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越妖魔行-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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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显然的，他们担心过头了。
战局不可谓是一面倒的局势，而是这场战斗从开始就被掌控在一人手中。少年的步伐玄妙精艺，潇洒冷傲，宛若美丽优雅的死亡精灵游荡在灰蒙蒙的林间。每一次残影的出现与消失，都有狼血喷溅到地面。幽静的森林里洋溢着狼吼声，与树木被撞到或断裂的声音。狼群仿若陷进了少年的囹圄般，绿色的狼眸被惊惧笼罩着。
它们不得不小心谨慎地收起攻击的势头。因为，它们每个人的攻击都不曾落到敌人身上。相反，在他们攻击敌人的时候，利爪割去血肉的同时都会发觉自己误伤了同伴。喘息声从狼群的口中飘散，同时还带着面对诡异残影时的巨大恐惧。它们甚至不知道在自己展开攻击的同一刻，同伴的爪和牙是否会陷入自己的身体里。
转眼间，已有十几匹狼倒入了死神的怀抱。它们甚至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而是因敌人的精心计算而死于自己的亲人或朋友！
“群战，是我族最擅长的战斗。”温润的嗓音如清泉泌人，听在群狼耳中却像是死神的轻喃。少年停下步子却是正站在头狼的身旁。狼群死死地盯着少年，却没有一匹狼敢擅自行动，就怕下刻误杀了自己的族人，或被自己的族人误杀。
战场里，一时间呈现了诡异的景象。
“你要学会利用混乱和空隙。”少年的嘴角弯起浅浅的笑，俊美的容颜因这一笑变得魔魅而邪肆。然而，那双桃花眼里却荡漾着妖媚清冷的光。他斜觎着稍远处空旷的树枝间，淡漠的语句不知在向何人谈道：“若是没有混乱，那么你便要学会如何制造混乱和空隙。”
畏惧与愤怒使狼群既战栗又颤抖。头狼不甘示弱地向少年张嘴咬去，看似千钧一发的顷刻，削瘦的少年俯下身，右脚往地面一蹬，斜侧躲过头狼的嘴边。长发因突如其来的移动而往少年身前飞扬，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上头狼的喉结……
然后，刺穿。再又，划开。
一狼一人瞬间错身而过，少年的身影飘远，他的手指染了一丝红液。而，头狼却倒在地面无声地抽搐，涓涓血水不住地从动脉中流出。这时，少年说：“面对身具强横妖力的妖怪，此举虽不能致它于死地。但运用在群战中，却能使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紊乱。”
仿佛印证他的话，周遭的群狼齐齐咆哮。磅礴的妖气盖天，群狼再次不要命的向他扑去。少年的身影随之消失，先前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幽软的嗓音此时像是从四面八方弥散，少年说道：“头领若暂时失去了领导的能力，余下的小妖便犹如一团散沙。”
听他的那话，似是在教导着躲在暗处的妖怪。显而易见，群狼只是少年施教的素材。随着土狼一只一只的减少，少年悠然地补充道：“群战里，伤敌杀敌不要多费无用的气力。颈脖是大部分生物最弱之处，假若群战中敌众我寡，你务必要做到一击必杀。”
黑色的妖气凝结成短小可见的气劲，以极快的速度飞射进数多只狼的颈脖间切断气管。少年游刃有余地在群狼飘过，每到一处必让周遭染血。土狼毫无抵抗力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嗜血的狼群，反倒像是被一匹狼切入群内的羊群。
与此期间，误伤的狼只数量仍然非常可观。只是这次，少年不再袖手旁观，反是主动输出伤害，导致狼的死亡数量比先前快了一倍左右。短短的数十秒后，竟无一匹土狼能站立起来再战。大部分的狼妖却是死于同族手中，少年不过是以黑色气劲杀了较少的一部分。大多数狼只都是被他那变态速度，以及变态的战斗方式给间接害死。
