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川-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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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梦到在一片虚无的空间里，李玉涵高高跃起，然后站在他面前。
瞬间，就被七八只钢管贯穿了身体。
暗色的血溅了他一脸。
“……”
她那样直直地站着，仿佛没有注意到穿过自己身体的钢管，仿佛木偶般木木的。她的目光平视前方，大概是因为自己脸上露出了特别惊讶的神情，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没关系的。”她这样说，然后伸手从胸口拔出一道钢管，扔在地上……
斯特林就在这时醒了过来，早上六点。
这一场觉睡地昏天暗地，但早上六点是斯特林的生物钟，他的脑袋有些昏沉，但睁眼的瞬间就醒了。只见面前都是横七竖八的手脚，一堆人都挤在大厅里睡着了。
李玉涵和璀璨跟小丫头夜兔，睡在一张沙发上。她微侧在沙发扶手上，璀璨将脑袋搭在她肩膀，夜兔则呈一个大字挂在沙发上。
斯特林走过去，将李玉涵摇醒。
“什么事？”李玉涵迷迷糊糊道。
“要上班了。”斯特林说。
李玉涵睁开眼，看了他手上的钟表，说：“今天我不值班。”说着刚想倒回沙发上继续睡，嗅了嗅鼻子，醒了。“你身上酒味很重。”李玉涵看了看表，说：“李公馆离这里很近，你愿意过去洗把脸再上班？”
斯特林想了想，点头同意。李玉涵就带着他蹑手蹑脚地走去了。走了没多久确实看见李公馆近在眼前，斯特林想不明白李公馆这么近，李玉涵为什么还要挤在绀碧馆的大厅里。李玉涵说外出流浪就是这个样子的，之间她们还试过十三个人挤一间房，男的全睡在地上，女的才能睡床，还有人睡浴缸。
斯特林听了不语，随后两人就进了李公馆。不想李玉涵刚打开门，就看见姆妈雕像一般耸在门口。李玉涵最头疼这个，这次居然当场抓包——没想到姆妈只是看了她和斯特林一眼，什么话都没说鬼一般飘开了。
李玉涵惊讶今日竟然能够善了，万分庆幸，她一边让斯特林进去，一边低声说：“我猜她是想认你做干儿子了，怎么对你怎么好。”
斯特林不说话。李玉涵又道：“铁杆fans，真的没得说。下次我犯了错，你替我求情几句。”
斯特林说：“好的。”
李玉涵在一楼的衣柜里拿了几件衣服走出来，“大概是父亲哥哥的旧衣服，干净的，你先借着换吧。要是不合适再告诉我。”斯特林一言不发地接过衣服，去了沐浴间。等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这些衣服都十分合适地穿在他身上，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但李玉涵并没有注意，因为她手中拿着一份昨天的报纸。
昨天的国际新闻，关于欧忒耳佩的婚礼。
听到脚步声，李玉涵故作镇定地把报纸放下。
姆妈准时把早餐摆上了餐桌。两人默不作声地喝粥吃鸡蛋，很突然地，斯特林说：“你看了新闻。”
“……”李玉涵暗暗发愁，她这才明白昨日他反常的缘故。她点了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时她的心中，惊讶大于惋惜。明明是爱侣，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另嫁他人？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脑中卡在这一节，死活想不明白。
脆弱的是人心，经不起考验的，是人性；失败的，是投射在对方身上的幻想和冀望……
“你是怎么想的？”
你是怎么想的，这句话再简单不过。可是李玉涵却抓不到他跟她谈话的要点，她完全不明这男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件事。他期望什么回答？需要什么回答？
她很是迷茫。因为在她心中，这件事是坏事也是好事，功过五五抵，只不过是件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她想，因为欧忒耳佩的婚嫁，斯特林避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当然他永失此生最爱。总之这两件事，很难两全其美的，总归是要舍弃一样，才能保存另一样。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出现了一个两害择其轻的选择。
甚至都不用他去选。
但面对一个显然情伤至深的人，她显然不能去跟他一板一眼地讲道理、谈分析。可要她假情假意地说一些安慰的话，那又不是她魔音的作派，她从来都是开导人能把人开导去自杀的。况且她心中对这件事实在无感，想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她那种灵光一现的感情几率出场，堪比宇宙大爆炸的几率，而众所周知后者造成了世界的起源。
在她看来这固然算不上什么喜事，却也算不上什么悲事。
实在无感。
