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道-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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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非没想到还真有捧唐旭的;转头一看;却是老臣卫默;只是他哭得比唐旭真实的多;声泪俱下;显然动了真情;倒非作态。
他这一哭可坏了;要知道唐旭哭是作态;但卫默这么一哭却是开了气氛;旁人不哭;显得不够忠心;当下众人齐声嚎哭;此起彼伏。且哭着哭着;状态上来;只是掉泪哀嚎便显得诚意不够;边有人伏地泣血;以头抢地;连连砸下;种种情状不一而足;相比之下;唐旭一开始的状态也不十分显眼了。
马云非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觉得局面有点失控;虽然她不在意什么大局;但这样下去真不知如何发展;喝道:“诸位臣工;不要在这里啼哭;陛下的生死岂是臣下能揣测的?唐都督也未必……”
唐旭突然停了哭声;道:“娘娘;您不用再说了;我知道您忍辱负重;不肯明说;是怕打草惊蛇;让弑君凶手警觉;对天下不利。不过老臣已经于昨晚将真凶擒拿;并已经带来;您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马云非没料到有如此转折;一怔道:“你抓到了弑君凶手?”
吴王刚刚见大势所趋;也跟着哭来着;一时忘了继续追究唐旭;这时道:“什么?你抓到了行刺的先天高手?就凭你?”
唐旭道:“别管什么高手;都不过是他人手中之刀;我抓住了幕后指使;刀不刀的也无所谓。”
吴王冷笑道:“幕后主使不是你么?还抓了别人来顶罪?”
唐旭不再理睬;喝道:“带上来”
他身后军士立刻分开;推出一个人来;那人被五花大绑;身上只有一见薄衣;血迹斑斑;狼狈非常。众人刚刚见唐旭戎装出场;身后也都是甲胄之士;只以为带的都是护卫;没料到还藏着其他人;都争相看去;这么一看;就有认出来的;议论道:“是姜期;甘凉节度使姜廷方的儿子。”
马云非大吃一惊;差点站起来;好在及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道:“唐……这是姜期?”
唐旭露出一丝笑意;道:“正是。这就是谋逆反贼;天下至恶的恶徒姜期;老臣费了一番功夫才查明真相;又花费了好大的手脚;才将他抓住;今日带他来;一是要分明他的罪行;二就是当堂明正典刑;以慰陛下在天之灵。”
马云非再三看向姜期;见他脸如金纸;人事不省;心提了起来;又忍不住暗自埋怨岑奕风无用;连自家的少帅都护不住;就算姜期自己不愿离开;至少要留下足够的人手保护;不至于落入宵小之手。也埋怨姜期托大;竟把自身安危当做儿戏;以至于遭今日之辱;问道:“姜期……还活着么?”
唐旭道:“自然还活着;老臣捉到他之后;就想着要把他公开处刑;因此不曾杀他;今日朝会上才是他的死期。皇后娘娘;凶手在此;你下令处死他吧
马云非心中紧张;她扮演的唐羽初不可能为姜期说话;只得隐晦的看了吴王一眼。
好在吴王没令她失望;冷笑道:“父女俩合谋灭口;看你们这恬不知耻的样子。”
唐旭喝道:“老贼闭嘴。你要阻止处死反贼;难道你是反贼一伙儿的?”
吴王道:“你说是反贼就是反贼?我只看见你带人闯宫;更像反贼。他被你控制;一句话也不能说;任由你编排罪名;谁能信服?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么
唐旭呵呵一笑;道:“皇后娘娘;此人有罪状在此;请你观看。”说着伸手示意;让人拿出一张纸;道;“这是此人亲口招认;还能有假?”
吴王不屑道:“屈打成招;何谓真假?”
唐旭道:“娘娘;这罪状你看不看?”说着往上走了几步。
立刻有两个内卫上前拦住;道:“放肆;退下。”
唐旭随手把罪状递上;道:“交给娘娘。”
内卫见皇后默许;便拿了罪状;上去交给马云非。
马云非一看;上面有两张纸;上面一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下面一张却是只有五个字:“快刀斩乱麻”。
三四五各咬银牙指一端
马云非心中雪亮;不管吴王如何刺激;唐旭都不可能和姜期对质;更不可能叫醒姜期。这又不是过家家;又不是过堂审问;还真要证据口供不成?