少年含笑探望头狼，它土黄色的皮毛深处皮肉已有愈合的趋势。强烈的怨恨自狼目中瞪着少年，嘴中的利牙有唾液蜿蜒滴落。就在这时，远处的树枝间跃下另一名容貌毫无差异的少年。不同的是，那少年的双手环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狐狸。后者朝前个少年点点头，接着向小黑狐问道：“你说，要不要杀它？”
黑瞳极为平定的注视着少年，然后撇开眼，竟是看也不看土狼一眼。
先前探望土狼的少年耸耸肩，弹指射出气旋，一举击毙土狼，随后凭空消失无踪。
森林间，又恢复了寂寥，一地的狼尸与斑驳血迹滋养着翠绿色的草木。少年与黑狐的周遭一片狼藉，但他们没有介意，只是异常平淡的接受这一切。
片刻后，少年说：“小狐狸，你讨厌我么？”
黑瞳别扭的不看他，小黑狐不语不答。
“呵……”有丝耐人寻味的笑了声，少年若无其事的追加道：“不要放过任何可能的敌人，也不要让敌人有时间壮大。即便它现在再弱小，未来也可能成为你丧命的关键。千万别小看一只妖怪仇恨的力量，因为这能使它们在短时间内变强。小狐狸，你都记住了么？”
小黑狐试图挣脱少年的怀抱，未果下只能悻悻地迎合道：“记住了。”
少年轻轻地呼出口气。如今离七年期限已过四年有余，他们就快没什么时间相处了。可自从他初次在她面前杀死目标后，小狐狸就再未唤他一声小爹爹。断修魂有感他们的距离已渐行渐远，他想他的小狐狸终有天要长大。天蚕作茧自缚，破而后立以化蝶，但他却抽丝剥茧，愿为她人做嫁衣。
四年间，他带领她看遍世间狰狞百态，历经数千大大小小的战斗拼杀。到头来终是不忍她双手染血，唯有寄望她能习惯……即便是被她讨厌也罢，他的希望不容他人毁！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如流水。
三年的时间其实一晃而过，没有数不尽的缠绵悱恻，亦无甘甜如蜜的交缠似漆。他们相识间除去刚熟识的三年温馨，剩余的七年过得是相敬如宾。后几年里，他像师父，她像学徒。他一如往常的宠爱，只是有时逼迫她接受弱肉强食的观念。她越发冷淡，再无撒娇的憨真之态。
七年，这对拥有长久时光的他们可谓是相当的短暂。分别之日，却已悄悄逼近。
荒野间，新月高悬。身处寒风瑟瑟，如遇他们初见的隆冬。那一日，天也是这般的冷。只是今年，薄霜覆盖着荒原，枝条栖息着冬雪，溪水凝结成冰。冬温直降，冻得人手指冰冷，连行动都变得麻木迟钝。少年身着单薄长衣，毫不畏寒。他怀中的位置，一如过去被只小黑狐占领。
“小爹爹……”童音扬起，惹得少年一颤。
天地间，苍苍白色盖地铺天，远处的树梢上凝着冰凌。它们在月光的笼罩下，闪耀着如星熠燃般的阵阵粼光，也是如天际般的遥远与虚幻。
孱弱苍白的颊庞浮现一抹带着倦意的笑。笑容胜过苍雪，死寂般静默的美丽在刹那间让天地黯然。少年垂眸望向小狐狸，轻叹道：“你很久不曾这般唤我了。”
小狐狸敛下眼，不知如何回应。良久后，她闷闷地说道：“我并没有讨厌你。”
“我知道。”长发安静地披散着，少年用妖力为她隔断冷风，周身不禁浮现淡淡的黑色。笑容收敛了些，桃花眼迷离里透着着缅怀。他不想说自己是出于无奈，事实上他亦不曾想过自己是否无奈。他明白她不是讨厌他，只是不能习惯他的另外一副面貌。
“我也并不讨厌你强迫我学习那些东西。”黑瞳中酝酿着睿智的光辉，娇嫩的童音展现了与其不符的苍茫。“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伤人时，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怕。可这些年来我也想通了，其实你是为我好。但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我始终都讨厌血的味道。”
少年瞅着她，聆听着她心底的怨叹。
