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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焚心祭-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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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怕真的男人,她甚至可以包容一个真男人的缺点和过失,但她最怕遇到一个逼真的男人。

好在事实证明,鄢卫平正是菩萨给她不幸童年的补偿,一个近乎完美的爱人。

天下没有完美的人或事,对吗?

所以她度过了四年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后,菩萨又将卫平收走了,然后冷冷地拈花微笑。

鄢卫平走了,戴向阳走了,戴娟归于寂寞,只留下鑫远,一直离她很远,和潇湘,不是故乡,至少是她给取的名。

戴娟和鑫远集团毫无瓜葛,和潇湘会所也止于几个名字。戴向阳诚恳地征求她的意见,她给会所取名潇湘,也给会所里各个房间用词牌取了名字,仅此而已。为什么叫潇湘?不怕让人误解为湖南饭馆吗?误解本身并不是问题,湘菜在江京的盛行程度不亚于其他菜系,更何况一个半私人性质的会所,误解给未来会员们提供了进一步了解的机会,有益无害。潇湘真正的含义是美,婉约之美,水灵灵的美。

潇湘的题字找的是江京书法大家刘秉旭。戴娟这两年一直在跟着刘老师学书法绘画,她亲自上门去找,自然而然,根本不需要叔叔的铜臭敲门。而且不出她所料,刘老师是真懂的人,他听说是潇湘后,根本没有往湖南菜上想,而是直接和古诗词的美联系在一起。

除此之外,戴娟没有再顾及任何潇湘会所的事务,她能隐隐觉得,自己做的这一些些,已经有人不待见——梁小彤显然把会所当作了自身的“事业”,或者最珍爱的新玩具,事无巨细都要他来拍板和规划。比如梁小彤对会所名字的最初想法是……准备好捂住耳朵……金利凯!记得戴向阳当时一听就冷笑摇头。他私下对戴娟和鄢卫平说:那小子是不是嫌我还不够土豪?是不是嫌我还不够浑身铜臭气?他是不是以为我们打算开银行,他知不知道开会所并不是为了赚那么点零用钱,而是一种社交,一种格调?

于是除了委任戴娟负责起名外,戴向阳还让鄢卫平负责人事(梁小彤会称之为人力资源),招聘经理、服务员、大厨等。戴向阳生怕这事儿让梁小彤打理,会找来一群野鸡嫩模做服务员(顺便被他通吃),或者标新立异只会耍花架子的新生代小厨师掌勺大厨。

这基本上是鄢卫平和潇湘沾的所有边。鄢卫平近年来做到鑫远集团不折不扣的二把手,说是日理万机一点不为过,不愿、也不该分太多心在一个会所上。回想起来,戴娟已经不得不相信命运:本来,鄢卫平今天不会出现在潇湘会所的午宴上!

两天前,鄢卫平远在青岛的姐姐打来电话,说父亲忽然中风,已经昏迷了一整天。鄢卫平是沿着父亲的足迹长大的,性格也是学着父亲的为人造就的,甚至参军也是仿效父亲这位老军人的事业选择,所以和父亲的感情深厚。他一听说,立刻向叔丈请假,匆匆处理完手头几件集团中重要的业务,立刻订机票准备第一时间赶到青岛。谁知今晨戴向阳临时变卦,说潇湘会所开张第一天,应酬颇多,尤其晚宴上,众星云集,正好是鄢卫平崭露头角,进一步和圈中人结交的好机会,错过实在可惜。午宴的戴世永,小人物,但也是鄢卫平自己牵的线,事关集团未来、走出现在困境的重要会面,缺他不可。戴向阳口口声声保证,晚宴过半,就会立刻派车载上鄢卫平,连夜往青岛开,保证比乘飞机更快。

鄢卫平永远是位好士兵,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还是答应了。

早上出门前,鄢卫平一如既往地给戴娟一吻,柔声说今日这一去,可能至少要三五天后才能回来,又说可惜不能照顾她了,希望她和肚子里的宝宝一切都好好的。

是的,戴娟已经怀孕三月。如果不是因为戴娟仍有严重的妊娠反应,她会跟着鄢卫平一起去看公公。现在呢,鄢卫平这一去,就再没回来,她失去了最爱她的人,她未来的孩子也失去了一个会最爱他或她的人。难道,都是因为那传说中戴向阳的“命根子”?这利欲熏心、人如魍魉的世界,我诅咒你!

