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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青竹心-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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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玉帝,师傅几个时辰前说要出远门,已经离开单灵宫了。”
  久魃依旧静静的站立着,恭敬却不卑不亢的回答着那个他口中的玉帝的话。
  玉帝,即珑御清听得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直挺修长的身子微微一震,长年无波无绪的眼中,不细看,一如往常的如寒潭般深邃,如今细看,却见了神色变幻复杂,似乎隐藏着汹涌波涛,亟待喷薄而出。
  “他有说是因何事,去何地吗?”
  只是眨眼间,那复杂波动的情绪隐去,他清朗醇厚的声音,已经飘飘传到久魃的耳中。
  “回玉帝的话,师傅这个没有告知久魃,他只说他有一件很紧急的事要处理,交代我等好生管理着单灵宫,便匆匆离去了。”
  “嗯,朕知道了,你去忙吧,朕随意走走。”
  话未完,珑御清转身便往单灵宫的西苑而去,抛下的话,久久在那飘渺的云雾见缭绕徘徊,不多时,那静立一侧,久久凝视他离去的背影的久魃,隐去老成的伪装,恢复一个七岁小童稚**样,摇头晃脑的往相反方向而去。
  单灵宫西苑,清幽淡雅,出尘飘渺,一如其他宫殿的一角,仙花仙草遍栽,可没有一个地方一个角落,能像此地这样,让他浮躁的心,慢慢趋于平静与心安。
  珑御清在湖边静立许久许久,四处的花草,静静的低矮了身姿,以一个卑贱的姿态,迎接这位万物的主宰者。
  “雪因,出来吧!”凉薄的声音,从那凉薄紧抿的双唇中逸出。
  一道白光划过,带起一阵清凉的风动,当一切静止时,珑御清的身侧,已经飘着一团白雾似绵软。随即,亮光闪过,一个如梦似幻的窈窕身影,在层层光晕中,淡淡掩映出来。
  “雪因参见玉帝,玉帝万福!”清脆绝美的声线从光晕中传来,窈窕的身影盈盈一拜,说不出的万代风华。
  “免礼吧!朕今日召唤你,是想知道,夜珩君究竟去了何处,办何事去了!”珑御清没有看那女子一眼,依旧看着静静不见一丝波澜的湖面,冰冷的问着。
  “回玉帝,师傅的去处,雪因不知!”女子的声音已经清清淡淡,却掩饰不住话里的懊恼之意,而听此话的男子,却猛然转身,不悦的看着她。
  “你说你不知?朕当年为何将你安排在他身边,你应当一清二楚,如果你没有了利用的价值,你认为朕会继续让你呆在他身边?”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些话,可以给对面的那个女子带来怎样的威胁性震撼。对于威胁到他的,他从来不会心软的留下,这是身为一个帝王的绝情冷情。果不其然,那窈窕女子的身影抖如筛糠,羸羸弱弱,惹人怜惜,却唤不起对面男子的一丝丝温意。
  “回玉帝,雪因真的、真不知珩……师傅的去处,师傅隐了仙气,似乎……似乎魂魄已经离了夜石,我感受不到、他的气息……”
  “什么?你说他魂魄离了夜石?这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因何事,必须将魂魄逼离夜石?”珑御清惊怔莫名,一连串的问话,更像自言自语,实际上,他也没指望灵雪因的回话,喃喃自语不多时,一拂袖间,只留一缕残香,独留女子蹙眉心伤。
  “究竟是因何事,必须将魂魄逼离夜石……究竟是因何事,必须将魂魄逼离夜石?”女子喃喃的重复着珑御清的最后一句话,神色凄惨莫名,两行清泪,落下如雪般的容颜,我见犹怜。
  “珩,如果当年你能为我而魂魄离夜石,如今,单灵便一直是单灵,而不是如今的灵雪因了!”