“我不得不恭喜你，你的教育很成功。”黑瞳中有些自嘲，小狐狸咧开狐嘴淡然叙述：“虽然我还是讨厌这味道，可我已无害怕。一次又一次的血腥画面早使我不再惧怕，我想如有一天亲手杀人自己也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眉睫抖了抖，他掩去眼波里复杂的神色。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冲淡我对小爹爹的喜爱？”小狐狸的声音变得越来越稳定，黑瞳直视着俊美的容颜，却是毫无任何波澜。“我以前觉得，自己是非常喜欢你的。这个世界上我举目无亲，唯有你愿待我好。我一直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平静，可如今心无波澜的平静让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曾喜欢过你。”
魅眸中掠过一丝冷光，少年的笑容变得更加懒漫，似是毫不在意她的言语。
“我们总以为自己不会忘记一些事，可是有许多事却在我们的念念不忘中被遗忘了……”小狐狸迷茫的喃喃，她自言自语着，黑眸里最终呈现无奈的苦笑。
少年默默地注视着她，璀璨的眸子化成诡谲的色彩，刘海与两鬓的白发亦在慢慢转黑。阴阳妖发张扬飞舞，诡古秋瞳凝望着黑色眸子。他笑得像魔，勾着别的人的魂魄。“你要忘记我？呵，小狐狸，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要如何将我忘记？”
小狐狸惊惶失措，然黑眸却渐渐失去焦距。恍惚里，只听那轻柔好听的嗓音洋溢着淡淡凄迷——
“再见了，小狐狸。为了再相见……”
意喻不明的感叹声弥漫进她心底深处。直到她完全失了神沉眠，少年挑高眉宇，嘴角勾勒着无尽懒散。他淡声轻语，“你要变强，但我只会变得比你更强。你凭何以为我会任你慢慢遗忘我？命运啊，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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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干年后的一日，风和日丽。
妖之国内，苍王封地边界呈现一派祥和的气氛。野生动植物享受着阳光的抚慰，一只小黑狐穿过丛丛树灌。几只小鸟欢快地鸣叫着，美丽的瞳眸凝视着飘忽的黑色，振翅尾随。
“嘘！小小鸟，你们再跟着我的话，小心我拿你们捉来烤着吃。”小黑狐停下脚步，黑瞳促狭的望了眼高空的鸟儿。童音自狐嘴中溢出，悠扬着某种玩世不恭的音调。“嬷嬷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偷跑出去玩了。若嬷嬷责怪下来，有事我顶着。”
婉转幽吟的鸟声嘈杂的响起，那些鸟儿的眸中闪烁着抱怨的光芒。
“最多以后我帮你捉蚯蚓啦！”童音变得有丝不耐烦，黑瞳中掠过不怀好意。小黑狐循循利诱，就连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不过你们若是泄漏了我的踪迹……嘿嘿……”
小鸟们愉悦的叫鸣了两声，似是答应了，然后依依不舍的飞离远去。待它们没了踪影，小黑狐歪头歪脑的打量了四周几眼，健步如飞地越过大片树林，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奔跑到通灵河畔。钻过林荫，刺目的光辉使小黑狐眨了眨眼。
妖之国的地势比起魔之国来群体偏高，就连两者的断接口处也同是如此。所以，妖之国边界的通灵河与其说是岸，不如称其为崖。通灵崖下通灵河，通灵河水不仅仅是湍急而辽阔，还布满着各种漩涡。
若是没有强横的妖力或特殊的飞行类法术，妄图向它国前进者必死无疑。这里虽说是前往魔之国的必经之路，但妖怪也是极其稀罕少见。毕竟这里并非是一个天地精气充沛的好地方，在这修行的速度远及不上那些福厚恩泽之地。现今，还是没有什么妖怪愿意无缘无故离开美丽的家乡，反而前往荒蛮之地魔之国的。