唐旭所倚仗的;就是自己气势汹汹上来;以兵势逼住众人;再串通唐羽初;强行杀了姜期;把姜家罪名办成铁案;落下口实。至于事情到底如何;谁会在意?今天在场的人;除了多嘴多舌的吴王;没人会反对;就算是吴王;也不是真的要帮姜期;纯粹是恶心唐旭罢了。到时候战场刀兵相见;难道还现进行一番推理演绎不成?
如果真是唐羽初在此;她或许真的便如唐旭所希望的;来个快刀斩乱麻;即使明知道姜期是冤枉的;明知皇帝现在未必想让姜期死;也会顺水推舟。毕竟这件事对唐家有利;对唐羽初本人无害。不过以她的性情;大概会表现得更无奈一些;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唐旭身上;将来也好和皇帝解释——压力所致;不得不如此。
即使皇帝再不希望姜期死;难道会为了姜期打破计划;提前出现?那也太可笑了。
然而马云非不是唐羽初;她可不能按照唐旭的想法;糊里糊涂办了姜期;不然过后没法向姜家交代。但若让她救援姜期;那又力有不逮;现在她的任务第一是要占住了皇后位;以待将来;其他的都要靠后。
沉吟了一下;马云非抚摸着那封“认罪书”;道:“看来罪证确凿。”
唐旭心中暗喜;这女儿虽然叛逆;但关键时候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当下道:“请皇后娘娘下令诛杀。”
马云非心道:你倒是不客气;自己竟不担这个罪责;让皇后替你顶着。当下道:“来人。”
立刻有内卫出来;马云非道:“把姜期拖过来。”
内卫上前去拖姜期;唐旭犹豫了一下;不曾阻止。
将姜期拖出来;马云非心稍微放下;淡淡道:“打入大牢审问。”
唐旭吃了一惊;喝道:“皇后;你要把他打入大牢?”
马云非道:“对付这样的乱臣贼子;自然要公开罪行;明正典刑;不然呢
唐旭大怒;心知皇后这是要保姜期。顿觉这个女儿分外可恶。他根本没想过皇后被人替换;只想这必然是皇帝的意思;皇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知道跟着皇帝的意思走——然而皇帝不是死了么?皇后这时候还跟皇帝;莫非不打算靠母家的势力保存性命了么?
蓦地;他感觉出一丝不对来。
吴王在旁边叫道:“打入大牢做什么?要当中询问;现在就对质;大伙儿都听得明明白白。是姜家于的就说是姜家;是唐家于的就说是唐家;总比拉下去不明不白的丢出个口供来得好。”
唐旭森然道:“倘若是你吴王做的呢?”
吴王道:“倘若姜期指正是我做的;我就出来和你对质;只怕他不肯指证。反而一口咬定了是你。”
唐旭哼了一声;道:“皇后;你果真要如此犹豫么?若是不杀此此贼;恐怕有人会说娘娘没有决断;也会说老臣不够忠心。”
马云非沉下了脸;道:“唐公的忠心我知道了。把姜期弄醒;大家索性说开了。”
唐旭冷冷道:“皇后是信不过老臣了?”说着一挥手;手下众兵围拢上去;作势就要冲上。
这边群侍卫早已排成屏风;挡在面前;不但把皇后挡住;连姜期也挡在后面。两边到了相隔两丈的距离处同时不动;气氛已经剑拔弩张。
马云非悠悠道:“不是信不过唐公;而是唐公的话令人匪夷所思;实难取信。我多问几句;也是为了唐公好。”
话说到这里;差不多已经翻脸。固然有人对她父女堂上翻脸啧啧称奇;但也没人怀疑唐羽初是假的。实在是一般人很难从这个角度去想。唐旭也没想到;只是气得呼哧呼哧喘气;也亏了唐羽初从来不是孝女;也减弱了唐旭的疑心
说话间;那边皂沙卫已经将姜期的绑缚解下;被封的穴道也解开几道;只是几个关键大穴未解;又不知弄了什么东西;让姜期缓缓醒转。
唐旭看见姜期醒了;心中已知难以顺利杀人;只恨自己动手太晚;又恨女儿背叛自己;冷笑道:“这逆贼醒了;必然反咬一口;在大殿上撒泼;到时候娘娘别误信谬论才是。”一面示意自己后面的军士准备;随时一拥而上;将场中局面控制下来。
吴王道:“好哇;原来你知道姜期必然要说出你的罪行;提前给咱们预防呢。”