  淡淡的充诉着无限忧伤的话语,在那寂静幽清的西苑湖边响起,人影幻灭,换不来一声清浅的叹息。
  灵雪因回归寂静,久魃刚从东苑过来,手上捧着一个金蛋大小的丹炉,炉中烟气未去,缭绕扑鼻的丹药清香,弥漫了整个的西苑,引来了西苑所有的仙花仙草的一阵悸动。
  “稳住稳住……这可不是给你们的,边上呆着去……”久魃嘴里嚷嚷着,所有的悸动也在瞬息间缓慢了下来,久魃则直来到湖边,对着寂静的湖面张望许久。
  “雪因……雪因……快来呀,这是师傅吩咐给你准备的丹药,已经好了哦!”久魃扯着清脆的童音,对着死寂般沉寂的湖面喊了许久,却不见一丝动静?
  皱起浓浓的双眉,疑惑的歪头嘟囔道:“奇怪,这个时辰她应该没有跑出去疯玩的,究竟去哪了?”
  孩童心性的他,没有过多的思量,端起那丹炉,转身往夜珩君的寝宫方向而去。
  通常师傅一不在宫里,雪因便会去师傅寝宫捣乱,或者此时她又在那也说不定。

☆、第十二章 误中毒

  第四日,清晨,曙光初起,一道黑影遮去落在两人身上的白光。安从睡得极香,欧夜珩却被惊醒。不适应那光线,伸手微微遮挡了下,才看清那身影的主人,正是消失了三天的竹寒弦。
  “这是你建的?”竹寒弦冷着一张俊脸,淡漠的四处打量着这间茅寮,虽少了竹屋的淡雅清幽,但了胜于无,心中虽是如此想,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悦。
  欧夜珩无法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他的情绪。他的表情过于淡漠,无悲无喜无怒,欧夜珩对于他这种莫测的人,很是难懂,所以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作为一个小厮,能在短时间内给本尊搭好了这个,勉强过去了!”淡淡的从欧夜珩那张俊美非凡的俊朗面容上掠过,竹寒弦最后仍下一句话,便毫不客气的往房中唯一的那张简陋的床走去。
  随手一个翻转,原本安稳的躺在床上熟睡的安从,便被他毫不客气的扔出了房子。
  “哎呦……痛痛痛痛痛……”一阵倒抽一口气的呼痛声惨绝人寰般的从山谷中传来,一阵阵回声,撩人心寒。
  欧夜珩看看一脸无动于衷且理所当然的优雅躺在床上的某人,转身想要出去安慰那个被伤害的另一个某人,却在走到门口时,那扇简陋的篱笆门就那样猝然的关上了。
  “主子没让你离开,你就给本尊安静的在这呆着。”竹寒弦没有转身,慵懒散漫的话语,却透过那张性感的唇,传到欧夜珩的耳中。
  “这……是!”欧夜珩看看已经爬起来在一抽一抽装可怜的安从,最终无奈的皱皱眉,回身在一张比较舒适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今日犯何病,总归是要对症下药的。
  寂静的空间,闻不到一丝的声响,欧夜珩看了看许久没有动静的身影一眼,起身向门口走去。
  “本尊有叫你出去了吗?”冷漠的声音传来,使他轻缓的动作一滞,心中一叹,继续退回那张躺椅上靠着。
  继续一段时间的静谧,不多时一阵轻微的“咕咕”声响起,“咕咕咕咕咕咕……”最终是连续不断的继续响起。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出。
  “你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竹寒弦寒着一张脸,“咻”的坐起身,不悦的看着紧紧蹙着俊眉,一手紧压在腹部的欧夜珩。
  “腹中饥碌辗转,空空闹荒,我能奈何?”
  “什么?”竹寒弦有一瞬的发愣,无法反应过来对面皱眉看着自己的男子究竟说了什么,许久才回味过来,只能瞪大双眼,好笑又好气的看着那文绉绉的人。“你直接说肚子饿不就得了!”
  算算他来这的日子,都已经过了五日了,这五日来跟着他与安从,没有任何食物果腹,平常人早就饿得双腿发软,双目发昏了,可那人却还能文绉绉的告诉自己,他肚子饿了,果真还不是普通人能媲美的。
  “我说了你能变出食物给我不成?”欧夜珩无语的翻翻白眼,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做的最不雅的动作,难道他与一个妖怪说肚子饿,他就能给他变成人类的食物不成?尤其是在这个除了竹就是妖的地方。
  “谁说本尊不能?”
  “不能什么?”
