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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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他忍不住露出诡异笑容扑向我,我不敢保证我有勇气认为那个场景不是幻觉。
他回来的太是时候。
我决定要报仇。B哥的,也是自己的。既然我不回去,阿坤也不会放过我。那不如干脆放开手脚斗一斗。
但是,谈何容易。
整个洪兴没有大哥肯帮我。我陈浩南如今一文不名,还被划进了阿坤对面的那条线,帮我的人,不仅没有好处,也等于是和阿坤作对。
更何况我要的是人马,和洪兴龙头作对的人马。他杀光B哥全家,犯众怒,但也立了权威。那群大佬没有一个不是拖家带口,也就没有一个敢先站出来。他们不动,他们的头马又怎会念在过去的交情,帮我这个如今什么也没有的外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回来了。
那个晚上,他站得离我老远,没有表情地把那只劳力士抛还给我,是过去恩怨一笔勾销的意思。我不知他回来是为了什么,但当初是我逼他去台湾的,他一切都好,我也算对得起自己。
不想他趟这趟浑水,所以顺势划清界限,接下那只表,也就是从此两不相欠。
那群黑西装一起鞠躬叫我大哥的时候,才知道,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他跟本就是回来帮我的。之前那套无非是不好意思先开口和解,做出来试探我的意思。这个混球。还是以前那个调调,让人没办法省心。
那天,我们四个彻底疯玩。也没做什么,只是去飞蛾山在荒山野地喝酒、唱歌。喝最滥的啤酒,唱老掉牙的歌。四个人,像过去五个人的时候一样,什么都没有,但是很开心。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给B哥扫墓。他主动提那件事,是真心不想我再介怀,他知道我一向多想多顾忌,他要明白告诉我他已经不介意了。
在B哥墓前我问山鸡,还是不是洪兴的兄弟。他皮皮地笑,答我那不重要,抽了口烟换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我,发毒誓一样说,反正陈浩南永远是他大哥。
放下彼此过去的烂帐,我们终究还是最好的兄弟。B哥的仇,我们一起解决。
阿坤靠做事够狠立威,但不留后路赶尽杀绝,却不能真正服人。他的小弟,哪怕是他的头马,还有其他那些堂主,怕他多过于服他。在他当上龙头之后,更是气焰嚣张,连警察也不放在眼里,把油尖旺,铜锣湾的O记得罪的一个不剩。
对付这样到处树敌的人,并不太难,只要两样东西。钱和时机。之前我们几个散兵动弹不得,缺的就是这两样。
山鸡回来除带回一大票台湾仔,还有一大笔钱。钱能通神。更何况几只小鬼。他在台湾看惯黑金政治,早已把这套玩得烂熟。嬉皮笑脸,一连无害表情,简简单单用一箱万元大钞就拉拢了六个堂主。我们的条件很简单,他们除了提供情报外,既不要出人,亦不要出面,什么都不用做。两不相帮而已。
那几个胆小怕事的大哥权衡得失,自然乐得坐山观虎斗,巴不得我们两败俱伤。
警察那边计划对付阿坤不是一天两天。我们给的情报他们当然不会追究来源。蒋先生一向主张警民合作,他在时,十二个分堂不能说治安良好,但勉强算得上相安无事,该给的面子,一点也没有克扣。那些警官要想仕途通畅,帮我们就是帮他们自己。
我请回几个被阿坤送走的证人,还是钞票作祟。香港是个讲证据的地方,只有他们,才能真正扳倒阿坤。
另一方面,和蒋先生恢复联系,洪兴是蒋家一手创立,除掉阿坤后,谁做的新的龙头都难以服众,这点大家清楚,但这位子的诱惑太大,如果那几个堂主内哄,我们的计划就全盘泡汤。所以一定要请蒋先生回来作阵压场。
行动的时间订在阿坤他妈生日摆宴的那个晚上。一个孝子最麻痹大意的时候。那是最好的时机。