小黑狐回忆着嬷嬷教导的知识，一步步的迈向通灵崖边缘。黑眸一会遥望一会四处张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一袭小小的身影慢慢浮现在小黑狐身边。虚浮的人影从透明渐渐凝结成实体，宛如鬼怪幽灵露出真身。小黑狐非但没有惧怕之色，反是兴奋的叫嚷着扑了过去，“小哥哥！”
双手极为习惯地把她抱拥在怀，那是名极为长相极其寻常的少年。他身着黑色长衫，衣服上没有多余的缀饰刺绣，就连衣襟边口都仅有两条细小的银线润托着。黑色的长发随风微动，他扬起眉勾勒出百无聊赖的浅笑，修长的手指穿梭于小黑狐柔软的皮毛间。
小狐狸闭上眼微叹，似是极享受这种感觉。蓦然，她突然睁开黑瞳盯着少年，显得极为激动的说道：“小哥哥，嬷嬷说再过一阵，我的就可以修成人形了！”
抚着毛发的手顿了顿，少年低下头看着小黑狐，他黑色的眸子洋溢着神秘的暗色。他的声线极柔，柔到令人心中发软。“小狐狸，恭喜你了呢。”
“小哥哥……”略微长大的身子卧在少年怀中，声音低哑到几不可闻。“你说，媚术是不是黑狐被灭族的原因？”
“或许呢。”少年瞅着她，黑色的桃花眼慢慢深幽起来。“事情毕竟已过了好久，许多真相都应是被埋没在时光当中。小狐狸，你想追寻真相么？”
小狐狸沉默不语，少倾又摇摇头道：“于我本意来说，应该是不想过多的掺和麻烦事。但就怕黑狐以前的仇家因为我这身皮毛找上门，自己知道些缘由总是好的。”
“嗯。”少年望着遥远的对岸，魅眸闪动着思索的光芒。沉静的面容里浮现着对逝去的追思，半晌后，他幽幽诉问着：“小狐狸，你化成人形后有什么打算？”
“游遍五湖四海！”黑瞳里跃跃欲试，她的声音扬了几分。末了，小狐狸又向少年补充道：“小哥哥不是常说修行无捷径？嬷嬷也说多出去游历应该对我有好处，只是我觉得其实在这里常住下去也不是件坏事……”
她正说到兴头上，远处的几许鸟鸣声让她收了声。黑瞳里增添了几分懊恼之色，小狐狸怨声载道的说着：“嬷嬷好像在找我，小哥哥，明天我再来陪你玩。”
期盼的黑瞳对上少年的黑眸后，渐渐开始涣散起来。少年把小狐狸放在地面，一闪身跃入林里藏匿起来。待到许久后，小狐狸才慢慢睁开眼。她奇怪地打量着四处，狐爪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自语道：“怪了，我来这里干嘛？”
鸟鸣声由远及近，越发真切。小狐狸一惊，连忙窜入林间往竹林的方位跑去。
身影躲在树后静静地望着她消失，嘴中说着莫明不清的语言：“千年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形成光柱，尘埃在柱间游离飞舞。详静的岁月缓缓流动着，如同清水般澄澈莫明。千年的景象犹如过眼云烟，他看尽她的点滴。他每次参与她的生命都必被他亲手抹去，只为抵抗他可笑的命运。现在，一切的准备都已就绪，只等她踏出这片桃源。
林荫里，他喟叹，深沉的呼吸。魅眸含带着某种意喻不明的色彩，有几许挣扎，有几许反复。然后，他合上双眼。再睁开时，却变得极为平淡。
“你找我么？”少年以宁静委婉的姿态迎接来者。
“若我不来找你，将来你也会来寻我。”稳声沉然的嗓音自白纱后飘出，他一如千年前的装扮，不曾因岁月而改。银灰色的古琴背于身后，照样戴着草编的顶笠，让人瞧不清他的真容。自他出现后，林间的空气仿佛都被停顿着，周遭的声音陷不进他的沉稳里。“我帮你找到伶王，原以为你会离开。没想到，你派化外分身守在她身边千年。”
“你也有料不到的事？”少年的唇角泛着浅笑，轻懒的语调似是毫不在意。
“人心不可测，我也不是每件事都推算的出来。”他也不介意断修魂的调侃，反是极为正经的回答了一句。稍稍停顿，低音里有着略微的暗示之意。“伶王打算重返其位，她开出的条件说来有些古怪。其他六位领主竟也同意她的要求，各收了六名身为异妖的义子。”
“哦？”有些好笑的挑着眉，少年的魅眸里泛着邪肆的笑意。“你也在其中么？”
后者无声轻叹，他重复着当年的问题。“你究竟是在为难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