  安从那蛇脑袋不知何时从窗户中冒出来,随即一条青花巨蟒从窗户中强行爬进来,压得那株紫色的植株摇摇欲坠。
  “行了,你别过来!”欧夜珩见它有爬过来的倾向,赶紧出声阻止。
  虽然与安从在一起已经几日了,但他还是不能习惯怀抱着一条巨蟒的样子,而且现在他胃部抽痛得厉害,也没有那个力气抱得起他。
  “把它吃了!”许久,他是没有等来安从不依的声音,竹寒弦冷冰冰而强硬的话语传来,随即他摊在靠椅扶手上的手多了几颗紫光萦绕的果子。那果子不大,透过紫光,能看到半透明的果肉,鲜艳欲滴。
  “紫菱?真的是紫菱?弦,你怎么可以……”安从的话没说完,再次被那侧躺在床上的冷漠之人扫地出门。
  “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吃?难不成要本尊这个当主子的来喂你?”看着欧夜珩看着手中的紫菱发呆的模样,竹寒弦不耐烦的道。
  “这……能……”吃吗?欧夜珩犹豫半响,最后还是决定不问出口才是明智的选择。刚刚看安从的反应,这果子大有来头,应当是不寻常的果实,那吃了应当无什害处。
  这样一想,他便也不再犹豫,一小口一小口的优雅的吃着那如鸡蛋大小的紫色果子,软绵甜嫩,很是可口。
  一刻钟后。
  “啊……”
  “你怎么了?”竹寒弦看着无力躺靠在躺椅上欧夜珩,有点急切的问着。
  欧夜珩脸色时而苍白无血,时而青紫难看,优美的双唇如今遍布着一层薄薄的白雾,一滴滴的汗珠从额际一直蔓延到因疼痛挣扎而微微敞开的衣领,一头秀发凌乱不堪,有些被汗湿了黏在了他脸色。他紧紧咬住的双唇,仍时不时的逸出几声悲戚痛苦的呻吟声。
  看着他这个样子,竹寒弦心急却又无计可施。安从围着两人不停的转,突然灵光一闪,两眼发亮的看着脸色青白的欧夜珩,急切的对着竹寒弦道:“弦,你刚刚给他的紫菱,他可能不能吃的!”
  什么?竹寒弦身子一震,拾起剩下的半个紫菱,放在眼前观摩。因此紫菱来百年开花百年结果,一颗却能提升仙妖魔的一层法力,他却没有考虑到,欧夜珩是凡人,或许不能吃这个。
  “他似乎中毒了!”静静思考了许久,竹寒弦紧皱双眉,那双深沉淡漠的眼眸中,泛起淡淡的担忧,只是其余的情绪波动,被他极好的掩藏在那双幽深的眸中。
  “那怎么办?”安从听说中毒,却是一脸的茫然,弦好像没与他说过关于中毒的事呀?那究竟该怎么解决呢?
  “你先出去!”竹寒弦抱起欧夜珩,将他轻柔的安放在房中唯一的一张简陋的床上,却头也不回的对安从吩咐。
  “不……好吧!”
  从竹寒弦的侧影看过去,欧夜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呼吸也渐渐的沉重,断断续续逸出口的痛苦呻吟,让安从心焦而无措可施,拒绝的话到了嘴边,最后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当房中只剩两人时,竹寒弦便伸手扯开欧夜珩的银白长袍,衣襟微松,衣衫凌乱,雪白的里衣露出了一大片,竹寒弦伸手要将那里衣一同脱下。
  “住手,你……要干嘛?”欧夜珩痛得神智有些迷离,双眼的神光如今被深切的内脏纠痛撕扯的疼痛给掩盖,却固执的伸手死拽着衣领不放,用仅有的几分清醒,戒备的看着俯撑在他上头的人。
  “帮你脱衣服……”竹寒弦气极反笑,阴阳怪气的样子,使那围绕着他的寒气更甚,“我对现在的你没兴趣,所以将你的心安放回去,现在该担心的,是你的小命!”