警察按时抄了他的电影公司,搜出大批黄|色母带,还有我们附送的,从他别的地头抢来的,几十公斤可卡因。
同一时间,大天带台湾仔扫了他三个区的游乐场。
包皮化妆混进女厕,痛扁了阿坤那个比她还要嚣张跋扈的老妈。
山鸡瞒着我自己弄了十几公斤的炸药,炸了他最赚钱的两个舞厅,算是给我的露天吧陪葬。他拖我看完那场轰轰烈烈的烟花后,问我过不过瘾,我告诉他,亲手送那个王八蛋去见B哥,比什么都过瘾。
阿坤中计。老妈被扁,几个区的场子一起被砸,就算他一向行事谨慎,受了这样的刺激,难免会疏忽大意。
被包皮诱到事先约定好的暗巷。我和大天还有那群台湾仔会合,事先堵在那里。阿坤没想到会见到我,一楞神,被藏在高处的大天浇了一身火水。紧接着,山鸡带另一批人在暗巷汇合,堵去他退路。
这一出,唱的是瓮中捉鳖。
一样是慈云山出身,他知道中了这个很老套但很有效的招数,没有救兵就只有死路一条。能选的,就是被烧死,还是被砍死。可惜他的亲兵已经被山鸡带另一票人截杀,他的头马,也已经被收买。而那些大哥,早就向蒋先生示好,没有人会出手。
根本就不会有救兵。
现在轮到我们向他清算。过去他欠的账,我们要一笔一笔讨还。
轮到包皮。山鸡把散弹枪给他,让他报仇,忘了他不会玩这种家伙。他拿了十多斤重的枪,当折叠椅一样往阿坤身上砸。结果被阿坤挟持。这个转变谁也没想到,但他的枪口指着包皮的脑袋,我们只能任他退出去。
后来事情的发展更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已经冲出包围的阿坤,被一个巡逻的军装菜鸟用普通手枪打爆了头,因为他持有重型武器。
我们在巷子里看到了他逃出生天的不可一世,还有后来被击毙时的难以置信。
除了天意弄人,再也没有其他想法。没有手刃仇人,是遗憾。但这样枉死,才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洪兴从此还是姓蒋。
山鸡也回来香港。
我陈浩南,还是一个洪兴的古惑仔。
一切似乎回到原来的轨道。但物是,人非。
第06章
06山鸡
阿坤的事情摆平后,就轮到我和阿飞争铜锣湾堂主的位子。
我会强出头,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山鸡。
以为他当上了一个帮派的堂主,应该比较成熟。尤其是刚回来那一段,他一脸严肃,还有后面做事时的手段、魄力和认真。不愧他三联帮毒蛇堂堂主的名号。看他谈判时,谈笑风生的样子,我真的觉得这小子很有一套。台湾让他改变很多。虽然以前一直清楚他决不是泛泛之辈,但放在身边久了,看小孩子一样地看他,也就没有那种真实感,不知道他竟这么有手段。
之后的事实证明,那是我想得太美。
自从除掉阿坤之后,山鸡闯祸级数的增长速度,比打游戏练级还快许多。他到处惹事的理由,我清楚。他在台湾是堂主,没错。但山鸡这个名字在香港,反而只是铜锣湾陈浩南的的兄弟,连洪兴的小弟都算不上。刚开始他的确不介意,没了压力和责任,他乐得清闲,到处和以前的兄弟打屁、泡妞。
但是做惯大哥,习惯被人前呼后拥,一转眼要他在原本自己的地盘仰人鼻息,很难。他在香港有一票手下,但别人只当他是外人,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那时脾气已经收敛很多,但日复一日被人挑衅,反而变得更加暴躁。
我们难得独处,他一向聒噪竟也不爱讲话,见了面就脱衣服直奔主题。再痛再爽亦不发声,每次都搞得我形同强Jian。他是爱玩的人,也一贯贪玩,对这种双方痛苦的Xing爱从来是不屑到底。除非心情极度郁闷。找话题逗他开口也是徒然,只要问他原因,就马上摔门走人。理由是,一说就发火,走,是不想兄弟翻脸。
他情绪不稳定,像个不定时的炸弹。我不想在蕉皮之后再失去手足。那时只是打算,如果是洪兴堂主的兄弟,别人比较不会主动招惹他。
他却只当我争位是多了一个好玩的玩具,热心帮我摇旗起事,像无聊很久的小孩突然找到自己能做的大事。但他是三联帮的人,而我在做的是洪兴的家务事,所以他不能插手。被几个叔伯教训过后,他又过回原来无所事事的日子。情绪更低。
