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心-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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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吧。起身时,一身白衣已是与这个世界融合一体,一头白发披满前襟,岁月便如此飘摇而过。
头顶本是望不到天际的白,不知何时变成了火焰似的燃烧起来,他便是被这样的浓艳的色调,以及渐渐高上去的温度给弄醒了。
脚下是一个莲花蓬坐,还带着菡萏的清香,未有固定的位置,似乎一直在随着无形的空气在虚无中飘荡,如在风雨中随风而飘的孤舟,怎的也寻不到岸。
夜珩起身,一头银发流泻在身后,长长的拖曳到地上,将淡红色的菡萏蓬坐,铺上了白色的色调,奢华而典雅。
温度何时降下去的,他已经记得不清楚,只当那红色渐渐散去之时,他又开始觉得困乏了,只心底有个声音响起,低低婉转的,唱着一首歌,不似女子的轻柔,男子独特的雄厚的声线,却将那哀愁之情发挥得淋漓尽致,似乎那里包含着万年的眷念,让他心也跟着纠紧,然而最终还是抵不过那抹疲倦之意。
青山外,云雾白,看破宕跌红尘埋。空寂林,竹节枝,一抔琉璃黄土盖。
雪纱衣,霓裳曲,窈窈生姿红袖舞。相思弦,尘缘浅,红尘一梦弹指间。
茧丝缠,桑叶黄,泪溅帛绢迷乱颜。宿命牵,轮回换,奈何回眸看旧缘。
………
三生叹,叹红颜多辗转。离歌梦,梦故里升烟灭。醉花泪,泪洗红尘眷念谁?
玉箫悲,悲那山国破碎。云遮月,月笼寒烟寤寐。去留意,意需一声挽留语。
待何年,年过几曲清歌起,他年再续,前生来世,因缘劫。
“……待何年,年过几曲清歌起,他年再续,前生来世,因缘劫。”
竹寒弦最后一个尾音收起,久魃便从趴着的姿势,又换了一个,却是背对着竹寒弦偷偷的抹眼泪。虽然知道如今的竹寒弦看不到他哭泣的模样,但还是无法对着那张脸,哭得像狸猫一般。
“弦哥哥,你不会其他曲子了吗?为何这些年来你反复弹唱的就只有这一首?”虽早已经听过这首曲子,却还是在每次听完之后忍不住便泪流满面。就如清风师伯与云遥道人所说的一般,或者师傅他自己,被就早已知道了会有此劫,所以才会有感而作。
竹寒弦只牵强一笑,将琴细细抚摸擦拭后,才若有所思的道:“昨日我梦见珩了,但他却不认得我了,我抓着他的受,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他却冷漠的甩开我,转身便走,我一急,便哼唱起这首歌,他却停住了脚步,回身疑惑的看着我说,‘我梦里一直在唱歌的那人便是你?’经此一梦,我总觉得他在临去前唱这首歌是有深意的。”
竹寒弦说着自己的话,也不打算要久魃回答他,两人这些生活模式早就多多少少有了些了解,如今他越发的喜静,而久魃是停不住的性子,却也在为了配合他而渐渐的习惯了在他面前安静下来。
只久魃在听着竹寒弦的自说自话,神色纠结,几次欲张口说话,最终还是吞咽了回去。或者在私心里,他还是希望师傅的心中,只有他一个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而不会为了一个凡间的妖,放弃尊贵的身份。
漫漫长夜漫漫月,青衣薄雨两相依,归梦里,谁哭泣,守得百越当故居。
这个夜幕,来得迟,也不知何时才能过去。
☆、第十章 红尘梦(二更)
云带残阳去,圆盘转兜回。银辉半洒,已是梦中千年。
沉沉安适的熟睡间,一个清幽淡雅的身影出现,一身青衣,出尘脱俗,只看得见半个侧脸,轮廓姣好,白皙的皮肤带着点苍白,背影似乎也带着几丝凄凉的意味,只看不到他的容貌。一片片的青竹,随风而摆动,那身影也跟着高低飘荡在半空,轻盈蹁跹,若随时都要离开。
夜珩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看着那个身影,突然就双眼酸涩,泪落两行,声音似乎哽在喉间,说不出话来。然而他知,他依旧是在菡萏莲蓬上,随着虚无飘向虚无。
随即一个个人影翻飞,如突然出现又突然间的消失,抓不住一丝一毫的头绪,只在后来,瞥见了一抹极其艳丽的嫣红,他回眸魅惑一笑,倾城百媚,眉间一朵红梅赛霜,艳丽而不俗气,却是男子的容颜。
随即一张俊逸而方正的面容,一身金黄,逆光而站,投下的阴影里,不知谁跪在那里,瑟瑟发抖。那一刻,他涌起的感情极其复杂,有心痛有难过,最后还有失望,只不知,这是为谁?