  当那修长匀称的手指,终于将他最后一件衣裳挑落时,欧夜珩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低沉下去,最终在一阵炙热的气流从背部传来时,一股气血沸腾,一口腥甜冲口而上,最终喷涌而出,然后沉沉昏迷了过去。
  那撕扯的疼痛渐渐离去,他的思维也渐渐远离,在失去意识前,仿佛看到了一束红艳妖娆的花,尖尖的上翘,如吐雾吞云的飘渺,却红艳得扎眼。

☆、第十三章 耍心机

  迷糊间,好像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轻柔的执起自己的手,许久,却没有其他动作。温温凉凉的触感,使他被一片白茫茫的云海所环绕的思绪,渐渐恢复一丝清明。
  “弦,是不是凡人都像珩哥哥这样,又弱又不耐打,而且总是要人照顾的?”
  安从稚嫩而略带骄傲的声音渐渐清晰的传来,欧夜珩想睁开眼,认真的看着那小家伙的表情,却发现,如今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无法做到。
  一根稚嫩的手指伸来,戳了戳他的脸,再戳了戳,却被横伸出来的一只手给拂开。
  “别烦他了,让他继续休息吧!”竹寒弦看了看那依旧没有醒来的人,拉着安从在房中的那张躺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想要倒水的手一顿,转回来掩在长袖下。
  安从乖巧的用下巴抵在竹寒弦的腿上,微仰着头,眨巴着两只大眼,“弦,好像你真的很关心珩哥哥,可是为什么老是对他板着一张脸呢?那样珩哥哥应该会很伤心吧?”
  伤心吗?他才不会伤心,那个无心无肺的家伙。竹寒弦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纹丝不动的面无表情,只是偶尔会用眼角余光看着那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的人。明明他体内的毒自己已经为他逼出来了,可他昏迷了一天,却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弦……你怎么都不理人家了?”安从撒娇了半天,竹寒弦却没有任何反应,这样他诧异加不满的瞪着他。
  “嗯……”
  “可恶!”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传来,安从以为是竹寒弦随意打发他的应付,刚吐出两个字,身边的人却一个急速的抽身,眨眼间,已经到了那张简陋的床边。
  窗外黑沉黯淡,室内几个发光的物体,莹莹白光,使得亮如白昼。
  “欧夜珩,你见怎么样了?”竹寒弦窜到他面前,见他悠悠转醒,一双晶亮的双眸,如星闪烁,却依旧带着几丝迷离。竹寒弦伸手帮他慢慢坐起来,背靠床柱,动作不知不觉的带着轻柔。
  “珩哥哥,你醒了?”安从的小脑袋无孔不入,从竹寒弦的腋下钻了出来,灵动活泼的大眼,以及满脸的喜色,十分的讨喜。
  “嗯,醒了,让小安从担心了。”暼了某人青黑的脸一眼,欧夜珩佯装没有发觉的笑看着安从,忍不住伸出依旧无力的手,想要抚上那顺滑如丝绸的黑发。
  竹寒弦却一个反手,眼明手快来的将那只清瘦修长白皙却十分有力的手,捂上安从的脸,微微用了几分劲力,将他推离欧夜珩可触及的范围。
  “他刚醒,还需要再休息一下,你去让聚聚、霍霍、觥觥 、茗茗几个,寻些吃的回来!”安从的不满刚要爆出,却被竹寒弦的话给噎了回去。
  “知道了!那珩哥哥,你再休息一下,我马上让聚聚它们去给你找吃的!”
  安从说完转身就跑了出去,那急切的样子,似乎已经忘了自己会法力这件事。也因如此,所以他没看到竹寒弦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奸计得逞的得意表情。但房中的另一人却看到了。
  欧夜珩依旧有些剧痛后的疼痛与酸软无力,倚靠在床柱上,静静平复微喘的呼吸,一时间,房中诡异的静谧。
  “多谢寒公子的出手相救!”欧夜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对着竹寒弦,客气的道。
  如今细细打量眼前离得很近的人,才发现那俊美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疲倦与苍白,想是照顾了自己很久了,心里就有些说不出的感觉,酸酸的暖暖的,也怪怪的。
  竹寒弦却是一脸诡异的笑,看着他不语,直到欧夜珩感到阵阵寒意从背脊脚底窜起,才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你又怎知本尊是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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