 

 

我想安慰他,忽然发现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原来耳边哭声这么大,是因为我也在哭泣…………… 

 

那晚,我和爸说了很多,关于张澎和我。 

 

“我在这里见到他。” 

 

“他笑起来就象这个样子。”我捏着脸做给爸看。 

 

“他在香港的房子很漂亮,有一个非常好玩的壁炉。” 

 

“我会做菜,炖冬瓜排骨汤,比较降火。” 

 

我们又哭又笑,我忘记面前是我的父亲,我只想告诉身边的人,我有多爱张澎。如果不能亲口告诉张澎,那么,至少告诉身边的人吧。 

 

最后,我问:“我是不是很傻?” 

 

爸摇头,又点点头。 

 

“爸,你对我那么好,是不是因为我快死了?” 

 

我们两人对望,不知道该哭该笑。 

 

我说:“爸,如果我死了,就不能继续爱他了。”鼻子瞬间酸得无法忍受,于是,我哭倒在父亲的怀里。 

 

每一个清晨,每一次睁开眼睛,我都希望可以看见张澎。我想他红肿着眼睛对我说:“小爱……”;我希望他的手轻轻抚过我瘦骨嶙峋的手臂;我盼他吻我已经没有血色的唇。 

 

如果他为我心痛得形骸憔悴, 

 

如果他为我哭泣得无法说话, 

 

如果他会为我心碎, 

 

那么,我会多么幸福啊? 

 

这一切都不可能,这么卑微又渺茫的希望,我却一直在等。 

 

为了这个希望,我必须延续我的生命。 

 

 

 

还没有把张澎等到,爸妈告诉我,找到适合的捐献者。 

 

爸妈眼里的高兴,让我淡淡微笑。 

 

是不是,也应该为爱我的人而坚强? 

 

手术的一天即将来临,爸妈比我还紧张,让我也紧张起来。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忽然害怕地抓住妈的手不放。 

 

“妈……”我惊惶不安地叫着。 

 

“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会好的。”大家都知道这是谎话。 

 

纠缠好一阵,终于被推进手术室。 

 

哦,好象不是立即进行手术,我闭着眼睛感觉自己被放在一张床上,听见医生和护士离开。 

 

怎么回事? 

 

我睁开眼睛,看见白色的天花。好象置身在手术室的另一端房间里。不知道这是医院本来的手术制度,还是因为我太紧张,所以采取先让我冷静一下的措施。 

 

房间里不止一张床,我扭头,看见另一张床上的人我的骨髓捐献者。 

 

他也在望着我,或者,他从我一被推进来,就在望着我。 

 

胸口忽然堵得慌,完全呼吸不到空气。 

 

很丢脸的,我居然热泪盈眶。 

 

泪眼模糊中,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张澎………… 

 

我霍地转过脸,不再看他。 

 

沉默蔓延在空气中。我忍了一会,不自禁把头转过去对着他。眼泪从左边滑落,现在又从右边滑落。 

 

我等着他说话,却只听到他沉沉的叹息。 

 

这声叹息,忽然把我带到那些美好的日子里,我想起他从轿车上出来,向我优雅地靠近,让我枕在他的大腿上。 

 

当我光着脚在他身边溜开,被他一把抓着……… 

 

“我每天都在看着你,看你在交通台上喝酒,看你吐着血倒下。”他温柔的声音依旧。“这次手术……如果我死了,你不要伤心。” 

 

说什么胡话! 

 

我用全身的力气吼起来:“什么你死了,重病的是我啊!” 

 

他居然还敢笑。笑完后沉着嗓子说:“如果你死了,我会陪你的。” 

 

我吃了一惊,什么叫陪我? 

 

他说:“我不想象穗扬一样痛苦,还是长痛不如短痛的好。” 

 

骗人! 

 

你骗人! 

 

我抿着唇想想,心虚地问:“张澎,你想为我徇情吗?” 

 

笨蛋张爱澎,你是个笨蛋! 

 

张澎没有说话,我有点失望。 

 

“你一点也不爱我,从来也没有爱过我。”我说得坚决,却非常非常害怕他给我肯定的答案。“你不过是想有个人象李穗扬一样为你哭泣,为你伤心,除了你以外不再爱任何人。”我尖叫起来:“你不过是想当另一个徐阳文!” 

 

张澎没说话,房间里只听见我的喘气声。 

 

我渐渐平静下来,心疼得象一片片撕开一样,似乎立刻会吐出许多血来。 

 

为什么我要这么爱你? 

 

为什么我要这么傻? 

 

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依然无法不爱你? 

 

我们沉默很久,空气沉重地压在胸口上。 

 

“张澎……”我轻轻求他:“你过来抱抱我好吗?” 

 

他沉默着,好一会才说:“不好。我的身上正在扎针,医生说不能到处走动。” 

 

什么破理由! 

 

我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出血。 

 

 

 

医生护士终于进来,将我们推进手术室。 

 

一针下去,眼前漆黑。 

 

我的未来、我的生命,已经非我所能掌握。 

 

张澎,你在旁边看着吗? 

 

如果我断了气,你是否会伤心?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高兴,能够再看见你。 

 

你知道吗?我爱你爱得太卑微,已经不再值得你去爱。 

 

你知道吗?我恨自己的卑微和怯弱,比我恨你更甚。 

 

只要你过来抱抱我………只要你过来抱抱我。 

 

 

 

 

 

第四章 

 

我是否真的想这么生存下去?这问题连我自己也回答不了。 

 

我曾经,发誓要为另一个人而战,当我知道他就在身边,当我知道他看着我进行那次生死未卜的手术,我忽然觉得,就此在他面前停住呼吸,也不错。 

 

黑暗笼罩着我,象有许多乌云在头顶盘旋,我只想着一件事。 

 

我想:如果我还有机会再睁开眼睛,将会看见谁? 

 

如果我睁开眼睛,却看不到张澎,我该怎么办?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