时间越长,他越想念台湾的堂口,三联帮的大佬也一直催他回去,毕竟哪里的黑社会都没有一个堂主可以放半年长假的先例。
他恰巧在这时闯了大祸,胆大包天在条子面前犯人命,根本忘记香港警察局不是台湾黑帮开的。原本一直在犹豫,究竟是回台湾,还是就此留在香港,现在除了跑路,他也没有其它选择。
我没有留他。这次情况不同,我没有多愁善感地为他担心什么。倒是留他在香港,会比较让我寝室难安。每天被几个老字辈轮流念要好好管住自己兄弟,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何况我和阿飞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僵,不想他留在这里成了别人的靶子。
台湾是他的山头。天不怕地不怕,他可以随心所欲去搞。我并不担心他乐不思蜀,他喜欢闯,但也出奇地恋家,有那么点成绩,一定会像献宝一样拿回来给我看。我只担心他回来的时候,仍旧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原本这一次让他去台湾,是想让他成熟点。谁知道,台湾人竟然就喜欢他那个调调,有惊无险地混成了帮主最得力的助手,做得有声有色,大摇大摆,衣锦还乡。西装笔挺地紧跟在雷公身后,低眉敛目,但又不怒自威的那副神气很有点大哥的意思。
以为他长大了。很为他高兴。那时我想,唯一的遗憾,就是他在别的地方长大,我看不见。但没有关系,长大就好。懂得保护自己,懂得压抑自己,才能在这条道上混得长久。我想和他做一辈子的兄弟,我不想帮他收尸。
但他终究还是闯了祸。雷公和蒋先生不欢而散,那不过是小祸。生意人谈生意谈不拢很正常。在那些龙头眼里,他和我一样,都不过是小小卒子,不用但这个责任。但他牵上了雷公的命,和雷公那个要命的女人,这个祸绝对不小。
幸好那时我已得到蒋先生的器重,而他也彻底放下台湾的一切回来香港,准备重新投进洪兴门下。靠阿飞帮忙,最后总算照得到他,渡过一劫。
那时候,我认命——怕是要一辈子照他。那样也好,他的话,还是放在身边最安心。我已经是铜锣湾的堂主,其他十几个堂,有一半卖我面子,如无意外,以后会顺利接蒋先生的棒子,做洪兴的龙头。我,应该能照得住他。
但后来,小结巴死了。
我、铜锣湾陈浩南、远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有本事,那么照得住。自己的女人,我眼睁睁看她被一枪枪打死。却无能为力。
即使后来报了仇,手刃仇人。于事根本无补。不过是活人求个心安而已。
够了。
那种情景,不想再多看一次。
我催着大天结婚,有我和阿飞双层保护,他应该最能让人放心。没料到大天原来想得更通透——彻底退出。我虽意外他退出,但还是想他平安,为他高兴。
而山鸡,我把他锁在身边,用兄弟的名义,牢牢锁在身边——他闯祸的本领日长,我善后的本事虽也大有进步,但还远跟不上他闯祸的速度。我不想让他有恃无恐。所以把他锁住,让他跟在身边让他有所收敛——因为知道他为了顾到我,铜锣湾堂主的面子,他会压抑自己。跟在我身边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谁——不是无牵无挂的山鸡,而是我陈浩南的兄弟。
总以为贴身带着,实时监控,总该能保他周全。但结果证明我想错了。山鸡反骨,那是天性。我越锁着他,越不让他出去闯,他越不爽。虽然顾着兄弟情谊,或许也的确是闯祸闯得有点怕了,他没有当面发脾气,但心里开始胡思乱想。
有一次完事,我还在他里面。他闭着眼睛问我,是不是准备就这样一辈子让他跟着我、靠着我。我知道他不介意跟着我,他都不介意让我干他,又怎么会介意跟着我。他介意的是,他是个男人,他不喜欢靠着任何人,哪怕那人是他大哥,哪怕那人是我。都不行。