知道戴向阳有个命根子的人绝不在少数,但知道那命根子真实面目的却不多。真相不明就是谣言纷起的基础,有人说是戴家祖荫的一个信物,比如开过光的佛像或者灵火烤过的桃木符;有人猜是戴向阳当年开采出的第一块煤;有人从“根子”上联想,说是一块硕大逼真娃娃相的人参;有人往诡异处猜,说是某位东南亚大法师为戴向阳召养的小鬼,证据是戴向阳一年要去好几次东南亚度假;甚至有人说,所谓命根子,就是大捆大捆的钞票,不是美元就是人民币,话说回来,这难道不是所有红尘中人的命根子吗?

戴娟虽然努力不过问戴向阳任何商业上的繁琐事,这“命根子”的秘密,她倒是知道。不但她知道,鄢卫平和至少……她算不过来,至少有几十个人,大多是和戴向阳大碗喝酒的圈里人,知道命根子的真相。

连戴娟都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件至宝。

说出来,你们不要惊讶……你们一定会惊讶,我凭什么不让别人惊讶呢!因为我第一次知道的时候,也几个晚上睡不好觉呢!

那是件手稿。岳飞《满江红》的手稿。

能怪戴向阳视之为命根子吗?一直到现在,学术界还在激辩那“怒发冲冠”的词句是不是真的出自这位中国历史上忠义勇敢代表者之手呢,当你拥有这历史上最著名文学作品之一的手稿,不但将无聊的学术辩论一举拂下台面,更是在高呼:我们对古人高尚的标榜,或许并不夸张,或许那份忠诚、那份献身的英烈真的可以成为我们的信仰。

甚至,可以成为对现世的嘲讽。

就好像戴向阳把它当成家族企业的命根子,更贴切说,他自己的命根子,一个不坏金身的保障,一个迷信的崇拜。他戴向阳……戴娟不愿说自己亲叔叔的坏话,毕竟她是戴向阳养大的,戴向阳对她,真的比亲生女儿还好,绝不是在人前作秀。但戴向阳只是个成功但普通的商人,有普通人的缺点,远谈不上高风亮节。民间给岳王爷烧香的大有人在,戴向阳只是将那手稿当神像来供,保佑他的小小商业帝国。这也难怪他迷信,鑫远颇具规模的这十八年里,按照戴向阳的说法,至少有过三起三落,1998年因资金问题险些被临矿吞并,2003年和2008年也出过两次资金链的险情,但每次最终都化险为夷。戴向阳亲眼看见诸多比他更有根底、更具规模的同道、竞争对手愣是挺不过去那段艰难、跨不过去那道坎,惨淡地成为历史笑谈,不得不感叹自己只是被冥冥之中的神灵保佑。因此每过一道险关,都会对那命根子多一重依恋。戴娟从叔叔提及岳王手稿的虔敬态度看出,戴向阳对满江红的精神依赖,已经到了需要看心理医生的地步。

或者,心理师也可以。那兰,要是早遇到你该多好。但现在说这些都太晚了。戴娟第一次见到那兰的时候,最可怕的事已经发生了。

一早例行的呕吐后,清空了例行的鸡蛋和牛奶,戴娟昏沉沉地倒在沙发上,摸着不甚明显,但已微微隆起的小腹,心想,坏坏的小东西,不管你是个帅哥还是个小公主,我们这梁子可结上了,我可是会怀恨在心的人,我这就要在日历上划“正”字,你让我多吐一次,我就要让你少吃一次冰激凌、少吃一块巧克力。当时一定有微笑浮上她的颜面,但那微笑保持有多久?