唐旭不再理他;道:“姜期;你可听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什么说什么;若是多嘴多舌;谁也救不了你。”
这两句话也就说说而已;以唐旭对姜期的了解;这两句话恐怕还吓不住姜期;哪怕是虚弱的姜期;就像如果是旁人绑了自己再放开;也休想凭借当时之威将自己怎样摆布。在他想来;姜期不反咬自己是不可能的;他本来也没指望打赢口水官司。
最重要的是……
唐旭竖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自己藏在京城内外的八百甲士;今日已经全部进城。靠这么点人手控制京城当然是笑话;但趁着今日一鼓作气控制皇城;挟持皇后百官倒也不难。只消闭了宫门等一二日;自己停在水边的精骑便可入京;打通道路之后;荆州大军更能越境而来;趁着京城无主;先坐稳了中央再说。
现在;自己的甲士正与内卫在午门外拼杀;自己只消稳住;等他们冲进来便可。
想到这里;他倒不怕姜期多说什么;姜期多说些时间;给自己争取时间;就算他说出什么落人口实的话也不怕;只要自己兵马一到;铁证如山也能翻云覆雨。
何况他能说出什么铁证了?唐旭自己知道;皇帝本来就不是自己杀的;姜期就算造证据都没地方造;还怕他空口白牙的胡说么?
倒是姜家——说不定弑君真有他们的份儿;这么说自己歪倒正着;说不定还真为先君报仇了。
姜期咋一醒来;咳嗽不止;听得唐旭危险之言;诧异的看着他。
吴王大声笑道:“姜期贤侄;你怕他做甚?他是死鸭子嘴硬;你老老实实的说;有什么就说什么;咱们一起把这个乱臣贼子揪出来;叫他现原形。”
姜期更是惊奇;道:“什么?吴王殿下要我说什么?”
吴王道:“说皇帝;谁杀了皇帝?”
姜期惊惧不已;道:“陛下驾崩了?”
这句话大出所有人意料之外;因为朝会到现在;皇帝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已经被所有人默认——不;不能说默认;应该是明着承认;大家哭都哭过了。现在姜期来这么一句;便如天外来客一般;吴王道:“喂;你是来消遣我们的吗
姜期摇头道:“不是;不;陛下驾崩了?不不不;陛下洪福齐天;春秋正盛;怎能驾崩?”
吴王道:“春秋正盛;难道就不能被人刺杀吗?”
姜期道:“什么?是被刺杀的;谁于的?”
吴王道:“当然是……混账;我让你说。”
姜期道:“我说什么?”
吴王指着唐旭道:“当然是说他……混账;你特么真不是来消遣老子的?
唐旭在旁边听得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吴王老匹夫;姜期知道不是本王于的;你再诱导又能怎样?别以为你出去咬人;别人就要跟你一起龇牙;你哪有那么多骨头分?”
吴王暴跳如雷;道:“你傻了是不是?唐旭弑君的罪名;你不能作证么?你想想他是怎么对你的?”
姜期深深看了一眼唐旭;目光中寒意一闪而逝;道:“唐旭对我种种无礼——但即使如此;做臣子的就能诅咒君父么?”
吴王怒道:“你的意思;唐旭无罪了?”
姜期道:“陛下无恙;何谈弑君之罪?”
唐旭听得神清气爽;便觉姜期比自己女儿还有用些。心道:这小子倒聪明;想必是刚才听到我的威胁;心中害怕;不敢指证我。嗯;他用的角度也新奇;说皇帝没死;所以大家都没罪;我指证他弑君当然也是假的了。一面剖白自己;一面也不落入吴王的圈套;亏他想得周全。可惜这小子今日非死不可;不然就凭他落吴王老狗的脸面;我也可以饶他一命。
哪知姜期道:“然唐旭虽然未曾弑君;但几款大罪罪犯滔天;实为国贼。”他转头对皇后道:“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吴王大喜;道:“说的不错;他作恶多年;大罪不知几凡;你快一一说来;叫朝臣共知。”
唐旭微微冷笑;心道姜期果然不知好歹;到底要检举自己;那就别管自己辣手。
马云非也不知姜期要说什么;不过对于姜期意识清醒之后;快速摆脱纠缠的能力很是佩服;不过几句话;便把主动权夺了回来;顺势道:“姜将军;你要说什么?”