可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个痴情的人。她虽然不能理解这种感觉，但也不笨，自然知道他昨天晚上的大醉是为了什么。
斯特林说完了话之后，就等着李玉涵回答他。他等了一会，看到李玉涵的目光朝右边望过去，她望地那么专注，不由自主，他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李玉涵用手指着内室的大座钟，道：“你上班要迟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067闹不清
斯特林拿脚就走了。
李玉涵丝毫不觉得诧异，毕竟一个人刚刚受到重大感情挫折，如果说他此时居然还多吃了一碗饭，那才叫咄咄怪事。
如果认为不能和自己的敌人有关系，和敌对势力联合就会对自己的前途不利，那你就错了。
因为政治斗争说到底就是权力之争，只有握住了权力，才能在政治斗争中做一个赢家。在这场斗争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当利益一致的时候，敌人也可以做朋友，当利益冲突的时候，朋友可以马上成为敌人。
可是你做不到，你要是荧惑那种人，我也许就把这话告诉你了，可惜你不是。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会死地更快。
李玉涵叹了口气，上楼去洗洗睡了。
斯特林走了几步，回头看到李玉涵摇摇晃晃地打着哈欠上楼补眠去了。
本来无论李玉涵说什么话，无论她是安慰自己还是别的什么，总归都是不中听的。可她什么也没说，反而更让斯特林感觉很糟糕。
他走到五局门口，才发现其实今天是礼拜六。
二弟在搞什么！！！
等到荧惑收到关于李玉涵在国家大剧院演出的消息，已经是周一。他心里很恼火，现在是一个多事之秋，这个糊涂二弟竟然还让这个冒牌货四处露面。要不是帝都里到处都是眼线，荧惑一定要杀到五局去问问他脑瓜子里到底塞了些什么。当然事实上他去了，以找茬的名义跟斯特林干了一架。
不想这次斯特林的心情也十分不好，两个人打到最后变成了真打。荧惑最后是肿着脸出来，当然五局局长的脸也好不到哪去。
荧惑到了达龙首相的府邸，首相看到荧惑的脸，咦了一声，回头看向林冰。荧惑一看发现林冰的脸也肿了。巧的是，林冰肿的是左脸，他肿的是右脸。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荧惑便把在军五局找茬的事添醋加油地说了一遍，达龙首相听了，看似批评实则肯定地说了句“别太招摇”。
林冰就没那么好解释了，他是前天晚上在国家大剧院被人堵了，然后打了一顿。他知道打他的是谁。因为这群人只把账算在他头上，没碰他最重要的那人，潋滟那件事，他认了。
“又是因为女人……你啊……”达龙摇头，心里却对林冰放下戒备。林冰十分优秀，但经常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荧惑你昨天晚上也去了国家大剧院，倒是说说看李公爵是想干什么！”达龙问荧惑。
“昨天晚上没有见到李公爵，”荧惑说道，他收到的是昨晚的票，但是李玉涵只登周五那一场——可以肯定璀璨是故意没给首映的票。同时，达龙对自己行踪的掌握也让荧惑心生警惕。
“那天晚上的那个是李公爵吗？”一旁军二局局长装模作样地辛德拉摸着下巴，“不像啊。”荧惑没吭声，心想你们当然从来没有听过这位女公爵在声乐方面有什么造诣，璀璨都说她是神走调了。
“她从来没有下过舞池。” 希琳插了一句。她是妙龄的女郎，出席帝都各种宴会舞会。李公爵也算帝都社交界一朵花，但是似乎没有人看过她下过舞池。
“那是因为她的男伴从来都是……”荧惑吐槽，不是他说，兄弟三人中就只有斯特林啥也不会，跳个华尔兹都能摔个四脚朝天——当年毕业晚宴上，他把当时还是学妹的李青摔了……虽然直到凛冬城他才知道，李青其实也没有舞蹈天赋。
“……说了这么多，”达龙首相把手放在下巴上，“到底什么地方不对？”雪尔薇亚原本跟李家女继承人关系淡淡的，但现在居然亲密起来。
林冰一听就笑了，“我觉得没有必要把注意力放在李家。她这次也应该只是闹着玩。出格了一点，但一个女流之辈，与我们的大事有什么关系呢。”
林冰看了看达龙的脸色，又说，“李公爵现在除了每周看一次心理医生外，还约了内科医生，似乎她的心脏也出了点问题，要不要买通那个医生……”他做了一个切西瓜的手势。林冰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像是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其余众人却都没有笑，他们在很严肃地考虑这件事的可操作性。都说黑吃黑，其实最大的黑道就是他们。黑社会这东西只不过有合法和不合法之分。
“没有必要，”达龙否决了这个玩笑般的提议，“她不过是个小角色，算哪根葱。”
“她背后还有那些李家的人。”辛德拉慢腾腾地说道。
“那些势力还不是都归斯特林的，就算李公爵死了，照样有人接管。去年她那作死的爷爷都盘算好了。”达龙恨恨说道：“与其动她，还不如想办法把她李家的势力瓦解。”
但这是不可能的，只要李公爵活着一天，他们家族的所有人就必须听从她的调派，不能自行倾向任何一方。虽然听上去很夸张，但这是事实。
斯特林攀了棵乘凉的大树。
荧惑想，就因为这样，他们才必须掩盖李青已经死亡的事实。
“绀碧馆的馆主叫什么？”达龙突然问荧惑。
“璀璨。”