她的手机铃声大作的时候,估计警车已经开进了余贞里。打来电话的是潇湘会所的前台经理瞿涛,鄢卫平很看好的一个年轻人。他焦急地告诉她,潇湘主楼被劫了,现在警察赶到,但劫匪还没走,戴向阳和鄢卫平很可能仍在主楼,成为人质!

她断开电话,微信上也早已炸开,无数的留言来问:知道潇湘被劫了吗?好可怕,据说有枪响?你叔叔不在吧?你老公上飞机了吧?

她当然顾不得回这些殷切焦虑的问候。她顾不上梳洗,匆匆换上了衣服,飞奔出家门,钻进了车,车轮头一次吱吱叫着开出了小区。

她和鄢卫平的家在三环的一个别墅区,开入市中心,前半段通途如飞,后半程不如赤脚走路,她后来索性将车停在一家大超市楼下,然后钻进地铁。

等她赶到余贞里的时候,爆炸已过,浓烟隔了很远就能看见。在余贞里巷口她和瞿涛见了面。微信上一直有直播,戴娟知道有爆炸发生,也知道潇湘主楼被烧得很惨。瞿涛又详细讲了下经过,并说已经有好几辆小救护车开走了,听说伤员都送到六院。戴娟问:“看到我叔和你鄢大哥吗?”瞿涛无语,摇头,但安慰说:“我离得远,并没有看到所有伤员。他们不会有事的。”

但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问瞿涛有没有主楼所有宾客的名单。瞿涛说没有,但他确知的是主宴厅的一桌,戴总、鄢卫平、梁小彤和来拜见的一位生意人;“醉花阴”的小包间被不知名的内部人士订下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宾,倒是后来从警察那里听说,小包间里一男一女,一个是记者,一个是位叫那兰的心理师。

那兰。这名字似曾相识。

戴娟谢过了瞿涛,挤进余贞里,告诉在潇湘会所门口的警察自己是人质的家属,询问人质的下落。警察说得和瞿涛一样,即便听到她是戴家亲属,也没有透露详情。

她让瞿涛留守善后,自己搭车赶往六院。

六院急诊室里是不应有的繁华,在同一时间陡增的伤员和穿梭中如临大敌的警察使整个急诊区比平日更添压抑。戴娟问医生、问护士,有没有叫戴向阳或者鄢卫平的病人,但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不死心,到急诊观察室里,一张床一张床地查看,又到急诊ICU里,同样逐床看去,都没有。她在急诊ICU里看见了一个昏迷中的女子,床尾病历牌上是“那兰”的名字。

原来这就是那兰,那位心理师,原来伤重成这样。戴娟不由多看了那兰几眼,这容貌也似曾相识。

最终,戴娟知道再找下去也是徒劳,她已经逐渐接受了最坏消息的可能。她已经接受了,这将是她成年后最黑暗的一天。她已经接受了残酷的现实,她在几个小时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失去了唯一的爱人。

她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她吐掉了所有的早饭,焦急中没有想到吃午饭,此刻又饿又累、又心急如焚,腿一软,倒在了急诊室候诊区的椅子上。

再醒来的时候,戴娟发现自己已经在观察室里挂盐水,身边是个熟悉的女孩……东楼里的一个服务员,她说是瞿涛吩咐自己过来找戴娟,怕的就是戴娟突然身体不适。戴娟昏倒后不久就被急诊室的护士看见,带入观察室打点滴,那服务员到了医院找到急诊室、找到戴娟时,真担心自己来晚了。

好在戴娟只是低血糖,躺着挂了一阵盐水后,吃了点服务员带来的点心,又休息了一阵,感觉气力逐渐恢复。她在临时病床上静静想了一阵,刚才在慌乱中寻找鄢卫平和戴向阳的下落,看见了不少警察,更是看见了一些她见过的潇湘雇员,比如管她叫“娟姐”的小真、大厨李万祥、保安吉三乐……看来大多数的人质都在这儿,说明什么呢?难道警方不要给这些目击者做笔录吗?当然会,这些人质同时也需要医治,所以她揣测警方会在医院设点办案。

她起身,问了两位刑警,得知市局刑侦总队的队长巴渝生就在医院行政楼办公。她必须要找巴渝生,或者其他决策者,只问一个简单的问题。卫平和我叔,他们是否还在人世?