然后背景幻化,翠竹一片转为火焰烧山般,那清雅的身影,淹没在火龙的鲜红中。红衣男子口吐鲜血被击倒在地,凄然一笑,灰飞烟灭。金华万丈的男之手执长剑,向背对着他的青衣男子狠狠的刺去……
再次变幻,红尘滚滚,一方笙歌处处,红袖翩翩;一方却千军万马对峙军前,那清雅的身影,裹在银白的盔甲中,威风凛凛,带着洒然与不屈,而他,却是早已被一剑贯穿胸膛,鲜血染红大地。似乎背后那残阳,也带着血腥。
猛的睁眼,夜珩坐起来,对面却有一张绝美的面容,若隐若现的看着他,慈爱祥和。
“你是……”夜珩礼貌的一颌首,询问道。
“你醒了?”然而那女子却并不回答,只温柔一笑,伸手将他脸上的发拂到背后,冰凉的指尖滑过,带来一阵颤栗。
“你……”
“孩子,苦了你了。只如今还不是时候,每个人都要经历一劫,能过去便是你的福气,若是不能过,便面临着永世灭亡的危机,所以娘娘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那女子轻柔的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夜珩的肩膀,一下一下,似乎在诱哄着他静静的睡去。只那张脸,不似七八岁孩童般带着青涩稚嫩,俨然一副小大人模样,出尘秀气,别有风味。只一头银发,更是难得的如上好的丝绸般柔顺。
“我不懂……”
“你如今无须懂,等某一**出了这虚无洞,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对着那小孩的天真与疑惑,女子轻声道。
“那你为何也会在这里?”
因为,我一直都守护着你,你在哪,我便在哪。
经历多年的发展,凡界早就拜托了当年天灾时的凋蔽,如今的凡界发展极其迅速,虽经历多个朝代更迭与国家混战,兼并分裂,也要个千百年,经济生产却是修复得极快。加之统治者尤其重视国计民生,实施轻徭薄赋,所以百姓生活得倒也太平安乐。
首都京昌,虽是新建都城,与有几万年历史的文化名城御京虽不能比,却也贵在此地在南北交接处,多商贾游侠聚集来往,新兴的商业市镇也开始兴旺起来。
一国的重心在此,人流量也就渐渐增多了。此处渐渐兴起的繁华,已经盖过了御京,而那也因为都城的搬迁,渐渐出现颓势。
亭子是一座八角亭,虽不大,却是飞檐丹柱,雕刻精美的图案,小巧玲珑的立在那,檐脚还挂着琉璃,风一过,叮咚脆响,面对一汪无际春水,两者相得益彰,极其雅致美丽。
亭中一方有几个女子,手执琵琶,铮铮有声,偶尔间弯弯眉眼带着几丝媚色,若有若无的瞥向那唯一坐着的男子——当今的圣上凉憬棋,凉氏夺权已有四百年,这四百年来宗室间也是纷争不断,但幸好百姓免遭殃,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而如今这位当今圣上,却也是夺了起叔父的皇位而登基的。
登基五年,脚跟未立稳,便做出了迁都的决定,虽当年大多宗室贵族都不愿意跟着到这南方来,皇帝手段强硬了得,便也只能悻悻然地跟在大军后方到了此处,只至此一来,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也就浮出水面,多年苦心孤诣的经营也付诸一炬。众人也只能埋头装疯扮傻,凉憬棋也就睁只眼了事。
京昌还不属于江南,它只在江南的一条狭长地带的交接处,河流发达,相对的水路船业也发达。而宫殿的这个角落的后方,便是圈河为湖建造的,视野极其辽阔。
凉憬棋不似北方男子的高大健壮,而偏于南方男子的清瘦高挑,带着几分儒雅气质,且一张脸白皙精致,阴柔有余刚气不足。这相貌倒是惹得许多女子的亲睐。
凉憬棋不甚耐烦的敲着桌子,一旁伺候的公公见此,赶紧挥挥手让那些名伶下去,再低头哈腰的为他拈肩捶背的,极尽谄媚。
“皇上这是乏了这些清汤小菜了吧,若不出去走走,据说江南女子柔情似水,据说都能捏出水来,皇上可要去看看?”