山鸡反骨。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亲他。轻轻地亲他闭起来的眼睛。反问他,跟着我不好么。他迷迷糊糊地摇了摇头,然后皱着眉头睡着了。那个问题是他清醒的时候绝对问不出口的,也只有在累得虚脱的时候才会放松地说出来。
我不喜欢他胡思乱想,但明白,只要是男人,都不喜欢被人养着。小白脸除外。
第二天我还是押着他,他也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谁也没提那个问题。就当他从没问过。
但是,该来的是终归要来,挡也挡不住。
第07章
07泰国
也许当初带他去泰国是个错误的决定。但如果把他留下,难保在恐龙出事之后,他不出更大的纰漏。既然雷耀扬这个东星仔有心搞洪兴,被扔下楼的就也有可能是山鸡。我宁愿看着他死,也不想像韩宾那样,自己最亲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一切在刚开始的时候都很好。
我带他一起去泰国见蒋先生的弟弟,蒋天养,蒋先生在荷兰被暗杀之后,最适合接管洪兴的人。洪兴十二个堂主,一半都会去。见新老大,谁也不会想要落后。他也很积极,想在新龙头面前有所表现。
我和他比其他堂主早出发5天,顺便和大天公婆俩一起去曼谷蜜月旅行。
他玩得很开心,白天忙着做大天和KK的电灯泡,忙着讲黄|色笑话,忙着把美眉,忙着对泰国的一切大惊小怪。晚上,就忙着和我Zuo爱。在曼谷酒店订了三间房。实际只有两间在用。每晚他都睡在我那里。
大天他们一直不知道我和山鸡的事,我和他也不想向别人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过命的兄弟,只是偶尔会睡在一起。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私事,没必要向其他人交代什么。
我和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韩宾接到那通电话为止。
恐龙死了。屯门的位置空了出来。洪兴十二堂唯一一个清一色的堂口,绝不能群龙无首。尽快找到新的扛把子成了当务之急。而蒋先生也借着这件事,正式同意入主洪兴。
我不怪十三妹。她是好意。她知道山鸡本事。她想帮他出头。出来混的,哪个不想往上爬,哪个不想有自己的地盘,摇自己的旗。更何况她很喜欢山鸡孩子一样的脾气,喜欢他去钵兰街捧她的场。帮山鸡上位,在她看来,理所应当。太子也是一样。知道山鸡有三联的背景。另一方面,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挺他,就是给我面子。
看到山鸡笑得一脸傻样,我就知道完了。
如果没人提他,他不会主动去争,因为我在,他要顾到我,不能丢我的脸。但是,十三妹和太子一站出来,他就一定会应承。他太需要一个机会来证明自己。台湾的风光是他永远不能忘记的,尝过山珍海味,要他再去习惯粗茶淡饭,很难。就算勉强自己去习惯,那绝顶的味道,也不可能忘记。
我不是不知道,有人说他是陈浩南的看门鸡。我也不是不知道,他想要闯荡的心。我只是一直不给他机会,不给他机会离我太远。现在别人给了他机会,他没理由不要。
黎胖子和基哥提名的生番,是个纯粹的打手。比山鸡的脾气更硬,嘴也更臭,是个没脑子的大老粗。他唯一比山鸡强的,就是他是一条土生土长的屯门地头蛇。而那也正是山鸡的罩门,他可能到那天为止还没去过屯门。
蒋先生问我的意见。我料到的。我是山鸡的大哥,也是十二堂主之一。问我意见理所当然。我答得很干脆。至少我想表现得很干脆。我说的是事实,也是私心。不想他争,不想他离我太远,怕他会出事。
因为有私心,所以不去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干净,像个孩子。看了,我会说得不够干脆。其实,不用看也猜得到他的表情。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