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她还是希望自己是猜错了。

案发后4小时20分左右,“潇湘会所抢劫案”临时办案中心办公室里静得让那兰觉得压抑,仿佛这间小小的屋子还嫌自己不够小,四壁自动地往中间缩,执意要将屋里伤心和郁闷的人挤得无法动弹。

悲伤的感觉,就是这样向悲伤的人逼仄过来,将他们束缚,让他们成为奴隶。

在又一阵哑声啜泣中,那兰抚着的戴娟瘦削的肩膀,轻声说:“娟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保重,为了你,和宝宝。”

戴娟拭泪点头,过了一阵,抬起头,情绪似乎又恢复了些。

“我还有个问题,”巴渝生本来想以后再问的,但觉出戴娟内在的坚强,还是开了口,“关于你叔叔的……状况。最近这段时间,你叔叔的健康状况怎么样?”

戴娟显然觉得巴渝生的问题有些离奇,蹙眉想了想,说:“还好啊。怎么,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巴渝生说:“这倒没有……他最近有没有工作压力特别大、情绪不稳定什么的?”

“没有。”戴娟几乎是本能地回答着,巴渝生知道,询问和审讯中,这样的回答是必然的,关键在下文。所以他没说任何话,只是安静地坐着。果然,戴娟的眼神和脸部表情说明她开始仔细在记忆中搜索,过了一阵后说:“做我叔叔这行的,能源和原材料,市场变动本来就很大,对资金的要求也很大,他承受的压力,我想,从来就没有小过。他经常给我们小辈们上课,说他做生意以来,经历过至少三起三落,‘起’的时候当然是呼风唤雨,但‘落’的时候几乎倾家荡产,没有什么能把他吹到天上,也没有什么能把他压垮。更何况他是那种比较hold得住的性格,有什么大事都不会挂在脸上,所以,对你的问题,本来我想都不用想,就说‘没有’。”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最近,实话说,我的确隐隐约约感到一些他的压力,或者说我是间接地从我老公身上感觉到,大概集团经营有些压力。我叔他……他性格当然没有变,没有唉声叹气或者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但还是多少有些迹象,比如一家人一起吃饭,我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你会发现他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眼光好像停在很远的地方,在想很远的心事。”

巴渝生点点头,又说:“你们住得近,我想,也不会有什么书信往来。麻烦你回去后留意一下,如果他留下什么文件、给你的电子邮件,说了什么非同寻常的话,请和我们交流,我们希望搜集所有和这个劫案有关的线索。”

戴娟说:“我明白,那些强盗是冲着我叔叔的命根子去的,我叔叔也因此丢了性命,他是你们破案的突破口。”

“再次感谢你的理解。”巴渝生从桌上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一沓照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请你看看这些照片,哪些你认识,哪些你不认识。”

戴娟看的那沓照片,比先前接受询问的目击者看的照片多了两张:两个男子,一个年纪较轻,不超过25岁,另一个稍长,35岁左右。戴娟不认识,其他人质看过后也都不认识。

对此,临时办案中心的刑警们并没有觉得太奇怪或气馁。现在,基本可以排除两人是潇湘的员工或者食客。同时,两人怎么看都“可疑”。寻常人的身边总会带证件、钱包或手机,但两人身上什么都没有,一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样子,还穿着一色黑衣黑裤。

送走戴娟后,巴渝生重回办案中心,姜明立刻走上前说:“刚才你让我追问老唐的问题,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巴渝生没来得及问唐云朗的那个问题至关重要:除了鄢卫平裤兜里的手枪枪管,现场是否发现了其他枪支碎片?

根据众人回忆,身绑炸药包又引爆的劫匪临死时还拿着半自动步枪,至少没有人记得枪是否被打飞或者被别人捡起来。不管枪是否在劫匪手中,只要没有人收藏,枪的残骸应该仍在现场。爆炸和之后的大火会损坏枪支,但如果梁小彤描述和记忆准确,95式半自动步枪的部件有不锈钢和铝合金,不可能被炸成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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