姜期来到马云非面前;两人对视一眼;马云非不知道姜期是否知道岑弈风的计划;不过直觉上觉得姜期已经认出了自己。
姜期一眼之后就垂下头——毕竟外臣老盯着皇后看太过无礼;道:“娘娘;唐旭私自囚禁同僚;刑求外臣;已经是大不敬之罪。”
唐旭嗤了一声;道:“我打你一顿就是大不敬;你父子把雍州端了是不是要千刀万剐啊?”
这话虽然强词夺理;倒也是现实;皇家已经不管节度使互相征伐很久了;一个节度使抓了一个节度使;甚至杀了都是底下的事儿;皇家只管睁一眼闭一眼。姜期要用这个罪名告唐旭;简直是笑话——尤其皇后还是唐旭的女儿。
哪知姜期继续道:“为了朝廷大局安稳;臣受什么委屈也是应当的。但这次臣被抓住之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得知了唐旭的一桩大阴谋。”
马云非道:“什么?”
姜期道:“唐旭大胆;竟然私藏钦犯中山王。”
三五六你方唱罢我登场
唐旭一怔;压根没反应过来;道:“什么中山王?”马云非也是吃了一惊;道:“中山王?”她紧接着想起了自己是唐羽初;忙进入角色;喝道:“你说中山王在唐旭手里?”姜期道:“臣虽然没直接见到;但从些许线索来看;中山王这钦犯;必然藏在唐旭那里。”唐旭又惊又怒;但又觉得奇怪;中山王是哪儿冒出来的?这个罪名不但来的莫名其妙;而且不知道目的为何;倘若姜期指证他弑君;即使唐旭没于;也不会感到奇怪;偏偏姜期拿出这么个罪名;他反而摸不着头脑。吴王也奇怪;道:“中山王……那小子不是给下了大狱了么?”满殿文武没几个反应过来的;都是匪夷所思;凡是那面露若有所思神色的;都是头脑灵光;政治敏感性远侪辈的人物。马云非思索着姜期是什么意思;但既然她坐在这里;就可以顺水推舟;道:“姜大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等大罪;若无真凭实据;你反而要坐诬告之罪。”姜期道:“臣知道。但若臣不指证吴王;那又成了不忠之臣。因此臣不得不禀报。”唐旭见他越说越奇怪;心中也毛;他本来不屑辩驳这等罪名;但看皇后的样子;总觉得这是一个大关节;自己不能认下;忙喝道:“你休要信口雌黄;什么中山王;我一点儿也不熟悉。”姜期笑了起来;道:“这句话别人说还可;唐大帅说未免欲盖弥彰。我还记得大帅进京第一天;可是和中山王同乘一车;亲自搀扶中山王下车接受百官朝见的。这样的盛事朝野都记忆犹新;大帅自己就先忘了?”唐旭脸色一变;道:“胡说八道……那不过是顺路罢了。”姜期道:“之后的宴请;中山王也是您座上宾。临走的时候;我记得唐帅还请女儿相送;一直送到了中山王赐邸;如此殷勤;又岂是一般?”唐旭刚才也想起这一出了;当时送一个庶女给中山王;固然有拉拢之意;但更重要的为了升土大会;所以他也没公开;若不是王和胜那老愣头青在街上把唐家女挑了出来;唐家和中山王这笔交易根本不会公之于众。只是这件事却不好解释;当时皇帝没问是没问;但若问了;他也得解答;当时他也准备了答案;道:“那女儿是随着中山王回去取一件重要东西;取完之后就回家了。你若不信;我叫她进宫来;你看她是谁的人。”姜期讶道:“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劳动唐家千金亲自去取?”唐旭道:“是我唐家的传家宝;不能经外人的手;有什么问题?”姜期呵呵一笑;道:“没问题;只是觉得唐家传家宝;竟然落在中山王府;真是奇怪。”唐旭气咻咻的瞪了他一眼;若论口才;他实不是对手;倘若真有唐羽初在此