“不了,这些年进宫的江南女子还不是一个样,看都看腻了,只不知还有甚好看的。”
凉憬棋不耐烦,挥挥手,那内侍便停了手,恭谨的站在一旁。
“皇上,据说这江南嘛,有一个传说,许多信男信女都极其崇拜那人,只可惜了这也只是传说,具体的,却无人能说出个大概……“那内侍眼睛一转,突然就转了个方向,小心的道。
“哦?是何传说,你且与朕说说。”
得了准,那内侍便正了正衣襟,清了清嗓子,拉开不甚尖利的嗓子,开始道:“据说当年有一绝世男子,一手好琴名遍江南,许多名伶以获得公子手稿为荣,只可惜天妒红颜,各路英雄爱其美貌无人能敌,便都要抢了回去,却也让那男子香消玉殒,从此只留一个传说。”
“世间果真有如此绝世男子,竟比女子还要美?”凉憬棋有些不相信,他自认自己也是长相极其出众的,许多貌美女子在他面前一站,也是黯然失色,如今竟然曾经有一位,名动天下而各路英雄为之争夺不休。
“皇上若是不信,倒可以去江南看看,那还有为那公子所建的一座夜珩殿呢。”
☆、第十一章 因缘劫
走在江南氤氲的小道里,随便拦下一人,问何处是夜珩殿,那人便会停下脚步细细的与你指路。而那行色匆匆的神情,也为之柔和了几分,从此民风来看,这珩公子的名头,倒是颇有几分让人钦羡。
凉憬棋最终还是被好奇心驱使,带着几个内侍与御前侍卫,就这样轻车简便的到了江南。京昌与江南离得不甚远,只需要一日的路程,但因为凉憬棋身份特殊,即使心中有些急切,也不会紧赶慢赶的巴巴跑去看一个死了一万多年的男子塑像,所以这沿途,便以游山玩水为名。
说来也奇怪,当年的太祖皇帝不喜宗室男子过于阴柔,所以宫中的江南秀女嫔妃多不受宠,皇子公主间,便也渐渐的不再倾向于以往的柔弱纤细,所以这审美也渐渐的成了一种风俗。男子健硕高大,女子要高挑丰满,才得帝皇的亲睐。而到了凉憬棋这里,他父辈那一代也沿袭了这些传统,所以当他长成之时,带着与众不同的阴柔,也就不得宗室中人的喜爱。
凉憬棋也曾为自己的外貌所黯然神伤过一阵,只后来夺了权,女子争先恐后的扑入他怀中,且当那些江南女子抬头一见他的容貌时,所透出的惊讶与惊艳,他便习惯了这个容貌,也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带着几分自傲。
江南女子虽娇小清秀,男子虽没北方男子的健壮粗犷,却也没女子的媚态。循着路人的指点,凉憬棋背着一只手,信步领着几人往郊外而去。
据闻夜珩殿,便建在漫山遍野的桃花林中,许久许久之前,当夜珩殿建在了桃花山上,这里的桃花便常开不败,许多信男信女有慕珩公子之名而来的,也有为了这里的姻缘灵验而来参拜,随后据说都是家庭幸福和睦的,也就更得青年人的亲睐,这江南的七巧节,也搬到了桃林中举办。
而夜珩殿,就俨然成了凡界的姻缘殿,这情缘锁也代替了月老手中的红线,更得许多信徒信赖。
再说那情缘锁,却是一把小巧精致的琉璃锁,锁的制作工序应当不难,但里头的花纹却无人能雕刻出那形状,便也成了一道奇景。城中许多工匠,毕生都在研究这情缘锁中的内在玄机,却又毫无所获。
花香淡雅氤氲,飘得极远,却不呛鼻,一路行将过来,淡粉的花瓣铺开来,如奢华的宫殿铺上一层柔软的地毯,却是越铺越厚。
几人循着蜿蜒的小道,到得半山之时,却是人潮汹涌,磨肩擦掌的,凉憬棋的近身侍卫只能尽量的将人流与他隔开,保护着他的安全。