“璀璨？据说她跟李公爵走地很近？”
荧惑急忙说道：“要不要我把她请到军三局。”
“……”达龙没有说话，还在想。
林冰却笑了，他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给荧惑出主意：“请什么请？你那边缺一个宣传，拿一些宣传项目让她去做，做的好的直接提拔她做宣传部长。放在你眼皮子底下，人不也套住了。”
“……什么宣传项目？”荧惑问。
林冰哈哈大笑，“从你的军备开支中拿点经费出来，舍不得钱怎么套到女人。”
荧惑脸上一瞬间闪过的恍然大悟让林冰好笑。
达龙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林处长这出的什么主意。他的军三局是让人随便进出的吗。”又对荧惑说道：“辛德拉手头上倒是最近有一个项目，就和你们三局一起办了，找这个绀碧馆。”
“好的。”荧惑回答地很谨慎。
达龙听到这个回答，又盘算了一会。他现在有些草木皆兵。达龙跟席尔梅斯斗了七年，从他上台那天起就跟这个半死不活的老东西斗。去年十二月，他终于抓住了机会，荧惑从凛冬城回来提醒他签订协议的事，他便诱使席尔梅斯在《双城协定》上签了字。《双城协定》其实是挽救帝国于危难中，给予帝国重整旗鼓的时间，可是广大的民众是不会了解的。他们不会了解席尔梅斯是为了帝国的未来而牺牲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达龙本来打算借这个机会，通过议会发难废除君主制。但是没有想到席尔梅斯施了一招金蝉脱壳，协约一签署就宣布下野，将王位归还诺姆王室法定继承人雪尔薇亚。没等达龙把议会的提议组织完备，改制的时机就已经从他手中溜走了。席尔梅斯比他早了半步，就是这半步，使得诺姆王室仍旧统摄第三帝国。席尔梅斯的这条老命，还要指望着自己这个年幼的侄女来保。
“要赶快了，赶快……”达龙一个人喃喃自语，要是等雪尔薇亚羽翼丰满，那就难办了，至少他的年纪也不允许了。他得到的还不够，还不够自由……还有希琳，达龙近乎贪婪地看着希琳那张脸，很年轻也很朝气，这让他觉得自己很老，老得有点灰白，因此他的内心越来越急切，一种被鞭策、被欲望推进的紧迫感……
达龙看着自己的侄女希琳，此时所有人都避退了。因此希琳就朝着自己叔父走了过去，主动把自己送到他的怀里……
这天晚上，斯特林拿着毛巾捂着自己被荧惑打肿的脸，突然电话响了。从上周五后他就感觉还是会出点事的，因此接到电话并不惊讶，但是等听完电话中的内容，他整个人惊呆了。
电话是帝都督查办打来的，打电话的人叫李伯森，他是李玉涵的堂哥之一，年纪比李玉涵大很多。他告诉斯特林，明辉被抓了，而且是在色~情场所。
斯特林直觉反应这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林冰纵横帝都十几年从来没有被逮到过，怎么反而明辉被抓了。他第一感觉这是有人在陷害明辉，因此他必须在这件事曝光之前，把明辉弄出来。
斯特林当即立断，拨通了哈勃克的电话，叫他这个行动处长跟他去一次督查办。两人赶到李伯涵说的那个分局，找到分局的局长。这个人气势非常高，摆出一副的架子，“这是我们督查办的案子，军政部没有道理插手。”
哈勃克二话没说，上去就是一肘子。这个处长还在那里直嚷嚷，斯特林冷冷地看着他，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有什么情况，”这个管辖区局长嚷嚷道：“我们的弟兄在清除会场，结果就搜到了明辉中尉。”
“说谎！”斯特林道：“最近市里根本就没有这类搜查活动，你们哥几个又不是少钱花，会自己主动跑出去搜查宾馆？！”斯特林说的是督查办有个不好的风气，下面的分局经常没钱花了就去假装抓赌扫黄，敲诈过很多帝都有钱人。
“没有！”那个局长因为又挨了哈勃克一下，像是杀猪一样叫起来，“我们是有文件的，是总局下的命令。要不要我现在给总局打电话。”
斯特林一听笑了，“那跟明辉有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是在一家宾馆里被你们抓的，圣盾大街的宾馆不在你们的管区范围内吧？！”
“……”这个局长没想到斯特林居然知道得这么清楚，有些发愣然后结巴道：“是，是因为我们接到举报，说宾馆有，有未成年人交易，我们就……”
“那抓到了？”
“没，没，”那个局长结巴说道：“当时我们冲进去是有一男一女，但不在床上。”
“那你们还把人拷着！还不放人！”斯特林火了
“一男一女上宾馆……”
“你看见的！”
局长不敢搭话了，要是今天来的是荧惑，他肯定二话不说把人放了，倒不是他特别怕达龙首相，是因为他怕荧惑。但来的是斯特林将军，这个人一向可敬，可是让人敬畏永远不如让人惧怕。这也是直到斯特林摔下脸，才把明辉带了出来的原因。
明辉出来的时候还有点委顿，但脑子是清醒的，对斯特林就说一句话，“别跟雪尔薇亚说。”
“消息是长腿的！”
作者有话要说：
☆、068梅葛明皇
明辉这件事倒也不完全是被人设计，那天晚上他的确在旅馆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但这个女人是来找他求助的。
这女人斯特林也有点印象，珊珊。她原来是跟他们一起在帝都城郊区贫民窟长大的。后来荧惑和明辉在市集中心打架，打得发地狠，冲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