如今已经是深秋时节,多数树木已经翻出黄意,多少也带了几分的颓败气息,只这桃花山却似乎与世隔绝般,四季如春,没有时节更替,也就无所谓的花开花败几时春。
有侍卫开道,加上凉憬棋衣着气度都是极不凡的,那些人虽不喜他们的插队,却也不敢上前呵斥几人的行为,所以七八个人,很快便进得了大殿,“夜珩殿”三个大字,在黑底上写着白字,泛着红光,极其醒目,却不知用何物做成。
厅堂正中,一个真人一般大小的雕像,便如此突兀的出现,一束寒梅含羞而放,一株桃花艳丽非常,却也抵不过一株高耸笔直的青竹,而一个白衣清雅的男子,便倚靠在青竹上,手上拈着一朵寒梅轻嗅,一株桃花半伸,缠绕在他腰身处。
“呵……”
凉憬棋从雕塑侧面走到他的正面,当看清那张绝美的面容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世间若真有如此绝色之人,也就莫怪天下英雄趋之若鹜了。”凉憬棋看着夜珩的雕塑,那张俊脸美得不似人间所有,但又不会让人以为是女子。
“这若说美倒是美,只男生女相,总归是不祥之兆。”
至于如何不祥,众人都保持着沉默。据典籍记载,一万多年前。人间遭遇一场滔天大劫,统治大陆的四个超级大国,都灭亡了,而侓氏一族也从此销声匿迹,这也才有了往后的朝代更迭频繁,宗室人员相互倾轧。
只说是如此说,凉憬棋又细细的看了许久夜珩的面容,忍不住的心便一阵悸动,心中带着某种渴望,越来越浓越来越无法抑制,以至于他的手的微微颤抖,出了一手的湿汗。
他呼唤,一个陌生的名字吐出,却惊住了他的心魂。
“竹寒弦?竹寒弦是谁?”
他想要救那摔落马下的男子,但银白盔甲罩身的男子,手中寒剑森森,往他的方向看来,那双眸却是冷漠而无光,似乎万物之生与死,全不入他的眼。那熟悉的双眸,似乎能将他扯裂。然后那寒剑,高高举起,再次向马下那个鲜血染遍青衣的男子直刺而去。
“不要……”惊呼溢出口,那冷漠男子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回身望来,他却已经身不由己的惊醒,一身冷汗起身,发现那美貌女子已经不在,伸手抹去额际的汗,却发现,手变得极其修长纤秀,不似孩子般的手。伸长双腿,也是同样的修长,不知不觉,他又长大了,只不知这又是飘到了何处,人又曾在他生命中扮演怎样的角色,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的梦境中。
“竹寒弦”三字,似乎扎根般扎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突然就有了一个念想,想要离开此处,出外面看看,看看青竹漫生的竹林,看看大漠孤烟的壮阔,看看水乡中的氤氲雾气,但如何能出去,却让他开始愁结。
在菡萏莲蓬处缓缓站起,伸手双手,慢慢握成半圆的形状,似乎无形的球状凝结于手中,就要脱掌直撞出去。
或许,能试试。
心念起,手中的动作便迅速起来,不多时能感受到身上的力量源源不断的往手心聚集,急于喷薄而出般,让他有些控制不住。
若是能出去,那么,那个人就不会死吧,若是能出去,他便能知道自己是谁,为何会在此处了吧,若是……
☆、第十二章 生来世(二更)
纥岚将黑朔石随身带着,也是为了防止有任何的变故,也随时能解决。夜岑宫依旧还是他每日里歇宿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